听到这个吩咐,手下在心里吐槽:“喂喂,老大,你把人家女孩子穿的衣服放到自己房里,到底几个意思啊!话说,真的不用我们帮你做掉她那个小男友吗?”

    当天晚上,程安安收到两份礼物,一份来自薛铭,是她白天试过的礼服,另一份来自来自秦瑞,同样是礼服——白色的长裙,一如天使般圣洁。

    和礼服一起到来的,还有秦瑞的一条短信:“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生日宴,8月20日晚上见。”

    看到这个日期,程安安抱着脑袋一声哀嚎,她答应薛铭慈善晚会的时间,似乎也是这个?天哪,这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程安安决定推掉秦瑞的邀约,她回了一条短信:“瑞瑞,对不起,我临时有急事,你生日那天没办法去了。礼物我会补给你,小徒弟别生气啊。”

    等了很久、很久,秦瑞那边都没有回复。就在程安安想着,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赔礼道歉的时候,“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进来,只有一个字:“哦。”

    回复这么简洁,应该没事吧?程安安拍拍胸脯,松一口气,洗澡睡觉了。

    三天后,薛铭来酒店接程安安,一同前往慈善晚会。晚会现场,一辆又一辆豪车停下,从中走出姿容绰约的美人。香车美女,灯红酒绿。

    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停在门口,薛铭先一步下去,为程安安打开车门。他的领结和她的礼服刚好是同色系,一眼看去,让人误以为是情侣装。

    郎才女貌,加上薛铭对程安安太过体贴,原本蹲在门口的记者纷纷围上来,双眼放光,像饿狼扑食一般:“薛先生,你从没带女伴出席过正式场合,这次是宣告恋爱关系吗?”

    听他这么一说,程安安才想起来,确实是这样。前世媒体常常报道薛铭和女明星出入酒店,但慈善晚会这类的事情,倒是从来没有过。

    程安安等着薛铭解释,薛铭却没有开口。这份默认的样子,让记者十分激动:“你们是男女朋友吗?还是未婚夫妻?薛氏是否要迎来一位女主人?”

    记者越说越夸张,程安安给薛铭递了一个眼色,薛铭只当没看见。他这幅态度,气得程安安大声叫道:“叔叔!”程安安指责那位记者:“你胡说些什么呢?让我婶婶听到了,今晚薛叔叔就要跪搓衣板了!”

    这声叔叔让记者下巴掉了一地,连快门都忘记按了。薛铭更是直接黑了脸,低声道:“别闹。”强硬地拽起她,穿过一众记者。

    等他们走远了,记者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这可是一剂猛料啊!难道薛铭隐婚?他们倒没怀疑程安安的话,毕竟她看起来娇娇小小,叫薛铭一声叔叔也不奇怪。更何况,哪有人敢当着薛铭的面,拿他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只可惜,薛铭早就带着程安安进去了,晚会现场谢绝媒体进入,他们只能等着人出来。

    门内,拐角的阴暗处,薛铭把程安安抵在墙上,低头在她耳边问道:“叔叔,嗯?”他离得太近,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由于他的身子遮着,从外人的角度来看,两人像是在接吻。

    这样的情形太过暧昧了,程安安想要推开薛铭,力气却没他大。她愤愤不平:“你大我十岁,叫你一声叔叔怎么了?谁让你不和他们解释!万一他们乱写怎么办?让我男朋友看到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匆匆经过的秦瑞,停下脚步,不确定地叫道:“安安?”

    台上,主持人念起了开场白:“弘一法师去世时,曾留下绝笔‘悲欣交集’四字,道尽人生真谛。今天的晚会同样如此,年初那场空难,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秦老举办这场慈善晚会,一方面是为了告慰秦宏一家三口的在天之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大家介绍他的另一个孙子——秦瑞,今天是他十六岁生日!”

    程安安偏过头,只见秦瑞站在薛铭身后。他穿着白色的西装,从上到下,纤尘不染。又是数月未见,他已经完全褪去了旧时的肥胖,抽条之后,身形挺拔如同白杨。

    秦瑞静静地站在那里,气质淡雅,这一室的喧嚣,都沦为了陪衬。他的五官无疑是俊美的,只是既不像白艳红,也不像秦伟,反而肖似他的奶奶,那位早早离世的大家闺秀。

    瘦下来之后,秦瑞眉目轻淡,透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逸之美。他那张与亡妻相似的面容,让秦锋越发宠爱秦瑞。

    果然是程安安呢,秦瑞语气淡淡的:“你说你临时有事,来不了我的生日宴会了?”

    程安安只觉头都大了,她怎么知道薛铭邀约的慈善晚会,和秦瑞的生日宴会,居然是同一场啊!

    她正要向秦瑞解释,薛铭先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很抱歉横刀夺爱,但她和我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明白她的选择了。”

    秦锋被主持人请上了台,冲着秦瑞的方向招招手:“瑞瑞,快过来。”他的语气之中有满意,出口却是谴责:“我这孙子,怎么还害羞了?”

    一束光打了过来,照亮了这片原本阴暗的角落,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三个。秦瑞向程安安伸出手:“安安,过来,站在我身边。”

    薛铭放开程安安,指着领结,对秦瑞自信一笑,满满都是示威的意味。那和程安安身上礼服同样颜色的领结,落在秦瑞眼里,格外扎眼。

    程安安没有上前,只是冲台上努努嘴道:“对不起,我是薛铭的女伴。都是我不好,我之后再向你解释。秦爷爷在等你,你快去吧。”

    “这样啊。”秦瑞收回了手,轻声说。

    薛铭这才牵着程安安,经过秦瑞身旁时,用低的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傻小子,我救过她外公的命,她不会选你的。”

    关于权势的魅力,郭明曾经给秦瑞上过无数的课。可真正叫他理解这两个字的人,却是薛铭。

    如果他像薛铭那样强大,不,比薛铭更加强大。那么今时今日,程安安就会站在他的身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在他本该是全场焦点的十六岁生日宴会上,给他这样的难堪。

    秦瑞扬唇,带着淡淡的笑意,宛如闲谭落花一般轻浅,漫不经心地走上台,仿佛先前的事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丝毫痕迹。举手投足之间,那份浑然天成的贵气,足以引得一众少女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又名:一个女人引发的血案。

    ☆、市一中

    为了给秦瑞赔礼道歉,程安安亲手缝制了一个玩偶,是鸡腿的模样,有抱枕那么大。她抱在怀里试验了一下,非常舒服。

    带着礼物,程安安来到秦家。秦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接过礼物道:“谢谢。”态度礼貌而疏离。

    面对这样的秦瑞,程安安也收起亲昵,喝了一杯茶之后,离开了秦家。

    二楼,秦瑞的卧室里,大片大片的灰色,偶尔点缀着黑白,极具简约之美。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未免太过寂寥。

    程安安送来的鸡腿抱枕,放在这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房里没有开灯,夕阳的余晖打下阴影,透过窗棂,照得秦瑞的面容明明暗暗。

    秦瑞抱着那个滑稽的鸡腿,把头深深地埋在其中,依稀还能闻到少女的馨香。他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站起身,再回来的时候,秦瑞手里多了一把剪刀。黑色的把手,白皙的手指,咔嚓、咔嚓,手起剪落,程安安精心缝制的玩偶,很快便成了一堆碎布。

    里面塞的棉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如同雪花一般,落在秦瑞身上。秦瑞在地上坐了很久,才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把所有的破布,一块、一块地放在盒子里,动作小心翼翼,神态虔诚。

    燕京电影学院报到时间在八月末,程安安随胡有为一起去机场接夏望舒。见到他的时候,她险些不敢认。

    夏望舒黑了,也瘦了,蓄起了长发,也胡子拉碴。和郑天昀站在一块,就像是两个野人。郑天昀特意嘱托:“别剪,千万别剪,就要这个样子。”

    程安安心疼:“郑导,想要什么效果,我们都可以化妆啊。”干嘛这样折腾夏望舒。

    郑天昀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化妆哪有这样自然。”

    酒店套房里,夏望舒收拾着东西,程安安从背后抱住他:“望舒,退出《江图》剧组吧,太辛苦了。”

    夏望舒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声安慰:“只是出场的时候需要这个造型,我饰演的角色,后期会进入城市生活,就能剪了。”

    程安安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以前叫你去省城读书,你都不舍得我。现在一走好几个月,你都不想我啊?”

    怎么会不想呢?他想她想疯了。船上的那些日子,漂在江里,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大雾之中,双眼没有落点,他的思绪全部在她身上。

    想她的笑,想她的声音,想她的那双手抚过的颤栗……

    想要吻她,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想要让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

    想的越多,头脑就越是清醒。他必须要忍受这种想念,短暂的分开,是为了更加长久的相聚。

    夏望舒回身,轻轻地吻着程安安,不含丝毫情|欲。百转柔肠,温情似水,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吻中倾诉。

    一吻毕,程安安拽着他的胡子,笑嘻嘻地说:“哈哈哈,你的胡子太好玩了,扎得我痒痒的。”夏望舒一脸宠溺,由着她闹。

    把夏望舒送到学校,程安安也该回清源市了,她的暑假余额同样不足了呢。

    九月一日,市一中开学的日子,校门大开,迎来送往。紧挨着校门的大道两侧,种着笔直的参天古木,华盖打下一片绿荫。道路左侧是游泳池,微风吹过,荡漾着碧波。右侧是橡胶体育场,最外面围着铁制栅栏。

    第一次走进这所百年古校,达成了两世夙愿,程安安心潮澎湃。就听到一个女同学,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这个铁栅栏的尖部,为什么是弯的吗?”

    周围的人好奇地看向那个女孩,她个子不算高,留着短发,右耳戴的铆钉在太阳下反着亮晶晶的光芒。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怯场,笑哈哈地说:“有一年,一个学长在里面打球,篮球掉到外面,他懒得绕到大门出来捡球,干脆从栅栏上面翻过来,下面一不小心勾到尖部……”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用双手猛地捏爆果冻,那些听八卦的男同学,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身上某个部位隐隐作痛。她还在继续:“学校赔了一大笔钱,就把栅栏的尖部全部弯下来了,省得其他学生再被勾成宫里的公公。”

    闹了这么一出,程安安前面憋出的文艺情绪,全都没了。再抬眼看去,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排队交钱的时候,程安安还看到了凌寒。她兴致勃勃地上去打招呼,凌寒只当没看见她,换了个方向躲开了。

    程安安被分在十班,班主任是一位中年男人,她在考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班主任姓付,单名一个标字,教历史。

    第一天,竞选班干部,在付标的组织下,进展十分顺利。中考成绩全班第一的那个女同学做了班长,紧接着是安排座位,抽签决定。

    程安安抽到了班长做同桌,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戴眼镜,皮肤有些黑,名叫韩嘉。然后便是打扫卫生了,由韩嘉安排。

    韩嘉为人正派,分配给每个小组的任务都很公允。不仅如此,有同学反应打扫工具不够用,她还亲自跑了一趟教务处,领了新的拖把。

    程安安打心眼里敬佩韩嘉这种人,有领导才能,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统筹兼顾全场。她就不行了,一个小组长她都当不好。

    第一天没上晚自习,大家早早地回了宿舍。市一中老校区共有两座宿舍楼,北面是女生宿舍,南面是男生宿舍。

    听说学校建校的地方,原本是个坟场。程安安原本不信,但一走进女生宿舍,三伏天居然冷飕飕的!阴气太足了吧。

    每间宿舍住了六个人,程安安是313号寝室。市一中宿舍每年搬一次,每次降一层,等到高三,就该住在第一层了。

    房间里共有三张床,上下铺,里面两张床对着放,外面靠东的方向是两排柜子,西面是第三张床,再往外就是卫生间了。每间寝室都有独立卫生间,由学生自行打扫。

    外面还有个阳台,程安安住在靠近阳台的地方,紧邻着窗子,上铺。她坐在床上看书,对面床吱呀作响。

    睡在上面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生,缠着下铺的同学说话,声音娇滴滴的:“人家第一次睡上铺,好害怕啊。”

    “那我和你换换吧。”原本睡在下铺的女生,长着一张方脸,很好说话。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咱们同学三年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她们两个都是锦中的,好像是五班的,程安安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床上贴着写了名字的便条,上铺那个叫楚灵,另一个叫万方。

    斜对面那张床住的两个同学,互相不认识,上铺那个客客气气地借了下铺的一角,正在泡脚。两个人肤色都很白,微胖的那个睡在下铺,叫安如,另一个是萧甜甜。

    至于程安安的下铺,则是空着的。听说是身体不好,请了假,暂时不会来上课。

    第一天,大家都不熟,除了楚灵和万方聊得开心,其他人各干各的。次日清晨,宿舍大楼响起叮铃铃的铃声,那是催促大家起床了。

    如何打扫卫生,是前一天就安排好的,程安安负责的是拖地和洗手台。萧甜甜太慢了,等她收拾好,程安安去打扫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早读时间。

    程安安飞快地擦好台子,拖好地,把拖把放好,出门狂奔。经过拐角处,就看到昨天见过的那个戴铆钉的女孩,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打扫卫生。

    空荡荡的房间,身形娇小的女孩,看起来格外可怜。这么大的房间,让她一个人打扫下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程安安问道:“需要帮忙吗?”

    那个女孩扬起脸,冲她粲然一笑:“谢谢你。”

    程安安帮她打扫完卫生,两个人一起冲着教室的方向跑去。路上,那个女孩大声说:“我是八班米乐,你叫什么?”

    “十班程安安。”

    程安安晚了三分钟,班主任付标就堵在门口,面色阴沉如水:“开学第一天,你就迟到?”

    程安安向他解释:“我看到有一个女同学,一个人打扫整个宿舍的卫生,时间太晚来不及,就帮她一起了。”因为跑得太快,她喘着粗气。

    付标阴阳怪气地说:“错了就是错了!找什么理由?编故事就能回避你迟到的事实吗?你以为这是武侠小说啊,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这一世,程安安顺风顺水,还没听过这样的重话。她抬起头,看着付标,正要解释。付标冷冷地哼了一声:“进去吧,记得找班长记你的迟到。”

    总归不是什么大事,程安安没有放在心上。她拿出语文课本,正要开始早读,就看到同桌韩嘉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一见到韩嘉,付标连忙贴了上去,笑容十分慈祥,和对待程安安完全是两个态度:“韩同学,是不是闹钟坏了?”还没等韩嘉解释呢,付标主动为她找好了迟到的理由。

    韩嘉连忙摇头,付标又说:“那是遇到不方便的事情了?”

    韩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就是起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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