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污蔑我。”祁凌说,“我只对你发情。”

    狄初冷笑:“再乱说话以后甭想吃面。”

    祁凌叹口气:“那行吧,我下面给你吃。”

    “操?!”

    狄初把书关上,那天两人说起祁凌父母的话题,祁凌最后虽然勉强答应了,但给狄初的感觉并不那么踏实。

    其实也能想通,或许最后祁凌还是不去,也无可厚非。自己并不能强求对方做什么,只能把自己认为好的建议提出来,最后决定权依然在祁凌手上。

    狄初看了眼日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然后又抬眼看了看日历,距离祁凌去参加n市音乐节还有三天时间。

    狄初低头看着书的封面,拇指在磨砂的书面上轻轻滑动,暖阳碎在他的眼睫上,眸子里又稳稳地盛了一碗光。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

    虽然这段日子里,他总是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学会分别,况且这样的分别还只是暂时的,又不是生离死别。所以不用太敏感,祁凌始终是要回来的。

    但也只是现在,因为祁凌才高三。

    祁凌要走。

    这四个字对狄初来说,意义远不止字面上的意思。走哪儿去,走多远,哪个时间段走,每一个不同的起因、不同的时间点,祁凌每一次去追逐梦想,对狄初来说都不一样。

    如果是现在走,祁凌始终会回来。

    如果是以后走,祁凌还会回来吗。就算他当真赖在自己身边,自己又会答应么。肯定不会。

    狄初希望祁凌去追逐自己的人生,就像狄初也有自己的人生追求一样。

    但现实是很残酷的,大多时候我们都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成为自己。如果两人的前进步伐不一样,要么是迎头赶上,要么是停下等待。

    而迎头赶上的人,能不考虑现实的牵绊么。

    停下等待的人,又能心甘情愿地看着一个个腾跃的机会错失么。

    不一定。

    可能会。

    可能不会。

    祁凌回房间时,看到的画面就是这样,狄初坐在沙发上想事情想得出神,齐肩的长发垂在耳边,只看一眼便让人沦陷。

    祁凌回忆起来,狄初似乎有段时间没抽烟了,也不是一根都不抽,就是烟瘾比刚来这里的那段时间小了很多。

    一开始,两人见面基本都在抽烟,烦躁就抽烟,越抽越烦躁。

    现在除了偶尔忙起来睡眠不足需要提神醒脑,狄初身上很少带烟,也很少问他要。

    祁凌走过去,把手上的牛奶递给他:“喝点儿,大清早起来看书,真以为那点字能填肚子。”

    “精神食粮!”狄初接过牛奶喝了口,“岂是尔等……”

    “岂是尔等学渣能懂的。”祁凌笑着接过话,又一屁股挤在单人沙发上。

    “不是,你这人什么毛病。”狄初被挤得差点把牛奶泼脸上去,“别人的屎都香是不是,放着椅子不坐你非跟我挤。”

    祁凌把头歪倒在狄初肩上:“得了不贴着狄初就浑身犯痒的毛病。”

    “痒是吧?来,挨顿揍就不痒了。”

    “咱们能不能别粗鲁。”祁凌说,“多爱我点儿。”

    狄初乐得呸了一声,几口把牛奶喝完,然后将杯子放在地上。

    两人难得安静一会儿,祁凌慢悠悠地喝着牛奶,狄初又把书翻开看了几页。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个时刻,窗外的人声鼎沸干扰不了他们,往后的忧虑干扰不了他们。此时一室明净,只有他们俩人互相依偎着,转头就能对彼此索要怀抱。

    狄初看完今天要看的内容,把书关上,用肩膀碰碰祁凌:“你今天去不去工作室?”

    “你有事就不去。”祁凌说,“反正这次只是去参加活动,我们只用把曲目选好就行。排练了这么长时间,该磨合的都差不多了,最后这几天没什么要紧事。”

    “真的?”

    “就是假的我也要说真的。”

    “操。”狄初笑着锤了他一拳,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们来做点事。”

    “嗯?”祁凌一声笑,音调拐得十八弯。

    狄初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阴阳怪气,先掐死再说!”

    “别别别,咳,我死了找谁赔去?”

    狄初松开祁凌,走到书桌前把东西收拾好:“用一下你弟的相机。”

    “相机?你要拍什么?”祁凌跟着站起来,“要求高不高?”

    “不高吧,就拍个视频。”狄初说。

    “你用我那台。”祁凌往他房间走,“祁迟应该在学习,就不去打扰他了。”

    “假期还学?”狄初一愣,“够自觉啊。”

    “不仅自觉,还相当发奋,谁让如水那么迷人。”

    “操,我妹你叫那么亲切,真得以为你要我把绿了。”

    “这不可能,只可能你跟我弟把我绿了。”祁凌把相机和三脚架拿给狄初:“拍什么视频?”

    “我们俩的。”狄初把三脚架撑开,又把相机安装上去,“不长,就几分钟或几秒都行。”

    祁凌没怎么听懂,这操作看起来简单,听起来简单,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狄初转头看了祁凌一脸智障样:“我是怎么喜欢上你这种的人,当初智商是被水泡涨了吧。”

    “狄初,咱俩打一架。“祁凌磨着后牙槽,“我这种智商怎么了?”

    “是啊,”狄初说,“你这种智商。”

    “操。”

    狄初把相机放好,调整好高度与位置,然后单手撑在桌上:“就是每天拍一个我们俩单独的小视频,你自己的就存到你的u盘里,我自己的我收好。每天这样记录下去,听懂了没?傻逼。”

    “哎,”祁凌走过去抱住狄初,“傻逼听懂了,那这个有期限没?”

    狄初抬头看着祁凌,眼睛弯了弯:“没期限。”

    他希望没期限,两人可以一直这样录下去。直到耄耋之年,他俩再窝在沙发里,把这些视频翻出来,一遍遍嘲笑年轻的时候有多蠢。

    蠢得青春无敌,一牵手就以为能永远。

    “靠,初,我发现你很浪漫啊。”祁凌用下巴蹭了蹭狄初的头,“自己录自己的话是吧,总结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大抵是这个意思,因为今天是第一次,所以我们一起录。以后都分开,存到自己的u盘里。”

    狄初把椅子挪过去,放在相机前。

    “你先还是我先?”

    狄初问。

    “你先吧,”祁凌走到相机后,看着屏幕,“我宝贝儿就是上镜,瞧瞧这脸,这镜头感。”

    狄初指着祁凌:“你闭嘴。”

    祁凌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伸手从左嘴角拉到右嘴角,做了个关闭的动作。

    狄初都没准备,像是早已准备好要说的话,低头沉默两秒,然后抬头开始说:“八月三日,是我第一次见到祁凌的日子。”

    狄初一开口,温和的声音响起时,祁凌心头就软了下去。他没想到狄初会以两人刚认识的时间开头,更没想到狄初把日期都记那么清楚。

    “别以为我那时候就对你有意思,那天老子转学,能不清楚么?”狄初像是透过镜头看向祁凌的眼睛,“我们俩才认识那会儿,差不多见面就呲火,随时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

    “但我现在也没想通,为什么我跟他永远都是打嘴炮,从来都没真正打一架。其实现在回想,很多细节重新捡起来咀嚼后,祁凌永远都是退让的那一个。”

    “我还在猜,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操,”祁凌看着屏幕笑着骂了一声,“多大的脸才能产生这幻觉。”

    “后来天天相处,总是容易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他。我操,真心不爽。那时候想,这家伙掌握了我这么多丢份儿的秘密,铁定心里乐开花,抓住把柄能怼我。”

    “可他没有。”

    “我们俩第一次接吻是在山上,不对,只是亲了一下。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太大胆了,怎么能那样简单粗暴、单枪直入地闯进我的领地。我一直以为我坚固的城墙,就被他那样轻易摧毁。这人太奇怪了,所以我想了解他更多。”

    祁凌听得有点入神,嘴边始终挂着不自觉的笑容,满足地像隔壁村三百斤的大傻子。

    “再后来,再后来今天就不说了。重要的话,明天继续。”

    祁凌按下暂停键,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狄初冲着镜头微笑时,又帅又温柔。

    视频保存好,祁凌叹口气:“初初,我明天也好想看你录视频啊。”

    “枕头在这儿。”狄初指指床上,“你需不需要准备一下?”

    “我这么帅,需要准备?”祁凌切回录视频状态,坐到椅子上。

    狄初走到相机后看屏幕,不得不承认祁凌确实很上镜。正常人上镜,整个脸拍出来会比生活中显胖,所以大多数明星为了上镜好看,会拼命减肥。

    但祁凌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真挺不错。

    祁凌对着镜头抛了个电眼,搞得狄初隔着屏幕都是感受到震天的骚气。什么傻逼能这样,狄初有些想笑。

    祁凌做个了a的动作,双肩放松,自顾自说起来:“头回录视频,我先表个白,狄初,我爱你。”

    狄初膝盖一软,看着屏幕里祁凌认真的眼睛。

    心里的小鹿撞得都成脑震荡了。

    “初,你知道我最早对你唯一的印象是啥不?是你的走姿。我操,那简直了。风姿卓越、走路带风!耍帅的最高境界,装逼的世间绝学!第一次见到这么骚的走位。”

    “那时候我看着你的翘臀、长腿、窄腰,就在想,咱俩在床上肯定合拍啊!”

    “靠!”狄初猛地抬头看向祁凌,“你他妈说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次?!那时候?!我操,你还录个j8录!”

    祁凌赶紧伸出尔康手,满脸社会社会jpg.,说:“哎哎哎!导演不能干扰演员啊,还让不让人好好拍了,等着领盒饭啊!”

    狄初伸手点点他,示意继续。

    这仇倒是记下了。

    祁凌又重新盯着镜头:“我说了,初,我今天只是来表白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人一生中最强烈的心跳分三次,上课被老师点名,下楼梯一脚踩空,和你对我微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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