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涣不接那娟帕,反倒是把脸凑了过去,撒娇似的说道:“娇娇帮我擦擦吧!你夫婿我今儿是受了大委屈了。”

    裴蓁性洁,忍不住躲了一下,可在车厢里哪里又有多大的地方容她能避开,闪了没两下,就被严之涣欺到身边来,她便叹了一声气,抬手摘了他头上沾着的茶叶末,口中哼道:“不是武人吗?怎么连杯茶都躲不开?”

    “谁知道她又会突然发疯。”严之涣撇了下嘴,抱怨似的说道,爪子搭在裴蓁腰间揉揉捏捏。

    裴蓁神色微动,眼睛眨了眨,因严之涣口中的那个又字,不免想到他今日毫不意外的模样,想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娇娇,你腰还酸不酸?”严之涣讨好的笑着,那搭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何时换了位置,攀爬到她丰盈的胸口上。

    裴蓁往那做怪的爪子一拍,娇声骂道:“老实一点,胡闹些什么,也不瞧瞧这是哪。”

    “车里又不会有人看见,我就是随便揉揉,你不腰酸吗?正好我给你按按。”严之涣笑眯眯的说道,裴蓁那点力道对他来说实在是不疼不痒。

    裴蓁啐了他一口,你家腰长在上面呀!

    “你再不老实点,我可真要恼了。”裴蓁冷下脸来,那张粉俏的小脸一绷当真有几分威严。

    严之涣不怕裴蓁使性子,就怕她真恼上自己,忙可怜兮兮的赔笑道:“我不闹你了,不闹了,娇娇别恼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举了起来。

    可惜他老实了没一会,爪子又不安分起来,见裴蓁那纤柔的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椭圆,粉粉嫩嫩,心里一动,便伸手攥过她的手,放在手掌心里把玩,那手柔软如绵,又柔白细嫩,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娇娇这双手长得很好。”严之涣柔声说道,那那双手递到嘴边亲了亲,这样尚觉不不过瘾,薄唇一张又含住一根手指,细细啃咬。

    裴蓁恼的伸脚就踢他,口吻不悦:“你把我指甲弄花有你好看的。”

    严之涣把那手拿到眼前细细端详,笑道:“没花,就算花了也没关系,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凤仙花?我一会回府就给你摘,你教我导花汁好不好?我给你染指甲,保准被你那些丫鬟染的要好看。”

    裴蓁见他眉眼带笑,眼角眉梢似有顾盼之色,又眼也不眨的盯着她,似在等她回答,不由就笑了起来,口中偏偏不愿如他的意,嗔声道:“你倒是出息,好的不学学这些东西。”

    “这怎么能说不学好呢!这是闺房之乐。”严之涣见她笑了,便有意压低了声音,撒娇一样的说道:“咱们晚上试试?嗯?”

    听他这一声试试,裴蓁也不知怎的脸就一红,轻啐他一口,把手抽了回来:“谁要和你试,你个下流胚子。”

    严之涣冲她笑的狭促:“我怎么就是下流胚子了?不过是想给娇娇染个指甲罢了,莫不是我的好娇娇想歪了吧?便是想歪也无事,你夫婿我有的是精力,夜里梅开九度都是不成问题,只要娇娇你高兴就成,怎样我都依你。”

    裴蓁错愕的望着严之涣,脸色变幻无常,好半响,才瞪圆了眼睛,娇斥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严之涣擒着她手腕抚上自己脸颊,眉眼含笑,轻声说道:“若能哄你高兴豁出这张脸来又算什么。”

    裴蓁发现和他比什么也不要比谁的脸皮更厚,只能甘拜下风,口中溢出一声幽叹。

    两人回到王府,刚一落脚,严之涣那厢还在还在扶着裴蓁下来,管家吕威就急冲冲的走了过来,今儿还是他第一次与裴蓁正式打个照面,他这样绝了子孙根的人乍一见裴蓁也不由露出惊艳之色,之后屈膝请安,神色恭敬,脸上的笑容亦不显得谄媚。

    府里的上的了台面的人物裴蓁都知道个一清二楚,瞧着这年约四十左右,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便知晓了他的身边,笑着让他起了身,又问道:“吕管家这是有事?”

    吕威知道严之涣是极爱重这位郡王妃,当下也不敢犹豫,忙回道:“府里来了客,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严之涣长眉一挑,有些稀罕,能被吕威用“客”来形容的绝对不是程纲他们几个。

    “谁来了?现在在哪呢?”严之涣随口问道,手上小心翼翼的扶着裴蓁,还不忘提醒她注意脚下,末了一回头,与吕威道:“这门槛有些高了,一会你找几个工匠给卸下去些,免得扳倒了王妃。”

    吕威看了下那矮矮的门槛,嘴角抽了一下,忙应了下来,又道:“来人是您外祖一家。”吕威不敢在裴蓁面前说来者是严之涣的舅父,生怕提到他那敏感的出身,让裴蓁心有介怀。

    严之涣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他外祖家会来人,打他回了京后,这些年来他外祖一家也不过来了三次,还皆是他年幼的时候,送了银子后就走,说什么也不肯留宿一晚,生怕给他脸上抹黑。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过去瞧瞧。”严之涣轻声与裴蓁道。

    裴蓁见严之涣无意让自己与他外祖家相见,便点了下头,说道:“这两步路我自己回去就是了,你赶紧去瞧瞧吧!别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严之涣笑了一声:“不打紧,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歇一会,眯上一觉,等晚膳时候我在叫你。”

    郑嬷嬷见严之涣匆匆来匆匆走,不像一早那样粘着裴蓁不放,不由生疑。

    “您可是和王爷吵架了?”

    裴蓁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是他外祖家来了人,说是等了一个时辰了,他便过去瞧瞧罢了。”

    郑嬷嬷与姜妈妈同时“哎呦”一声,惹得裴蓁诧异一撇,抚了抚胸口。

    “王爷外祖家来了人,您合该过去打个招呼才是,怎么还回房了,不管怎么说,那也王爷的亲人,是长辈,您是新媳妇,过去见个面,这不是全了王爷的体面嘛!”姜妈妈温声说道。

    裴蓁迟疑了一下:“他若想让我去刚刚就会说了,他没提,想来是不愿意让我和他们见面。”

    郑嬷嬷轻叹一声,:“王爷生母那样的出身,不用想也知他外祖家必然是家徒四壁,若不然也不会把女儿卖到教坊,您身份矜贵,王爷只怕是担心他开了口您不应,那不是抹不开脸了。”

    “郑嬷嬷说的是,您快些过去瞧瞧,王爷见了您一准的高兴。”姜妈妈声音透着急色,她家县主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么就在这样的事上犯了傻呢!

    裴蓁禁不住劝说,便让丫鬟带了路,去了外院寻严之涣了。

    第68章

    严之涣外祖家姓邓, 冀洲人士,祖上起就是杀猪匠, 可以说是两手血腥, 到了他大舅这一代, 父亲死的早,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他两个舅舅也算是手艺人, 以宰猪卖肉为生, 生活虽算不得富足,却也够温饱, 只可怜那一年闹猪瘟, 满镇的猪都死了, 他外祖母一急之下急火攻心病倒了, 家里攒下的那点银子买了一个来月的药吃着也不曾见好,眼瞧着老太太就要去了,家里也空了, 赶巧京里来了采买小娘的, 严之涣的生母邓凤儿得了信便偷偷的把自己卖了十两银子,自此入了教坊,等他大舅舅得了信,当即跑去了镇里, 那采买小娘的人牙子已赶了车往回走了,邓大舅挥着杀猪刀追出去追出去两里地,可人双两腿怎能跑过四条的畜生, 到底没把妹妹追回来,原以为就此一别兄妹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偏偏邓凤儿模样生的俊俏,人也机灵,在教坊学艺几年便被送进了宁川王府当个舞姬,每年倒也攒下了一些银子,便托了同乡送回了老家,也叫家里人知晓她还活着。

    邓凤儿当年怀了严之涣的时候便是偷偷回了冀洲,那时候两个兄长都成了亲,娶得嫂子亦是贤惠爽利,见小姑挺个肚子回来虽心下有疑却也不曾多说什么,伺候着小姑子安了胎生了产,帮着拉扯大了这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也跟着舅舅姓了邓,彼时严之涣名字还没有这般文雅,他在外祖家排行老五,因个头长的大,生性又飞扬跳脱,上房揭瓦闹得不行,人送外号猴五儿。

    邓凤儿当年怀着身子赶路,伤了根本,没过几年就得了重病,她虽不识几个大字,却知道自己的孩子出身尊贵,若不想他一辈子呆在这小镇里,便得把他送回京城,她主意正,因前途未卜,怕拖累了兄嫂便留了个口信,带了严之涣去了京城,那时皇太子虽有了嫡子,可也不至于不认自己的血脉,严之涣摇身一变,从那猴五儿成了龙子凤孙,只可怜他生母不曾享了什么福没两月就撒手去了,留下他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太子府讨生活,这没娘爹又不看重的孩子是何处境已是不言而喻。

    严之涣自幼胆子就大,虽说书念的不好,可人却机灵,谁想到他能记着去冀洲的路,在太子府呆了几个月,被打的板子多了心里就生了怨,在不愿在这挨人欺负,便偷偷的跑了冀洲,他身上也没有银子,他嘴甜,一路上便和人讨口吃的,要碗水喝,等到了冀洲人已是瘦的脱了形,险些叫他两个舅母哭瞎了眼睛。

    严之涣在不得皇太子的心那也是他的骨血,儿子丢了自然得找,等寻到了人带回了京里又是一顿好打,严之涣这回知晓自己就是孙猴子也跑不出五指山,便歇了在跑的心思,在府里生活了下来,因皇太子对这个儿子素来不大理会,太子妃又视他为眼中钉,府里的奴才为了讨好太子妃和小皇孙自是想着法儿的作践他,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更有那狗奴才拿狗食戏耍于他,做人作践的连太子府的一条狗都不如。

    邓大舅虽知道自己外甥是龙子凤孙,可瞧着他那刚回来时候的样子,也不想吃着什么山珍海味,连镇上的叫花子都要比他有膘,因为他被带回京里心里也是放心不下,就悄悄的进了京,打听到了太子府的住址,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上门去找,就守在墙根底下,被撵了在偷偷回来,等了好几天终于叫他瞧见了人,饶是他这样一条汉子瞧见当时的严之涣也落了泪,浑身伤不说,瘦的真成了猴样,邓大舅想着偷偷带了他去,然后举家搬迁,眼下严之涣已是晓得了什么是权利,哪里敢连累自己舅舅,只收了他的银子便让他赶紧回去,以后他不联系便不要在进京,邓大舅抹着眼泪走的,打那以后不时托人送了碎银子进京,隔个两三年便进京瞧瞧外甥,后来皇太子为严之涣请封后,邓大舅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他别的不晓得,也知道王爷那是顶顶大的,比县里的老爷官大了不知多少,见外甥日子好了,邓大舅到不肯在来往了,生怕他们这一家子的存在给外甥抹黑,让他没脸,对外也不肯透露他们的半点关系。

    严之涣倒是年年都托人往冀洲送银子,两个舅舅也收着,不过不敢花,和媳妇一商量,决定给他攒起来将来娶媳妇用,这次来京里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事,原来他们听说了外甥去蜀地剿匪,不过得的信晚了,那时候严之涣已经恶名远播,邓大舅和邓二舅一合计,打仗是要命的事,谁晓得外甥现在怎么样了,得去看看,而且外甥年纪也不小了,总该娶个媳妇了,是用钱的时候了,便带了攒下的银子进了京,寻到了长乐郡王府,见府里张灯结彩的,和有过几面之缘的邓威一打听,才知道外甥已经成了亲,更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没错,银子送的正是时候。

    邓家人已有多年没见过严之涣了,印象中那个身上没二两肉的猴五儿已然大变了样,见他大步进来尚为认出,见他身着绛红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只当是哪个贵人,忙要跪了下来。

    严之涣也是吓了一跳,忙把人扶起,喊了声:“舅舅。”

    邓家人一怔,还是邓大舅先回了神,壮着大胆打量了半响,试探的开口问道:“猴五儿?”

    “是我,舅舅。”严之涣大声应着,也是激动,眼眶都红了。

    他这一应倒把邓家人激动的够戗,眼泪横流,哪里想到那猴样儿的外甥如今出落的这样体面,比他们看过的戏里的圣人还要体面,只是到底是多年未见,外甥又变得比戏文里的贵人还要显贵,不免有些畏首畏脚。

    严之涣忙让他们落了座,亲自倒了茶,又喊人上了点心,之后才道:“舅舅们要上京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们。”

    邓大舅摆着手:“咱们都是好手好脚的,哪用得着人接,在说你事也多,别因为咱们耽误了你的正事。”一边说,一边紧张的搓了搓手。

    严之涣历练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是一流,见两个舅舅和舅母都紧张,便笑道:“舅舅舅母们莫不是不认识我了?”

    邓大舅嘿嘿一笑:“变样了,变样了。”说着,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忙喊了弟弟,让他把包裹拿出来,又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土瓷罐,把那封口蜡盖一掀,把里面的粗米仔细的倒在布上,然后掏出一个油纸包来,那油纸包裹了好几层,他一层层打开,里面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

    严之涣不由一怔,却见邓大舅把那银票递了过来,腼腆一笑:“我和你二舅还有舅母合计你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岁数了,这些你给的钱都帮着攒着呢!人都说京里娶媳妇花的钱多,你花钱又大手大脚的,到时候讨不到媳妇你娘地下也不安生。”说道这,邓大舅却突然高兴起来,顺手就在他肩膀上一捶:“谁晓得你小子出息了,连媳妇都娶上了,怕是花了不少钱吧!正好咱们来的时候对,你赶紧把钱收好,给你媳妇放起来,等用钱的时候手头也不用那么紧了。”

    严之涣薄唇微微阖动,眼睛红的吓人,声音嘶哑,透着哽咽之色:“我这里用不着钱,你们赶紧拿回去,现如今不一样了,没有人欺负我了,我也能吃的上饭了,给你们钱就是让你们花的,没事给我攒着做什么。”

    严之涣人已脱胎换骨,身上气势极盛,他自己犹自不觉,邓大舅却是感触良深,见外甥不要这钱不由缩了缩肩膀,瞧向了自己的弟弟。

    邓二舅比邓大舅更没出息,搓着手道:“拿着,拿着,总有用钱的时候。”

    “这钱是孝敬你们的,你们只管拿着花就是了。”严之涣动了真情,不自在的扭过去去,沉声说道:“在不拿回去我可真要生气了。”

    邓大太太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好,好,如今猴五儿出息了,这钱咱们就收了。”

    “什么猴五儿,如今外甥是王爷了,你乱嚷嚷个什么。”邓大舅斥她一句,虎着一张脸。

    邓大太太被邓大舅一嚷嚷吓了一跳,缩了下脖子,然后道:“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嘛!我晓得了,以后要叫王爷的。”

    “什么王爷,舅母只管叫我猴五儿就是了,如今这名字,除了你们也没有人肯叫了。”严之涣低笑一声,轻声说道。

    邓大太太一脸得意的冲邓大舅扬了扬下巴:“听见没,还是外甥孝顺。”说完,瞧向了严之涣,一脸喜色的问道:“新媳妇呢?赶紧叫出来让咱们见见。”

    严之涣抿了抿嘴角,笑容顿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邓大舅又说了话:“见什么,你个没见识的,没听人吕管家说吗?外甥娶的是公主的外孙女,你这粗手粗脸别在给人家小娘子吓到。”

    邓大太太听这话不愿意了:“怎么就能吓到了,就是公主的女儿嫁给外甥,那不也是咱们外甥媳妇吗?总是要见一面的吧!我和她弟妹还准备好了东西呢!”说着,与严之涣道:“到不知你娶了媳妇,我和你二舅母在镇上最好的店里买了簪子,合计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还能进京,就想把簪子交给你,等你娶了媳妇在转交,如今好了,正好咱们可以亲自给她,虽比不上你们用的东西金贵,可也不便宜,花了十五两银子呢!”说完,抿嘴一笑,一脸神秘的说道:“你嫂子她们可没有,就给你媳妇儿买了。”

    邓二太太点着头:“对的,对的,我和你大舅母琢磨着京里的人见识多,普通的簪子肯定入不了眼,这簪子是纯银的,上面还镶了石头,叫什么,什么来着他大嫂?”邓二太太想不起来。

    “芙蓉玉,名字好听吧!”邓大太太抿着嘴直笑。

    严之涣本有心请了裴蓁过来与邓家见见面,可想着他舅父他们的出身,又怕他们言语无状得罪了裴蓁,她性子娇纵,若使了性子反倒是不美,便道:“本来是该让她来见见舅父舅母的,不过她身子养的娇,昨个夜里就没睡好,今儿一早又和我一起进了宫,折腾了久了,身子不太舒坦,便歇下了。”

    邓大太太一听急了:“哎呀!外甥媳妇不舒服你怎么还在这坐着,赶紧去叫大夫呀!不行,我得过去瞧瞧,身边没有人照顾哪行。”

    “不用,大舅母你坐,她身边有的是伺候的人,歇一觉就好了。”

    严之涣刚一说完,邓二太太也不是不赞同的附和着她大嫂的话:“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糊涂,身子不舒服是小事吗?就是身边有人伺候你也不能离了她身边,这刚成亲就这样,得让她心里多难受,日子长了夫妻也就离了心。”

    严之涣见两个舅母这样说,心里越发难受,想着还是去请一趟,管他是伏低做小还是怎样,只求娇娇给他一个面子就是,等完事后由着她是打是骂都随她高兴。

    这样想着,严之涣便道:“我先过去瞧瞧,没准她现在已经起身了。”

    邓大太太起了身,道:“我随你过去一起瞧瞧,外甥媳妇既然不舒服,怎么还能让她过来瞧咱们。”

    严之涣正想着怎么给大舅母拦下,就见秦宝一路小跑的过来,到他身边低声耳语道:“虎丫带了王妃过来。”

    秦宝话一出口,严之涣便怔了一下,赶忙起了身,道了句“去去就来”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第69章

    严之涣一走, 邓家人倒是自在了几分,虽说是自己的亲外甥, 可如今样子已经大变, 一瞧就是他们够都够不着的贵人, 便是他待人和气,邓家人心里其实也是有几分惶恐的。

    邓大太太摸着那珐琅彩花鸟纹的茶碗,与邓二太太道:“你瞧瞧, 多好看, 可比大郎媳妇陪嫁那对碗漂亮多了。”

    邓二太太学着邓大太太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说道:“这碗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外甥如今真出息了, 妹子地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

    邓大太太点着头, 又道:“我瞧着猴五儿好像挺怕他媳妇儿的。”说着, 抿着嘴直笑,望了一眼邓大舅,与邓二太太低声道:“像邓家人。”

    “要不怎么说外甥肖舅呢!”邓二太太捂着嘴乐。

    邓大舅倒不知自己媳妇儿和弟妹在那说什么, 见两人凑在一起一会笑一会挤眉弄眼的, 便道:“外甥娶的媳妇可不是一般人,等一会外甥带你们过去见面的时候你们都管着点自己的嘴,别以为这是你们炕头,在那胡咧咧。”说着, 他长叹一声,有些感概的说道:“外甥这几年不容易,二十一了才说上亲事, 别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好几个孩子满地跑了。”

    “我就不爱听你说话,外甥虽说现在飞黄腾达了,可不也是咱们外甥,他媳妇是咱们外甥媳妇,都是自家人,就说我和弟妹说错了什么,外甥媳妇还能和咱们计较怎的,没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最知书达理了,外甥媳妇是公主的外孙女,不知道念过多少书,什么道理不懂,就你老这样怕这怕那的,反倒更给咱外甥丢人。”邓大太太嘴皮子利索极了,说的邓大舅一声没有。

    邓大舅咂着嘴,喝了口茶,然后说道:“你懂什么,听我的没错,没看见戏文里演的贵妃娘娘排场多大?反正你到时候少说话就对了。”

    邓二舅觉得大哥见多识广,人家好歹进京好几回,便附和道:“大哥说的没错,听大哥的,到时候咱们少说话,免得给外甥丢人。”

    邓二太太惯来都听邓二舅的,又见大伯说起戏文里的贵妃娘娘,想着她当初看过的戏,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被拖下去砍了,虽说外甥媳妇不见得能把她们拖下去斩了,要是打板子她们也受不住呀!

    “大嫂,咱听大哥的,到时候时候少说话。”

    “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邓大太太啐了一口。

    再说裴蓁由着府里大丫环头虎丫带路来到外院正堂,刚一进门严之涣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张嘴便斥了虎丫一句:“日头这么足,怎么也不给王妃遮个伞。”

    虎丫怕极了严之涣,当下就打了一个哆嗦,微微颤颤的回道:“王……王……王……”结巴了半天,爷字就是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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