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在司隶台停下,便看见司州别驾曹沫冲出来,惶恐道:“殿下,豫王妃找到了!”

    刘煜心头猛跳:“什么?”

    “豫——王——妃——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整个结局可能会膈应很多人,但是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处理方法,么么,抱歉。

    另,终于五天的万更结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啦,明天恢复单更,让我恢复一下元气。么么哒

    ☆、第六十七章 对台戏

    一直认为就在身旁的豫王妃被莫名其妙地找到了, 刘煜的俊脸直接瘫到面无表情。

    曹沫多心地拿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好歹给个惊讶的表情他也会觉得自己第一个跑出来禀报很有成就感啊。现在瘫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刘煜一把打开他大爪子, “你说找到了?谁找到的?在哪里?”

    依然没有惊讶,反而有点像审问犯人。

    曹沫赶紧躬身而立,秉道:“殿下可还记得在汤泉行宫时,派人给属下传话, 盯住卢君陌和赵筠等人的事?”

    刘煜点头。

    “属下明里暗里昼夜监视,发现他们最近频繁出入曾经王司马和义国公府名下产业,前两日他们突然就不去, 属下便派人潜入他们府邸探听了一下, 卢君陌这边戒备森严,无法靠近, 但赵筠那边正在修葺新买的一座府邸,有小徒隶听得赵筠昨日里买酒与其母庆祝,便听得他说, 豫王妃还活着, 他已经找到她的安身地,但具体在那里, 他却隐晦不提。”

    刘煜听完,转身又上了马车, 冲乔三道:“进宫!”

    寒烟湖畔,臧皇后坐到宋轶面前,道:“宋先生若有空,给本宫画一幅可好?”

    宋轶用了近两个时辰为她画了一副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威严画像。

    臧皇后看到最终画像笑了, “论容貌,本宫确确实实输得太多!”与容贵妃第一次入画,在同一幅画卷中平分秋色,臧皇后便想着如果单独给自己画一张会是怎样的。

    那日在琉璃阁看到的画像实在太过惊艳,至今她还时常能想起慕容玖坠落的画面。午夜梦回时,她都分不清那个女人是不是还活着。但昨夜看到那幅万里江山图中的她俩的画像,臧皇后一宿无梦,头一次睡得这般神清气爽。

    一早听心腹说,皇上将昭阳殿里那幅画骨先生曾经为他与容贵妃画的画像取了下来,如今挂上的便是宋轶的万里江山图。

    心腹说这些大概是想逗她高兴吧,但她却平静得连自己都很意外。仿佛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就像曾经她从没有介意过昭阳殿挂着慕容玖的画像一样。

    一时间,她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态豁达得不可思议。今日突然便想来见见这位画师。

    “娘娘母仪天下,您的姿容岂是寻常人可以比的。”

    宋轶很少对人用敬语,但在这个女人面前,却会不由自主地用敬语。

    “本宫姑且当你这是赞扬吧。”明明是一样恭维的话,其他人刻意用崇敬的口吻说出来的真诚度却不及宋轶这样平平淡淡说出口的万一。

    宋轶说罢,起身,躬身一揖,臧皇后懵,“宋先生这是为何?”

    “宋轶觍为画骨先生弟子,才能有限,但还是想为娘娘写一篇传记,还望娘娘成全。”人物传记,这是《惊华录》特有的形势,记载重要人物生平事迹,和重大变革等等。

    臧皇后正在犹豫,虽然身居深宫也知道《惊华录》的影响,前朝官员无不以入《惊华录》为荣,还被史官诸多诟病,但也挡不住朝臣想入《惊华录》的热情,但是,宋轶贸然说要为她写传记,臧皇后还真有点不适应。

    “这是好事,皇后为何不答应?”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开元帝踏着清风而来。脸上刮得很干净,相比之前容贵妃“死”时,那种颓败萎靡,现在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人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岁。

    臧皇后方要起身见礼,开元帝远远便制止了,臧皇后自然就不动了,只是连宋轶也跟着不动这让他有些意外。

    开元帝以前并没有刻意观察过这个民间画师,但印象中宋轶虽然是女子,却不氏大气洒脱,礼仪也算周全,可不为何今日细看,却会莫名觉得有些不一样。

    “之前阿煜便入了《惊华录》,如今是皇后入《惊华录》,下一个总该轮到朕了吧?说说,你打算怎么写?”

    这本是九五之尊自以为平易近人的玩笑话,甚至在他看来,他这个皇帝入《惊华录》是理所当然的,跟一个民间画师说这个,算是对她的恩宠和看重,谁知道宋轶不但没一点感激,反而坐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含笑看他。

    面具下的眼神有一种理所当然。偏偏这个理所当然的情绪他还没看懂。开元帝皱了眉,刚想问宋轶是几个意思,那厢刘煜便也来了,跟开元帝前后脚不过片刻时间。

    “皇兄何必在意这个,《惊华录》还未记载过帝王,你这是为难她了。”

    宋轶看着刘煜,笑而不语。

    臧皇后终于嗅出些怪味来,她是听闻画骨先生有些怪脾气的,当年开元帝下旨请他都不入宫,若不是容贵妃拦着,怕是当时他的脑袋就要落地。

    师父为了自己坚持的东西不计生死,恐怕这个徒弟也是如此。为何不愿开元帝入《惊华录》总该有他们的道理,但显然这种道理不适合当着开元帝的面说。

    “宋轶要给我写传记,你们来参合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吧。”臧皇后直接将两人轰走了。转头看,宋轶还是那个宋轶,晾着两颗小门牙,笑得十分恬淡沉静。

    但第二天,一大早,《惊华录》共推出三篇传记,一篇是美人谱,记的是容贵妃,两篇是风云录,其中一篇是皇后本纪,另一篇是帝王本纪。而且,这次不是以画骨先生名义出的书,而是以宋轶,这个传说画骨先生的徒弟,为司隶台破解悬案,能刻骨画像,在上林苑技惊四座,连国手韩昭都十分推崇,更在汤泉行宫与吐谷浑惠王慕眭比试,大获全胜,为国争光的宋先生,宋大画师。

    李宓原本还担心她名号不够响亮,谁知道出现万人空巷的地步,购书的,传抄的,如星星之火燎原开去。

    开元帝一下朝自然也看到了那三篇文章,自己的皇后和爱妃都在,理所当然地,那皇帝本纪就该是自己的,结果……

    “慕眭?怎么是他?”

    开元帝震惊了。之前说不写皇帝本纪,那就不写好了,现在写了却不写他的!这是几个意思?

    “朕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宋轶?”他捋着下巴问刘煜。

    刘煜故作淡定,“也许,只是皇兄不及慕眭年轻好看。”

    “啊?”

    “宋轶好美色。”

    想到自己弟弟连等两个榜单榜首,开元帝瞬间了悟。

    但刘煜走出昭阳殿时,却面色沉凝地看着寒烟湖。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但是,卢君陌和赵筠与静姝也是青梅竹马长大,说了解程度他们自然在他这个没见几面的人之人,他们又怎么会错认静姝?

    远远看执金吾卢君陌过来,刘煜便故意在此等候了一会儿。

    卢君陌一脸□□,心情十分明朗,难得看到他还会笑着招呼一声,只是那笑含了多少冷漠和嘲讽就不知道了。

    见人要擦身而过,刘煜阻止道:“阿姝的事,卢将军可有进展?”

    都被正面问上了,卢君陌也不逃避,回身叹气,“哪里会有什么进展?阿姝若真活着,难道不是应该先来找你吗?明明你才是她最重视的人!”

    刘煜怎么觉得这话讽刺意味更浓烈了呢,而且还颇有点小人得志的味道,能让卢君陌变成这幅德行的,只能是“静姝”了。

    刘煜在寒烟湖“碰到”宋轶,宋轶已经画完广涵宫的图,正收拾东西准备出宫,看见刘煜过来,便晾出两颗小门牙,笑眯眯地问道:“豫王可看过今日《惊华录》出的传记了?”

    “看了。”

    “如何?”

    “凑合。”

    宋轶收起小门牙,敛起笑容,道:“本以为会得到你一句夸奖呢?”

    “本王问你,为何我皇兄不能入《惊华录》?”

    嘴角露出一个惊讶的小漩涡,宋轶道:“我以为豫王殿下知道。”

    “知道什么?”

    “殿下应该还记得在南园小筑,你与皇上的对话,我听到了吧?”

    刘煜一惊,陡然想起他们那日的对话。

    “故意延迟为王家洗清冤屈的证据上报,这一条,难道还不够?凡入《惊华录》的人,必须德才兼备,这一点,众所周知。”

    刘煜突然有些慌,“当年,即便证据及时上报,也是救不了王家的。只要司马荣光还坐在龙椅上,他就不可能放过那次铲除王家的大好机会。”

    “哦?是吗?所以,待王家覆灭,率先拿出证据为王家平反,而得到王虞旧部,乃至边地将士拥护,并不在意料之中,也并非有人想故意利用?”

    对于此,刘煜竟然无言以对。即便王家被灭族,跟刘氏一族没关系,但乘火打劫,夺得帝位,却是人人都看到的结果。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不知道豫王殿下有没有想过,比如有人勾结佞臣怂恿开元帝灭王家?”

    刘煜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当□□宫,司马荣光和所有近臣被杀,如今的确有点死无对证,但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的,若真是如此……”

    “如何?”他竟然紧张得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他,大概不适合做皇帝。”

    若是换做以前,换做他刚认识宋轶那会儿,刘煜定然当她在滑天下之大稽,说什么天方夜谭,可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他相信,即便这个家伙势单力薄,她却是真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一点的。刘氏皇族有很多敌人,她要借力打力不难。

    刘煜突然浑身冰凉。

    宋轶笑,有恃无恐:“豫王要不要考虑现在杀了我,永绝后患?”

    那笑容纯粹又无邪,却让人觉得意外的冰冷无情。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般挑衅,刘煜都会杀了她,但是,这个是宋轶,即便不知道她是静姝,他也知道她有有恃无恐的资本。她之所以不泄露身份,不但是因为她在怨他,还因为她早已做好与他为敌的准备。所以她不退不让,径直找上他,并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一个又一个的计划。

    宋轶很喜欢欣赏刘煜掩藏在眼底的挣扎,她甚至做好准备被这个家伙捏着脖子再来一通蹂、躏,结果,那张俊脸突然绽放出一朵笑容,“本王不会给你机会去找慕眭还人情的,你若真找到证据是那样,大可以放马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扳倒他!”

    宋轶露出一个不无遗憾的表情,“若是与豫王殿下为敌,我怕自己真会心软下不了手呢。”

    这等调、戏的话成功地将刘煜脸上刚绽放的笑容给击溃了,他瘫着一张俊脸,明明知道她只是无心之言,却真的相信她面对自己会手软,这个结果竟然让他悲哀中掺杂着兴奋和喜悦,与自己的爱人为敌,这到底是怎样一种体念呢?

    出宫时,又是小涛涛和他驾着的马车,宋轶道:“我记得皇上已经让我将功抵过了,不再追究刺杀姚惠妃的罪过,你还跟着我作甚?”

    小涛涛那边都已经下马放凳子了,突然听得这话,遥望了一下上方,只看到城墙门,并没有谁给他答案。

    低下头,他道:“豫王殿下叫我跟着你,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收回成命。”

    “那你便送我回漱玉斋吧。”

    漱玉斋前,人山人海,宋轶庆幸幸好有人送她回来,否则,她连那门都可能挤不进去。

    不曾想进得大门,人更是拥挤,人手一本册子,还有浓重的墨香,显然是新鲜出炉的。宋轶就纳闷了,难道李宓那厮又挖了什么高人,在举办签售会?

    抓了跑堂的小厮一问,小厮满眼同情地看着她道:“听说先生此番在宫里赚了不少银子。”

    “那又如何?”

    “那就好,否则赔完了还得喝西北风岂不可怜。”小厮叹息着走了。

    什、什么意思?

    一听说有人打她银子的主意宋轶就紧张。

    小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忙活。

    满头雾水回到蔷薇园,大丫鬟玉珠站在门口,也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宋轶略慌,刚要跨进门,便嗅到李宓的气息,定睛一看,果然,西面暖阁,那厮正在煮茶。宋轶迈出的前脚自动地收回,蹑手蹑脚准备换个时候回家,便听得里面那厮说道:“躲都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宋轶来气了,“你凭什么又要扣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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