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碧芊今日是以侍婢的身份来的,并非安王命她来,而是她自己求来的,她想提前见一见那个准安王妃,即东陵国的彩云公主。

    叶婉柔自宴会开始后,就不好过了,厉王在一旁不停的让她吃东西,让她喝酒。

    叶婉柔如今防厉王如防狼,怎敢喝醉了,让歹人有可趁之机?

    于是,便在喝了几杯之后装醉,不肯再喝。

    展云风倒也没勉强。

    叶婉柔就这么熬过了接下来的歌舞表演和烟花盛宴。

    歌舞表演中的第一支舞,居然是由东陵国的彩云公主所献。

    这个彩云公主,果真与之前的那个彩鸾公主大不同。

    听说,彩鸾公主被押送回到东陵国后,东陵王削其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弃之边野,永不得回首都盾城。

    这个彩云公主,长得眉清目秀,颇有种小家碧玉的柔美气质。舞姿可圈可点,尤其值得称赞的是那柔软的腰肢,看上去不盈一握,让人有种想要搂入怀中的冲动。

    姚碧芊在一旁一直看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接下来,最大型的舞蹈表演中,主舞姬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舞姿婀娜妖娆,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风情,那气质,绝非教坊司所出的舞姬。

    教坊司的舞姬,不会有这样勾人的媚态。

    后来方知,那是梁都第一青楼的花魁——凌月婵。

    凌月婵的美,不单单是体态容貌的美。更多的是撩人的动作和眼神。

    太后坐在上面看着,心里暗骂,皇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胆大到将个青楼妓子弄进皇宫的地步。

    这个凌月婵,要不是她痛斥过皇帝。皇帝非把她弄到后宫不可。

    皇帝这个不争气的坏毛病,可怎么才能戒掉?只要一听说哪里有美人,就一定要收到手。导致后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要是真能为皇家绵延子嗣,也就算了。可皇上把她们收到手就算完了,连见都不见,更别说侍寝了。导致皇帝的女人一大推,皇帝的儿女却没几个。

    太后越想越烦,再想想仍在寝宫里哭得寻死觅活的康平公主,只觉头都疼了。

    最后,太后命人提前开始了烟花的燃放,自己乘着众人仰头看烟花之际,无声的退了出去。

    叶婉柔被展云风拉出去,寻到无人处,抱着她,飞上皇宫的最高点。即藏书阁的顶层阁楼里。让她站在围栏后看烟花。

    如今叶婉柔对烟花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看着天空中不断散开的火光,她甚至有想抱住头大叫的冲动。

    这时,一双手臂自她的身后突然伸出来,还不待她反抗,就已经环住了她的腰身。

    展云风的声音阴森森的响在她的耳畔:“你在怕什么?”

    叶婉柔借着酒劲,毫不客气:“怕你!”

    “怕本王什么?”

    展云风将自己的脸,贴上叶婉柔粉嫩的脸颊。

    叶婉柔歪着头躲:“做过那么多亏心事,你难道不怕半夜有鬼敲门吗?”

    叶婉柔感觉到展云风在笑,笑得胸膛都在微微颤动。

    只听那恶魔大言不惭地笑道:“本王没做过亏心事。”

    叶婉柔不屑与他争辩,只觉得这高处的夜风,真是冷,冷得牙齿都要打颤了。

    “我好冷。”叶婉柔硬声道:“我要下去。”

    展云风把她整个人都搂进怀里,回道:“说些让本王高兴的话,本王酌情而定,说得不好听,就把你留在这里。”

    叶婉柔气道:“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展云风又被逗笑了:“今日又不是本王的寿辰,说这些给本王何意?不好听。”

    叶婉柔咬牙,磨着牙又道:“祝王爷事事顺心,日日如意,平安健康活到九十九。”

    展云风握住她的双手,和她十指交握,忍笑道:“本王想听更好听的。”

    叶婉柔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音:“祝王爷金玉满堂,六畜兴旺,独占鳌头,百福具臻,福寿康宁。”

    展云风还未再开口,叶婉柔已经以一种,你敢再说不好,我绝不再理你的眼神,看着他。

    展云风便兴致盎然地与她对视,当叶婉柔从那目光中发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叶婉柔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这个登徒子非礼。

    因为是侧身窝在展云风的怀里,为了抵抗,她把自己的身子往下缩。可是,她的那副小身子,实在是力量有限。

    展云风轻松将她提起来,抱进怀里,又吻了吻。

    叶婉柔恨极,终于骂道:“你卑鄙无……”一张口,瞬间被人得了空子。

    挣扎无济于事,只能……呜呜的哭出声。

    见她流泪,展云风马上停止了自己的恶行,说道:“这里风大,不要哭。”

    他抬手为小姑娘擦泪。然后迅速抱住人,从藏书阁上飞了下来。

    天上的烟花仍在逐一绽放。

    叶婉柔之前喝的酒,这会儿终于上了头。

    绚丽的色彩中,仿佛看到了儿时,与父母一起的美好画面,听父亲读兵书,与父亲在沙盘上比赛排兵布阵,输了就如此时这样的哭鼻子。那时,父亲也是笑着为他擦泪。母亲同样是笑看着她。

    父母的笑,真好看。

    当展云风进到马车里时,怀里的人已经睡了。

    眼角还带着泪,他轻轻的,将那滴泪珠擦掉。

    看着安安静静窝在怀中的小姑娘,展云风突然有种茫然又懊恼的感觉。

    从何时起,那个不为外物所动,沉着冷静的厉王,竟然变成现在这样了?居然会一次又一次的弄哭一个小姑娘?

    或许,就该任由她和那个楚业扬一起私奔算了。

    几日后,华阳侯府。

    华阳侯楚卫忠将儿子楚业扬叫入书房,同时命管家将家法取了来,吓得楚夫人和楚老夫人也一起赶到了书房门口。

    华阳侯看着一脸决然,不知所谓的儿子,压住火气道:“你未经为父允许,私自跑去向皇上那里请职的事,为父就不跟你计较了。为父现在要跟你说的是,贺兰洪德将军日前约为父喝茶,其中提到有意招你为婿。”

    楚业扬听得一惊,完全不知贺兰将军还有个女儿。

    华阳侯继续说道:“你既然做了贺兰将军的监军,那做了他的女婿也好有个照应,我们决定在梁都为你们举办订婚宴,婚礼在梁都举行怕是来不及了,你随贺兰将军到了邢州再举行婚礼也是一样的。”

    楚业扬看着父亲,平静了下心绪,道:“父亲难道不明白,皇上命孩儿做邢州监军的用意何在吗?怎能让孩儿给贺兰将军做女婿呢?”

    华阳侯气道:“这二者之间又不矛盾!难道你还能置为父在梁都的生死于不顾,在边关同你岳父一起造反不成?”

    “父亲!”楚业扬梗着脖子,道:“父亲难道不知孩儿已经订过婚,是有未婚妻的人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孩儿另娶他人?”

    “反了你了!”华阳侯的火气终于爆发。挥手摔了桌案上的茶壶,随着嘭的一声炸响,只听华阳侯吼道:“自古哪个婚姻不是父母之命,何来逼迫一说?为父哪件事不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和那个卑劣女子在布坊里做的好事!如此与男子私相授受,不知廉耻的女人,休要妄想能嫁入我们华阳侯府!”

    楚业扬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血红之色,倔强地争辩道:“我与婉柔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当年亲口所定,此等父母之命,怎能叫私相授受?”

    “婉柔是我的未婚妻,与我的所作所为,发乎情,止乎礼,绝非不知廉耻之人。”

    “如今,因为她家破人亡,父母不在,府门没落,就不认帐。这分明是背信弃义,见利忘义。”

    “你……”华阳侯怒气攻心,一口血涌出来,当即气昏过去。

    第22章 情之错付

    楚业扬见此情景,立时吓呆。

    门口偷听的楚夫人和楚老夫人当即哭叫着冲进书房。

    紧接着,书房里乱做一团。

    “老爷您怎么了?”

    “儿子你快醒醒啊!”

    “快找大夫啊!”

    “快来人啊!”

    吵闹声不绝于耳。

    接下来的事情是华阳侯在卧房内被大夫医治,楚业扬在祠堂里罚跪。

    楚业扬跪在众先人的牌位前,心内后悔不已。

    将父亲气到吐血,此乃大不孝。

    他当时也是因为憋屈了太久,一时间冲动,才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是千错万错的,自己是楚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肩负着支撑以及光耀华阳侯府的重任。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可让楚业扬想不通的是,那个远在邢州多年的贺兰将军,怎么就突然看中自己,主动提出要招自己为婿呢?

    要问贺兰洪德老将军当时的想法,那还真是一百个不愿意。

    话说那日,太后寿宴后。贺兰殊找到父亲,说道:“女儿替父亲找到了良人为婿。”

    贺兰洪德拿着兵书的手,动都没动一下。斜瞟了一眼自家与男儿气度不相上下的女儿,根本不信地玩笑道:“哪家公子那么不走运?”

    贺兰殊一点不意外父亲的态度,正色道:“父亲,女儿是认真的。女儿这次不但是真想嫁,而且还是要嫁一个父亲喜欢的类型。”

    贺兰殊思索着用词:“就是那种……斯文有礼,文质彬彬。”

    一旁正在和父亲一起喝茶看兵书的贺兰威突然哈哈笑着接话:“那还不得早晚被姐打死啊?哈哈……”

    贺兰殊一把夺过贺兰威手中的书,朝着他的头就是大力一拍,斥责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姐的吗?你当我在说笑不成?”

    贺兰威跳下椅子,摆出架势,说道:“昨日被你偷袭失手,今日再来过,别总以为我真打不过你。”

    贺兰殊做势真的就打算上去与弟弟来场近身格斗,不摔对方几个过肩摔不痛快的架势。

    贺兰洪德放下手中的书,制止道:“都老实给我站好,一个两个都老大不小的,能不能都给我稳重点,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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