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府,楚园

    “哎……哎?楚楚,你怎么又悔棋啊!”战王爷一脸的无奈,瞧着坐在自己对面悔棋了却还一派从容的爱妻,桃花眸子满是宠溺。

    今日沐休,一大早的,战王爷便被自己的爱妻拉着将女儿送出了王府。昨日苏子衿便早早同战王妃说了想出府独自逛一逛,于是,战王妃便急急的想让战王爷派些人手保护苏子衿,可苏子衿断然拒绝了,即便战王妃再怎么苦口婆心,苏子衿也只是笑吟吟的模样,温温软软的却显然了不容置疑。自从送走了苏子衿,战王妃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显得十分放心不下,毕竟前一次出门赴宫宴还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于是,战王爷花了几乎小半个时辰劝说战王妃,仔仔细细的同她分析了苏子衿如何身边高手如林,且并不亚于战王府的情况,又说起战王府的地位在那里放着,锦都中敢欺上苏子衿的人没有几个,才最终算是将战王妃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稳了些许,紧接着便拉着他下起了棋来。

    “哪有?”战王妃一脸正气,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正经道:“我没有悔棋啊,哪里有悔棋了?奶娘可是瞧见我悔棋了?”

    战王妃荆楚楚出身自威远将军府荆氏一族,因着在家中是最小的女儿的缘故,自小便分外受宠。战王妃一直都是天真烂漫,性子直爽,她是个极为和善的人,寻常时候不太端架子,故而对于自称从来都是随意。

    说着,战王妃便看向一旁的荆嬷嬷,装模作样的询问。荆嬷嬷是战王妃的奶妈,她一直都伺候着战王妃,从战王妃未出阁前,一直到如今战王妃嫁入战王府,前前后后也有三十多年了。因着她是战王妃的奶妈的缘故,便被赐予荆姓,这天底下,自来随了主子的姓氏,就算是十分荣光了。

    “老奴什么都没瞧见。”荆嬷嬷笑了笑,一张和蔼的脸容满是慈爱,显然对于包庇战王妃惯常的悔棋行为很是老练,于是久而久之也跟着厚了脸皮。

    战王爷的棋艺算是锦都中的佼佼者了,但战王妃却素来是个臭气篓子,每每让战王爷让棋多子,却又多次悔棋。早些年的时候,她悔棋也曾面色羞红,但随着次数多了,她也就越发的明目张胆,从容淡定。只是,战王爷却尤为纵容,这十几二十年来,哪一次他不是无奈的说说,却从没有真正对此恼怒过。

    “你看,奶娘都没看见,我哪儿悔棋了?”战王妃笑道无辜,看向战王爷便自然笑道:“大约是你看错了,我这般光明磊落之人,怎么会悔棋呢?”

    战王爷摇了摇头,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宠溺:“楚楚,不带你这般耍赖皮的。”

    “苏彻,你没凭没据,不准冤枉我。”战王妃哼了一声,脸上浮现得意的笑来:“我堂堂战王妃,名声可是要紧的很。”

    “是是是,是我看花眼了,我的错,我的错。”战王爷败下阵来,瞧着自己妻子如此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心中微暖。

    战王妃一脸孩子气的笑容,扬唇道:“这才像话……”

    就在这时,余管事急急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王……爷……王爷!”

    “什么事情,这样慌慌张张?”战王爷站起身,皱了皱眉梢。心下有些奇怪,余管事怎么说,在王府也是当差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见过不少,如今他这副惊慌不已的模样,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战王爷兀自这般想着,那余管事已然跑进了屋中,只见他脸色苍白,朝着战王爷行了礼,便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门外郡主的人,将一匹马带到了咱们府外了。”

    “一匹马?”战王妃有些诧异,她当然知道余管事口中的郡主便是子衿,故而不解道:“子衿让人带马回府,你自让他们牵入马厩便是,何故还来禀报?”

    “不,不是的,王妃。”余管事道:“是一匹死马!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淋漓的抬了回来,现在正在咱们府外,而且外边围了好多百姓。”

    余管事一说完,战王妃手中捻着的黑棋骤然落下。

    “你说什么!”战王爷难以置信的站起身子,怒气冲天说:“苏子衿这个兔崽子让人干了什么!”

    死马、被劈成两半、百姓围观,这些字眼都令战王爷眼皮子一跳,心道莫不是苏子衿又做了什么事情?毕竟在他心中,苏子衿可不是那种会让人欺负的。只是,这故意让人将马抬到府外的举动,简直是将战王府放在舆论的顶端,苏子衿到底所为何事?

    战王爷一声兔崽子说完,余管事便忍不住额角滴汗,他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黑沉的战王妃,显然王妃这模样是气恼了,而且气的对象是王爷……

    ☆、46郡主杀马

    战王妃彼时异常冷静,立即问道:“余全,郡主可有出事?回来的人怎么说?”

    “回王妃,郡主安然无恙,只是尚且未归。”余管事说道:“具体事宜奴才……还不知。”

    “既然郡主无事便好,你将他们都带进来好生安置吧,我要去问个清楚。”说着,战王妃无视了战王爷,吩咐荆嬷嬷道:“奶妈,你随我去吧。”

    “楚楚?”战王爷低声唤道,夫妻这些年,他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彼时正是恼怒万分?

    战王妃匆匆忙的走了几步,随即头也不回,只淡淡道:“苏彻,你既然这般不待见我的孩子,我身为她的母亲,自是无话可说。”

    说完,她便领着荆嬷嬷离开了楚园。

    身后,战王爷懊恼极了,可瞧见余管事还站在原处,不由的迁怒道:“余全,没听到王妃吩咐吗?还不快去!”

    “是,是,王爷。”余管事冷汗涔涔,赶紧道:“奴才马上就去。”

    说着,余管事便很快走了出去,心中却还悲惨的想着,这王妃恼了王爷,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进来禀报,想来往后的日子,王爷少不得要拿他出气了,只望着王妃赶紧儿的同王爷和好,放过他这年事已高的奴才吧!

    那一头,荆嬷嬷宽慰道:“王妃莫要同王爷置气了,这王爷虽骂了句兔崽子,但到底也是一时气极,况且素日里王爷不也是这般说二位少爷么?”

    荆嬷嬷想着,大约是王妃太过宠爱郡主了,毕竟平日里王爷也没有少骂二位少爷,尤其是二少爷,由于他经常闯祸闹事的缘故,更是少不得挨打。只是往日里也没瞧见王妃这般苛责王爷,今日却是真的同他置气起来了。

    “奶妈你不知道,我不是气他说子衿是兔崽子,而是你看,子衿出了事情,他也不问问子衿如今是否安好,劈头盖脸便是先骂了她一句,这般不关心自个女儿的生死安危,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么?”战王妃苦笑道:“我知晓他心中怀疑子衿,可我这个作母亲的,难道连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都会认错么?今日若是阿墨或者阿宁出了事人却没有回来,苏彻他定是会先问问他们是否安好着再去问罪,想来,这就是他对我苦命的女儿的态度了。”

    “子衿从出生便被人抱走了,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奶妈你前两日刚回来,没有见过她几次,你不知道在皇宫的时候,连我都看出了这孩子极为聪慧,可她那般聪慧懂事,哪里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儿家的模样?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中疼惜她却无能为力。可苏彻呢?他一个劲儿的怀疑她,疏远她,这孩子心中清明的很,能不失望么?”

    “哎,王妃莫要想多了,虽说郡主从前过得也许不太如意,但如今回来了,便说明她该是余生要享福的。”荆嬷嬷叹了口气,幽幽道。

    荆嬷嬷几个月前回了一趟老家,说是儿媳妇生孩子,陪着回去看看。所以一直到两日前她才回来,今儿个早上也是第一次见苏子衿,故而对苏子衿的印象极为淡薄。只是荆嬷嬷也知晓,王妃是极为在乎这个女儿的,虽平日里王妃并不那么精明,但是她其实也是个通透的人儿,况且与战王爷成婚二十年,怎么能看不明白他的想法呢?

    荆嬷嬷的话,自是说到了战王妃心坎了。她的子衿,无论如何,今后都会好好的。于是她点点头,到底没多说什么。

    等到她们到了院中,苏子衿的几个暗卫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余管事上前一步,禀报道:“王妃,他们便是郡主让带马回来的几人了。”

    “王妃。”余管事话一落,几个人便一齐拱手,不卑不亢道。

    “发生了什么事?”战王妃颔首,对于苏子衿的人颇为欣赏,而后又缓缓道:“郡主怎么没有回来?”

    “回王妃的话,”其中一个清秀男子回答道:“今晨主子路过东街,七皇子忽地纵马而来,那马跑的极快,而七皇子亦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想来是刻意为之。彼时主道狭窄,百姓慌忙逃窜,我们连调转马车头或者躲避都来不及。事关安危,主子只好下令杀马,否则那马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暗卫说的简短,但那时情况的凶险,战王妃等人却十分清楚。

    心中一凉,战王妃便急急道:“那子衿可是有受伤?”

    “未曾。”那暗卫道:“只是七皇子当众责难,将纵马一事怪到主子头上,更是出言讽刺主子的容貌不佳,才会惹得那马发狂。”

    不得不说,这暗卫深得青茗真传,他素日里常常随着青茗出去办事,于是嘴皮子也越发利索起来,尤其这说话的艺术,更是学了七八分。故而,乍一听,所有人都觉得苏子衿甚是无辜委屈,好好的出去散个心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七皇子此等行为,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

    ☆、47告状司卫(二更)

    战王妃面色一沉,正想说什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七皇子简直欺人太甚!”这时,战王爷从楚园的方向赶来,只听他又道:“这马为何又带了回来?”

    “是主子吩咐。”另一个壮实耿直的暗卫闻言,便回答道:“主子说王爷对马肉颇为喜欢,这马是七皇子的爱马疾驰,正宗的千里马一匹,想来千里马的肉更为上称。”

    那壮实的暗卫说完,余管事和战王爷贴身护卫无常两人便整个愣住了,心下一懵,他们都是跟了王爷多年的人,怎么不知道王爷好马肉一说?

    战王妃闻言,心下倒是明白了苏子衿此番为何了。想来是要让战王爷在昭帝面前参那七皇子一本,才有此一说。而荆嬷嬷更是惊讶十足,没想到郡主竟然是这般聪慧过人,她这样大摇大摆将死马带回来,即便战王爷原本无心为她讨个公道,如今也不得不去一趟皇宫了,毕竟不去的话,就显露出战王府的无能,便是这般被欺辱了,还能默不作声。

    荆嬷嬷都想通透的事情,战王爷如何能不明白?只见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叹气道:“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的苏子衿,正如战王妃所说,因为心中清明,所以对战王爷,从来只有计谋,没有信任。她让人大张旗鼓的将马带回来,不过是用战王府的颜面来逼迫战王爷出面处理罢了,似乎她一丝一毫也不相信,知道这件事情后,战王爷会自愿料理此事,亦或者她实在没有把握,所以只能采取最有力的方式。

    “主子未曾说何时回来,但主子吩咐,若是王爷询问……”那清秀的暗卫道:“主子说王爷从皇宫回来的时候,便可以瞧见主子了。”

    这话,无疑又是逼迫了。她就好像事先料定了战王爷会询问她的踪迹一样,让他事不宜迟,立即进宫。若是战王爷不按照她说的做,那么战王妃这里,便无法交代。

    被自己的女儿这般算计,战王爷简直怒火冲天,可一瞧见爱妻那一副`难道你还不去吗?''''''''''''''''''''''''''''''''''''''''''''''''''''''''''''''''的模样,他便又瞬间怂了起来,于是又叹了口气,战王爷才道:“罢了,本王马上便去。”

    ……

    ……

    很快的,战王爷便风风火火的进了皇宫。虽说他心中对于苏子衿的步步算计有些恼火,但是一想到七皇子无缘无故的行为,他就更是气的不得了。

    好歹苏子衿是他苏彻的女儿,本就身子骨弱,在战王府天天用药养着,怎么他七皇子一个乐意便就想要他女儿的命?想来想去,他就越发火大起来。

    “哎呦,是王爷呀。”高公公眼尖的远远便瞧见了战王爷,作为昭帝的贴身之人,他自然知晓昭帝与战王爷关系极好。

    “公公,本王要见陛下。”战王爷上前一步,道:“烦扰公公通报一声。”

    看见战王爷一副火大的模样,高公公眼皮一跳,随即笑着道:“咱家这就去,王爷稍安勿躁。”

    战王爷点了点头,而后高公公便很快的进去禀报了。不多时,战王爷便如愿见到了昭帝。

    “陛下!”一到昭帝跟前,战王爷便一脸愤愤不平,道:“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昭帝一脸不解,因着昨日批奏折批的有些晚,今日又是沐休,故而他起的有些迟,对于锦都城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怎么?”昭帝看着眼前的苏彻,不由奇怪道:“苏彻,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家好好陪你那王妃,怎么忽然急匆匆跑来要朕做主?”

    战王爷拱手道:“陛下,七皇子今晨当街纵马,差点要了子衿的命,臣的女儿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好歹也是臣的掌上明珠,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苏子衿虽当下身份不明,但到底连昭帝自己也尚未打她的主意,如今司卫这般作态,无疑是非常愚蠢的。更何况,如今连战王爷都亲自跑这一趟,想来事情是闹得沸沸扬扬了。

    “究竟怎么回事?老七好端端的怎么会当街纵马?”昭帝眸光一冷,随即又道:“苏彻,你同朕讲,事情的原委是如何的?”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战王爷道:“今晨的时候,子衿外出散心,当她的马车路过锦都东街的时候……”

    战王爷缓缓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他在入宫的时候便派人打听了个彻底,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七皇子突然如此,但却猜得到,大约同从前那娃娃亲有关,七皇子既然瞧不上苏子衿,那么若是可以借此机会将他二人的婚事退了,自是再好不过。

    ------题外话------

    没错,二更来的很突然~今天责编跟凉凉说,一轮pk过了,哈哈哈,凉凉心情大好,所以加更~不过凉凉真的是个大马哈,连什么时候pk过都不知道(捂脸),责编来给凉凉带好消息的时候,凉凉其实是一脸懵逼的,表示突然来的喜事,而我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哈哈。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凉凉的小仙女们,凉凉不会让大家失望哒~继续努力,怀挺~

    另外,浅笑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周都给小仙女们来个双更,大家希望是哪一天呢?快来评论下大家期望的那一天哦~哈哈

    ☆、48帝王心思

    当年若不是一时酒醉胡言乱语,战王爷是不会乐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哪个皇子的,毕竟深宫内院最是可怕,红颜白骨更是层出不穷。

    “好在后来长宁王世子出面,七皇子才没有再对子衿动手,否则如今,可能事情会更加棘手了。”说到这里,战王爷摇了摇头,他是绝对相信,若是司言不出面,那苏子衿定然敢让人将七皇子打断几条肋骨甚至更糟,想来他们苏家的人,真是个个胆子极大的。

    “你是说,阿言出面护着长安?”听完战王爷所言,昭帝倒是难以置信了。阿言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出手?莫非…阿言是看上长安了?

    “是的,陛下。”战王爷道:“陛下也知道,前几日世子曾去府中探望子衿,后来臣听人说,世子与子衿单独聊了许久,想来是有些蹊跷的。”

    “且看看罢。”昭帝眯了眯凤眸,淡淡吩咐一旁的高公公,道:“去把七皇子召来。”

    “是,陛下。”高公公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即很快的便走了出去。然而,他心里却是知晓,陛下现下越是表现的平静,待会儿七皇子吃的苦头便越是许多。

    ……

    ……

    再说司卫这一头,他气冲冲的便回了府中,陶圣心那里遣人送来消息,说是她看到疾驰那匹马被劈开的一瞬间,被血腥的场面吓得昏了过去。方才醒过来,便让人来问问司卫可是有受伤。

    陶圣心传来的慰问,无疑对于司卫而言是极为受用的。一方面他喜欢这样柔弱心善的女子,这让他自然而然便产生了保护欲。另一方面,既然陶圣心没有看到他那狼狈的模样,更是好的,作为一个男子,他也是好面子的,怎么也不愿意自己欢喜的女子看到最糟糕的一面。

    然而,司卫到府中才刚刚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是要他进宫一趟。

    司卫诧异问道:“公公可知父皇叫本皇子进宫,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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