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罢。”昭帝抬手,威严却不失温和:“今日阿言成亲,他作为朕的嫡亲侄子,无人主持婚礼,朕自是应该来看一看。”

    诚然昭帝的话没有错,但众人同样的惊诧不已。毕竟没有高堂,司言和苏子衿只需要象征性的行了礼节,也是可以的。

    心中虽如此想着,众人却还是道:“陛下仁德,乃我大景之大幸!”

    说着,众人便起了身,个个恭恭敬敬的弯着腰,不敢太过放肆。

    唯独后边儿进来的百里奚和轻衣,两人倒是显得随意。

    这一头,司言和苏子衿没什么太大反应,尤其是在知道司言是昭帝最爱的儿子以后,苏子衿更是不觉惊诧。

    很快的,太后和昭帝,便坐到了上首的位置,随着他们的入座,就有喜娘笑着开口,道:“吉时到!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

    喜娘的话音刚落地,青烟和青茗便上前,扶着苏子衿朝着新房走去。

    只是,百里奚倒是留意到,苏子衿的身后还跟了孤鹜等人,俨然便是司言提前安排下去的。

    等到苏子衿走后,便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三国的使臣,辗转进门恭贺。

    按理说,这些人应当在拜天地的时候,便进门来`观摩’的,但司言谨慎且不喜这些人,故而才谁的脸面也不给,只统一让他们等到拜了天地以后,才准许进来。

    司言的`失礼’,倒是没人真的去计较,也没人当真敢去计较,毕竟人家成亲一事,任谁想要扯上国家邦交,都是在胡搅蛮缠,而且司言作为新郎,也同时身为长宁王府的执掌者,他若是不愿意,谁又能强迫得了?

    所以,因为司言的如此规矩,疆南国以南洛为首的一众人只遣人送了礼过来,而北魏的几个王爷公主的,倒是不甚所谓的跑来凑热闹了。至于东篱,楼霄携着楼弥而来,只是楼弥的脸色有些差,也不知是谁得罪了他,看起来不太好招惹。

    一进门,楼霄的视线便落在了司言的身上,那张邪魅的脸容,有阴霾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但司言,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清贵的俊颜划过一抹冷沉,司言看了眼楼霄的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漠。

    只是,楼霄却是知道,因为司言已然将长宁王府,乃至方圆几里都重重护卫起来,楼霄便是想带上自己的人手过来闹事,也根本没有机会。

    不得不说,司言的确是个劲敌,不仅在感情上,更是在权势争夺上。

    若是司言有心一统四国,楼霄其实很难笃定自己一定可以胜过司言。

    酒宴顿时便开始了,太后显得异常欢愉,倒是和蔼的举杯,同一众人庆祝,唯独司言有些冷冷淡淡的模样,瞧着不像新郎。

    这一头,百里奚眸光一闪,便同轻衣打了个招呼,兀自离开了宴席。

    百里奚一路便来到了长安阁,瞧着外头重兵把守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无语。

    孤鹜一瞧见有人过来,便阻拦道:“百里少主,没有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任何人?”百里奚哼笑,说道:“老子难道是外人吗?那里头是老子的师父,老子为何不可以进去?”

    “今日情况特殊。”孤鹜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只道:“望百里少主见谅。”

    “老子不见谅。”百里奚心中一急,便道:“你去告诉师父,我今天必须见到她!”

    他有新婚之礼想要送给苏子衿,而过了今日……轻衣有可能就要离开了,届时他为了追过去,很难有机会将这物什亲自交到她的手中。

    孤鹜道:“百里少主,没有爷的命,谁都不能进去。”

    “你是想跟老子过招的意思咯?”百里奚不羁的歪头,挑眉道:“你确定打得过老子吗?”

    孤鹜:“属下也许打不过,但是一群人,应该可以。”

    随着孤鹜的话音落地,就见四周,有暗卫一个个飞身而来,瞧着那架势,大约有几十个了。

    这司言……完全是防贼一般的防着所有人!

    百里奚皱起眉头,大掌便下意识的摸上了身后的古剑,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展现。

    就在这时,新房内青茗探出头来,说道:“傻大个,我家主子要见百里少主。”

    苏子衿在新房里头,自是听见了百里奚和孤鹜的对话,故而,她才会让青茗出来打圆场。

    孤鹜闻言,只略微一顿,便道:“既然世子妃想要见百里少主,我们便不阻拦了。”

    孤鹜这一声世子妃,听的屋内苏子衿有些失笑,这一个两个的,倒是改口很快,才堪堪成亲,便不唤她郡主了……也不知是不是司言这厮教导的。

    百里奚闻言,自是得意洋洋,他仰着头,便大踏步朝着屋内走去。

    彼时,苏子衿正坐在桌边,她头上的凤冠倒是没有褪去,不过瞧着极为贵气而美艳,便是百里奚乍一看,也不由愣了愣。

    灿烂的笑容浮现,百里奚便道:“师父今儿个真是好看,白便宜了司言那个面瘫脸了!”

    苏子衿不以为意,只一如既往的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问道:“喝杯茶?”

    “不了。”百里奚哈哈一笑,摸了摸脑袋,说道:“师父知道的,我素来不爱喝茶,还是烈酒更适合我一些!”

    苏子衿青葱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道:“听说轻衣要走了。”

    百里奚闻言,不禁一愣:“师父怎么知道?”

    “听阿言说起过。”苏子衿抿唇,淡淡道:“你呢?打算跟她离开吗?”

    百里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道:“师父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是一根筋。起初来锦都的时候,是要找司言,出一口恶气,顺便讨要屠麟剑。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师父,还遇到了轻衣……”

    顿了顿,百里奚便又道:“如今我在锦都也没什么事情,原本打算与师父一块儿去东篱复仇,但百里发现,其实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而且还会给师父添麻烦。”

    最开始的时候,百里奚诚然是想过要为林叶他们报仇,陪同苏子衿一起去东篱,可后来,经历过苏子衿被劫的那件事,他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只适合江湖,那些个朝堂的阴谋算计,他委实有些无能为力。

    到底,他怕的还是拖苏子衿的后腿,反倒是让苏子衿伸不开手脚。否则的话,他百里奚并不是一个只知儿女情长的人。

    “百里,术业有专攻。”苏子衿笑道:“你适合江湖,适合那种肆意的人生,也不适合背负太多。这一点,你该是心中有数。我既身为你的师父,自是念着你好。”

    “我亲眼见到他们被屠杀,亲手挖出他们的尸体,连续三年,我整夜整夜睡不下,梦里都是他们的脸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们被屠杀……你大抵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恶意,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你声嘶力竭,要你无能为力!”

    这是怎样一种悲伤,百里奚从前不知道,可如今,他似乎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只是光听她说出口,他就有些疼惜的厉害,那么亲身经历的她,又是怎样一种凄凉?

    “可是,百里。”苏子衿忽然看向百里奚,桃花眸底满是笑意:“我做不到释然,但你可以。现下若是有的选择,我不会一心想要报仇。”

    人的心就是如此,即便知道这样的道理,也做不到当真去放下,所以,苏子衿倒是庆幸百里奚没有经历过那些,毕竟故事再如何悲恸,也只是听来的故事,没有过切肤之痛,不知其中的致命。

    有那么一瞬间,百里奚读懂了苏子衿眼底的情绪,她在安慰他,可也是在说事实,最重要的,她是真的,为他好。

    攒出一个笑来,百里奚好看的脸容上,难得的有了几分稳重之意:“师父,你一直这样与众不同。”

    ……

    ……

    ------题外话------

    好了,明天就是大家最期待的戏码了(坏笑),就想问问,多少人期待?嘿嘿

    ☆、72大婚(下)

    长宁王府,前所未有的热闹,前所未有的戒备森严。

    酒过半巡,因为司言素来冷面,一众人都不敢拉着他劝酒,故而,他喝的倒是不多。

    战王爷等人,也已然抵达了长宁王府好久了,相较于昭帝的情绪略显高涨,战王爷倒是有些伤感,不过瞧着司言`懂事’的模样,内心没来由的便平复了许多。

    北姬辰举杯而来,笑着说道:“今日世子大婚,本王代表北魏,恭贺世子和郡主……世子妃,百年好合。”

    司言闻言,只微微颔首,随即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言刚喝完一杯酒,就见一旁的北姬芮笑道:“世子,这杯酒是本王敬你的,祝世子早生贵子。”

    这模样,便是要灌醉司言的意思了,大景的朝臣不敢劝酒,但是这些个使臣却是敢的,毕竟他们并不在司言手下做事,那惧怕之意,便随之少了几分。

    说着,北姬芮便抬起酒杯,打算和司言碰杯,然而司言却是岿然不动,只清冷道:“方才那杯酒,已是代表了你整个北魏,故而八王爷这份心意,本世子收下了。”

    司言的话落地,苏宁也上前,帮腔道:“妹夫说的不错,刚刚封王已然敬了酒,说是代表整个北魏嘛,君子一言,自是快马一鞭!”

    北姬芮被司言和苏宁说的,倒是不由多顿住了,一旁伤势才好的北姬画盯着司言,整个人有些恼恨至极的模样。

    且不说司言是她看上的男人,便是苏子衿先前对她的羞辱与伤害,都让她心下狠的滴血。脑海中忽然有念头升起,北姬画不禁眯了眯眼睛,悄然起身,往外头而去。

    北姬画的离开,众人皆是没有主注意到,但十五岁的皇孙北姬昌,却是看的清楚,不过,他却没有出声告诉北姬臣和北姬芮,只假装没有看见,独自坐在一旁。

    “倒是本王健忘了,哈哈。”见劝酒无望,北姬芮也识相的退到了一边,而这一幕,却是落到了楼霄和楼弥的眼底。

    楼霄勾起唇角,便一脸笑意的朝着司言走去。楼弥见此,自是紧随其后。

    司言眸光微凉,便瞧见楼霄已然执杯踱步到了他的跟前。

    “听说今儿个迎亲的路上世子遇到了行刺?”楼霄上前,神色莫辨的笑着。

    楼霄的问话,让一旁的北姬辰和司随,皆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司言路上遇到行刺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但现下司言正是新郎,楼霄说起此事,未免有些呕心。

    “摄政王倒是消息灵通。”司言面无表情的看向楼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刺客与摄政王有些关系。”

    司言的话一落地,在场众人,便皆是一副怀疑的模样盯着楼霄看。

    楼霄面色一僵,却立即便恢复了往常,只见他依旧笑着,语气含了一丝无辜,道:“世子这话可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本王素来与世子无冤无仇,怎么会做出这等子事情?本王不过是担忧罢了,竟是不曾料到,世子这般猜度。”

    “是啊,”楼弥亦是附和道:“世子大约是心中不悦,迁怒他人罢?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东篱也是可以谅解的,毕竟大婚之日见血还照常进行的,着实是有些憋屈。”

    楼弥言下之意,便是司言迁怒他人,同时也在暗示,司言并不想继续成亲,只是无奈于战王府的威胁,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照常成亲。

    楼弥此举,大抵是想挑拨苏家人和司言的关系,听人说先前司言去过战王府,战王爷和两个嫡子,都表现出不甚欢喜的模样。

    只是,楼弥到底料错了司言和战王府的关系,就听那一头,战王爷冷笑一声,说道:“见血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宴请众宾的时候,不也是要杀些鸡,宰点羊?更何况那这个刺客,本就该死!”

    “爹,你这话就不对了。”苏宁撇嘴道:“人家胆子小自是害怕,怎么可以我大景之人的骁勇度他人之心?”

    苏宁的话,不就是在说楼霄和楼弥,乃至东篱是皆是懦夫,而司言与大景的人,都骁勇异常。

    这两父子**裸的维护之意,看的上首的太后和昭帝,皆是暗自欣慰。到底是苏家人,就是如此护短,老子如此,儿子也是如此,看着叫人欢喜。

    战王爷和苏宁的话一出,便顿时噎的楼弥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尴尬,却见司言微微抿唇,冷冷开口道:“摄政王既然说不是,那么本世子自是希望不是,毕竟方才捉拿的一个刺客,本世子可是打算好好逼供一番的。”

    听着司言的话,苏墨便跟着道:“素来听闻妹夫手下无不招供之人,想来不多两日,定是可以知道这图谋不轨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司言在锦都,是出了名的铁血手段,但凡他活捉之人,即便是嘴再硬的死士,他也可以撬的开。这一点,便是身为东篱人的楼霄和楼弥,也同样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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