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

    放过他,放过自己。

    往后徐修依旧会是徐修,而她却不会只是赵妧了...

    徐修看着赵妧,他的手在半空悬着,他终归...是什么也没握住。他的眼里有几许红,带着无尽的疲惫与痛苦,开了口,“我原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赵妧看着徐修,可她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最后看了眼徐修,转身离开。

    而徐修看着赵妧的身影,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那张和离书...在她快迈过门槛的时候,开了口,“妧妧,你当真爱过我吗?”

    赵妧步子一停,她看着外边已是夜色,东堂却是灯火亮天。

    院中女侍皆看着她。

    赵妧轻轻一笑,在这月色下透着几分明媚的瑰丽,“爱过的。”

    她这话说完便往外走去,再不停步。

    ———

    徐修仍站在屋里,看着赵妧再也瞧不见的身影。

    他终于撑不住,颓然坐在椅子上。

    夜还很深。

    灯火下,徐修终归还是打开了手中那张纸,他依着最先的那句开始念着,“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赵妧徐修二人于盛宁十八年结为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徐修合眼,用力攥着这张薄纸,他的声很轻,在这二月的夜色中,被风刮乱在四处,“各生欢喜,如何欢喜?”

    如何欢喜...

    月上中天时,徐府东堂却传出一声又一声的笑,随那夜色中的风击在了人的心头。

    第82章 选驸马?

    大去宫里。

    赵妧与赵恒对坐, 而他们中间的案子上是摆着几个折子。

    这几本折子写的是...

    王太后与恒帝替赵妧择的几个适合婚配的人。

    赵恒挑了其中一个与人说道,“这几个里,我与母后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兴国公府里的大公子, 陶朝。他如今二十有八...任门下省侍郎, 素日行事作风皆不错。”

    他这话说完,是把折子递给人。

    赵妧接过, 看着折子上头写着的几许信息。

    她未细看,只轻轻合上握在手心。

    她知哥哥说的这人, 兴国公府大公子, 早年也是名誉汴京的贵公子——

    可惜, 命太硬。

    他幼时定过一桩亲,那家姓孔,早年也是个大家。

    如今却是没落了。

    因着两姓祖父早年是同窗好友, 辗转几十年不曾得见,后头再见时都已是仙风道骨似的人物了,又一投契合,便定了这桩亲事来。

    一个是国公府的大少爷, 一个是承孔学受诗书礼仪的孔家娘子。

    这桩亲事,两家都是满意极了的。

    只待那孔娘子及笈之日,便迎娶人, 却不曾想...那孔娘子的轿子刚抬进了汴京地界,人却没(死)了。

    这桩事众说纷纭,最后还是说那孔娘子身子弱,一路怕是水土不服, 才没了的。

    只不拘怎么说,旁人却还是隔岸观望兴国公府这回,要怎么处理这事。

    却不曾想。

    那陶大公子还是抬了那孔娘子进府,还给了名头,替人守了三年。

    这一行事,孔家那处便也没话说,汴京城里的贵人们,也都是对他多加赞赏不已的。

    待三年至。

    兴国公夫人便又替陶朝定了一桩亲,定的还是他外家的表妹,唤孙...却不曾想,这位临来还没跨进国公府,就没了。

    这一回,汴京城里的说法却是一面倒,是说那陶大公子命中带煞,是个克妻的命数。

    不然怎的这定亲的一个、两个,都没了。

    若说那孔娘子,却还能用个水土不服来说一回。

    只是那孙娘子平日便是个活跃性子,临上花轿前,也还活蹦乱跳——怎的还没跨进那国公府,人便没了?

    这桩事。

    国公府里没传出声。

    陶朝外家那处,却是闹了好几回来。

    有一回。

    赵妧的马车,恰好路过那兴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听见那处动静很大,打了帘子看去。

    便瞧见国公府门口站着不少人,打首的是个妇人,控诉着说道,“我原还不信,你是个带煞的命数。可怜我那女儿,还蛮喜欢要嫁给你,却不曾想临出门前还活蹦乱跳,到了你家门前便没了!”

    “你若不是命中带煞,若不是克妻,你是什么?”

    后头是乱糟糟几句,“早知如此,便是捆着她这辈子不出门,也好过如此...你赔我那可怜的女儿!”

    陶朝站在中间,他身量高,立在那处最为明显。

    他的面容不是顶好,瞧着还略显老成些,眉宇之间却有一股难言的气态。

    赵妧那时已是徐修的妻,心里眼里唯他一人。

    如此瞧见那传言中的陶朝,便也只是滑过一回他的眉眼,轻轻一笑,便落了帘子...

    如今,却不曾想,他二人竟被摆在了一个台面上。

    赵妧轻轻一笑,把折子搁在一处,没说话。

    赵恒见她这幅动作,想着早年那些传言,便开了口,“你可是想着那几桩流言?”

    “不是。”

    赵妧摇了摇头,她看着赵恒轻轻说道,面上仍带着笑,“哥哥知道,我是不信这些命数的。那陶公子,我虽未与之说话过,可既是母后与哥哥选的,自不会差。只是,我...”

    她侧脸往外看去,是大好晴天。

    她的眼在这晴日里,也生了几许神采来,“我从未想过再嫁——”

    赵恒拢眉,“你还想着他?”

    赵妧摇了摇头,“与他无关。”

    她侧头,看向赵恒,声很平,“哥哥也有曾用心对待过的人,那么如今,您放下了吗?”

    赵恒一怔,看着她眼中的神采,垂下眼,袖下的手微微蜷了几分,却未说话。

    他的脑海里划过谢蕴与许深的身影。

    良久,他才一句,声很轻,“你若当真不愿,便随你罢。我与母后,也不过只是想找一个人,多疼你些——你既然不喜欢,那便算了。”

    他这话说完,便握了茶盏,眉目微垂,“我尚还有事,你去寻母后罢。”

    赵妧轻轻嗯了一声,她站起身看了眼赵恒,嘴唇蠕动了下,终归是什么都未说,往外去了。

    而赵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搁了茶盏,也不过化为一叹。

    ———

    大去宫外,徐修正与户部尚书伍胥来面见圣上的路上。

    他着一身紫色朝服,手拿笏板,随后半步于伍胥,正往前走去——如今没了驸马这个身份,在这宋宫,他终归也不能来去自如了。

    宫中小侍见他们过来,便一道拘礼,与二人一声问好。

    徐修没停步,他的面色很淡,自那一桩事后,往日尚还有的几许笑,如今却也消失殆尽了——他如今比起初来汴京的时候,面色还要冷淡些。

    “长公主。”

    徐修步子一顿,他的手中仍握着笏板,抬眼望去,便见赵妧正从庭院的另一处走来。

    而赵妧那处,四惠正轻声与她说了句。

    赵妧停了步子,抬眼看去,便见徐修正在不远处站着。

    许是从未想过会在这处见到徐修,也是怔楞了一会。她想起那日在陆家,秦清所说的那些话...如今见他在不远处站着,孑然一身,紫衣飘飘,愈发显得风光霁月,俊美无常。

    可她却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便是他与秦清不在一道,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赵妧迈步继续往前走去...在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才停了步子。

    赵妧是先与伍胥点了点头,唤人一声,“伍大人。”

    伍胥朝人拱手一礼,亦恭声喊人,“长公主。”

    赵妧轻轻嗯了一声。

    而后,她看向徐修,面色很平,声亦很淡,唯有袖下的一双手微微蜷了起来,“徐大人也在。”

    徐大人...

    徐修的手紧紧握着笏板,他看着赵妧,面上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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