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好不容易换好累赘繁复的大礼服,头戴凤冠,珠宝流苏珠串熠熠生辉,一身紫色诰命服彩绣辉煌,霞帔上的珠宝更是闪着亮眼的光芒。

    “浩哥呢?”

    “嫂子,你可真漂亮。兄长前面有事,先去忙了。”

    “看这人,不是说他要看吗?穿好出来,人又不见了。”薛王氏抱怨道。

    “怎么,嫂子不准备给我们看不成,小妹好歹也站在这儿半天了,这么没有存在感?”卷碧跟着薛逊学了几句俏皮话,活泼灵动。

    “妹妹还没成婚,不知道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我们在嫂子眼里哪儿比得上兄长?”朱清打趣道。

    “谁说的歪理,要我说女人打扮是给自己看的呢,凭什么给那些臭男人看。”卷碧泼辣道。

    朱清不发表意见,薛王氏哭笑不得道:“还没开窍呢,到底还是姑娘家。你若成婚了,哪儿少得了你的诰命衣裳?”卷碧作为薛逊的义妹,怎么可能嫁给没有官职的人,若有官职,这次大礼包就不会少了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枣夹核桃和雪文两位亲亲的营养液,抱抱~

    第66章 薛逊列传

    “贾赦和薛遥的到来我们事先不知情,可见通政司的系统也不那么可信了。我们从通政司脱离出来,到底还是有模仿的痕迹,有经验的人可以摸着蛛丝马迹,猜着我们的意图。再进行一次严查!反正每年岁末年初的时候都要进行严查,不必担心人心浮动。”薛逊叹息,他现在就是等着第二只靴子落地的人,不知道皇帝会有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只能全方面防御。可俗话说得好,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防线太容易有疏忽了。

    “是,大人。而今我们收到圣旨,其他地方也应该收到了,是不是请诸位来办一次聚会,王蕴说的也有道理,而今正该抱团求生。”银霜建议道。

    “若是心往一处使,我屈居末座甘为副手,可如今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简直把现在当成任意逐鹿的乱世,如何敢把基业托付给他人。”薛逊揉着眉心道,最好的相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方大势力基本都是神交已久,真要有什么事情,效仿苏秦张仪,合纵连横罢了。别忘了当初大“万国商会”,大型聚会可不是俺么好办的,就是在江西地盘上,外来人口一多,薛逊都控制不住。

    这个问题在王蕴来的时候他们就讨论过,而今银霜从新提出,看薛逊真没有联盟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只道:“宣旨天使还在,是不是请二爷回来?”

    “他还在景德镇忙他的生意,天使就是坐船过来的,他不可能没接到消息,没半路截下,可见没有来磕头的喜好,就用麻烦了,回不回来都由他。”薛逊不在意道。

    银霜四处看了看,他们说话自然安保严密,可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实在有挑拨之嫌,就是做惯了密探头子的银霜也斟酌再三:“主子,疏不间亲,可属下有几句话不得不说。我们资金多依赖二爷,二爷也可说把身家都投进江西了,可爵位只得伯爵,官职只的虚职,如今又不让二爷回来正式受封,二爷会不会多心。属下自然知道主子和二爷兄弟连心,可今时不同往日,二爷身边也多了后来投靠的人,不出事,怎么能显出他们那些谋士、幕僚的作用。”

    今时不同往日,这句话他刚和朱清说了,现在又还给他了。薛逊突然低低切切的笑了出来,原来如此!

    他说皇帝有这么好心,来个爵位大派送。宣旨天使先来南昌,合情合理,可若是等着薛越赶回,肯定要留他们一段时间。明面上的确只有二十人护送他们来江西,实际上有多少人,通政司中反水的人,安插在城中的密探,这些不可控的因素都因等待薛越的日子里发酵。成了自然好,若是不能成,日后翻出来,两兄弟现成的间隙。退一步说,就是薛逊看出来这点,急急忙忙把天使一行送走了,重新扎紧口袋,严防死守,可让自己的亲弟弟没有正面见证朝廷的封赏,这也是可小可大的把柄,不当面接旨完全不影响薛越的爵位、虚职,可国人向来好面子,小人物能为两个铜板在烈日下争吵两个时辰,大人物能为了所谓的尊严而战,归根结底不过好面子。谁知薛越会不会上当?

    “主子,怎么……”银霜担忧唤道。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之间很开心。”薛逊笑了,看不出来计谋的时候犹如无头苍蝇,真看出来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八个字而已。

    “先办接风宴,待尊贵的天使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护送天使在江西各地宣旨,让每位江西官员都沐浴天恩。此行终究不是陛下的圣意,我先写好谢恩折子和请罪折子,一并递上去吧。”

    接风宴一切正常,第二天一早,把天使一行全部打发走了,贾赦和薛遥都没留。他们不是想要看看江西的全貌吗?这正大光明的机会就珍惜着吧。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气得皇帝砸了杯子。

    “陛下息怒,息怒……”张相老态龙钟,低声劝道。这位老大人历经三朝,而且这先后登基的三位皇帝父子都不和睦,但上位之后都继续重用张相,可见这位老大人为臣之道登峰造极。

    “薛逊如此不识抬举,末将请旨,打他个落花流水。”靖北侯恶声恶气道,他是新帝心腹,又有从龙之功,说话不那么客气。早就说了新帝在西北建功立业,这靖北侯还被调来拱卫帝都,也不知上皇当初是怎么想到。

    若是能打,还用得着施恩拉拢吗?皇帝对张相颔首,温和道:“张相可有何教我?”

    “老臣不敢,陛下,薛逊此人睚眦必报,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大意啊。”张相神色严肃的说了句废话。

    “举国之乱,皆由此贼而起。当初的确是废太子行为失当,可他若安分守己,皇家难道会没有补偿,如此桀骜不驯,一言不合引发内乱,实在有失臣节,他视天下百姓为何物,累累白骨,不过是封侯拜将的踏脚石罢了。”皇帝拍案而起,怒道:“更可恶的是金陵那晚,不知守城卫国,反开逃亡先河,一路在河上招摇,以致天下震动,这才开始纷乱。”

    皇帝认为,两次大乱的开启都是薛逊做了那捅窗户纸的出头鸟,不能体谅君父,实在可恶。

    张相默默听着,假装西暖阁里就没他这个人。补偿二字张相嗤之以鼻,若是薛家真的认栽了,现在皇帝连薛逊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薛逊臣节有失也是真的,若不是野心勃勃,也不会占了江西,还占了嘉兴、慈溪两处据点。

    “陛下,事已至此,要紧的还是稳定国政啊。”

    皇帝长出一口气,若不是为了稳定朝局,他堂堂一国皇帝,又何必对一个乱臣贼子温言细语。

    张相早就在心里转悠清楚了,薛家威望甚高,不能打死,当然打不打得死另说。为何薛家一坐船逃亡,停下就开始人心浮动,还不是因为薛家有分量。就像一个小老百姓跑到街上大喊天下要乱了,绝对没人信,还要被衙役抓起来吃牢饭;可若是薛家说天下要乱了,甚至不用说,只做出一副逃亡的姿势来,人人都觉得天下即将崩溃。若是张相再年轻个三十岁,他都要为薛逊的当机立断鼓掌了,可惜他如今已是文臣之首。

    等皇帝冷静下来,张相慢条斯理的分析道:“陛下,薛贼势大,也不是没有破绽。其一,人手不够。薛家满打满算不过三房,当初第三房被抛弃金陵,长孙薛遥可是满腹怨气,此为可趁之机。薛逊也知此弊端,才连收两个丫头做义妹,以做联姻。若陛下隆恩,点薛氏义妹入宫侍奉,可降低薛贼防备。其二,此时陛下刚登基,脾气秉性臣下也在揣测,这时候着急的绝不是陛下,而是那些惴惴不安的反臣。此时做什么削权之举都要引发暴乱,不若捧杀。施以恩宠,降低其防备,再图日后。其三,江西麾下官员,既入官场,自然要按官场的规矩来办,到时候请陛下不要吝啬官位财帛,诸如铁兴霸等掌权、掌兵之人,合该有更高的位置发挥长才。其四,对薛逊本人,也请陛下善待之,既然薛逊以做了旗杆,就让他继续做千金买马骨的马骨吧,也好安其他人的心。如此四条,再防备的人也当感激陛下隆恩,或者野心更甚也当看轻陛下,不论哪种,陛下都有了发兵、削爵的理由。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而今陛下亦当隐忍,以谋更大。”

    “再有,薛家还有个薛越呢。在海外听说有地盘,若是不能一举成擒,让他们逃亡海外,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日后恐怕海疆不平啊。”张相担忧道。

    张相的话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捧杀。捧杀,捧杀,至少先有捧吧,皇帝实在不愿意向一个乱臣贼子低头。

    张相也看出来了,劝慰道:“陛下,薛逊再如何狡诈,不过一个由头,与天下相比孰轻孰重?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在心中安慰自己就当是为天下江山隐忍了,叹息一声,道:“等宣旨的回来之后,就明发诏书,点薛氏义妹入宫侍奉吧。”一想到一个丫头出身的贱民要玷污龙体,皇帝就一阵恶心,奈何形势比人强,只能图谋日后了。“不止薛氏,让礼部拟名单上来,各家都点,也好看看他们的心思。”

    自古朝堂后宫休戚相关,看那些势力送上的美人,是嫡是庶,血缘远近,可知他们的态度。

    第一波宣旨的天使回了京城,皇帝才“光明正大”的得知江西的消息,马不停蹄又派出了第二波使者。

    入宫侍奉这种事情,对旁人是不是恩典薛逊不知,但对他而言绝对是晴天霹雳。他可不信什么枕头风,史书上的美人计血迹斑斑就不必说了,他过来到时候宫斗剧正是大热,衣服上的一个花纹都能引发一场乱斗,天下最肮脏的地方就是皇宫与妓院,薛逊深以为然。

    “你们看这事儿怎么办?”薛逊让手下的幕僚团先议,正巧铁兴霸回来述职,也在书房。薛逊遗憾叹息道:“大妹妹绝顶聪颖,又是女人,她若是在,倒能出主意。”

    朱清刚刚生产,还在月子里呢。

    “我回去问她。”铁兴霸抱拳道。

    “别,别,就是一句调侃你还当真了,这么多大男人,难道还想不出主意来?也要把卷碧请来,听一听她的意思。”薛逊笑道,这种后宫手段他倒是不怕。

    第67章 薛逊列传

    卷碧到来,书房中除了薛逊和铁兴霸,其余人等皆起身见礼。这是她作为薛逊的妹妹应有的礼遇,往日不觉,今日才知薛逊对他的两位义妹礼遇有加,仿佛早就预见了今日。

    卷碧婷婷一礼,给兄长和姐夫请安,又见过诸位大人、幕僚。

    “坐吧。”薛逊一指,左手首位空着,等她入座。

    “京中圣旨,想必你也清楚了,点薛逊之妹为宫妃,入宫侍奉陛下。”薛逊看卷碧什么并无仓惶动摇,才接着道:“我没有血脉之亲的妹妹,但有两位义妹,大妹妹嫁得什么样,我对你也是同样的打算。当初认你们做义妹,是酬功,是感激,我承诺过婚事由你们做主,不让你们做联姻的工具。今日,我也是同样的话。能收一个义妹,就能手第二个,通政司中有专门训练的女子,我可以送她入宫。但这件事与你有关,我不想用‘为你好’的借口做任何决定,一切都看你,你才是最终做决定的人。”

    卷碧早就听说了,她能在当初乱战中智保粮仓,说明这不是一个见识狭小的女人;她能从家生子,一步步走大当家主母身边的大丫鬟,对内宅之事也十分清楚,这是一个智慧、眼界、手段并存的女子。

    卷碧微微转头,打量了一下书房的布局,所有的心腹官员谋士都在,送薛氏女入宫这件事他们把他当成一件大事来谋划,并不是单纯的男女婚嫁、秦晋之好……秦晋之好?卷碧在心中微讽,秦晋之好本就是两国联姻,一切都基于利益,不然何来朝秦暮楚之说。

    “兄长,我愿意入宫。”卷碧直愣愣的注视着薛逊,面色严肃,语气诚恳,她没有以退为进,也不是赌气之言。

    “你要想清楚,我说过从未有联姻之意,绝不是虚言。宫妃听着尊贵,可依旧是妃妾,上有皇后主母,下有无数娈宠,皇家的后院更是肮脏纷乱。你一入宫,生死就在瞬间,薛家能给你的帮助微乎其微。你若有事,会瞬间成为弃子,薛家不会为你得罪陛下,我没亲妹妹,你死了,最多从族中挑选一个适龄女子再送入宫。”薛逊沉声道。

    牛先生神色微冷,有心打断薛逊的话,卷碧既要入宫,何必说这些冷言冷语,消磨薛家和她的感情。还是马先生见机得快,使劲一掐他的虎口,痛得牛先生对他怒目而视,忘了刚才想说什么。

    卷碧绽放入书房的第一个笑容,起身福礼,道:“多谢兄长。”

    薛逊说这些话,不过是要打消她入宫的主意,究竟相处多年,就是小猫小狗也养出了感情,更何况被收为义妹。卷碧以前一直不敢肯定这份感情有多深,而今这般,已是惊喜。

    “兄长,我决定了,我想入宫。”卷碧沉声道。在朱清嫁人,她又被收为义妹之后,卷碧就一直思考自己的归宿。像朱清一样嫁给薛逊手下的能臣干将是一条路,可最受重用的铁兴霸娶了朱清,剩下的人都有妻室,唯一例外的银霜,因掌着舆部,决意此生不娶,这条路走不通。然后就是联姻当地豪门大族,入驻南昌城之后,卷碧已经把城中豪门适龄男子资料都收集好了,准备在里面挑一个,发挥自己的价值,随着江西全境的陆续掌控,卷碧的资料名单从南长城扩展到全江西,然后扩展到周边省份,这个时候,拉拢属下用不着了,也许她要联姻其他势力。

    是的,卷碧一直这样清醒得近乎冷酷。薛逊说不用她们两位义妹做联姻,卷碧是不信的,朱清嫁的再好,不也有拉拢铁兴霸之意吗?可是薛逊能让她们自主折亲,在划定的范围内选择,选的人也不会是只看权势,不管品性。卷碧敢说,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选亲也不会比这更好了。

    既然都是联姻,为什么不走最好,最高的那条路呢?别说皇宫娈宠多,嫁到其他人家,难道就能免于内宅斗争?别说是做妃妾,沾个皇字就高贵,皇家的妃妾也是君,位比前朝大臣。

    “你要想清楚,我刚刚说的话不是吓你,终身大事,一定要想清楚。”薛逊反复叮嘱,他是看多了宫斗剧,十分清楚后宫也能走出不同的路来,若是卷碧对薛家有怨,后果难料。

    “兄长,我想清楚了。”卷碧沉声道。她环顾四周,她的座位,仅在薛逊和铁兴霸之下,这样的礼遇能有多少,上次进书房议事,还是刚入南昌城,她费力保住粮仓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坐在这个位置。当时那种忐忑、激动、意气风发的心情,她一直都记着。卷碧不像朱清,她从未受过专业的训练,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是在实践中磨练出来的,后来有幸遇着薛逊,肯指点她一个丫鬟,才让她读书长见识,往日困惑不已的难题而今都豁然开朗。

    既然在书房中的第三位座次都能让自己兴奋难眠,为何不去追逐更高、更好的位置,总有一天,她要站在那万人瞩目的中央。若是死了,不过孑然一身,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罢了。

    卷碧就是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往日困于内宅,她的野心不过是讨好家主、主母,配一个良民,培养自己的儿子读书科举;而今,她想自己去争取更高的位置。

    薛逊看着卷碧发光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女人不全都是小女人,安于相夫教子,她也想做一番大事,而这个时代最能做的大事就是通过宫妃晋升,等到了高位,才有发挥长才的余地。

    “好,我应了,在这里两个月准备入宫的日子里,你每日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教你。”薛逊准备把自己上辈子看过的宫斗剧,各种脑洞都塞给她,让她防范于未然。让她在这两个月里通读后妃传,那才是她应该学习和借鉴的榜样。

    而今大事就只卷碧入宫一件,说完这事儿,大家就鱼贯而出,从容退下。

    牛马二位先生已经半退休,在布政使衙门的后街选了宅子住下,两位老先生都无儿无女,时常串门闲话家常,今日也是如此。坐在空旷的庭院里,马先生劝道:“你呀,改改冲动的性子,主子自有主意,别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咱们做幕僚的,不及时查漏补缺吗?老主子……”

    “行了,行了,别说那八百年前的老黄历的,老主子,新主子,你我只有一个主子!”马先生凑近,压低声音道:“少主年纪渐长,手段更是飞涨,你难道没看出来他越来越少咨询咱们的意见。不是对咱们疏远了,而是他能自己拿主意了。而今这般大的基业,比老主子在世时还大,他已经不需要指手画脚的人了。”

    牛先生沉默,的确如此,看来揣测人心还是老马最擅长啊……主子,羽翼丰满,早已振翅高飞。

    不说牛马二位先生私下里的揣测,薛逊可没工夫自我剖析进步与人性,他好有另一场重要的谈话——薛越。

    当初押着天使一行在江西各地传旨,赶在薛越出海之前到了景德镇,让他亲自听了一回圣旨。薛越随随便便接了个旨,转身又去忙他的生意去了,仿若从不在乎这些政治资本。

    而今薛越回来,薛逊却不敢大意,任何微小的缝隙都要及时补就,薛逊和薛越虽是异母兄弟,可薛家人已经这么少了,薛逊不敢再疏忽任何一人。

    “原来你说自己迷茫,不知该继续航海冒险,还是该在陆地安家,一场水战之后,你选了远航贸易,做得有声有色。全副身家都投入了江西,江西能这样快速恢复生机,建设的得如此繁华,军功章有你的一半。而今皇帝下旨封了爵位官职,你又怎么想,想去试试不一样的生活吗?你还从未做过官呢。”薛逊笑道。

    “大哥也知我的性子,浪荡子一个,可不适合官场。”薛越随意道,拿了两个橘子在手中抛着玩儿。

    薛逊看他懒散得靠在椅背上,衣服百无聊赖的表情,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一个冬天都没养回来,的确不是传统士大夫的样子。

    “做官自然有不同的做法,像个老儒生似的谨言慎行是一种,你这样爽朗大方,不拘小节也是一种。咱们家现在都在皇帝的小本本上记着,入不入官场都躲不过的,你若是想试试,皇帝巴不得呢,你可是财神爷。”

    “哼~难道我是傻子不成,江西是咱家的,我才舍得投银子,这天下北方是皇帝的,南方各有其主,我可不是冤大头。”薛越把玩儿够了的橘子一分为二,一口一个干掉,豪迈不已。薛越擦干嘴上的果汁,笑道:“大哥,你别担心,皇帝这种小儿科的挑拨手段我可没放在心上。我在海外也试过做官了,没意思~”

    “你能看出皇帝实在挑拨离间,我自然放心。中原做官与海外做官自然也有不同,你立意尝试不同的生活,我也绝不阻拦。你想做官,远航贸易自然交给你的副手,我也绝不会插手……”

    “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薛越举手投降,道:“大哥你想想我试试,我就试试吧,随便哪儿都成,给我个县令过过瘾就好。”

    “你有练兵的的经历,又有远航的经验,县令大材小用。”薛逊笑道,“你先回去想想愿意做什么,再上折子要官,反正你现在身上有爵位有品级,皇帝不敢不顾。”薛家的势力摆在这里,皇帝不敢不顾。

    “好,我都听哥的。”

    “既然决定做官,那就先娶妻吧。官场上流行以资历看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没成亲都当成是未成人呢。”

    “啊,哥,其实你这是变相催婚吧,做官不过添头!”

    第68章 薛逊列传

    宫中送来精通礼仪的嬷嬷教导准妃嫔,卷碧本就是奴仆出身,不怕这样的苦头。当然,礼仪嬷嬷也不敢为难卷碧,若是京中娇养的千金或者小家碧玉,那还有她们发挥的余地。站在薛家的地盘上,服侍这一位能在乱世中立功的厉害角色,礼仪嬷嬷十分识趣。

    待礼仪学成,就到了送嫁入京的时候来。这事也显出了薛家和其他人家的不同,其他人家早早就把礼仪学通透了,赶紧入宫抢占先机,毕竟皇帝发了圣旨,先学好规矩者先入宫。也不知是为了显示自家的底蕴气派,还是为了博得头筹,各家都十分积极,薛家女进宫的次序已经落到了倒数。

    送卷碧入宫一事,要和薛王氏商量。

    薛逊回后院卧房,薛王氏正在屋里逗孩子,先前产下一女,薛逊没有忌讳,仍取名为薛宝钗。薛王氏生产过后,更添丰腴成熟之美。

    “浩哥快来,咱们宝钗可真是乖巧懂事呢,逗了这么久都不哭,长得漂亮,性子又好。”薛王氏喜滋滋的招手道。

    尚在襁褓的婴儿,看得出什么性子?薛逊腹诽,面上却笑道:“我的女儿何必乖巧,她就是飞扬跋扈,还有我给她撑腰呢。”

    “去!”薛王氏娇嗔一声,“孩子懂事,你还嫌弃起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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