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也参加了宫宴。知道自己身份不同,怕吓着这些人,柳娘出席之时,特意舍弃了凤冠霞帔,一系衣裙亮相,衣裙乃是仿照汉时曲裾的裙子,以淡雅朴素为尚,柳娘并不愿抢了这些人的风头。

    参加宫宴的诸位命妇、闺秀,只见一位身着淡绿衣裙的高挑女子缓步进入正厅,也不见她如何张扬,如何华丽,却能感觉周身淡淡威严。柳娘受礼之后安静坐在一旁,并不随意发表意见。

    旁边就有闺女和母亲小声嘀咕:“镇国公主殿下也不像外面说的那样,美丽又高贵,当真令人羡慕。”

    “闭嘴,不要议论贵人。”命妇就要有见识的多,真以为坤仪公主不说话就是和善了吗?那是没见她发火的时候,天津卫海边的土地都是红的,谁敢小瞧这位掌政公主。

    因特意下令不让命妇闺秀们穿诰命服,院中一水儿的花红柳绿,留仙裙、襦裙、袄裙、褙子、比甲,色色争辉,各式衣裳首饰,配着各位美人,柳娘看的赏心悦目。

    等到宴会正式开始,周皇后便令各家闺秀展示才艺,柳娘兴致缺缺的看着,并未出现什么惊才绝艳之人。有柳娘在,也没有哗众取宠,故意引人注意的。至于什么不小心泼水陷害之类的,开玩笑,在国宴上出岔子,活腻味了吗?

    一场宴会,并不能看出什么,只看闺女们在众位贵人的高压下,能不能从容平淡、冷静自持。

    柳娘端坐右上首,不一会儿,高启潜就过来了。

    “爵爷,可是太子殿下有吩咐。”沉水站得稍远,见他过来赶紧招呼道。

    “沉水姑娘也拿杂家打趣,殿下恩典,杂家岂敢骄狂。沉水姑娘如旧唤一声高公公就是,若能得一声高老哥,咱家再欢喜不过。”高启潜如今身居高位,倒把以前的轻狂浮躁都改了。以前是没有保障,今朝有酒今朝醉。现在已经爵位加身,过继儿女,若无差错,百年之后可寿终正寝。这样大好的形势,高启潜如何不为身后名着想,再谨慎、忠直不过。

    “这才好呢。”柳娘听到他们说话,唤高启潜近前来,道:“朝上也有加官进爵的官员,谁没事儿叫人爵位啊,都是称呼某某大人,在内宫也是一样,称呼如旧。”

    高启潜快走两步,躬身行礼,“殿下说的是,老奴受教了。”

    “你素来是个好的,我也不过白嘱咐一句,只盼你日后一如既往的好。”柳娘淡淡提点他,问道:“怎么过来了?”

    高启潜再走进一点,以手遮口,小声道:“太子殿下请殿下帮忙留意孙家小姐,余者请皇后娘娘和殿下做主。”

    “知道了,当真是上心,都说多少遍了,还用得着你特意来一趟。”柳娘微笑应下,挥手让高启潜退下了。

    高启潜出现的瞬间,园中命妇贵女的心都提起来了,高启潜可不是以往的内宦,正经封爵的爵爷,又是太子、公主心腹,如何不引人注目。

    “演到哪儿了?继续!”柳娘回过神来,发现场中已经停下了。

    “看你这不专心的模样,早就演完了。”周皇后笑道。

    “是我的不是,先前是哪位闺秀献艺,我错过了,该赔罪才是。”

    以为穿着粉红绣杏花的姑娘出列,行礼道:“臣女中书舍人温佶之女温柔拜见镇国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女惶恐,陋盐有污尊听。”

    哦~次辅温体仁的孙女,他三子的长女,这次加封温体仁也封了伯爵,太子妃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不必多礼,杏眼桃腮,好一位美人。取我金玉镂空香囊给温姑娘,算我漏听她才艺的赔罪。”柳娘言笑晏晏,温和慈善,再看不出“铁血公主”的痕迹。

    温柔赶紧下跪接了,也是吓得不行,突然行这样的大礼。在场却没有人笑话她,只有羡慕。只见坤仪公主从裙摆上取下一个香囊,那是用整块玉雕刻成的镂空玉佩,顶端又以赤金装饰,香料塞入其中,行走时自有香风拂面。不看玉香囊的价值,只说它是从坤仪公主身上摘下来的,就足以让众人羡慕,大家都以为这是今日拔得头筹第一人呢。

    柳娘不过找个由头插口才艺展示,表达亲和态度,接着问道,“下面该谁了?”

    一位身着水蓝色褙子的少女出列,道:“户部给事中孙镐之女孙妙云见过镇国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哦,定阳公(孙承宗)的孙女啊,起吧。”孙承宗子嗣繁茂,孙镐是他的第七子,而眼前的孙妙云是孙镐的幼女。“要献什么才艺啊?”

    “臣女鲁钝,只有书法一道可堪一观。”

    “嗯,去写来瞧瞧。”柳娘颔首。

    孙妙云莲步轻移走到书桌旁,挥手写下了“慈德昭彰”四字。待墨迹干,由內侍呈给皇后、柳娘观看。

    周皇后也知道儿子坚持立为正妃的应该就是这个姑娘了,“慈德昭彰”周皇后理解成对她的赞美,柳娘理解成她对自己身份的准确定位,两位都没说什么,照例赏了。

    习作照例传阅各方,有闺秀“小声”道:“这是在讽刺公主吗?”

    “什么?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本宫?”柳娘玩笑道,刚刚所在人群中说话的人也没了动静,不敢应话。

    “沉水,刚刚是谁在说话?”柳娘好整以暇的问道,真是,刚说没人敢出幺蛾子,就被跳出来打脸。

    “回禀公主,是丁列丑行着蓝衣女子。”沉水一双耳朵耳听八方,还有周遭这么多宫人看着,想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丁、丑,都在天干地支前列,想必家中父兄也有些地位。说来也是,若不是家中娇惯,又自视甚高,怎么敢在宫宴上乱说话。

    那个蓝衣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家父……”

    “住嘴,别把父兄牵扯进来了,本宫不是迁怒株连之人。”一句轻描淡写的住嘴,吓得那姑娘瑟瑟发抖,不用宫人堵嘴,自己就不敢说话,怕连累家人。不用柳娘吩咐,沉水一税收,自有宫人把那女子请下去,她的女眷长辈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孙氏,你来解释。”柳娘冷声道。

    刚刚还说镇国坤仪公主慈和的人都吓傻了,世上真有气势这么一说。也没见坤仪公主怎么怒发冲冠、厉声呵斥,只淡淡一句,诸人就觉火盆边上也阵阵冷风直往领口里灌。

    孙妙云这个直面镇国公主气势的人更甚,脸色刷得变白,唇色都苍白一片,努力镇定道:“回……回禀公主殿下,臣女不知这位姑娘何以这么说。”

    “哦,我倒是能猜到,你写慈德昭彰,她认为是在讽刺我,不就是说本宫不慈无德吗?你为何这样写,你也这样认为吗?”上位者可能都有看旁人为她一句话战战兢兢、冷汗直流的恶趣味。

    “臣女不敢。”孙妙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只觉得嘴上皮肤都黏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好。“臣女不敢,公主殿下杀一恶人就天下万千好人,德昭千古,万世流芳,些许小人谗言诋毁,不足为虑。请公主殿下明鉴。”

    不错哦~柳娘挑眉,能在自己这不掩盖的气势下说话,也是个心智坚定的。

    “嗯,说得不错,起来吧。”柳娘给孙妙云身边宫女一个扶的手势,那宫女马上站到一旁,待孙妙云起来的时候,顺势扶着她到了座位上,没让她出丑。

    有了孙妙云的先例,献艺的诸人对自己事先准备的内容有细细检查了一遍,务必没有歧义,不引起误会。再有小心思的人也不敢做小动作,一句简短低声的挑拨都让镇国公主抓个正着,宫里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献艺顺利进行,完事儿之后,周皇后问道:“坤仪,你不喜欢那孙家姑娘就不让她进宫,万没有为一个没影儿的太子妃委屈你的道理。”

    “母后想哪儿去了,今日一见,太子眼光果然不错,满殿闺秀,只她一人稍稍入儿的眼。太子既然有意立她为正妃,我乐见其成。”柳娘笑到,若不是至关重要,柳娘干嘛屈尊降贵去试验她。

    周皇后失望,还以为能趁机推出周芷、周蕴呢。

    柳娘只需要对正妃人选发表意见,剩下的侧妃不再她的关心范围内。周皇后和太子商议过后,决定立孙承宗孙女孙妙云为正妃,温体仁孙女温柔为侧妃,国丈周奎的孙女周蕴也为侧妃,刚好,武将、文官、外戚都有了。剩下的就没从高官子女里面选,人家把女儿培养出来,也不是送给太子做妾的。周皇后还从自己的宫人里面拨了几个美貌温顺的给太子做选侍。

    柳娘倒是趁机提醒太子,“长子嫡出,中正之道。等正妃进宫半年后再纳侧妃,至于那些选侍,服下避子汤才好。”

    “大姐姐放心,弟弟如何不知,父皇便是再宠爱田贵妃,也是等我和三弟出生后,再有小四、小五。”太子娶孙妙云娶的是孙承宗的公爵位,娶的是武将的忠心,但他对正妻也是绝对的尊重,毕竟他就是嫡出长子,如何会不维护这一制度。

    说起田贵妃,早两年就病死了,小四朱慈焕、小五朱慈灿都被送入京中宗学读书,一向隐形。再想想当初柳娘小时候,除了操心朝政大事,担心国家灭亡之外,还要抽空帮周皇后和田贵妃斗智斗勇,而今却是物是人非,时光真是匆匆催人老啊。

    太子见柳娘一瞬间怔忪,不知她怎么了,连忙询问。

    “没什么,想起小时候和田贵妃的事情,父皇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柳娘调侃自己的父皇,太子心里赞同,嘴上却不说话啊,笑哈哈扯开话题。

    以周皇后对名义明发懿旨,礼部正式走流程。

    原本进行的好好的,突然太医院来报,崇祯病危。

    太医院已经报过好几次病危了,说实在的,崇祯倒下能坚持这么多年柳娘都意外。皇帝一向没有存在感,突然病危,倒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来了。太医们坚持了这么久,这次终于坚持不住了,来年二月,雪未化、春未至,崇祯皇帝终于走完了他的一生。

    崇祯的前半生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后半生躺在病床,可有一双出色儿女为他刷分,大明江山安稳,百姓渐渐恢复生机,一片欣欣向荣之态。礼部为其定了谥号哲,乃是美谥,不再是历史上的“思”字。

    哲宗下葬之后,太子登基,奉周皇后为太后,居慈宁宫颐养天年。奉柳娘为镇国坤仪长公主,依旧监理朝政。封朱慈炯、朱慈焕、朱慈灿为郡王,三位新封郡王依照先前宗室改革条例,并未直接封国,而是留在京师,等待宗室大比后,授官为朝廷出力。再视其功过,升降爵位。

    太子突然拔高成了皇帝,倒把先前封的几位后宫撂在了尴尬的局面上。当然,皇帝要做什么事不怕尴尬的,只是现在皇帝犹豫了而已。

    定阳公孙承宗老将军在为先帝哭灵的时候感染风寒,缠绵病榻,待先帝葬入陵寝之后,老将军也薨逝了。准太子妃孙妙云是他的亲孙女,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娶她,不就是娶这位军神、军中定海神针吗?现在孙承宗去世,太子有点儿反悔,下旨准太子妃守孝。

    瞎扯淡吧!先帝山陵崩,什么时候影响后继之君立后纳妃了?

    往远了追溯,明孝宗逝世,其子武宗朱厚照即位,次年改元正德。就在正德元年,册立夏氏为皇后,同时立沈德妃和吴贤妃。往近了说,他们的伯父也是,当年明神宗和明光宗先后驾崩,神宗之孙、光宗之子明熹宗即位,次年即举行婚礼,迎娶张氏为皇后,同时册立良妃王氏、纯妃段氏。

    先例摆在这儿,皇帝你给我说要准太子妃守孝?逗我玩儿呢!

    第126章 公主命

    听到新帝下旨让准皇后守孝的时候, 柳娘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搞笑呢!

    “主子, 你看是不是劝劝陛下?”沉水担忧问答道, 就是她一个奴婢也知道这样做不好, 不知陛下怎么想的。他们这些年见得多了, 也不把陛下当神仙鬼怪,依旧愿意用人的思维去揣摩他。皇帝若想收拢武将忠心,就不该犹豫。

    “关我什么事儿?”柳娘大袖一摆, 皇帝要作死让他去。原本平定四方战乱、抵御外族南侵这样的天大的功勋就是皇帝和柳娘平分, 现在局势缓和, 天下欣欣向荣, 皇帝也希望能独尊一方。人之常情, 只是皇帝太过着急了。

    坤宁宫中, 周皇后见儿子有反悔的意向,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叹道:“这孙氏的命格是不是有妨碍啊,刚定了她做太子妃,陛下就驾崩了, 连定阳公都去了, 你说这事儿闹得!”

    “母后慎言。若说命格不好,定了孙氏之后,蜀王之乱、浙江东林党之乱悉数平定, 弟弟身登大宝,都是喜事,也没见克着什么。父皇久病, 定阳公快八十的人了,儿知您不过随口一句,但让外面人听到了,还不知掀起什么波澜,孙家姑娘只能出家为家人、皇室祈福了。”柳娘看周皇后说得不像样,淡淡提了一句,总不能因为悔婚,让人家姑娘去死。柳娘已经做过许多昧良心的事情,但那都是为了朝政,在无关国计民生的事情上,还是讲点儿道理吧!

    周皇后笑了,不说这个话题:“孙氏要守孝一年,总不好让你弟弟空置后宫,不若先把周妃、温妃接进宫来。”

    周皇后这心思,浅的一望即知,柳娘摇头道:“听弟弟的,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好啊,我去问问他。”

    柳娘的“自己拿主意”是不掺和这趟浑水,周皇后的“自己拿主意”是极力影响皇帝,让自己侄女儿赶紧进宫,若能抢先生下皇长子,就最好了。

    后宫中之事暂且放在一遍,皇帝新登基,地方大员都要入京述职,太子已经做了多年有实无名,现在正了名分,与朝臣之间相处良久,并无需要磨合的地方,君臣之间颇为相得。来京述职的大员之中,需要柳娘特别留心的只有祖大寿、洪承畴和钱龙锡。

    封疆大吏进宫述职,见皇帝龙椅旁还摆着小一号的凤椅并不惊慌,先帝曾下旨让镇国公主辅政,后来皇帝也重申过公主的地位,现在皇帝登基亲政,似乎不需要辅政大臣了。可镇国公主的功绩之高绝、手段之狠辣都让朝臣们不敢出头说话。只要皇帝愿意就成,他们这些做臣下的不敢有意见。

    述职无甚可说,柳娘之所以要亲见这三人,是因为他们都功勋卓著,今日正式受赏封爵之时。三人均封伯爵,钱龙锡更是直接入内阁,调任吏部侍郎。至于洪承畴和祖大寿,柳娘有意让这两人调个位置。

    这三人来得巧,刚好凑到一处了,皇帝庆三人功绩,专门准备了宴会。

    柳娘端坐皇帝右下首,看着廷中歌舞,百无聊赖。因是为武将庆功,歌舞还有兰陵王破阵曲之类的武曲,但见过了战场杀伐,这样的软绵之舞,又如何能让人满意。看众人都只看女子美好身段,摇头晃脑欣赏曲子,皇帝便明白武将们宴饮并不十分欢愉,笑道:“京中舞女,何曾讲过战场杀伐,好好的歌舞让她们毁了,都退下吧。今日众卿凯旋,朕高兴,朕为众卿奏一曲。”

    “臣不敢。”众人出列跪在一旁,谁敢让皇帝抚琴为乐。

    皇帝却有些喝多了,平定四方,让风雨飘摇的大明再次安稳下来,这样的功勋,值得骄傲!皇帝坚持,他要抒发自己激动的心情。

    “陛下说的是,本宫也一腔热血恨不能亲上战场,不如从陛下开始,咱们殿上诸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依次演一个,以庆欢愉,如何?”柳娘见皇帝坚持,赶紧给他打圆场。只有皇帝一人是拿皇帝取乐,若是众人都这么干,就是酒宴上的游戏,自得其乐。

    “取朕的焦尾琴来!”皇帝红着脸大喝一声,酒气冲天。

    柳娘一个眼神示意,高启潜马上让宫人內侍关闭大门、窗户,让乐工停下演奏,殿中顿时鸦雀无声。皇帝可能喝多了,忘了古琴声音小,这样宽阔的大殿,哪里听得到。又不可能让皇帝做到乐工的位置上,虽然那里有扩音工具。

    皇帝兴致高昂的弹一一首古曲,只有前头几位大臣听见了,后面的人听到前面的掌声和奉承声,才知道奏完了。

    皇帝演奏完了,门窗才从新打开,武将们提着的心才放下来。原来是为了收音啊,他们还以为是要“摔杯为号、一拥而上”呢。别怪他们紧张,历来武将回京述职被扣押的不在少数,直接被斩首的都有。

    “陛下大才,本宫狗尾续貂,愧煞,愧煞。”柳娘让人取了琵琶来,带着铁指甲,拨动琴弦。琵琶本就是“金戈之声”,清脆且穿透力强,不说这乐声中阵阵杀伐之气,至少让人都听见了。柳娘不放过任何一个把皇帝比下去的机会,她也需要“展示羽毛”。

    下面人心里就有数了,站在皇帝一边的朝臣心中哀叹:“陛下君子之风,奈何镇国手持刀兵啊!”

    偏柳娘的就放心了,皇帝这般文弱,构不成威胁。

    两个大头头演过了,接下来就是朝臣们了。李标双手同书,温体仁现场填了一阙贺词让乐工演奏,女乐高唱。到了祖大寿这里,祖大寿拱手笑道:“臣一介粗人,只会舞刀弄枪,愿为陛下、殿下献上一段剑舞。”

    “好,取宝剑来。”皇帝兴奋得一拍桌子。

    “陛下,君前禁利器。”李标起身,大明十分防范武将,只因为武将手中有刀兵,比文人造反容易百倍。这么多年历史,文人造反几人成了,成功的通通都是武将!所以别怪皇帝那般防范武将,还总炮制冤假错案,他们太危险了。

    皇帝一愣,他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能反悔。

    祖大寿马上跪下请罪,“臣酒后失仪,请陛下降罪。”

    柳娘笑道:“大宴之上,君臣同乐,无妨。复宇(祖大寿)快快请起,陛下何曾有怪罪之意,李卿更是老成持重,国之栋梁。文敢谏武敢战,本宫在一旁瞧了,也觉快慰呢!”

    柳娘三言两语安抚各方,高声道:“取本宫的宝刀来。”

    “复宇在战场是用刀的吧,这是兵部新制的百炼钢宝刀,复宇且瞧瞧,可还入得你眼?”柳娘大笑,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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