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合力砍到了两个“强盗”,天才麻麻亮。老妇人跌足长叹,哭道:“这杀千刀的土匪哦!老头子才和我说上山割草喂牛,转眼就不在了,菩萨不长眼啊!”老妇人哭得不能自给,心想,果然免费的就没好东西,上次在山下免费拿了菩萨画像一点儿都不灵验,她昨晚拜了半宿,一点儿都没保佑!

    五日后,燕王行军大营主帐爆发出一阵怒吼:“孤失肱骨矣!”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道衍大师蒙难,正当王爷为其报仇雪恨,王爷切勿气极伤身,让亲者痛仇者快啊!”幕僚劝道。

    “是啊,王爷,看来这白莲教是铁了心要与王爷作对了!”也有心腹爱将哀叹,“白莲教在北方百姓中甚为流行,若是他们煽动百姓抵抗王爷,使王爷尽失民心,可如何是好啊!”

    “民心?民心!孤王起兵之日,就抛了民心名声。待孤王打下京城,当知这天下民心归顺于谁!”燕王斩钉截铁道。

    道衍的去世在此时不过是千层浪中的一朵小浪花,丝毫没有撼动时局的力量。不过亚马逊深林里一只蝴蝶震动翅膀,可能引起海上的风暴,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柳娘带着追随者转移之后,乔榛不解问道:“先生不是说燕王有可能是最后的胜利者吗?怎么……”

    “怎么还要杀了他的心腹谋士是吗?”柳娘微笑望着他。如今柳娘的追随者中,只有乔榛最爱动脑子,在谋略方面有兴趣,柳娘也爱培养他。范建正在成为合格的领导者,百世兴一心奔着武功高手而去,田采薇则立志做一位医道大家。

    “难道……先生准备取而代之?”乔榛鬼鬼祟祟凑近,小声问道。既然已经推算出了燕王可能是最后的赢家,当然要早日上门投靠。以先生的名望,完全可以高卧隆中,等待贤主三顾茅庐,可到了燕王麾下,如何发挥自己的实力,如何定位自己的位置,不也该是先考虑吗?

    柳娘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在乔榛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我何曾说过要投靠燕王?”柳娘反问。

    “那……”

    “别说他如今还只是困于一囿的造反藩王,就是有早一日身登大宝,我也不会与人间帝王有所联系。我修的是道,荣华富贵窝、声色名利场,没有大道。”柳娘宝相庄严道。

    “那万一……”乔榛着急,他不信有人能在赫赫皇权之下逃得性命,就算是他素来崇敬的先生也不敢寄托太多希望。退一万步说,先生乃是世外高人,自有金蝉脱壳的法子,可他们这些人生活在凡间,就要受这人间帝王的统治。还是说……“先生,咱们也要举事吗?”

    柳娘好笑的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笑骂道:“越发不着调了,他日无论谁夺得皇位,你们子安心做百姓就是。别自己吓自己,都说白莲教势众,那可都是你们搞出的。况且这是秘密结社,绝大多数人还是山民百姓,放下香火,拿起锄头,就是百姓。任何人做了皇帝都不会与你们为难,而我自有保全自身的法子。”

    乔榛对柳娘这吊胃口的说法十分不满,看似说了一大通,可关键的东西一个字都没吐露。“那您费这么大功夫弄死道衍和尚做什么?”乔榛嘀咕道。

    “是他先想弄死我!”柳娘直言不讳打道:“旁人杀我,还不许我还手了?”

    “那代价也太大了。”乔榛还是想不明白,他习惯忍耐,“万一燕王日后登位对付先生怎么办?”

    “到时自然有更大的利益可以交换。我已经把道衍谋算我的经过去信告知燕王,生在这杀伐场,擅杀者必毙命于刀下。燕王若是连这样的心胸和准备都没有,那我当真是看错了,他不会成为赢家。”柳娘微微一笑,道:“燕王是枭雄,不是街上卖豆腐的王小二。”

    乔榛还是不太能参悟明白,不过柳娘依旧挥手示意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乔榛也不好打扰,略略退后几步,和柳娘错开一个马身,请她先行,他们正骑马赶往下一个据点。

    乔榛愁眉苦脸想不开,田采薇打马赶上,笑道:“何必这般,万事有师父呢!”

    “可先生什么都不告诉我啊!”

    “这还叫没告诉你呢?师父最看重就是你好不好?教你功课,教你分析时局,忙起来的时候连我都退了一射之地。你真该去看看人家学徒是怎么伺候师傅的,到时候你就不会抱怨了。”田采薇笑骂。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榛嗔道:“我是怕先生万一有没想到的地方。”带累他们的性命。

    “师父算无遗策,不会有遗漏。既然师父不说,必定是要你自己捂,你先看着呗。就算如你所想,有什么大灾大难,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不必提前这么些年皱眉头。”

    “哈哈!你呀,真是和先生学了个十成十,放到春秋战国都是纵横家。”乔榛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总觉得先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到了安全的地方,柳娘打坐入定,感受那神奇而玄妙的天道。

    她给赶来的瞿能传了消息,堵截道衍,就是想试一试,狙杀这满身红光的天道宠爱之人,于她有无危害?

    第238章 女菩萨14

    “先生, 怎能不带人呢?若您嫌人多累赘, 不如我陪您上去。”乔榛一听说柳娘要甩开众人, 独自往山上寻访仙人踪迹, 整个人都不好了。“朝廷在找您, 燕王那边也必定不会放松, 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道法自然,想要求贤问道,理所当然该在名山大川中修行。这山有灵, 我这心里早已迫不及待。”柳娘安抚道:“朝廷、燕王都自顾不暇, 怎会在我这等草莽身上做文章。你放心, 我的安全无虞, 你们也不要只等在这山脚下, 该济世救人的继续行医, 该赈济百姓的继续赈济,多发展信众为要。我在山中若是遇到危险,就放红色烟火信号,沿途也会留下标记, 真有事儿也联系得上你们。”

    乔榛还想再劝, 柳娘却抬手虚压,道:“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在三丈之外, 田采薇惊呼一声,只见她师父眨眼功夫,已经融入这山林之中, 再也看不见踪影。

    田采薇喃喃道:“果真是神仙。”往日他们用女菩萨来称呼,只是为着这份菩萨心肠、出神入化的医术和仿佛无所不知的博学,而今显露出这一手功夫,田采薇才更加深切的认识到,她的师父,非凡俗之人。

    乔榛也愣住了,之前他与范建、百世兴有过接触,十分佩服这两人的功夫,听说是先生教的,还以为先生博览群书,足以调/教他们。自己不会武功,却能教出绝顶高手,这不是智计无双,又是什么呢?没想到先生不仅聪明绝顶,还自己就是武功高手。乔榛心中的小九九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再提不起占便宜的心思。

    而跟在田采薇和乔榛身边的人,更是早已跪地磕头,直呼“白莲娘娘保佑”。这些信众才是对柳娘的菩萨化身最坚定不移信奉的人。

    旁人的敬仰和崇拜柳娘已经无暇关心,柳娘在山中发足狂奔,眼前景色不断后退,依稀可虚影,可想而知她的速度有多快。

    还没到山顶,柳娘感受到胸中一股热气喷薄而出,忍不住长啸,“啊——”

    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半响,柳娘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被削平了一层,植被早已被掀开,漏出黄色的泥土。

    心中与天地自然的感觉更加亲密,柳娘能明显感觉到这种亲密。若说刚刚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是隔着毛玻璃,那现在就是隔着透明轻薄的塑料膜。柳娘检视自身,身上仍旧红光加持,宝相庄严,并未感觉到狙杀道衍给自己带来的不良影响。

    柳娘不知这是不是天道可欺的一种表现,或许道衍能够短时间蒙蔽天地规则,但本质终究不会变,所以柳娘借刀杀人,才不会反击到自己身上。也有可能是天道真的能够被蒙蔽,道衍曾经逃脱规则制裁,柳娘也是。

    不管如何,自身修为上涨,突破瓶颈,是自己乐意见的。具体规则适用,等到日后再说。柳娘现在无限欣喜,山中草木走兽,看着十分亲切舒心,几乎能感受到这些山林草木身上的灵气,不断往身体里涌。

    柳娘如今走在山林中,如履平地,潇洒自如。看见悬崖边的石斛、隐藏在腐叶之下泥土之中的人参、孢子还未被吹散的灵芝,这山中天才地宝,在柳娘眼中无所遁形。

    刚好,上山采药事实她做熟了的事情,在山中随意找一山洞落脚,每天采药、炮制药材,遇上大型猛兽也要在它身上留个标记,等下山的时候,一并带走。

    柳娘在山中的日子不亦乐乎,这日天刚黑,就看见远处山下有红色烟花直冲云霄,连发三响。这是柳娘和乔榛约好的暗号,本是为了方便柳娘求救,怎么反而是乔榛等人先用上了。

    柳娘从怀中掏出烟花棒和火折子点燃,红色烟花连放,给山下回应。

    回到山洞里,柳娘见自己这几天炮制的药材十分满意,拿着外袍改成了包袱皮,把好东西直往包袱里塞。既然山下已经发信号了,柳娘分分钟收拾好东西,连夜下山。

    她功夫早已进步,走起山路来十分顺畅。都说望山跑死马,柳娘却正好相反,心随意至,如臂使指。柳娘早已深入重重群山之中,可出来的时候仍旧十分轻松,山中没有什么能阻拦她的脚步。

    原本三四天才能走出群山,柳娘却只用了一夜,在月光的照耀下走到山林边缘。远远就能看见白莲教的据点有众多身着甲胄之人看守,难道是驻军了?朝廷还是燕王的人马?乔榛发信号是被挟持了吗?

    柳娘心中疑惑,平地拔起,飞身上树,把带出来的包袱藏在树冠中,自己则小心潜入。

    柳娘在山林中生活多日,衣裳早已破烂不堪,她还拿外袍做了包袱皮,进山的时候是谪仙人,出来的时候是叫花子。衣裳早已改成短打,袖子和下摆被割成布条,可为衣衫褴褛。

    这样的衣裳也便利,柳娘右脚借力,飞到房顶上,一个倒挂金钩,身体支撑在窗户和走廊顶棚的柱子之间,刚好能从最上面一层窗户,看到屋中情形。

    “田姑娘不必生气,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谁人不知田姑娘深得唐先生医道真传,若是解了你身上迷药,恐怕在下夜里都要睡不安稳了。”屋中一个白袍小将背对着柳娘侃侃而谈,“在下此来只为请唐先生出山,又怎敢对她的高徒不敬。田姑娘放心,等说服唐先生,在下自然给你解药。”

    田采薇软瘫在椅子上,怒目而视,却手脚无力,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瞿将军,你答应过我,只需我联系先生,你不会对我们不利。”乔榛脸色难看的挡在田采薇身前。他们到据点安顿好,赈济百姓、行医施药才刚开了个头,就被瞿能率大军包围了。瞿能嘴上说的客气,实际就是拿他们这些人威胁不知身在何方的唐柳娘。乔榛不吃眼前亏,发信号找柳娘求救,可良知未泯,并非故意翻反叛,瞿能明明答应过他不伤害据点中人。

    “这是自然。”瞿能抚掌道:“既然两位不愿听在下絮叨,在下就告退了,只是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两位心里要有数才是。”

    柳娘听他们谈话,再结合这年轻人的年纪、相貌,也猜出来了,他就是无形中配合柳娘狙杀道衍的瞿能。两人神交已久,未曾蒙面,只是瞿能这么又盯上了他们呢?燕王还没反应,她帮的人倒是先学会了倒打一耙。

    瞿能推门而出,乔榛叹息一声坐在田采薇边上,给她擦拭赶紧应愤怒而憋出的汗水。

    “采薇姐,你放心,我只是发了信号通知先生回来。先生有大能耐,就算到了,也会先查探清楚,不会误入圈套的。相比我等硬撑,把事情推出去才是正理。先生也教过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做无畏牺牲。我从未透露其他消息,不会对先生不利。”乔榛反复强调自己的无可奈何和这样选择才是最好的,“你就当我用了拖字绝,若我们真的拒不配合,不给瞿能尝点儿甜头,他肯定不介意杀鸡儆猴,除了采薇姐,又有谁能震慑住信众呢?我也是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我想先生不会怪我的。”

    乔榛解释了一通,田采薇还是怒目瞪着他,乔榛再次长叹一声,“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采薇姐再想想,先生若在,她会怎么做。”

    田采薇闭目不语,乔榛无奈,转身出了房间。他能在瞿能的重兵包围下有一定的行动自由,想来不止他说的那么简单。等他离开,柳娘分明看见,田采薇眼角有泪水滴落。

    看清楚了情况,柳娘就放心了。

    柳娘跟在乔榛身后,来到偏院,瞿能住在这里。

    “我已经按将军的吩咐做了,还忘将军信守承诺,不要为难我白莲教教众。”乔榛黑着一张脸道。

    “当然,只要肯配合,都是朝廷治下百姓,本将军又何必为难。只是你要清楚,本将军此来是为了请唐先生出山,若是先生不愿配合,你这个亲近之人,还要跟着敲敲边鼓才是。”

    “先生之能,非你我凡俗所能想见。我知道去将军看不起我们江湖草莽,可民间多奇人,将军可不要阴沟里翻船才好。”乔榛恶狠狠道。

    瞿能微微一笑,并不相信,道:“现在说着这些不嫌晚吗?所有人都能作证,是你主动配合本将军的,不说唐先生能否及时回来。就算回来了,她是相信徒儿、信众,还是相信你这个半路来投的陌生人。”

    “这就不劳瞿将军费心了。”乔榛脸色更难看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可没关系,先生终有一天会明白。这种悲情式英雄,被所有人误解的伤心反而让他有另类快感。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所有人都会想起他,永远记得他。

    第239章 女菩萨15

    瞿能嗤笑, 他当然不是为了乔榛这江湖草莽来的, 若是太平年月, 他这样秀才都中不了的人, 如何能入瞿能的眼。“本将军就在这里恭候唐先生了……”

    话音未落, 门外突然响起“砰砰砰”三声整齐的敲门声。瞿能大惊, 外面布置有亲卫,他的亲卫从不如此敲门。若有武艺高强神出鬼没者,为何敲响门窗提醒自己。

    瞿能瞬间心思百变, 不过仍旧稳住心神, 来人既然敲门提醒他, 就不会立刻对他不利。

    “来者何人?”瞿能右手扶住刀柄, 沉声问道。乔榛已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默默后退三步, 让瞿能挡在他面前。

    “吱呀——”一声,门无风而动,逆着光,瞿能发现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外。那女子缓步踏入, 光线被门窗遮挡, 瞿能才看清来人。

    只见她一身白色衣袍,只在裙摆处绣了白莲暗纹,头发用一顶莲花冠挽起来, 余下披散在肩膀上。耳边珍珠明月珰是仅有的装饰,手中持一串暗色檀木纹佛珠,是身上除了白色以外的第二色彩。周身气质缥缈, 细看有宝相庄严之感,圣洁无比。

    “瞿将军别来无恙,听闻瞿将军为在下而来,不甚荣幸。”柳娘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十分有礼。

    瞿能把抽出三寸的腰刀回鞘,展颜一笑:“在下瞿能,唐先生有礼了。虽未见过先生,但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如此有缘,当做旧识重逢也未尝不可。”柳娘微微一笑,走到主位坐下,心想,论装逼,还没人比得过她。柳娘做足了主人的姿态,伸手做请:“瞿将军请坐。”

    瞿能不在意这些小节,端正坐在下首。乔榛出列跪地道:“先生,小的去奉茶。”

    “不必,退下吧。”柳娘挥手,乔榛情不自禁往屋外飞去,身体还保持着跪地顿首的姿势,乔榛大惊,不等他挣扎,人已经重重的摔在房外青石板上了。门再次无风而动,砰得一声合上。“我与瞿将军一见如故,清谈胜却无数好茶,瞿将军说是不是?”

    “正是!”瞿能心里思绪万千,不耽误他附和柳娘的话。瞿能是亲眼看见山中红色信号的,从信号远近来推算,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才能到达,因此瞿能想着再布置一番,万无一失才撤离。没想到这位唐先生,真有几分功夫,不是专骗愚妇愚夫的山野骗子。来的如此之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看刚刚漏的那一手功夫,他从未曾见过。瞿能可是军旅之家出身,世上功夫最好的人都围绕在“真龙”身边,或成了开国大将,或享受皇家供奉,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居然从未见过。

    瞿能忍不住把他击杀的道衍与眼前之人比较,道衍也是赫赫有名的高僧,年轻时就在金陵帝都闯下偌大名头,后行差踏错辅佐逆王,但他的能耐是不容置疑的。至今仍有不少儒释道三家顶尖人物,不肯相信他附逆。若是天下真有修行长生之道,那这位唐先生比他想像的还要重要。

    嗯,道衍也不算他杀的,他只是一个助攻,是山民杀了这位鼎鼎大名的英雄人物。再结合山民家中白莲菩萨画像和戒痴临终谩骂,瞿能不得不感慨。也许白莲教的势力比他想的还要深广,天命在它那一边。

    “先生慈悲,想必已知小将因何而来。如今逆王为乱,黎民遭难,先生乃世外高人,慈悲为怀,必定心念天下百姓。何必出山助陛下一臂之力,匡扶正统。先生有此大能,埋没于乡野之间,岂不可惜。”瞿能劝道,“若是先生肯垂青眼,朝廷必定厚赏加封,助先生享受万民香火。”

    柳娘诧异看了他一眼,果然能青史留名者,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瞿能年纪轻轻却一语道破柳娘最想要的——香火愿力。不过……

    柳娘摇头,瞿能也只是个画大饼的,军中尚且不由他做主,更何况远在金陵的皇帝。如今的皇帝最倚重的文臣,太/祖为收拢权利,已经把最优秀的武将和最顶尖的文臣都杀得差不多了,就怕继任者能力不够,压服不了臣子。可惜被燕王横插一脚,天下顿时有了分崩离析之态。

    “瞿将军说笑了,山野之人,无意涉足朝堂。我所创白莲教,出于民,溶于民,化外之人,不涉足朝堂之事。”柳娘终于第一次正面承认白莲教是由她统领。

    瞿能在心中嗤之以鼻,白莲教已有几百年历史,何来“所创”,不过拾人牙慧罢了。不过有什么办法了,百姓如今就团结在她周围。什么不涉及朝堂,瞿能是一百个不信的,若是真无意建功立业,如何会传出这样大的名声。大明开/国不久,太多由草莽一跃成为公卿的榜样,唐柳娘一介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想必就要走僧道高人的路子。每年有太多企图从江湖走入朝堂的野心家,瞿能见多了。

    “先生真爱开玩笑,可是先生主动传信,才令小将顺利击杀道衍。这道衍乃逆王心腹谋臣,正是朝局众人,先生这话,可不尽实。若是逆王知晓道衍死于先生计谋之下,恐怕……”瞿能微笑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佛家慈悲为怀,亦有怒目金刚。”柳娘微微一笑,低声颂扬佛号。“燕王殿下乃当世豪杰,想必能理解的。”

    瞿能挑眉这唐柳娘对逆王依旧用尊称,难道是偏向逆王。不可能啊,是她主动联系,击杀道衍的。瞿能心思急转,思路和范建不谋而合,难道这唐柳娘是在为自己日后投靠逆王提前扫清障碍?

    “逆王谋逆,反书至京,陛下敬告太庙,削燕属籍,声罪致讨。或难之,曰:‘明其为贼,敌乃可克。’”定议伐燕,布告天下。拜耿大人为征虏大将军,家父与在下亦名列其中。大明建/国三十年,精英名将尽在朝堂。逆王名不正言不顺,以藩王之身觊觎大位,以贫瘠燕地对抗朝廷,实为不智。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想必精通史书,试问,天下可有以藩王之身谋逆得位,坐稳朝堂者?”瞿能图穷匕见,他代表朝廷一方大多数人的观点,燕王太莽撞了。在如今形势中,他反不反都会被削藩,但反了是最为不智的。这几千年历史,从有文字记载以来,谁能以藩王之身谋逆成功?往往都是“几王之乱”,拉开天下征战的混乱局势。

    “天下纷乱百年,我汉人受鞑子奴役已久,燕王谋逆,致使国朝动乱,鞑子趁机而入,侵略百姓。逆王此举,把天下百姓重新推入战火之中,与卖国贼何异?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先生既有体恤民情之心,当知天下百姓最盼太平!”瞿能继续劝导。

    说完了天下大势,又说白莲教的处境:“先生创下这番基业也不易,尾随逆贼,则名声尽毁,机遇难料,何不为我正朔供奉,安抚天下百姓。”

    瞿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柳娘好脾气含笑听着,等他表达完了自己想要说的,才笑道:“瞿将军言之有理,可惜山野之人,享不了荣华富贵,做不得朝廷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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