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得知了赵见深的来意,十分诧异:“我真没想到竟然是太上皇要求贤太妃给太子妃道歉的,这么说来,的确是贤太妃的错,也是母后我错怪了太子妃。”

    “太子妃受委屈了,阿深你回去好好哄一哄,让她不要忌恨母后。”

    孙皇后声音温柔,带着浓浓的自责。

    赵见深道:“母后放心,锦棠通情达理,她绝不会忌恨母后的。”

    “是啊,母后。”赵见泽笑嘻嘻,一副“这不过是小事”的模样:“我们是一家人,偶尔有点误会不算什么。你要相信二哥的眼光,他既然挑中了二嫂,那二嫂一定是个好姑娘,绝非那种掐尖要强的人。”

    “你不要想太多,只等着二嫂有孕,抱孙子就是,其他人的话,你不必听,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太皇太妃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啊。”

    孙皇后听了点点头,赵见深感激地看了赵见泽一眼。

    赵见深走后,孙皇后才跟赵见泽说话:“阿泽,现在该怎么办?”

    赵见泽一改刚才的顽皮嬉笑,脸色沉静:“母后,你下回不能再这样了,赵见深非常机警敏感,若是他起了怀疑,我们再想利用他,那就难上加难了。从明天起,你好好拉拢薛氏,她对赵见深的影响挺大的。”

    孙皇后有些后悔:“母后差点坏了你的事,可我实在不想见赵见深,不想见薛氏。”

    她憎恨嗣皇帝,他明知她喜欢的楚王却先一步到广平侯府提亲,害她与楚王不能长相厮守。娶了她之后,又这样折磨她。因为厌恶嗣皇帝,她也迁怒到赵见深身上,因为他身上流着嗣皇帝的血。

    “没事,母后。”赵见泽道:“过几天,楚王就进京了。到时他进宫跟贤太妃娘娘请安,我安排你跟他见一面。等儿子登基,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彻底团聚,您再也不必忍受了。”

    孙皇后眼中浮现出一丝丝泪光,为了跟楚王团聚,她已经忍耐了二十多年。

    “可是,我问过赵见深了,他说一切有你皇祖父安排,不争就是最大的争。看样子,他目前跟赵见鸿风平浪静,不会起争执的。”

    赵见泽点点头:“儿子也发现这个问题了,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打草惊蛇。既然赵见深不愿意主动出手,那我们就逼赵见鸿先出手。”

    只有把水搅浑了,他们才能有机会。

    孙皇后忧虑道:“徐惠妃阴险狡诈与赵见鸿死死笼络了嗣皇帝的心,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蛰伏。熬到太皇上殡天、嗣皇帝登基,然后废除赵见深改立赵见鸿为太子,他们现在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赵见泽想了想,看着孙皇后半晌,又慢慢把脸转开:“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委屈母后……罢了,还是算了吧。我们暂且忍耐,大不了多忍耐几年。”

    孙皇后一天都不想忍了,她忙问:“你这孩子,有话就快说,母后这些年什么样的委屈没受过?只要能早一日实现我们的目标,母后受些许小委屈算什么?”

    赵见鸿想了想,把话跟孙皇后说了,然后道:“母后,这太冒险了,您还是不要……”

    “就这么做!”孙皇后斩钉截铁道:“你这个主意很好,这样徐惠妃一定难逃一死。”

    “可是风险太大!”

    “不要紧。”孙皇后道:“你先让我跟你父王见一面,然后我们就实施这个计划。”

    她嘴里说的你父王并不是嗣皇帝,而是楚王。

    赵见泽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下午,薛锦棠再来见孙皇后,她果然和气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歉意:“是母后误听了贤太妃的话,错怪了你,你不要怪母妃。”

    薛锦棠哪里敢怪她,连说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贤太妃也得到了孙皇后的叮嘱,知道现在不能跟薛锦棠对着干,只能请了薛锦棠过去,给她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

    ……

    转眼到了十五这日。

    这一天,乃是嗣皇帝到皇后宫中的日子。

    自打孙皇后与徐惠妃等人到达京城之后,嗣皇帝一直宿在徐惠妃处,没有一天例外的。之前在燕地,也是如此。

    可现在来到了京城,明天就是十五了,嗣皇帝会到皇后宫中吗?

    其他妃嫔都拭目以待,想看看到底是孙皇后赢,还是徐惠妃胜。

    到了晚饭时分,嗣皇帝去了孙皇后宫中,众人忍不住想,果然嗣皇帝还是要忌惮太上皇、皇太子,不得不去孙皇后宫里。

    就在众人以为没什么好戏看的时候,徐惠妃的宫人突然跑进了孙皇后的宫里,没过多久,嗣皇帝就从孙皇后那里离开了。

    众人纷纷替孙皇后不值,从前在燕地徐惠妃就总是如此,只要嗣皇帝去旁人那里,她就去抢人。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就是说心里难受,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把嗣皇帝带走。

    真是太可恨了!

    嗣皇帝回到徐惠妃那里,责怪她:“你何必派人去请我,我去她那里坐一会自然就会回来。”

    “可是,如果臣妾不去请您,您自己回来,太上皇一定会怪罪您,说您不遵从祖宗规矩。”徐惠妃十分虚弱,脸色苍白。

    “你去了,那些人就会怪你!”嗣皇帝自责道:“都是朕没本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皇上!”徐惠妃心疼道:“你不要这么说,臣妾并不怪你。能跟皇上在一起,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

    嗣皇帝抚摸着她遍体鳞伤的躯体,扑了上去。

    他这个特殊的癖好,只有在徐惠妃这里才能得到满足。他以为自己是怪癖,不会有人理解他,接受他,没想到徐惠妃竟然就喜欢他这样。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中注定的夫妻。

    徐惠妃对他这么好,他都记着,待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他一定让徐惠妃做皇后,让她与他共享富贵荣华。

    第二天,妃子们早早就来到孙皇后这里,极尽挑拨,说徐惠妃是如何的不懂规矩,勾引嗣皇帝纵情神色,不懂得雨露均沾。

    孙皇后看着这些人,神色始终淡淡的。

    七八个妃子,都是嗣皇帝临幸过的,但是嗣皇帝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使用那些变态的手段,所以这些人并不知道嗣皇帝的真面目。

    “徐惠妃的确不懂规矩,但她是皇上的心头肉,本宫也不好责罚她。”

    那些妃子嗤之以鼻,她们自然也知道,孙皇后是个软弱无能的,明明有太子这个尚方宝剑,却还是斗不过徐惠妃。

    “娘娘,不需要您做什么。臣妾自会替您教训徐惠妃。”反正皇帝也不宠爱她们,她们也不怕失宠,要是斗倒了徐惠妃,说不定她们还有机会呢。

    孙皇后这才道:“你们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徐惠妃所作所为确实太出格。你们言语教训她一番就算了,不可做的太过。”

    那些妃嫔得到孙皇后的首肯,高兴极了,等徐惠妃来了立刻向她发难。

    “惠妃姐姐,众姐妹都到了,就你姗姗来迟。”一个妃嫔道:“你的架子未免太大了吧。”

    另一个妃嫔道:“有些人仗着皇上宠爱,一点脸皮都不要了,竟然敢从皇后娘娘这里抢人,跟勾栏院里的粉头有什么区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奚落徐惠妃,甚至还有人把茶水泼到徐惠妃身上。

    徐惠妃不为所动,只抬头看了皇后一眼,你再风光得意又如何,在皇上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赵见深虽然被封为了太子,但是他早被我下了绝嗣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生出孩子。等太上皇死了,太子之位就是我儿赵见鸿的,皇后之位也是我的。

    今天羞辱她的这些人,她也都记住了,有朝一日,她会全部讨回来的。

    “好了。”

    孙皇后任由旁人羞辱徐惠妃,等众人说够了,她才做出息事宁人的模样:“惠妃的确有失体统,但是大家都是姐妹,也不必闹得太僵。这样吧,让惠妃给大家斟茶赔罪,这件事就此揭过,大家以后都不必再提了。”

    一众妃嫔道:“皇后娘娘圣明。”

    徐惠妃就从皇后开始,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盏茶,皇后接过茶水喝了,才要说话,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妃嫔们大惊失色,指着徐惠妃道:“你、你竟然给皇后娘娘下毒?”

    ☆、113.证据

    众目睽睽之下, 徐惠妃给孙皇后下毒, 其心机之狠毒,手段之残忍, 迅速传遍整个宫廷。

    有人对徐惠妃的胆大包天表示震惊。

    有人对她的嚣张表示气愤。

    当然, 还有许多人表示这里头有古怪, 说不定徐惠妃是冤枉的, 是被人陷害的。

    不过,种种猜测, 只在心中,众人面上不露分毫,只在恰当的时候去储秀宫看望孙皇后。明面上是表达自己对孙皇后的关心, 真正的目的却是想打探消息。

    这件事性质恶劣、情况严重,太上皇非常生气, 让贤太妃、德太妃同时处理这件事。

    赵见鸿得知消息, 火速进宫, 还不忘把吴语柔也带上。

    “语柔。”赵见鸿眉头紧锁, 脸色难看,眼里流露出乞求:“这一定是赵见深与薛锦棠使的阴谋诡计,他们想让我母妃背上谋杀皇后的罪名,有这样一个母妃,我的名声也就毁了。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营救母妃。”

    他声音恳切, 吴语柔听着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这段时间, 二人相处和谐恩爱, 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此刻倒有风雨同舟的意思。

    其实吴语柔也不是没有私心,她也知道,要是徐惠妃倒了,赵见鸿离太子之位就会更远一步。

    “我去求德太妃,让她想办法,咱们一起努力,绝不让赵见深、薛锦棠的阴谋诡计得逞。”

    储秀宫里,赵见鸿两眼通红,泫然欲泣,不时抬头看向室内。

    薛锦棠在他对面坐着,也十分担忧。

    她听赵见深说过,前世赵见深有个幼妹,出生没多久就被徐惠妃害死了。孙皇后承受不住丧女之痛,整日痛苦,最终追随女儿而去。

    这一世,赵见深那个幼妹没有出生,吴王也没有登基,这就证明这一世跟前世是不一样的,赵见深的命运是发生了改变的。

    现在孙皇后中毒,赵见深进去救治,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他还没出来。以赵见深的医术都解决不了,那就证明孙皇后这次的确有性命之忧。若是孙皇后死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没办法更改前世的命运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薛锦棠与赵见鸿同时起身迎了上去。

    赵见深满头大汗,精神疲惫,显然是给孙皇后施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薛锦棠忙站住,让他们走出来。

    “怎么样?”

    赵见鸿上去抓住了赵见深的胳膊:“二哥,母后怎么样?”

    他或许是情绪太激动了,说话的时候还抓着赵见深的胳膊摇了两下,用了很大的力气。

    赵见深目光落在他脸上,定定地看了一会,然后说:“母后暂时没事了。”

    赵见鸿松了一口气,抬腿进去看孙皇后去了。

    赵见深的脸色不好看,可能真是累坏了,薛锦棠拿了帕子给他擦汗,说:“我们先回去歇歇,下午陪同两位太妃审问徐惠妃。”

    赵见深点点头,破天荒地的没说话,牵着她的手,默默无语回了东宫。

    吃了饭,他就一个人坐着,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薛锦棠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事。

    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去打扰他,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午睡的时候,薛锦棠没回寝殿,去了偏殿休息。

    两人没在一起午休,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头一回。

    杏枝担忧极了,一边给她放下窗帘一边忐忑地问:“主子,您是不是跟殿下吵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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