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皓按了按被他换插到腰间的长剑,冷冷一笑:“尽管放心,不管他是何等宵小,李某但只一剑在手,全不放在眼里!”

    华姑突然开口道:“如有可能,尽量捉活的!”

    武士彟欣然点头:“还是二囡聪慧,伯皓、伯轩,如有可能,最好留一个活口!”

    武士彟双眉一扬,冷冷地道:“我倒要瞧瞧,究系何人,欲伤我武某家人!”

    武士彟虽一表人才,但正如此刻仍是土鳖的李鱼,未曾发迹前,也是做过各种生意的小民。年轻时候,武士彟曾经挑着豆腐担子,穿街走巷地卖过豆腐,后来又跟着同乡许文宝一起倒腾过木材,因此大富。

    因为有过这些经历,所以平时的武士彟平易近人,几乎瞧不出几分久居上位者那种不怒自威的仪态。但他毕竟已然贵为一方封疆大吏,锋芒不露,不代表他不是位高权重。

    他与太上皇李渊交好,当初妻子相里氏病故,续弦的杨氏是李渊亲自为他选定的,又令桂阳公主为他主办婚事,所有费用朝廷给予。皇帝提亲、公主主婚,费用国家支给,这等殊荣,着实罕见。

    及至李世民继位,武士彟离开中枢到了地方,坊间常说武士彟已经失宠,实则也是不然,李世民对武士彟其实也极其信任,否则也不会因为利州都督李孝常谋反,而把武士彟派至利州收拾残局,并给予他三府兵权了。

    而且武士彟在利州任上,因其政绩,也曾受到过李世民的一再嘉奖。如此一位开国元勋,受到先后两任皇帝重用、信任的封疆大吏,虽然锋芒内敛,但一旦动怒,却也似出鞘的利剑一般,锋寒扑面!

    如今有人打起了他家人的主意,武士彟是真的怒了。

    李鱼向武士彟点点头,又看了李伯皓兄弟二人一眼,牵着华姑的手向后门走去。

    李鱼和华姑先出了后门,往门口一站,抬眼望去,但见金黄灿烂,蔓延无尽,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

    李鱼不动声色地对藏身门后的李伯皓和李伯轩道:“歹徒应有三人,两个埋伏在花田之中,一个藏身在我左侧一棵大树之上。先动手的,是藏在花田中的两个,还请两位剑客注意了!”

    李伯轩奇道:“咦?你怎知道?”

    华姑也学着李鱼,头也不回,眺目远望,却小声张口说道:“伯轩哥哥真是个笨蛋,李鱼哥哥会道法,会算嘛!”

    李伯轩揉了揉鼻子,悻悻地没有说话。李伯皓睨了二弟一眼,心道:“幸好我没问出口!”

    李鱼顿了一顿,便牵着华姑的手向前走去。李伯皓和李伯轩也踱出了后门儿,往左右门边一倚,做出一副无所事事的守门家丁模样。华姑走着,好奇地抬头看了李鱼一眼,道:“李鱼哥哥,真的有人想杀我?”

    李鱼点点头,小声道:“嗯!不过,你小小年纪,哪有什么仇人。我猜,是有人对你父亲怀恨在心,却又不敢向他下手,所以才想杀你泄愤!”

    华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欺软怕硬,下作小人!”

    李鱼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怕么?”

    华姑仰起脸儿来,向他甜甜一笑:“李鱼哥哥不会让我受伤的,对不对?”

    那小脸儿迎着阳光,比鲜花还要灿烂,李鱼不禁心中一暖,用力点点头道:“嗯!你放心,李鱼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华姑放心地点点头,看来世人对玄奇之术的信任远在武功之上,就因为相信李鱼确是山中隐士苏有道的高徒,精擅方术道法,就连这年方九岁的小丫头,也相信李鱼一定有手段护她周全。

    实际上,李鱼也确实有这样的手段,为了以防万一,李鱼已经把宙轮系到了左手腕上,手指时时捏着宙轮,随时准备发动“回档”技能呢。

    华姑左顾右盼一番,对李鱼小声道:“李鱼哥哥,你说的大坏蛋就藏在两边吗?”

    李鱼抬头看看天色,对华姑道:“不错,此时他们就藏在两侧花田中,小心一些,别走太远!”

    李鱼看天色确定的时间,就是上次被杀的时间,因为在已经倒档的时间内,他是无法再次倒档的,所以如在这段时间他被人杀了,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所以,他一直捱到时间到了,这才出门。

    不过,上一次他是在外面等着华姑,后门外也没站着两个家丁,凶手会不会为此调整动手的时机,他也不是十分确定。

    李鱼刚说到这里,一旁花田中抽冷子站出一个人影来,把李鱼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就要启动宙轮,再来一次穿越之旅。

    第041章 准时来战

    油菜花田中陡然跳出一人,不只李鱼吓了一跳,华姑也吓了一跳,因为早知今日有人要杀她,华姑心中早已有些紧张,甚至还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李鱼大骇,那两个杀人本不该藏身于这个地点的啊,难不成因为自己逆转时空,也影响到他们的抉择了。幸好李鱼眼尖,一眼看去,从那矮墩墩的身材,认出是他的养蜂师傅管平潮,藏在袖中的左手才没启动宙轮。

    管平潮揪着李鱼的衣襟,怒不可遏,大骂道:“蝇蚋鼠辈!混账忘八!枉费老郭一番心思,时至此刻,日将西斜,你才悠哉而来,还学什么养蜂!枉你老母在堂,死狗奴不好做营生,还想学措大一般逍遥自在?真真憨獠夜叉(不孝子)也!”

    李鱼暗自苦笑,好端端地,被管师傅骂了三回了。奇的是,明明时空倒流,光景重演,偏生这位管师傅骂人,就没一回重样儿的,难不成管老师骂人全凭心情,随时发挥的么?

    李鱼干笑着挡开管平潮的手,解释道:“管师息怒,弟子实有难言之隐……”

    管平潮愤怒地道:“呸!难言之隐个屁!市井小儿,不当人子!依老夫看,你便连一介田舍奴,也不配去做!只当做一个花腿闲汉,无赖泼皮,混吃等死罢了!”

    后宅门口,李伯皓兄弟二人突见异动,本已冲出两步,待见是养蜂师傅教徒弟,又下意识地站住。

    后宅门内,潘氏急匆匆地赶来,被武士彟一把拦住,沉下脸色道:“你要做什么?”

    潘氏急急福礼道:“大老爷,奴家刚刚听说,我那孩儿要出去引诱什么杀手,不知可有此事?”

    潘氏是从嘴快的内府丫环口中获悉其事的,具体详情她也不清楚,只是大概听说自己的儿子可能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儿,潘氏吓坏了,急匆匆地就赶了来,连对武都督的畏惧都淡了很多。

    武士彟一怔,道:“你儿子?你说的是李鱼?”

    潘氏急急点头道:“是啊!李鱼正是我儿,大老爷您见过他了?”

    武士彟这才知道李鱼是自家一个针线仆妇的儿子,不过他之前业已听李鱼坦承过,他就是利州人氏,所从事的也不是什么高贵职业,倒也并未如何惊奇。但是事涉自己女儿,武士彟不禁犹豫,是否该对潘氏说明真情。

    恰在此时,管平潮好死不死地从油菜花田里蹦了出来,气极败坏地训起了徒弟,而李伯皓兄弟二人也险些因此暴露,武士彟正担心这些举动会引起刺客的警觉,念头一转,便收回了手,微笑道:“确有此事,但也没甚么危险,你看……”

    武士彟将手一摆,让潘氏娘子看看隐藏在内墙两侧手执刀枪的许多家兵,又往半掩的门外一指,道:“外边还有两个高手,乃关中赫赫有名的游侠儿,本督连自己的女儿都送出去了,若真有危险,岂会让她冒险呢。”

    武士彟为了避免潘娇娇惹是生非,先对她大加安慰一番,这才一挥手道:“你若不放心,就出去看看吧。等此事了结,对令郎,本督一定会大加犒赏的!谨慎一些,切莫惊动了歹人!否则……”

    武士彟又给潘娇娇加灌了一碗迷汤,这才一挥手,让她出去。武士彟是琢磨让潘娇娇出去,更容易打消刺客的警觉,但也怕潘娇娇弄巧成拙,这才大棒加胡萝卜,软硬兼施了一番。

    潘娇娇思及儿子,哪有余暇领会他话中深意,一见武都督摆手放心,赶紧一提裙袂,就撞出了院门。

    潘娇娇冲出后院,就见管平潮正扯着李鱼的衣领颇口大骂。管师傅也真是气的狠了,这才刚收的徒弟,就敢如此散漫,若不教训一番,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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