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嘿然笑道:“我们在地上跑,如何逃得过天上飞的?我估计呆会那两头妖怪,还会转头追上来,我把这口缅刀与你,还传你运用的法门,我们两人联手,方能有一线生机。”陈七虽然不知王长生会“诬陷”自己,但是却按照做山贼的习惯来推断,那两头大妖虽然暂且放过了自己,但是待得他们寻不到已经死在他手里的“萧屏南”时,必然会再来寻找。这才把打入了玄阴斩鬼符的缅刀赠给了李媚媚。

    “若是那头怪老鹰追赶上来,多了李媚媚这个帮手,总比没有的好。我也不差这一张玄阴斩鬼符,至于那口缅刀,也不甚要紧了,更值不得什么。”

    陈七也不管李媚媚愿意不愿意,抓起她的手指,强行咬破,在缅刀上画了三道血符,然后细细传授了操纵的法门。李媚媚也是又惊又喜,虽然她失去了大半功力,但是却得了这口“宝刀”亦算是值得欣喜之事。一时间,李媚媚连生死危机都有些忘在脑后。

    李媚媚才尝试着把这口缅刀操纵飞舞,陈七就听得树立外风沙飞动,抬头从树杈间的空隙望去,天上果然多了一头奇大绝伦的鹰妖。

    “这些妖怪来的倒也快,他们是发现了萧屏南已死,还是从王长生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陈七把身子藏在一株大树之下,希翼能够躲过鹰九霄的搜索,李媚媚亦是有样学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鹰九霄在天上飞过,他乃是苍鹰成精,眼力最是厉害,虽然陈七和李媚媚藏身的树林颇茂盛,但从天上望下去,种种细微之处都一览无遗,鹰九霄早见到藏在大树下面的两人。

    这头鹰妖嘿嘿暗笑:“这两个狗男女,还以为藏身树林中,我就找不到。他们哪里知道我鹰九霄的眼力厉害?”这头鹰妖在半空兜了半圈,然后猛然扑下,一双鹰爪冲着陈七便抓了下来。陈七早就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见果然瞒不过这头大妖,便双手一抬,六道黑索猛然飞出。

    六道黑索在禾山经中,也是排名第三的狠毒法术,仅次于七杀元神和髑髅妖。鹰九霄又不曾料到陈七还懂得这般邪门的法术,被六道黑索上身,登时全身一颤,跌落尘埃。但是鹰九霄毕竟是成了名的大妖,匆忙运起一身妖气,狠狠一挣,便把六道黑索震断。

    六道黑索乃是地下的污秽之气炼就,本质乃是一股千万年凝聚的污秽之气,被震断了到没什么,陈七把手一招,这几条黑索便自复原,又飞回了他的手中。

    倒是鹰九霄虽然仗着一身妖气,把六道黑索震断,妖气毕竟还是受了玷污,一时间竟然全身都有些酸软。他感觉自己一时架不住风云,就在地上一个打滚,化为一个瘦小的黑衣汉子,大踏步的闯入了树林之中。

    三十五、真火炼九霄

    陈七见六道黑索也奈何不得这个妖怪,心道:“只怕混天幡和五阴袋也是不成,不过怎么都要试试,就算不成也好过束手就擒。”

    陈七双手一分,玄阴斩鬼符,五阴袋,混天幡,各化为十余道黑色刀芒,光圈,条条黑气,一起扑向鹰九霄。鹰九霄见得陈七这般手段,忽然笑道:“原来你果然是那个萧屏南,投入禾山道才几年,居然就把这些不入流的法术炼成,也算你有些天份。不过凭了禾山道的法术,可奈何不得你家鹰九霄爷爷。”

    鹰九霄鼓荡妖气,连出手反击也懒得,浑厚的妖力便主动把陈七的种种法术一起抵挡在体外尺余。李媚媚见得这般奇异景象,心头大是凛然,暗暗吃惊道:“能够有如此修为,最少也是练通了周身窍穴,大地游仙级数的厉害高手。就算我们竹枝帮三位帮主都在这里,也不是这人的对手。”

    鹰九霄一步迈过,身法奇异,居然就那么凭空踏过数十丈的距离,生似这些距离都不存在一般,大手一探,就抓向了陈七的咽喉。至于李媚媚他根本连看也懒得看,李媚媚被陈七搞过两次,身子虚弱,武功大幅退步,在鹰九霄的眼里,便跟寻常妇人一般无二,根本算不得危险。

    陈七见禾山道的法器都奈何不得这头妖怪,仍旧临危不乱,他可是生死关里打滚过几十次的山贼,当下一挫马步,双手使了个擒拿的解数,还想化解开鹰九霄的一抓。鹰九霄冷笑一声,也不变化招数,虽然他化为人身,但是力气仍自原样,刚才他已经试过了陈七的力气,故而才如此托大。

    故老有云,一力降十会!

    说的就是当人家的力气足够大了,便是精通拳法武艺之人,也没得奈何。何况鹰九霄对自家与修炼中参悟出来的天鹰爪有十足的信心,根本瞧不起陈七的几手拳脚。

    陈七双手拨在鹰九霄的手腕上,只觉得好像是托住了一座铁山相仿,他虽然也知道鹰九霄力气甚大,却也没想到这头大妖化为人身之后,力气还是这般猛烈。他的双臂被鹰九霄的手腕压下,登时发出格格的响动,似乎全身骨骼都要被压爆了一般。

    鹰九霄也是有意卖弄,并不一口起擒下陈七,而是运起力气跟陈七较劲。他的力气胜过了陈七十倍,陈七只抵挡了片刻,就支撑不住,双膝通的一声,被鹰九霄压的半身栽倒。这一股对陈七来说,庞大至完全不可抗衡的力量,转让这位陈大当家激发了凶性,他本来就是不甘认输的人,全力运转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两部心法,鼓荡全身的力气,想要扳回场面。

    只是他跟鹰九霄差距甚大,全副身子都被鹰九霄的手臂死死压住,吃奶的力气都被压榨了出来,居然在一时间,无暇呼唤火鸦来援。

    鹰九霄嘿嘿冷笑,正要一举把这个少年,按在地上,好生羞辱,却有一道刀光,匹练般飞来。本来陈七用缅刀跟他斗过一场,鹰九霄也时刻在关注陈七,地方这小子把这口“飞刀”使出来。但是陈七都到了最窘迫的地步,也没有把这口“飞刀”放出,倒是一直都被鹰九霄当作“无害”的李媚媚把这一道刀光运使了出来。

    不曾提防刀光来自他瞧不上眼的女子,鹰九霄也吃了一惊,微微放松,运起妖气在手,分空一抓,便把李媚媚的缅刀擒捉在手。陈七得了这口空隙,身上压力一去,连忙呼吸了一口真气,只觉得全身蓦然一松,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呼唤火鸦飞来助阵。

    鹰九霄捉了这口缅刀在手,立刻就知道此物是什么货色,心头恼怒道:“原来也是禾山道的法术,只是一道能够驱遣普通刀剑的符箓,任凭它来砍,都破不去我的护身妖气。却被此物吓了我两次,还当作是道门修炼有成的剑术。”

    鹰九霄一声喝,一只手捉了那口缅刀,另外一只手却隔空拍下,要把陈七牢牢镇压在地上。只是这一掌拍下,却微微惊异,鹰九霄发现陈七的力气,似乎忽然大了三五分。不过饶是如此,陈七的力气还是跟他差了数倍,故而鹰九霄也没多想,只一掌就把陈七打的扑跌了一个跟头。

    陈七也是双手一托,才忽然发现,自己在鹰九霄的强大压力下,铁骨功居然又自突破,到了第五层的境界。只是铁骨功第五层的威力有限,仍旧不是鹰九霄的敌手。陈七被鹰九霄拍翻在地,全身都似散了架子一般,不过他也心头暗暗发狠,喝道:“你也倒下罢!”

    陈七豢养的那头火鸦,从天而降,双爪拍到了鹰九霄的身上,登时把这头大妖打了一个跟头。陈七的这头火鸦,原本是秦通麾下的鸟先锋,鸟先锋虽然也修炼到了化形之境,修为却差鹰九霄一筹,且鹰九霄的原形乃是一头苍鹰,也比鸟先锋的原形厉害,纵然鸟先锋得了陈七的火鸦真气,化形为火鸦,却也仍旧跟鹰九霄差之甚远。

    火鸦纵然全力扑击,又是打了鹰九霄一个冷不防,却也只把这位太湖八妖之末的强人,打了一个扑跌,并未伤到对方。这还是刚才鹰九霄大意,被陈七的六道黑索沾了上身,一身妖力和身体,都还略有酸麻,不然火鸦连扑跌他一次都未必能够。

    陈七反应极快,火鸦给他创造了一个出手空隙,这位山贼头一挥手就把新近凝练的一团真火种子飞了出去,正中鹰九霄的胸口。

    鹰九霄也是骇了一跳,慌忙运妖气来阻拦,但是这团真火种子也颇古怪,竟然穿过了他护身的妖气,一直落入了鹰九霄的体内,跟他的妖气震荡起来。

    这团真火种子一投入鹰九霄的身子,便立刻化为汹汹烈火,燃烧鹰九霄毕生苦练的真气。鹰九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道自己被敌人“暗算”心底恨不得把陈七挫骨扬灰,一面分出心神镇压“真火种子”一面把他独门的天鹰爪武艺使出,想要先把陈七和李媚媚制住,好生折磨这两个让他颇为丢脸的狗男女。

    陈七开始还道,真火种子入体,鹰九霄必然也如鸟先锋一般,立刻就要失去抵抗之力,被他降服。却没想到鹰九霄居然可以镇压住火鸦真气,仍自强攻。陈七随手还了一招,虽然还是被鹰九霄一招震退,但是却也立刻察觉,鹰九霄的妖力忽然弱了大半。

    陈七欣喜之下,把毕生所学的武艺一起使出,狂风暴雨的打了过去。鹰九霄分心三处,又要镇压体内已经爆发的火鸦真气,又有降服陈七,李媚媚看出便宜,也全力催动那口缅刀,也分了鹰九霄的一小部分神思过去。三家合力,鹰九霄虽然武艺,真气,修为,乃至经验都胜过了陈七不知多少倍,却也一时间拿不下这个小贼。

    陈七跟鹰九霄动手了十七八招,越斗越是胆气横壮,鹰九霄每次分出一部分真气去镇压火鸦真气,过不得多少时候,那一部分真气就要被火鸦真气炼化。他又要分身对付李媚媚和陈七,没法子用上全部的精神,故而时间拖延,对他极是不利。

    鹰九霄恼怒道:“凭我太湖八妖之一,跟两个不知死活的凡人也争斗这么,见到几位哥哥岂不是丢脸?”鹰九霄一横心,也不压制火鸦真气了,连环三十六腿踢出,竟然要先把李媚媚和陈七毙了,最少也要将之重创,才好分神炼化这一股侵入体内的奇异真气。

    鹰九霄算计的也算是不错,但是他却从未想过,世上还有火鸦真气这般古怪的心法,亦不知道火鸦阵的奥妙。他这边才把镇压真火种子的真气放开,火鸦真气就如野火燎原,再也不可遏止,鹰九霄还未等对陈七出手,全身的真气就已经犹如沸腾了一般,一时间长啸一声,顾不得身子还酸麻,体内又许多火气造反,强行恢复了鹰身,冲霄就走。

    陈七见鹰九霄要走,也没本事去拦住,一把扯住了李媚媚,正要再次潜逃,但是他全身都无力气,刚跟鹰九霄拼过一场,力气损耗极大,全身肌肉都在突突乱跳,刚才还不见得什么,现在却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李媚媚江湖经验也身丰富,见得陈七如此,想也不想便把陈七扛在了肩头,向着鹰九霄逃走的反方向狂奔疾走,连那口被打入了玄阴斩鬼符的缅刀也顾不得了。鹰九霄被真火种子侵蚀,体内异种真气爆发,已经把这口到扔在了地上。

    鹰九霄强忍着飞出了里许,体内的真火之气就透出了身体来,一身法力一点一滴的都被真火种子拿来当作养分,原本的真气都开始转化成了火鸦真气。每次真气被火鸦真气转化了一点,鹰九霄的脑海就昏沉一回,飞出里许之后,鹰九霄已经支持不住,一个跟头从天上再次栽了下来。

    陈七被李媚媚扛着奔走了这一会,陈七已经微微缓过了一口气,他感应到自己发出的真火种子变化,连忙叫道:“三帮主慢走……”

    三十六、七十二火窍

    三十六、七十二火窍

    鹰九霄体内真火肆虐,他原本炼就的真气,已经涓滴不剩。

    此时鹰九霄已经知道不妙,紧守灵台,还想保住头脑清醒,但是火鸦真气席卷上来,如何容得他坚持本心?

    陈七从李媚媚的肩膀上挣扎下来,勉力盘膝坐好,全心全意的运转火鸦阵。此时他已经能够跟鹰九霄体内的真火种子沟通上,鹰九霄的识海之中,便成了两人较力的场所。鸟先锋意志薄弱,故而才会被秦通驯服,成了座下悍将,被真火种子一烧,便神智不清,受了陈七驱遣。但是鹰九霄乃是名传天下的大妖,平生杀戮无数,意志坚定无比,虽然全身真气都被火鸦真气化为乌有,但还能勉力保持神智清楚。

    陈七借着真火种子之力,在鹰九霄的脑海里化成一头火鸦,连番扑击,想要灭去鹰九霄最后一分坚持。鹰九霄的识海中,亦化生出一头苍鹰,这却是他本我意识在识海中的投影。鹰九霄见得这头火鸦,知道便是此物作祟,长啸一声,扑击了过去,两头鸟儿在识海中捉对厮杀。

    鹰九霄无数此被火鸦撕碎了身子,但是却总能恢复过来,毕竟这识海乃是他的主场,苍鹰之身也不过是本我意识的投影,只要不曾身死,便能无数恢复。陈七虽然得了鹰九霄体内的火鸦真气之助,纵然是在敌人的识海之中,一身神通法力也远超鹰九霄本我意识所化的苍鹰。但是屡次击杀对手,对手都能如同不死的怪物一般复生,两人激斗了几个时辰,陈七也渐渐有些疲累了。

    但是陈七却知道,这时候才是关键,若是他的意识不敌退去,火鸦阵的心法就要出了岔子,不但不能把鹰九霄炼化,反而会被鹰九霄断去火鸦阵拘束,又把火鸦真气收回己身。凭了鹰九霄的修为,一旦能够操纵火鸦真气,修为立刻恢复,并且暴涨数成,待得这头大妖再次杀回,他跟李媚媚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念及此,陈七一念召唤,把鸟先锋所化的那头火鸦也召唤过来。两人合力,又复把鹰九霄杀死了七八次,鹰九霄虽然仗着是在自家识海中,怎么杀死都不会真个死去,但是这般争斗最耗心力。当鹰九霄被陈七击杀了数十次之后,鹰九霄再度凝聚形态,就再无不复原本的神骏。

    陈七见状大喜,催运火鸦阵,双爪一击,正中这头苍鹰的鸟头,汩汩火气顺势冲入,鹰九霄抵挡了片刻,心神俱疲,再也不能撑住,双眼一闭,终于任凭了陈七摆布。

    李媚媚见陈七挣扎下地,便全身火发,也不知出来什么状况,她欲待自己独自逃走,又不大敢。正犹豫间,忽然天边一道火光飞来,从陈七的泥丸宫撞入,陈七一声长笑,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叫道:“好个鹰九霄,饶是你厉害,还不是最后臣服了也。”

    鹰九霄的修为比鸟先锋强了三倍以上,陈七把鹰九霄用真火种子裹住了,沉入了另外一处窍穴,体内的火鸦真气烈烈汹涌,居然赶上了一直都占据了优势的真龙劲。得了这一股强横的力量催动,陈七丹田中沉着的三页金书又自生出变化,载有火鸦阵的那页金书,上面隐隐也浮现了一张窍穴图,只是这张窍穴图上所载窍穴,比真龙窍穴图少了数倍,只得七十二处。

    陈七依照火鸦阵的心法,推动了体内骤然强横起来的火鸦真气,一一去打通体内诸窍穴,他原本就已经打通了二三十处火鸦阵心法所载的窍穴,其中还有数十处窍穴跟真龙窍穴图重合,只要用火鸦真气一冲便可,也不费什么事情,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陈七就已经把火鸦阵所学的窍穴一起打通,口中咕咕呱呱一阵大叫,全身骨节发出噼啪的声音,在地上一滚,就化为了一头簸箕大小的黑色怪鸦,通身烈火翻飞,扑翅了七八十下,飞起了一人多高,便自跌落了下来。

    李媚媚瞧得目瞪口呆,见陈七又复化为人身,这才想到去问:“这是什么功夫,居然可以变化鸟形?”

    陈七心情舒畅,呵呵一笑道:“这却不好跟你说,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莫要被那些妖怪追上来。”

    陈七试过一次,火鸦阵的变化之术,心头也颇畅快,心道:“原来打通了火鸦阵上所载的七十二处火窍,便能化身火鸦,只是我从未生出过翅膀,一时半会还不能飞行,待得有了功夫,要好生练习过,日后在遇上什么危险,就能变化成火鸦逃命。便是敌人有什厉害手段,我只双翅一展,就飞出千百里之外,谁人能擒捉我?”

    陈七正想的畅快,头上又有嗡嗡之声,却是太湖八妖的血蚊子赶来了。

    太湖八妖都赶到了铸印山,把王长生活擒住了,逼问许久,也不得要领。这才确信刚才逃走的一男一女就是萧屏南和驭兽斋的来接应的人。太湖八妖除了大妖是山中猛虎,已经炼就驾风的本领。老七是一头蚊子精,老八是一头鹰妖,能够飞行之外。其余的五头妖怪都不能飞行,故而老大黄睛山君见鹰九霄总也不回来,这才把老七血蚊子也派了出来。

    若是片刻之前,陈七必然想方设法隐藏起来,或者逃走,但是他刚刚把鹰九霄炼化,又多了一头火鸦,登时便生出要跟这头蚊子精斗一场的心思。

    陈七知道禾山道的法术都不甚给力,当下也不使用,只是把两头火鸦召唤,都化为两团灯焰般的真火种子,一起飞上天空,竟然抢先动手了。

    血蚊子一路追踪过来,见到了陈七和李媚媚站在下面,却不见鹰九霄,就是心底奇怪。不过血蚊子怎么也想不到,鹰九霄会被人炼化成一头火鸦,只道鹰九霄追错了方向,还暗暗得意,心道:“鹰九霄仗着自己是苍鹰成精,觉得我品相不如他,总不甚服气做个老八。这一次他连追几个凡人都追错了方向,待我把这一男一女捉回去,好生羞臊一下他的面皮。”

    血蚊子才自飞近,就见那个消瘦的少年飞出两团烈火,心道:“这些小法术能值得什么?”张口一吐,从口中飞出一杆长枪,自家也变化成了一个红袍的年轻人。长枪一抖,便要把这两团灯焰扫开。

    陈七本来就是故意使个狭促,见血蚊子上当,把两团真火种子当作了普通的法术,这才一捏法诀,喝了一声道:“给我变化!”两团真火种子一起炸开,两头火鸦从中飞出,一起向血蚊子啄去。

    血蚊子见状也是吃了一惊,暗暗喝道:“这少年倒也有些手段,居然能豢养这么两头异种火鸦。但是他怎么知道我的本领?且给他一个好瞧的!”血蚊子把长枪一抖,血红的枪缨翻飞,和两头火鸦斗在一处。

    火鸦真气乃是吸摄了太阳真火炼成,天生破除一切邪祟。血蚊子枪法虽然高妙,但是他变化了人身之后,便不能飞行,跟两头火鸦苦斗了十七八招,已经是暗暗吃惊。

    “这两头火鸦怎么如此厉害?喷吐的真火连我这蚊须枪也有些支撑不住?若不是我功力强横,只怕连蚊须枪也要被一起炼化了。”

    妖怪天生肉身强横,除了天生的本能之外,懂得法术的少,便都淬炼肉身,演习武艺。鹰九霄一套天鹰爪便是极厉害的手段。血蚊子这一套蚊须枪法,亦是妖怪中稍有的精妙枪术,他本拟自己的身手何等厉害?数枪之内便能把敌人的两头火鸦戳死,没想到苦斗了许久,自己还占了上风,手中的蚊须枪却有点经受不住火鸦吞吐的火焰了。

    血蚊子把本身妖气诸注入这杆蚊须枪,此物乃是他的口器炼就,甚是通灵随心,得了血蚊子妖气之助,这杆蚊须枪枪芒暴涨,登时把两头火鸦横扫了开来。

    陈七见两头火鸦联手,也抵御不住血蚊子,这才有些骇然,心道:“这头妖怪好生厉害,似乎比鹰九霄还厉害几分。尤其是他这一手枪法神出鬼没,两头火鸦也不是对手。我也不能白白看着,用禾山道的法术,在旁相助一回罢。”

    陈七虽然知道禾山道的法术不大管用,还是一扬手把六道黑索飞了出来。刚才鹰九霄就是中了一击六道黑索,虽然随即就用妖气崩开,但却也损了些力气,不能驾驭双翅,这才变化了人身对敌。不然陈七还未必就能暗算的了鹰九霄。

    陈七也知道鹰九霄在六道黑索下,略略吃了些亏,自己手头的几件禾山道法器,就以六道黑索最为厉害,故而一出手便是此法。

    血蚊子冷笑一声,叫道:“来的好,区区小术,看我破你!”

    血蚊子念念有词,伸手一抓,六道黑索才自飞出,就化为了六根黑色长索,落在了血蚊子的手里。血蚊子冷冷喝道:“就这些本领,也敢拿来现眼?禾山道的法术,奈何我们兄弟不得。”

    三十七、黄仙儿

    陈七暗暗叫苦,心道:“这些妖怪,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还是跑了罢。”想到这里,陈七连六道黑索也不要了,招呼了李媚媚一声,掉头就走。

    血蚊子见陈七要跑,连忙追赶,但是那两头火鸦虽然伤害他不得,却能有阻敌之效。陈七留下两头火鸦阻敌,拉着李媚媚一口气跑出了二三十里路,这才运用火鸦阵心法,把两头火鸦召唤回来。但是陈七却没想到,两头火鸦飞回来时,血蚊子在后面变化了原形,一路跟着,也追赶了上来。

    陈七无奈,只能再施展故伎,三人两逃一追,晃眼就是一日过去。

    到了晚上,陈七看到前方有一个村落,这才对李媚媚说道:“那头蚊子精好缠人,我们先去那座村子里讨口饭吃,再想方设法把他甩脱罢!”李媚媚自是没有异议,跟着陈七闯入了这家村子。

    竹枝帮在都梁郡内势力不小,李媚媚时常都在鄱阳府城周围走动,知道这座村子叫做万家村。

    万家村到不是村中家家姓万,而是因为这座村子的人,都是四面八方而来,渐渐形成这么一个村子,每一户人家都来自不同地方,故而才有此名。这座村子地处数条官道的要冲,平时过往的商旅极多,故而也颇热闹,村子里不但有酒家,还有借住房舍,权当作代替客栈的村民。

    李媚媚找了一个相熟的人家,那人见是竹枝帮的三帮主,不敢怠慢,立刻就把家中最好的房子空出来,让陈七和李媚媚住了进去。

    陈七和李媚媚逃窜了一天,都疲累不堪,也顾不得后面还有追兵,都是兜头就睡。陈七毕竟兼修两种上乘道术,体内真气澎湃,自行运转,睡了大半夜,精力就自恢复了过来。

    陈七一梦醒来,见天色仍旧深夜,便思再睡一会儿,他分别把太上化龙诀和火鸦阵的心法修炼一回。太上化龙诀已经打通了九十处窍穴,真气已经极强横,真龙劲不住吞吐天地元气,不断的淬炼身躯,为日后化身真龙打足坚实基础。火鸦阵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火鸦真气在七十二处火窍中各自孕育,陈七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自己须得炼就七十二团真火种子,收伏七十二头火鸦,方能算是把火鸦阵初步的功夫大成。

    陈七正在寻思这两部口诀,忽然听得隔壁房间有些动静,似乎有人在争吵。两人来投宿时,已经听主人说过,隔壁乃是一座空屋,但是陈七听得隔壁房间悉悉有声,还有非常急促的说话声音,心底颇奇怪,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他也不去惊动李媚媚,悄然出了屋子,运起轻功越过墙头。

    隔壁的院子空置许久,显得十分破败,但是在一间主屋之中,却有两股幽黄,碧绿的微光在游走不定,宛如鬼火在漂浮。

    陈七便是没学过法术时,也不大惧怕鬼怪,此时身怀法术,更是不怕,蹑手蹑脚走了过去,靠近了窗户,从早就破碎的不成模样的窗户纸中间,眯着眼睛望去。房间里两头猫儿般大小的小兽正在争斗,一头全身雪白,一头全身土黄,撕咬一番,又唧唧吱吱的叫唤一番,刚才的动静,便是这两头小兽弄出来的。

    “咦,那头白色的小兽可有些眼熟,好像……好像是荀玉藻那头小狐狸也。她居然没死!还跟什么妖兽在争执?”

    陈七虽然有些武艺,也炼就了真气,却也还没有到了把真气修炼到虚室生电修为,白日里也能视如白昼的眼力,所以借了月光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来跟荀玉藻争斗的那头小兽,乃是一头“黄仙儿”。

    黄仙儿是黄鼠狼之属,多半性子狡诈残忍,乡间流传此物成精之后,最喜在路边做人语,相唤路过行人,若是有人不察,以为有熟人叫他,应答了一声,被绰去口气,半夜里就会循着气息,到人家里害人。

    “荀玉藻,你的家就亡了,还要这般倔犟。你嫁给我,我替你报仇,岂不是一双两好?非要这般不情愿,你可要小心,我去那些人里,把你供了出去。”

    “黄皮儿,你满口胡拆,凭你的本事哪里就能帮我报仇?你乘人之危,不是好人……”

    “荀玉藻,我黄皮儿本来就不是人,我是黄仙儿。”

    陈七看了好一会,心中暗道:“这头黄仙儿倒也有趣,知道机会难得,趁火打劫。不过既然撞到了俺陈大当家的手里,说不定,就是横来插一手了。”

    陈七虽然失去了六道黑索,但是还有四件禾山道的法器,当下一挥手便把五阴袋化为一圈黑光放出。太湖八妖那等修为,禾山道的法器都奈何他们不得,但是这头黄鼠狼精,才修炼成精不久,勉强能够化形罢了,被五阴袋所化的黑色光圈一兜,登时动弹不得,给五阴袋吞吸了进去。

    如先前一般,五阴袋才吞了这头黄仙儿,陈七体内的太上化龙诀就强行发动,把这头黄鼠狼精的精气吞了,让陈七体内的真龙劲又增厚一分。

    荀玉藻正跟黄皮儿争斗,忽然窗外飞出来一个黑色光圈,把这头黄鼠狼精“收走”心头大骇,也不暇看顾,忙把小腰一弓,化为一溜烟尘,飞奔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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