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没事,大姐不是回来了吗?”麦小溪喜笑颜开,把麦小芽拉进来,人群在见到她的一瞬,兴致勃勃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疑,有人窃窃私语,“大丫头居然回来了!”

    麦小宝面色先是一喜,又是一忧,最后又一喜,拍了灰扑扑的身体,也不管铁蛋在地上咒骂,走向长姐,“姐,你来了?”

    麦小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为什么打架?我不是说过了出事要文明解决,不要打架的吗?!”从前,只要没经过允许打架,麦小芽都会取了拇指粗的竹子抽打他的腿肚子,可疼了!

    麦小宝见长姐没有打他,眸中露出一丝惧色,忙义愤填膺、指着铁蛋瘫软的身体说:“他骂我!”

    “骂你也不该打架啊!”在问清事情的经过之前,麦小芽是不会轻易动鞭子的,毕竟世界上他只有麦小宝一个弟弟。

    “他……他就是骂我!”麦小宝突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铁蛋早就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个劲儿地找爹娘,就像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麦小芽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是啊,你快说啊!”麦小溪替弟弟捏了一把汗。

    麦小宝才忌惮地看了一眼长姐,细若蚊声地说:“他……他说我姐姐去蹲班房了!还说我姐姐是杀人犯!”说罢又要上前踹铁蛋,腿还没到铁蛋就夸张地放声大哭。

    麦小芽沉默了,扬起的鞭子也下不了手。

    人群中传来刺耳的议论声。

    “哟,是杀人犯的弟弟,敢做还不让别人说?”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不是看你能打,教训铁蛋,谁爱跟杀人犯的弟弟玩!”

    麦小宝发疯似地冲到人群面前,撕扯着脖子挥舞着小拳头,“滚!滚!你们才是杀人犯!我姐姐是清白的!清白的!”

    敢在背后动嘴的人多半不敢当面动手,被麦小宝疯狂的气势吓坏,扔下几句难听的话作鸟兽散,铁蛋终于找回了知觉,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十分狼狈而惊惧地看着麦小宝,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生怕再挨一顿打。

    祠堂前小院里,只剩下姐弟仨。

    泪水迷蒙了麦小芽的眼睛,她只得别过脸偷偷把泪水擦完,一把抱住麦小宝,仔细检查他的伤口,身上看得见的伤有三块,都是青肿带紫的,看不见但触碰生痛的伤口更是不少,“疼吗?”麦小芽强忍住泪水,关切地问。

    麦小宝抬起纤细无肉的小手背,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替姐姐擦拭眼角的泪珠,“姐,你别听他们瞎说!你是清白的,我相信你!”

    她裂开了一抹苦涩的微笑,“姐没哭。姐是清白的,姐知道。”说罢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珠,吧嗒吧嗒一滴滴掉落在地,摔成千万朵水花。

    在麦小芽出狱后,姐弟仨第一次哭作一团,搂着一双弟妹,麦小芽喃喃自语又似在安慰他们:“没事了!没事了!姐是清白的,姐有你们就够了。”心底暗自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护弟妹们的周全。

    “哟,杀人犯正在唱苦情戏呢!”一个阴阳怪气、甚是讥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麦小芽把泪痕擦得一干二净,面部表情变得冷硬而富含杀气,把一双弟妹护在羽翼下,旋然转身,对上了刘雪芬那张刻薄、阴沉的脸。

    几个月不见,刘雪芬像换了一个人,瘦得只剩下骨架,颧骨高高突起,说起话来唇黏在牙齿上,只是眼中的凌厉冷漠越发浓重,像是要把人吞没了。

    麦小芽冷冷回望她,心中升起一丝冷漠,麦小言害她的时候,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杀人犯是你女儿,麦小言。”冰冷的言语像一把刀,撕破了刘雪芬不堪一击的障眼法,让她看到背后的真实,“是你,怂恿她害人!是你,没教育好她,白白断送了她的前程!”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不要再造孽了

    刘雪芬浑身一震,眸中涌满了浓浓的恨意与不甘,“要不是你,我女儿根本不会害人!都是你,把我女儿推上了绝境!没有你,我女儿根本不会蹲班房!”她的牙齿森白而阴冷,仿佛要把麦小芽撕碎、将血肉吞咬进肚。

    麦小芽只是冷冷一瞥,语气冷静而自持,“事到如今,你还不自省?还在把错处推到别人身上?害人终害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

    刘雪芬从身后豁然抽出一柄镰刀,月牙形的刀口磨得锋利锃亮,阴沉沉的脸色裂开了一丝诡异凶残的笑容:“那就让你们给她陪葬!”

    一见情势不好,麦小芽把一双弟妹推得远远的,可这一推也给了刘雪芬下手的空间,弯曲的镰刀闪烁着冷光向她的脑后砸来,若一镰刀下去,她的脑袋就别要了!

    说时迟那时快,麦小芽一个蹲身躲过了镰刀,带着新磨铁锈气息的刀风从头顶飘来,麦小芽一个扫堂腿向刘雪芬踢去,刘雪芬没想到她的身手这样矫健,“砰”一声连人带刀跌在石板上,手肘刚好顶在一根锋利突兀的石头上,只听见“咯噔”一声骨裂,她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

    “杀千刀的!麦小芽,你不得好死!”刘雪芬还不甘心,不顾手臂的疼痛挣扎着起身去捡镰刀。

    麦小芽见一双弟妹已经走远,从刚才惊魂的一幕回过神,唇角的冷笑越发浓烈,转身如惊弓之鸟哭嚎起来:“大婶,我没有害爷爷!也没有害小言姐!是她害我的!我是清白的!”

    “清白?你现在跟我谈清白?我要杀了你,给小言报仇!”麦小芽的话就像催化剂一样,毫不留情地催化着刘雪芬心中郁积的仇恨,用没有受伤的手抡起了锋利的镰刀,疯子一般向麦小芽扑来。

    “救命啊!救命!大婶要杀了我!我是清白的!”麦小芽一边哭一边求刘雪芬,在祠堂门口上演着天涯孤女的辛酸。

    乡亲们听到哭喊声,纷纷跑到祠堂前看热闹,却见了刘雪芬追杀侄女的疯状,纷纷喝止:“刘婶子!你不要再造孽了!你女儿造的孽还不够吗?”

    “你镰刀磨得这么利,是打听好了麦小芽的行程,专门来祠堂人少的地方杀她的吧!”

    “造业啊!咱们白石村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对变态的母女!”

    刘雪芬的身体豁然一惊,脚步顿住了,手里扬起的刀正好落在在场所有人眼里,村长、弛大妈、附近的乡邻统统都在,一双手哆嗦了一下,镰刀落了下来,颤抖着手指着来人,“你……你们说什么!”

    弛大妈瞧不上她的泼辣劲儿,忙把可怜兮兮的麦小芽藏在身后,夺了刘雪芬的镰刀,十分失望地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连亲侄女都害!我当初还说你女儿是自己走岔了路子,没想到是跟你学的呀!”

    村长李世贵拍了一下大腿,对弛大妈表示赞许:“哎哟,弛大妈,多亏你缴了她的镰刀!要是村里再出一次命案,我的村长职位恐怕保不住了!”

    田花花白了他一眼,酸不拉几地说:“哟,刚才刀子扬起来的时候,你想保住乌纱帽就该去夺啊!”

    这位少妻是出了名的爱拿丈夫开涮,当着全村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李世贵却不敢反抗,忙赔笑着:“夫人,你不说话大家也看得见你。”

    几个妇女噗嗤笑出了声,这分明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雅版嘛。

    田花花脸色一变,朝麦小芽发泄怒火:“要我说,麦家二丫头就该再劳改几年,省得一出局子就惹是生非。”

    麦小芽怒了:“田婶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惹事了?”

    弛大妈最瞧不得田花花妖妖乔乔的打扮,一股子风尘味儿不说,在村里妇女里一扎堆准挑事,今天东家的媳妇儿撩骚谁了,明天西家的婆婆虐待儿媳妇了,见缝插针就没有她搅不黄的事儿,甚至差点把她大女儿的婚事搅黄了,弛大妈一想起来就气愤。

    “小花,说话呢要讲证据,去年我环丫头谈亲,你说她勾搭了野汉子,没成想是你勾了徐天成!呵呵,老李,你这个绿帽子呀也得洗洗白,在头上戴久了是会生根发芽的!”弛大妈扯了一下李世贵的衣角。

    李世贵涨红了脸,说起徐天成他就恨不得拿刀剁了他,十乡八里的来收个鸭毛,也能勾上田花花,他把自家媳妇和徐天成堵在后山地窖的时候,两人还一丝不挂缠一窝!

    “没点眉高眼低的臭娘们,滚回去喂猪!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当着几十个村民的面,李世贵终于男人了一回,喷着口水骂了田花花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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