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本宫该怎么做?”淑妃慌乱间抓上了红菱的衣袖。

    “娘娘还是先进屋吧?”红菱眼珠一转,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刚进殿中,淑妃便迫不及待的问出声来:“快说吧,本宫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任人欺凌!”

    红菱挑了挑眉,看了淑妃手中的圣旨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主意,还不正在娘娘的手中?”

    淑妃一惊,脱口而出:“是皇上!可是皇上......”

    她还没说完,便被红菱打断了:“从这圣旨上,除了皇上,娘娘可还看出些别的什么?”

    淑妃的目光微愣,半晌才惊呼出声:“你的意思是......”

    红菱莞尔一笑:“娘娘所想,正是奴婢的意思。娘娘想想,如今除了相府,还有谁能救出娘娘?再说,娘娘莫不是以为不动便能让相府置身事外?娘娘您忘了,您可是从左相府出来的。如今越是避嫌,越是惹人猜忌。”

    没定淑妃开口,她又重重的加了一句:“当今皇上,疑心还是很重的,娘娘

    莫要让左相府走了镇远将军府的老路!”

    ☆、74<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尉迟封的一道旨意很快便让淑妃成为整个后宫的笑话,同为女人,这点小伎俩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瞧的不是淑妃如何寻死觅活,而是皇上的态度。这道旨意传进耳中,还真让不少人暂时安下了心。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一种嫉妒和不甘。

    到了这会儿,明眼的人都瞧得出这淑妃,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玩完的,她的身后,可是左相府。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即便是恨毒了淑妃,到底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处置了她。

    所以现在,她才能好端端的呆在永淑宫里,明着虽是禁足,可皇上并没有褫夺封号,说到底也不曾真的失去什么。指不定有一天,皇上消了气,或是因着别的考虑,放她出来也是有的。更何况,她淑妃,原本就没有承过宠,只要位份还在,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其实也坏不到哪里去。

    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很多时候皇上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哪里有位份这东西实在,若想正正经经的当个主子,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位份,还真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这个道理,在这后宫中,最深有体会的就属当初的楚昭容如今的楚贵人了。

    楚贵人静静地站在词韵厢殿门口,迟疑了许久,才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敲门。

    这词韵厢,原本是这宫中最清冷的一处,这里头的主子,不过是个身份卑微,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修仪。可如今,自己竟然及不上她半分的风光,实在是讽刺的很。

    轻叩了几下,便有人出来应门。看见是她们主仆二人,那太监先是有几分意外,随后又恭敬的朝她行了个礼:“奴才给贵人请安!”

    这样貌似恭敬的话,听在楚贵人的耳中,可不是一般的讽刺。不是她多心,自从林修仪得了皇上的宠爱以后,她词韵厢的这些个奴才,也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中了。虽是面上恭敬,可内里呢?哪一个不是想避的远远的,生怕她这个不招皇上待见的人连累的自家主子失了皇上的宠爱。

    虽是这样,楚贵人却也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问道:“起来吧,你家主子可在里头?”

    那太监低下头去,小声的回道:“在,贵人快请进去吧。”

    楚贵人点了点头,朝着殿门口瞥了一眼,缓步走了进去,仅仅几十步的路,竟让她走的这般沉重。也许,心思重了,脚步也便沉重了。她不止一次觉得,现在的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那种忐忑和不安,时时刻刻沉淀在她的

    心中,她不知道,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连自己都失去?

    都说嫁入皇家是天大的福气,可这样的福气,若是失了皇上的宠爱,便什么都不是。就像现在的她,就连一个卑贱的奴才都敢轻贱了她去。

    见到楚贵人进来,林修仪立即从绣榻上站起身来,轻笑着拉住她的手:“姐姐快坐吧,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听到林修仪这话,楚贵人不由得露出一种为难之色:“我的情况,旁人不知,妹妹难道还不晓得?成日里闲来无事,也就你这里能过来坐坐。”

    林修仪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凝结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姐姐莫要伤心,这宫里头,失宠得宠谁又真正能说得上来?姐姐聪慧美貌,重获皇上的宠爱也是迟早的问题。”

    未见楚贵人回应,林修仪目光一动,拉着她坐了下来,柔声说道:“妹妹这话,可没有别的意思。若不是与姐姐交好,这些话,妹妹也是万万不敢开口的。再说,妹妹承蒙姐姐照拂才有今日。姐姐的恩情,妹妹铭记在心,断然不会忘怀。”

    林修仪言罢,楚贵人的面色才缓和了几分,轻轻的说道:“这些话,纵是妹妹不说,姐姐也是明白的。只是,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没有翻我的牌子,深宫寂寞,姐姐只是怕,往后就这样孤苦一生了。”

    楚贵人的话,真真假假,林修仪看着坐在身旁的人满是忧愁的目光,心里不禁暗骂一声。这楚贵人,还真当她是傻子呢?她失宠不假,可若是因为失宠就能让她万念俱灰,她却是万万不信的。

    别人也许不了解楚贵人,难道她还不了解?依着她的性子,定会想法设法的重获皇上的宠爱,这样,才能配得上她的傲气。伏低做小也只会显得她更有心计,若她信了,指不定日后倒霉的便是自己。

    林修仪在楚贵人的脸上打量了片刻,忽然间轻轻的笑了起来,对上楚贵人的目光,她将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隐藏起来,压低声音缓缓开口:“姐姐若真是这般妄自菲薄,那就不是姐姐了。”

    楚贵人微微挑眉,又听面前的人话中有话的问道:“如今淑妃被禁足,贤妃又有身孕不能侍奉皇上,难道姐姐心里没有半分的打算?”

    听出林修仪话中的意思,楚贵人咬了咬嘴角,有些迟疑的说道:“就算有什么想法,以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林修仪很是正经的瞧了楚贵人半晌,敛

    下眉来,带着几分恼意吐出一句话:“妹妹诚心相待,姐姐有什么计划可万万不要欺瞒妹妹?”

    楚贵人心下一惊,急急的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修仪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片刻才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人,轻轻笑道:“可是妹妹却听说,贤妃娘娘早就不怪姐姐了,指不定,还会为姐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若真是那样,妹妹可就先贺姐姐重获圣宠了。”

    这句话,听到楚贵人的耳中,无疑就有了很大的深意。以她对林修仪的了解,她提及贤妃,绝对有别的意思。莫不是,那日她在御花园中跪求贤妃娘娘的事情,也让她知道了?

    她心里一紧,却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面前的人:“妹妹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林修仪笑着拨弄了几下手中的茶盖,意味深长的说道:“姐姐若是得了贤妃的赏识,可不要忘了妹妹才是。”

    这句话说出口,楚贵人心里愈发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她。这深宫之中,没有人是无害的,就算是一只温顺的猫都有一双隐藏的利爪,更何况,这林修仪心思比旁人不知细腻了多少。

    对上林修仪投过来的目光,楚贵人的眼眶一红,泪水如泉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林修仪的面前,痛哭道:“求妹妹信我!”

    这一跪,让林修仪乍然变了脸色,忙伸手扶她,道:“姐姐不可!妹妹万万承受不起!还请姐姐起来说话。”

    哪里知道,此时的楚贵人是铁了心要跪在地上,任凭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林修仪叹了一口气,只得蹲下/身来劝道:“是妹妹说错话了,妹妹如何能不信姐姐,只是担心姐姐被那人利用,这才有些着恼罢了。”

    因为哭泣,楚贵人的双肩微微的颤抖,她红着眼睛解释道:“那日,我确实在御花园里向她跪地请罪,可贤妃......贤妃竟然不留情面的讽刺于我,这般奇耻大辱,姐姐又如何说得出口?姐姐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啊......”

    林修仪愣了一下,看了跪在地上的人半晌,像是在揣测她话中的可信度,半晌才朝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人半扶半拽的将人拉起。

    “都是我不好,惹姐姐伤心了,姐姐要是气不过,要打要罚都使得。”林修仪装作懊悔的肃了肃身子。

    “你我情如姐妹

    ,我又怎么会恼你?”她的话音顿了顿,语气骤然冷了几分:“即便要恨,恨的也是凝芷宫那位,又干妹妹何事?”说话间,伸手将面前的人扶起。

    话说到这里,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仇恨。对于林修仪来说,贤妃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在皇上的眼中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的用处,仅仅是为了将后宫所有的危险从贤妃的身上移到她的词韵厢。

    两人落座之后,林修仪抢先开口:“想要除去贤妃,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别忘了,皇上对她,可不像对你我一般,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楚贵人微微颔首,沉声说道:“妹妹说的没错,对她下手无疑是自寻死路,除非......”楚贵人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吐出后半句话:“让她自己失了宠!”

    林修仪一怔,猛地抬起眼来,只见楚贵人莞尔一笑,淡淡的说道:“未入宫时,母亲曾和我说过,这宫里头,什么都能靠手段争得来,除了......皇上的心!”

    她的眼中掠过一抹讽刺,继续说道:“母亲还说,男人真正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时,旁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只会让他觉得那个人离不开他的保护。所以,这个时候,只有让他最爱的人在他心上插一刀,他才会猛然清醒。”

    楚贵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复又说道:“由爱生恨,爱的越深,恨得越深。到那个时候,咱们还怕没有机会收拾了她?”

    听完楚贵人的话,林修仪心里一寒,反射性的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还没等楚贵人开口,就听见殿外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忐忑的说道:“太后娘娘醒了,说是......说是要请主子去一趟凤栖宫。”

    那太监的话,让林修仪的脸色骤然间惨白起来。凤栖宫?她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75<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林修仪见了太后,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来凤栖宫的路上,她反反复复的将事情想了好多遍,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饶是这样,见着绣榻上的人淡淡的目光,心里还是不由得一凛。

    她蹲着身子,微微低下头去,良久,才听绣榻上的人淡淡说道:“起来吧!”

    “臣妾谢太后恩典。”林修仪恭顺的应道,这才立起身来。

    “这些日子,哀家病着,你也有好些天没来哀家这里了吧?”太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问道。

    林修仪心里一紧,抓着绣帕的手紧了几分,脸上的恭顺却未动分毫,柔声说道:“臣妾本该侍奉在太后身旁的,可皇上下了旨意,臣妾也断然不敢扰了太后的清静,是以日日在殿中给太后念经祈福,求太后早日痊愈。”

    听完这话,太后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朝身旁的崔姑姑吩咐道:“赐座!”

    林修仪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敛下眉来。这位太后,虽然不大过问后宫之事,可好歹也是宫中最尊贵的主子,若是她起了疑心,那她只怕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林修仪道谢一声,这才落座,刚坐下,便听太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既然有那个心,不如去宗懿寺小住几日,等哀家身子好些了,再接你进宫罢!”

    太后的话一出,林修仪面色陡然间变得惨白,抬眼看着目光清冷的太后,嘴唇哆哆嗦嗦的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宗懿寺是什么地方?她又哪里不知道,宫里的女人进了那里,还没见有人能回来的。说是念经祈福,可那地方青灯古佛,真真是进得去,出不来。

    “林主子,这可是太后的恩典,为了太后的身子,主子难道还不愿意?”见她不说话,崔姑姑上前一步,小声的提醒道。

    听到此处,林修仪这才惊骇的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最后才恭顺的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为太后祈福本就是臣妾该做的,臣妾......臣妾喜不自胜。”这句话说出来,她就重重的磕下头去。

    此时此刻,她纵是不愿,也不好生生的拨了太后的面子。更不用说,她隐隐觉着太后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虽是面上没有露出,可总让人觉得忐忑不安。

    “到底是你孝顺,哀家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你在宗懿寺安心住着便是,佛法清心,你若能领会

    一二也不枉哀家一番苦心。”太后看了她许久,好半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可这句话,听在林修仪的耳中,就如一声惊雷,让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看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太后还是知道了。只不过,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太后的身子本就不好,那些日子,她每日让人拿云扶香熏衣,之后才来这里给太后请安。这云扶香,其实无毒,还可安神静气。可若是孱弱之人久闻,起先会觉神清气爽,若能在三日之内再添一味醉仪香,那此人,必定会在一个时辰后昏迷不醒,且常人根本就查不出是何缘故。

    殿内很静,林修仪不敢开口,而太后也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拨弄着,好半晌才看了过来:“哀家记得你平日里并不爱用檀香,怎么今日倒用了?”

    一个“香”字,实实在在的打在了林修仪的神经上,林修仪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挣扎了片刻,这才小声的回道:“这几日太后昏迷不醒,皇上的脾气也有些不定,臣妾便叫人点了檀香给皇上安安神。”

    “皇上?”太后挑了挑眉,满是讽刺的问道:“只怕皇上还看不出你的蛇蝎心肠!”说着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朝她甩了过来。林修仪避无可避,略微缩了缩身子,可那杯热茶还是泼到了她的身上。

    “臣妾愚笨,还请太后恕罪!”林修仪依旧垂死挣扎般不肯吐出一句真话。

    “愚笨?”太后轻笑一声,扬声说道:“哀家瞧着你小小年纪,倒是个有主意的。怎么?永淑宫那档子事儿,难道不是你搞出来的?你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林修仪身子微颤,明显是在极力的克制着,好半天才哭诉道:“臣妾冤枉!淑妃用巫蛊之术谋害贤妃姐姐惹得皇上震怒,这些,与嫔妾没有半分的关系,还请太后明鉴!”

    “住口!”一声厉呵打断了她的话,太后面色一冷,眼中俱是寒意:“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崔姑姑,既然她想不起来,总有记得起来的人,你领来叫她见见罢!”

    “是,奴婢早就派人传了太后的懿旨,想来这孙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崔姑姑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转过头去恭敬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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