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飞“哼”了一声:“人家别人有个当官的爹,那都横着走,就我张鹏飞倒霉,成天跟个小媳妇似的,只有受气的份。”

    张燕喝斥着:“少说这没良心话,下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硬碰硬,不行就走法律程序。”张鹏飞恨声道,“你一直鼓吹接触,现在人家根本不跟咱们谈,就想制咱们于死地,你死心了吧?”

    “硬碰硬?能行?还得谈。”张燕驳斥着,“他不跟杨木森谈,那是因为咱们派的人份量不够。”

    “还谈,你没搞错吧?”张鹏飞话中满是讥讽,“让我去上门求他,门都没有。”

    “我说让你谈了吗?”张燕反问,“你会谈吗?”

    “什么意思?你要谈?”张鹏飞停了一下,忽又笑了,“老姐,不会是你要用美人计吧?那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天鹅肉怎么能给赖蛤蟆吃。”

    “去死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燕红着脸说,“具体怎么办,等杨木森回来,研究研究再说。”然后一指门口,“赶紧走,看见你就烦。”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请少一些傲慢

    自一月四日在市长办公室,当着市长王永新、党办主任尤成功以及鹏程公司杨木森的面,透露“谁的面子也不给”信息后,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一周。

    在这段时间里,鹏程公司并没派来法律顾问,也没有其他人来,任何形式的联系都没有。不知杨木森就是随口一说,还是鹏程公司正酝酿着其它新的想法。楚天齐没有听到关于对方的任何消息,更没接到张鹏飞类似上次的电话,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他知道这事没完,自己不能完,对方应该也能知道这点。

    自那天在市长办公室放出“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豪言后,书记、市长既没找楚天齐的麻烦,也没有任何的敲打或提醒,连正常的见面都没有。其实大家都没出差去外地,几乎天天在这个大院里办公,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全部错开了碰面机会。

    其他常委倒是见过几个,但基本都没什么交流,倒是对方会对楚天齐露出笑意,那笑容很是意味深长,既像是在说“高,实在是高”,又像是在说“你小子够狂”,还像是在说“不知天高地厚”。面对这些人的笑容,楚天齐也是笑脸相迎,反正他没特定含义,他心里在想,你是什么意思,我也就是什么意思。这些常委不包括江霞,江霞从四号就去省里开会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对于同僚们的反应,楚天齐倒不放在心上,他要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一些实际工作中去。在这一周时间里,与鹏程、鹏燕的接触陷于停顿,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房改试点和城建规划设计上。当然,曹金海、周家林、常玉州也因为这两件事经常找他,找他反映的事就是一个字——钱。

    又到了该拨经费的时间,但房改试点和城建设计专项经费还没到位。财政局的回复也很简单,要不就是“没钱”两字,要不干脆就是“不知道”。

    房改试点第二阶段已过,成康市进入下一阶段筛选,第三阶段也是此次争取试点的关键时期,一些该投入的费用必不可少。但房管所没钱,曹金海那里也不敢继续挪用,生怕因此吃不消,这项工作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

    相比房改试点争取工作,城市规划设计要更艰难,现在已经暂停。设计院给出的解释是,正在突击几个大项目,实在抽不出人手,同时也正忙着做总结和计划。这是人家设计院说的比较婉转,给双方都留着面子,其实就是因为费用不到位。

    面对下属的反映,楚天齐也多少有些无奈,他也生不出钱来,钱得财政局出。而要财政局出钱,必须有王永新放话,就是彭少根点头也行,可他现在不想找他俩,他知道他俩应该正等着自己上门,正等着趁机“点拨”自己呢。只是不找他俩,这钱还真就来不了,没有钱就做不了那些事,而这两件事是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可不能就此搁浅。尤其争取试点的事更是可遇不可求,这次要是错过,下次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前面这些投入也就都白瞎了。没办成事,还花了这些钱,那就更被动,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经过权衡,他决定,如果十五号前钱还没到位,那他就去主动接受王永新的“点拔”,用态度换资金。

    因为钱的事,楚天齐有些挠头,也有些撮火。可刚才赵顺却来追问招拍挂申请批复的事,这太不合时宜了,楚天齐一句“别来了,如果批了我会找你”,把赵顺顶了回去。当然,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回复对方,因为他并不准备真的来批复这个东西,最起码现在还不想。只是如果就这么拖下去,这件事就可能会变成闹剧,究竟该拖到什么时候,又该以什么方式收场呢?

    ……

    就在楚天齐正想着事情的时候,李子腾敲门进来了。

    直接来在桌前,李子滕说道:“市长,有人要见您。她自称是河西鹏燕建筑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她叫张燕。”

    哦,她来了,楚天齐心中长嘘一口气,对方确实该来人了。但同时不禁疑惑:怎么是她,而不是他,他又会什么时候来?

    想了想,楚天齐说:“让她去见赵顺。”

    稍微楞了一下,李子藤又道:“她说了,就是专程来见您的。”

    “就按我说的办。”楚天齐挥了挥手。

    李子藤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身子向后一靠,楚天齐心里话:不到重要关头,我是不会露面的。

    “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呀?心中这样想着,楚天齐坐正身体,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走进来的还是李子藤。

    不等对方近前,楚天齐便问:“什么事?”

    紧走两步,再次来在桌前,李子藤压低了声音:“她就要见您。她还说,如果您要是不见的话,那她就不用通报,直接敲门硬闯了。”

    “硬闯?她也太……”停了一下,楚天齐又道,“好吧,让她来吧。”

    李子藤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很快,在李子藤引领下,一个女人走进了屋子。

    女人回头对李子藤说了声:“谢谢!”

    李子藤完成使命,退了出去。

    女人面带微笑,站在原地,观察着桌后的年轻人。

    被一个陌生女性这么盯着,楚天齐略微有些不习惯,但他没有退却,而是也微笑的看着对方。他明白,对方自进门就动了心机,如果自己避开对方目光,那就已经甘落下风了。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年纪,但他明白,有张鹏飞年龄在那摆着,对方应该至少有三十七、八岁才对。女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六八,身材苗条,穿着一套黑色职业套裙,再衬以高跟小筒靴,更显高挑。女人五官清秀,长发披肩,眼尾略有上扬,既显娇*媚,却又透着一股英气。

    女人款款移动步子,向前走去。来在办公桌前,她从挎包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包,又从小包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微微颔首,双手递了过去:“楚市长,您好,请多关照。”

    楚天齐单手接过名片,看了起来。名片上面内容非常简单,没有职务,只在中偏上的位置印着“张燕”二字,名片下文是手机号和固定电话号。翻过名片背面,也没有发现任何文字,楚天齐把名片放到桌上。他看着对方,淡淡的说:“你找我?你是哪位?”

    女人再次一笑:“不错,我专程来找您。楚市长可能奇怪我的名片,奇怪上面内容,甚至觉得寒酸吧?我在这里要向楚市长做一说明,我的名片有六种,基本上一个公司对应着一种名片,那些名片都有该公司名称及相对应的职务。唯一这种名片既没有公司也没有职务,但却是我设定为级别最高的一种,名片上面既有我的两个手机号码,也有两个办公室号码,还有一个家中号码。这种名片我只送给两类人,一类是我最亲近的人,一类是我认为尊贵的人。”

    “那我不胜荣幸。”楚天齐接了一句。

    女人接着说:“我简单做一自我介绍,我叫张燕,是鹏燕公司法人代表兼总经理,也是鹏程公司第一大股东。其它几个公司与我会谈的事项无关,我就不说了,以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今天代表鹏燕公司,专程来谈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项目,也代表鹏程公司,来谈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事宜。”

    “飞天和四海项目,请你去找城建局长曹金海,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请你找土地局长赵顺去谈。”楚天齐语气仍然很淡。

    张燕没有直接接话,而是提出了问题:“楚市长,我能提一个建议吗?”

    “可以。”楚天齐说的很洒脱。

    “请您以后少一些傲慢,好吗,尤其是对女性?”说话时,张燕轻轻挑了挑眉毛。

    “我傲慢吗?愿闻其祥。”楚天齐双手一摊,显得很无辜。其实他这话说的并不理直气壮,因为他今天就是有些傲慢,而且是故意做的。他知道对方有背景,肯定也接触过高官巨富,难免会轻视自己这个小副处。所以才要摆出做为政府一方的强势,以免让对方来个店大欺客。

    张燕微微一笑:“我身为一名女士,亲自登门拜访,您理应请我坐下,对不对?”

    听完对方话语,楚天齐微微欠身,右手做手势:“请坐。”他没有解释,因为对方挑的在理,越解释反而越显的自己特别失礼。

    “谢谢!”张燕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然后继续道,“我做为鹏燕和鹏程公司高层,专程驱车将近三百公里,赶到成康市政府拜访您。可您却连见都不见,直接让我去和下面的局长谈,这也是您的傲慢之处。我知道,官场讲究对等,这是规矩。所以为了体现对等,上次杨经理来的时候,您直接让土地局赵局长接待。杨经理是我下属,赵局长又是您下属,既然他俩对等,那我俩应该也能对等吧,何况我大小也是法人代表兼总经理的。”

    楚天齐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岔开话题:“张总,你兼着鹏程公司法律顾问吗?”

    张燕稍微一楞,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公报私仇,至于吗?

    楚天齐说:“上次杨经理说要派法律顾问来,可是到现在我也没听到这方面汇报,我以为你兼着这个职务呢。什么时候派法律顾问来呀?”

    张燕一笑:“他现在只是挂名的法人代表,其实他早已经离开公司了,只是变更手续还没走,上次来成康,也是临时的。事实上他不需要考虑整个事情,因此说话难免欠考虑,请楚市长不要当真。”

    “不要当真?是说着玩的?我们可是当真的。”楚天齐“嗤笑”一声,“十一月十日,在成康市委常委会上,我接受常委会授权,全权处理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项目事宜。十一月十二日,市政府召开由市长和所有副市长出席的专题会议,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关于这两个项目的处理。十四日,我又分别召开了分项专题会议,并责成法律顾问给鹏燕公司发函。从十一月十七日至十二月一日,市政府共三次发函,请鹏燕公司来人商谈,可贵公司竟然以‘领导忙于公务、抽不开身’为由进行回绝。你们也太傲慢了吧?

    再后来,土地局发函,请鹏程公司派代表来商谈那两块地皮的事。一开始你们不予理会,在上周总算来人了,结果还是一个临时抓的壮丁。杨经理通过市委薛书记派人引见,身处成康市长办公室,却对王市长和我极尽责问,最后竟然说‘要通过法律’来解决,威胁的意味太浓了。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

    本来面对一个女人,楚天齐并不准备翻老帐,可对方上来先挑了自己一堆理,而且面对对方说辞,自己又没有合适的反驳理由。但如果不反驳的话,自然就会显得理亏,可能会成为后续谈判的短处。所以,楚天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深,提出以前这些事情,是让对方明白,是你们傲慢在先,是你们诚意不足。

    张燕一笑:“楚市长,您外形俊朗,分明就是硬汉形象,而且工作又那么忙。只是我真没想到,您竟然把这些芝麻小事记得如此清楚,佩服佩服。”

    听的出,对方语含讥讽之意,讽刺自己这个副市长只记小事。但也从侧面,承认了以前的傲慢和诚意不足。

    不等楚天齐说话,张燕又继续说:“楚市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今天我到成康以后,任何人都没见,而是直接来见您,这诚意够足吧?”

    “似乎有些诚意。”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只是上周杨木森被临时抓差到此,说话也太不负责任。有前车之鉴,因此我想问,你能代表鹏程和鹏燕公司吗?能做主吗?”

    “楚市长,鹏燕和鹏程公司的最大股东就是我,而且我还是鹏燕公司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所以我完全能做主。正因此,我没有去找相关科局,也没有去找书记、市长,而是直接找了您这个被授权全权处置的领导。”张燕道,“我这次来,是代表两个公司最高层,以后不会再有比我高的人来谈,我堂弟也必须听我的。”

    以前楚天齐一直认为,鹏程和鹏燕的最大股东是张鹏飞,外界都是这么传的。正因为如此,在鹏燕没有积极响应的情况下,楚天齐才把主意打到了鹏程公司头上,想通过收回那两个地块,逼张鹏飞现身。今天听张燕一说,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出入。也不管事实是否果真如此,但看她的言谈举止,她应该能做主。

    自己就是要和能做主的人谈判,于是楚天齐道:“好,痛快。那咱们就说那两个地块的事。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是在两年多以前的八月份出让给鹏程公司的,可你公司在简单平整场地后,就于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停了工,到现在已经是两年零一个月十三天。按照《土地法》相关规定,地方政府完全有权无条件收回地块。所以,请贵公司配合土地局办理相关手续。如果贵公司不配合,那么我们依然可以走强制收回程序。”

    “楚市长,这两个地块不适用‘两年闲置即收回’这条规定。首先,我方并不是没有开发,而是开发中途停工,而且停工的原因是政府答复的地下管网配套资金没有到位。”说着,张燕从包中取出一份函件递了过去。

    楚天齐接过函件,看着上面内容,内容正如张燕刚才所说。函件是写给成康市人民政府的,函件落款单位是河西鹏程投资公司,时间是半年多以前的五月份。其实,在原合同上,楚天齐也看到过“甲方配套前期地下管网”的条款,但却没有看到后续与之有关的支言片纸。他马上道:“张总,我并没有看到与此类似的函件。”

    “楚市长,为了避免事后有纠纷,我公司当时采用了快件邮寄方式,回单上有签名。”说着,张燕再次拿出一张纸。

    楚天齐看到,这张纸是一份快件回单,收件方签名是“张洋”。看到这个名字,楚天齐意识到,这是一件死无对证的事。他知道,这个张洋是前任尤副市长的秘书,在尤副市长调走前的半个月,失足落水,死了。看到这里,楚天齐不禁疑惑:政府竟然因为不足百万的配套费用而违约,并且收件人还死了,这事好像有点太蹊跷了。

    看到楚天齐不言声,张燕又说了话:“我们肯定是寄了,也有甲方收件人签字,而您这里没看到,那请再安排下属找找。”

    楚天齐回了两个字:“可以。”

    张燕继续说:“鹏程公司在与贵方签订的合同中,第五条‘双方权利义务’第三款有明确约定,‘甲方承诺,五年内不在成康市区范围引进其他投资商从事房地产开发’。而在近期,贵方却在省商务厅做了招商广告,广告中就有在市区引进房地产开发商的叙述。这严重违反了双方约定,侵犯了鹏程公司权益,请贵方给予解释,并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

    楚天齐一笑:“我首先声明,商务厅宣传媒介上内容,是宣传成康城建工作,并不是广告,那个版块名称就叫‘城建面面观’。我方认为,这两个地块开发合同符合无条件撤消的要求,因此乙方无权以此对成康城建工作进行指责。

    另外,《合同法》第五十二条明确规定,有下列情形之的,合同无效。其中第五款是‘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你说的这条约定属垄断条款,因此是无效的,甚至也导致整个合同无效。我们国家一直在研讨反垄断法,应该很快就会出台,反垄断法上的规定更严。”

    张燕提出了反对意见:“楚市长,请您注意,那款内容中,‘强制性规定’的前提是‘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请问,哪部法律、法规有专门的对应性描述?而且当时成康市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房地产开发概念’,由于鹏程的进入,才引入了这个概念。因此,这条看似对鹏程的保护条款,其实更是保护成康市脆弱的房地产市场,根本不能称之为垄断,只能说是互惠互利。”

    楚天齐连连摇手:“此言差矣。合同上这一条,分明是禁止其它开发商进入,就是在限制竞争,就是在干扰市场经济。这个条款,事实上会造成鹏程公司一家独大,市场杠杆就无法起到调剂作用,最终导致商品房价格虚高过多。房价过高,就损害了消费者利益。这正好符合了《合同法》撤消合同条款中,‘损害社会公共利益’这一条,因此也是无效的。

    所以,无论是合同中*出现垄断条款导致合同无效,还是乙方两年未动工,甲方都有权收回土地。只不过,如果是合同无效而收回,那么可以退还乙方交纳的出让金。如果要是按‘两年未动工’处置,那就是无条件收回,是一分钱也不会退的。”

    “楚市长,虽然你的论据漏洞百出,根本经不住一驳,但看的出,你还真没少做功课。据我所知,您上的是河西大学,专业好像并不是法律。”说到这里,张燕冷笑一声,“看的出,您是专门学来,用以对付我们公司,对付我们老张家的。这也太恨了,您公报私仇,至于吗?”

    “张总,希望你这只是无心之言。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也请你不要用他人之心,度我楚天齐之腹。”楚天齐面色一寒,“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的意见,同样尊重你的公司,但请你也要尊重我,否则不谈也罢。”

    听出对方语含愤怒,甚至有中止谈判的意思,张燕忽然笑了:“楚市长,你的胸怀不会这么小吧,连一句玩笑也受不得吗?咱们都是明白人,你接受的任务本来只是飞天和四海项目,和那两个地块根本无关。你之所以牵出鹏程来,就是为了引出张鹏飞,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围魏救赵。现在我已经来了,完全能够代表鹏燕公司,我们还是直接谈鹏燕的事吧。”

    楚天齐心里话:你讲的太对了。但嘴上却说:“错。我救赵是真,围魏也是真。”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因为合同都无效

    没想到对方讲的还挺认真,张燕一时语塞。

    楚天齐也不说话,屋子里气氛很是僵持。

    过了足有五分钟,张燕说了话:“楚市长,先不论那两个地块的事如何处理,飞天和四海商贸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搁浅着,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

    楚天齐点点头:“好,那咱们暂且放下二毛厂和无线电地块,再来说说那两个工程。那两个工程全部由鹏燕公司来做,总工程量达到二十五万平米,是成康市的超级大工程,可见市政府对鹏燕公司的重视和信任。可是仅建设了总共不足两万平米,工程就停了工,鹏燕公司也太辜负市政府的信任了,就是对企业自身信誉也有很大的负责影响。”

    “楚市长,停工原因您也知道,是甲方违约在先,没有按时足额结算工程款。”张燕回应着。

    楚天齐道:“张总,这个原因,贵方已经多次提过,但却实在站不住脚。截止到停工,两个工程都分别进行了四次分项验收,前三次验收后,甲方在约定时间内支付了所有验收工程量的款项,只有最后一次支付了百分之八十。但就是这样,四次平均下来,甲方已经按验收工程量实际支付了百分之九十五。贵公司也做过不少工程,请问哪个工程可以在分项验收阶段,就支付这么大比例的工程款?”

    “楚市长,每个工程都有各自的特点,也有各自的施工合同,我们做为正规施工企业,就是严格按合同说事。在双方合作过程中,贵方没有按合同约定方式履行付款义务,在接到我方两次明确声明后,依然没有履行义务,我方才被迫停工,我们的做法完全符合合同条款,也符合常规惯例。因此,工程停工责任完全在甲方,我方不但没有责任,还是受害者,还要向甲方申索应得权益和补偿。”张燕说的理直气壮。

    “在合同生效后,甲方提前付了乙方每个工程五百万元的启动金,可工程已经启动好几个月,乙方却没有退还启动金。”楚天齐道,“有这笔钱在那放着,乙方完全可以从中扣出那欠的几十万元款项,只需要双方走个手续就可以了。”

    “合同上没有这种约定,甲方也没有提出这种意愿,因此你的说法只是事后假设,根本不能成立。另外,启动金已经转化成保证金,工程远没有结束,自然不能退还这部分费用。从现在来看,这笔保证金非常有必要,甲方的诚信指数实在太低。”张燕话中不无讥讽。

    楚天齐“嗤笑”一声:“诚信?鹏燕公司讲诚信?据我所知,在飞天大厦和四海商贸工程中,有多家单位与鹏燕合作,为工程供应建筑材料或是提供人工。其中有十二家材料供应商共供应材料三千多万,可现在仅拿到材料款不足一千万。另有三家包工队清包人工,总费用九百多万,可到手的款项也仅三百来万。”停了一下,他又说,“抛开启动金暂且不说,乙方未拿回的工程款也才二百万左右,二百万和三千万相比,这是个什么概念?这应该是严重的入不敷出吧?我不知道乙方拿什么支付这些材料商和包工队,不知道乙方的诚信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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