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主、分会场全都响起了热烈掌声。

    在鼓掌的同时,好多人也不禁暗自发问:怎么是常务来做?

    缓缓扫视全场,接着重重咳了两声,肖云萍才说了话:“同志们,上午好!受市政府委托,由我来做本年度工作总结,并对下年度工作进行部署。即将过去的一年,是成功的一年,辉煌的一年,是定野市大发展的一年。在这一年中,既有沉甸甸的丰收果实,既有宝贵的工作经验,也有值得深思的教训。做总结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深思是为了更坚定的前进,大家一定要……”

    看着主席台上的女人意气风发,颐指气使,人们疑惑更深,难道要女人主政?难道不是吗?这架势可像呀,太像了。

    随着前面的开场白,肖云萍接下来的语调更加铿锵:“在过去的一年中,全市做了十件大事,完成了十项惠民工程,创造了十个第一次,促成了十大类跨地区合作……”

    好家伙,听这意思,要是再加上今天做总结这事,那就是十全十美呀,好多人都在心中揶揄着女领导。当然人们也不是专门为了揶揄她,即使别人这么做的话,也难免要被揶揄,只不过近期没其他领导这么做而已。

    好口才,在做过成绩汇总后,肖云萍又罗列了那些“十件”、“十大”之类的条目,那是条分缕析、口齿清晰。

    讲说完这些成绩后,肖云萍语气一转:“成绩固然值得欣喜,但教训更要吸取,必须深思其中的因果关系,尤其有些惨痛教训还须刻骨铭记。就在前些天,就在上个月,就在‘双节’来临之际,市中心竟然发生了火灾,繁华的百货大楼瞬间化为灰烬。好好的一栋大楼,全市重要的商业场所怎么会着起大火?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可能是音量过大的原因,可能是气愤难平的缘故,主会场发出了一声声回音。回音透过大屏幕,也传到了分会场,进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最后给出的调查结论是:线路老化,发生短路?这我就要问一问了,做为全市重要的商业场所,安全意识为何如此淡漠?为何不做定期检查,为何不及时更换?别说没钱,别说没看到,骗鬼去吧。商业、市场等管理部门是干什么吃的,日常检查查什么?开会又要求什么?要求了没有,检查了没有?如果没检查,要你们这些职能部门干什么?如果检查了,为什么没看到?”肖云萍语句更加不客气。

    人们都不由得盯向台上那个半百老者,都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刘福礼的脸色不好看,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被一个女人当众斥责,可又不能接茬。虽然没有点到他的名字,但打狗还得看主人,批分管部门就是在打他的脸,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肖云萍停了停,忽然冷笑起来:“哼哼哼,说起来真是可笑,成天讲防火防盗,又是临近‘双节’严查,据说好像也在查。那我就不明白了,查得都是什么,电线都露在外面了,能看不见?是眼睛都瞎了,还是心被熏黑了?”

    难听,太难听了,怎么还骂上人了?

    人们在惊叹之余,又都看向那个高瘦的年轻人,想要看看年轻人被气成了什么样。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楚天齐依然面色平静,神态安详,就像不是说自己似的。

    肖云萍可没因那人“装傻充愣”而放弃评点,反而脏词接二连三,什么解恨说什么。

    看着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样子,人们更加意识到,怕是定野真要女人当政了。否则何至于如此盛气凌人?

    在恼怒的斥责声中,肖云萍结束了讲说。

    “请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秦怀同志做指示,大家热烈欢迎!”楚天齐继续主持着会议议程。

    环视全场,待掌声停歇后,秦怀直接说:“过去的一年,的确是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中,我们做了许多事情,也取得了一些成绩。这些成绩的取得,全有赖于各级政府和部门的共同努力,有赖于同志们的辛勤付出,我代表定野市人民政府和个人,向大家表示诚挚的谢意!刚才的总结中,成绩已经讲了很多,教训也占了很大的篇幅,我不再连篇累牍,这里主要指出几种现象,不好的现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谣言成了定野官场的一大现象,基层公务员传,处、科级传,现在竟然市里也成天遥传。我不清楚散布谣言的人是何居心,但绝对不会是好心。放着好好的领导不当,成天不想着工作,就思谋着给别人卖臭,这还是党员干部应有的素质吗?当官就正儿八经的当,不要成天扯老婆舌,好不好?”

    有意思,真有意思,似乎在说她吧?人们脸上神情更加精彩,眼睛瞟向了那个女人。

    第两千零八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虽然是元旦假期,但楚天齐并没休息,楚晓娅也没休息,两人都乘坐同一辆汽车,出城而去。

    之所以没有分开乘坐,而且也未坐两人各自的专车,主要就是为了方便,方便了解一些实际情况。同时为了避开闲话,楚天齐坐在驾驶位开车,楚晓娅则坐到了后排座椅上,她还备了一副墨镜、一个口罩,以备不时之需。除非专门打开后车门查看,否则若是从前挡玻璃看的话,只能看到驾驶位上戴眼镜的男子。

    刚驶上302公路,楚晓娅便说:“女领导那是怎么啦?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非要挤兑你和刘市长呢?”

    “你说呢?”楚天齐手握方向盘,反问着。

    “我说……说的对错,市长都别生气,哈。”楚晓娅语气带着谨慎。

    楚天齐冲着观后镜笑了笑:“现在也没别人,你就别叫什么‘市长”了,叫名就行,什么都不叫也可以。怎么想就怎么说,如果你都不愿实打实的讲,那就没人说实话了。”

    “那就好,还是领导大度,不过可不敢直呼其名,这是忌讳。”笑着调侃后,楚晓娅说,“我觉得女领导是借题发挥,她是看你不顺眼,也才拿你说事,顺便捎带上了刘市长。当然了,平时刘市长和你走的近,她也早就看他不舒服了。至于她为什么看你不顺眼,我觉得有以下几种原因:

    一、从你一到定野市,就成了她的假想敌。你俩位置离的近,以前你的一些成绩也为人津津乐道,你是对她位置威胁最大的人。之后你做过的几件事,的确出了风头,让她对你的‘威胁’认定由假想变成了笃定。

    二、正是由于对你的天然排斥,她自然对你也是百般攻击,这种攻击有明有暗,以前一直是暗地下手多。而在几次下手中,她又没有占到便宜,有几次还伤了脸面,自是对你更加忌恨,认为你处处针对于她。

    三、这次突然发难,有些出乎意料。前段时间以来,可能她自恃与你不能匹敌,着实低调了一些,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但昨天却在那样的场合直接出手,就相当于当众撕脸,在告诉人们:我和姓楚的势不两立。她之所以敢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她得到了助力,有人给她撑腰。

    四、她那样指责消防和市场工作,一是当着众人打击你的威望,其实抨击刘市长也是在抨击你;二是她想以此激怒你,想让你在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举动,进而让你犯错误。一旦你犯了真正的错误,她就会揪着不放,大肆渲染,背后力量也会推波助澜。

    五、她在获取助力前后,肯定也进行过慎重的得失评估,之所以选择配合身后助力,还是她意识到了你对她的极大危险。近期这个公路项目,一旦你操作成了,或是操作有进展,都会增大你的威望,也会从客观上降低她的存在感。从她的现状来看,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很难,坐稳常务才是根本。可是这个根本要被你动摇了,她肯定是这么想的,不跟你拼命怎么行?”

    “看来你没少琢磨这事呀,还一二三的列出了好几条,那你说她得到了什么人的助力?”楚天齐追问着。

    “这就说不好了,应该助力不小。”说到这里,楚晓娅“咯咯”一笑,“你的情债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个男人醋意大盛,是哪家公子报复呀?”

    楚天齐“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已经猜出来了,猜得和自己一样。虽然对方猜得这么到位,楚天齐并不奇怪,对方可不仅只是一名交通局长,家里人在一定范围内能量并不小,了解一些其它内情也很正常。

    “咯咯咯……”看出对方的囧状,楚晓娅笑的更厉害了,还边笑边说,“不过她也够背的,刚放了一通毒,就让市长狠狠批了她。在她刚刚讲完,市长跟着就要求‘不扯老婆舌’,而且这几天她好像也扯过,这就明白无误的告诉人们,市长是维护楚市长的。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反正我们在台下是看清了,当时她气的脸上肌肉抖动,胸脯一鼓一鼓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你猜人们都怎么说?”

    楚天齐“哦”了一声:“怎么说?又有人扯老婆舌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没什么可讲的了,前脚听完消息,后脚就贬损,我图什么呀?”楚晓娅双臂环胸,向椅背上一靠,“罢了工”。

    知道对方在使小性子,不过楚天齐心情不错,便也逗弄道:“挺大个处级领导,咋这么小心眼?你这叫支持正义,跟扯老婆舌根本不沾边。还是继续正义吧。”

    “好吧,既然领导这么诚恳,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喽!”看似带着一丝不情愿,楚晓娅给出答案,“人们说,昨天会上是两男玩一女,说大市长是你的保镖兼打手。”

    “啊?他娘的,果然又扯老婆舌了。”骂过之后,楚天齐“呵呵”一笑,“没说你,没说你。”

    “你玩……你戏弄人。”楚晓禾的脸色倒红了。

    楚天齐暗暗偷乐,但却没有再笑出声,否则对方该更难为情了。

    汽车里一时静了下来,却也尴尬了好多。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天齐叹了口气:“哎,责任重大呀!”

    “什么意思?”楚晓娅显然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话。

    楚天齐做着解读:“市长在会上维护我,固然有支持正义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为我的跑项目之路护航。市长这么做,确实给了我莫大的支持与肯定,不过也导致我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当然也一定要弄成此事,只是好多事项不由我掌握,期间会有哪些障碍不得而知,究竟何时成功也有着不小的变数。”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晓娅的神色也严肃起来,缓缓的说:“是呀,哪那么容易?我就知道你平时和我说的,是报喜不报忧。”

    “可我一定要弄成此事。”楚天齐马上强调着,“交通局一定不能松懈,必须全力以赴,做好前期相关工作。”

    楚晓娅点点头:“这是自然,放心好了。”

    ……

    在路上奔行了一个来小时,汽车接近了302公路另一端,当然是定野市境内的另一端。

    在离着与临市接头处很近的位置,矗立着一座超卸站。这个超卸站原来就有,但却在东端又接出了一倍长度的院落,看起来东西横跨的太长了。

    与前几天相比,今天的超卸站要忙活的多,不但院子里停了好多车,院外门口也停了好多,几乎绵延到了公路接头处。饶是这样,还有交警和路政人员在路上忙活,指挥着停车。

    离着超卸站还有百米左右的地方,汽车停了下来。楚天齐和楚晓娅都转头看着超卸站方向,看着院子里的动静,楚晓娅甚至还用望远镜对着那里。

    “有几个人正和交警、路政理论。”

    “又有人围过去了,看着像是司机。”

    “他们不会打人吧?”

    楚晓娅汇报着镜头中的情形,表达着自己的担心。

    楚天齐没有接茬,但却盯着那个院子,盯着铁栅栏缝隙里的情景。

    “你看,那人指手画脚的,显然是不服。”

    “那人手里拿着什么?哦,是手包呀,我还以为板砖呢。”

    楚晓娅依旧举着望远镜,不时讲解着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内的汽车还继续停着,院外却又停了三辆大货车。

    过了一个多小时,楚晓娅忽然说:“那人走向货车了……货车槽帮打开……难道要卸载?……卸了,开始卸了……你看,给你望远镜。”

    “看见了,尾号‘327’那辆,前四后八大货车,装的是混煤。开槽帮的穿着灰棉服,留着短头发,估计不到三十岁。旁边还站着一个,耳朵上戴着防寒耳套,鬓角有白头发。”楚天齐没有回头,却做出了回复。

    “啊?你那都能看清呀,也太厉害了,难道我眼近视了?”说到这里,楚晓娅忽道,“你不会有透视眼吧?”

    “差不多。”楚天齐随口应着。

    “那,啊?”楚晓娅惊讶的出声,下意识双臂环于胸前。

    听到后面喊叫,楚天齐转头看去,见到对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转过头去。”楚晓娅立即弄了个大红脸。

    “这一惊一乍的,我不过就是眼神更好一些,不要胡思乱想。”楚天齐说着话,又转回头去。

    “是你胡思乱想,好不好?”楚晓娅脸颊更红了,心中却莫名的有了一丝失望,好像很希望对方有透视眼似的,当然又不希望对其他人也有。想着想着,她的脸颊成了大红布,脖子都是红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又一辆开始卸了,是红砖。”楚天齐再次说了话。

    “又一辆?”楚晓娅胡乱的抓起望远镜,看向那个院子,同时嘴里喃喃着,“好,太好了,只许成败不许失败。”

    第两千零九章 绿帽哥不会善罢甘休

    放假期间,除了晚上整理一些文档外,楚天齐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跑,都在观察治超卸载情况。有时是与楚晓娅同乘一辆车,有时是各坐各的,但两人都是同时去往同一超卸站。前几次都是以暗中观察为主,偶尔露面,最后一天则直接现身,因为超卸站已经识破他的“伎俩”,已经能够认出那辆车了。

    之所以采用暗中方式,主要是为了看到最真实的情况,既看交警和路政人员工作状态,也看卸载工作推进难易程度。

    在此期间,孙廷武也带人去了路上,市公安局分了好几拔去。但孙廷武也明白楚市长暗访的心思,从不主动打扰,除非楚市长直接找他。当然在两个男人见面的时候,楚晓娅并不在楚市长车上。

    从这三天的观察来看,交警和路政执法都很严格,也很正规,但卸载工作难度不小。虽然在此期间,对超载车辆有效实施了卸载,但期间并不顺利,好几次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有的司机玩横的,大有“让老子卸载,老子就拼命”的劲头,甚至以死要挟;有的司机则是“肉头阵”,要么装病,要么躺倒不起,可谓无赖至极。

    面对司机的软、硬手段,执法人员始终坚持文明执法、严格执法,最终攻克了这些堡垒。不得不说,孙廷武、楚晓娅对属下的要求很到位、很严格,提前公示一个月,也有助于卸载的正式实施。

    但楚天齐依旧叮嘱孙、楚二人,一定要严密关注,一定要提高警惕,也一定要文明执法。他告诉二人,短期内工作能够推进,说明不了什么,必须有一个相对长时间段的平衡才行。

    一月四号上班后,楚天齐又处理了一些事情,还到主管部门转了一圈,于第二天便踏上了进都之路。在走之前,自是又向李子藤做了一些嘱托,尤其事关安全的事项更是重点叮咛。

    ……

    一月五号这天,楚天齐是早上七点多出发的,九点多便到了首都区域,可是在进主城区时赶上了堵车。

    所好的是,已经见惯了这种样式,而且也没有火烧眉毛的事,楚天齐并不着急。岳继先那是血与火中锻炼出来的,对待这种事情更看得开,不急不躁的“蜗速”移动汽车。

    反倒是有人急的不行,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一条短信的,不时问着具体*位置,不时询问着行车情况。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起。

    笑着摇摇头,楚天齐接通了电话:“老曹着什么急?今天指定能到。”

    “不行,必须中午前赶到。刚才也是凑巧,我准备问问邢行长什么时候有时间,结果他说下午要赶飞机,中午有两个小时。他这次要出国一个多月,错过的话,肯定得春节后才能再见面,很可能就出正月了。”对方的语气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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