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妃便笑着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就藏在心里,未必要说出来才证明你聪明。”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永清公主反倒沉默了,她过了半响才摇头:“只是,皇姐固然厉害,却未必斗得过寿宁吧?”

    她之前在五皇子满月的时候曾经找过卫安的晦气,可是被卫安毫不手软的挡回去了,她知道卫安是个不会吃亏的脾气,便有些幸灾乐祸的冷笑了一声。

    想要对付卫安,可是卫安也不是个善茬儿啊,到最后,说不定谁才是真的吃亏的那个。

    她忽然有些期待十七那一天冯淑媛的及笄礼了,想必到时候一定会是很惊心动魄和刺激的,毕竟这两个不省心的女人放到了一起的话,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彭德妃接了她递过来的橘子吃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对对的了对付不了的,咱们也管不着,反正不要搀和进去就是了。这样一来,到时候就算是真的闹出了什么事,最后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也好说的上话。”

    永清公主彻底会意,明白了彭德妃的心意,乖巧的挽着她的胳膊笑的很是灿烂:“女儿明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只需要看着她们打擂台便是了,反正不管是谁赢,对咱们都是没坏处的。若是她们两败俱伤,那便更好了。”

    彭德妃点了点她的鼻子,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等到彭嬷嬷回来说是太子已经从书房回来了,才连忙站了起来:“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会是同师傅闹别扭了罢?跟着伺候的是谁,有没有说今天为何回来的这么早?”

    彭嬷嬷知道她着急,急忙回她的话:“您放心,是圣上要见今天讲书的秦大人,因此才准许了太子提早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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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5章 不好

    她这么一说,彭德妃才放心了,看了远处一眼,轻轻的吁了口气:“这孩子……”

    五皇子的脾气倒是好的,跟四皇子的暴虐全不一样,可是就是脾气太好了,又因为彭德妃一味的拘束他,他跟四皇子比起来,虽然温和许多,可是却同样也内向了许多。

    从前年纪小,大人的约束没什么太大作用,还显现不出来什么。

    等到最近越发的大了些了,懂些事了,能听懂人说话了,性格才渐渐的凸显了出来。

    他虽然脾气不差,可是却实在是内敛的过了头了。

    跟他说话,你跟他说上十句二十句,他愿意回你一句,便已经是了不得了,再想要更多的,那是万万不要想的。

    彭德妃因为这个,这几天已经越发的担忧起来。

    隆庆帝固然爱儿子,可是这世上的事,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意外也常常在发生。

    她现在因为方皇后自己作死,而莫名其妙的跟隆庆帝生分离心,要是五皇子再因为性格上的缺陷跟隆庆帝离了心,那以后的事……

    林淑妃那里要是再生出个皇子来,说不得这太子还会换人做。

    储君是一国根本,按理来说当然不能随意更改。

    可是那也是相对来说。

    要是换成是隆庆帝,他可未必做不出来换储君的事,毕竟这事儿他也不是头一次做了。

    当初的明皇后大皇子,后来的冯贵妃三皇子,再到后来的方皇后四皇子,现在暂时是她跟儿子坐稳了位子,可是会不会有变故,按照从前的经验来说,谁知道呢?

    彭德妃烦躁的皱了皱眉头,问彭嬷嬷:“召见秦大人?”

    她抿了抿唇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着要召见秦大人?”

    彭嬷嬷微微压低了头,咳嗽了一声才敢回答她:“听说,听说是有急报送来,好像是,好像是浙江也要打仗了。”

    浙江,打仗?

    彭德妃一愣,紧跟着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浙江怎么会又打起来?”

    彭嬷嬷便把倭患的事情说了。

    彭德妃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

    不是昨天才来了好消息,说是福建大捷吗?

    如果福建大捷,那为什么浙江竟还会遭受大批倭寇挑衅?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彭德妃联想起昨天内阁紧急议事的事,许久才怔怔的坐在了椅子上,有些六神无主。

    她原本还想……

    林淑妃实在是个不小的麻烦,她心机深沉,且擅于隐忍掩藏自己,跟方皇后和冯贵妃都不一样,实在是个难对付的人。

    彭德妃最忌讳的就是她。

    何况她还出身伯府,又有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弟弟。

    要是她再生出儿子来…

    彭德妃想起自己跟瑜侧妃的信,心里又有些乱。

    之前是打算对付林淑妃的,可是现在想来,显然不是时候了。

    内忧外患,本来就已经是非常之时了,要是现在宫里再出了什么岔子,隆庆帝的身子可未必吃得消。

    她打消了主意,忍不住便长叹了一口气。

    好在叹气也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已,终于见到了沈琛的永和公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见沈琛坐在对面,便牵了牵嘴角算是笑了,淡淡的道:“总算是请到了你了,请你来可不容易。”

    石桌上已经铺好了素雅的桌布,上头摆着新鲜的瓜果,永和公主伸手拿了石榴,耐心的剥了籽,堆放在水晶碗里,便朝着沈琛那里推了过去:“若不是你这回进宫来,我是不是还见不到你?”

    沈琛并没有去接,看了她一眼,又平静的挪开目光:“公主,我以为上次我已经同你说清楚了。我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孩子,跟您并没有缘分。”

    是他低估了永和公主的耐心和决心,一开始隆庆帝推永和公主出来当作诱饵作为拉拢他的筹码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永和公主原本是这么一个执着的人。

    他后来发现了永和公主的执着和偏执之后,便已经一直试图远离她,并且已经几次三番的把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甚至最近,他连在隆庆帝那里也直接说过并不喜欢永和公主的话。

    还已经去定北侯府表明过心意。

    他原本以为这些做法已经足够能让永和公主放弃他,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永和公主就冷冷的笑了一声,看着水晶碟子里鲜红的石榴子,答非所问:“你不喜欢吗?我听说你从前很喜欢吃石榴的。”

    沈琛并没有说话。

    永和公主便忽然伸手将水晶碟子摔了个粉碎,站起来看着他冷笑:“我为了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我一个堂堂公主,为了你自问已经够卑躬屈膝了,你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到我的好?!”

    永和公主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她固然是喜欢沈琛的,也喜欢跟在沈琛后头转悠,可是要说真正喜欢不喜欢的话,她是从来都没有跟沈琛提过的。

    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姑娘。

    这一点沈琛一直都知道。

    现在永和公主忽然说出这样直白的一番话,他就有些愣住了。

    永和公主听不见他的回答,便更加气愤伤心:“在你心里,我就真的这么不好?!我到底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你?你要这样践踏我的真心?!”

    她是个很执着的人,既然喜欢了一个人,当然就非得要得到不可。

    否则的话,就会觉得人生其他的事都没有了意义。

    沈琛皱了皱眉头退后了一步,见她情绪激动,就道:“我并没有说你哪里不好,只是有些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好不好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你很好,只是……是我不好,我并不能娶你。”

    他的父亲母亲是很恩爱的,他自然而然的觉得天底下的夫妻就最好都应当能互相喜欢,这样才能更加和睦的过完这一辈子。

    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他自己,是想真真正正的做到这一点,想要跟喜欢的人过好这一生的。

    而永和公主不是他想要的人,他不想害了自己,也不想害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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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6章 摊牌

    那自然就不可能再跟不喜欢的人虚已委蛇。

    沈琛也不是这种可以利用女孩子真心来达到目的的人,更不是一个可以出卖自己感情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自然就是不喜欢。

    他不喜欢永和公主,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的说清楚了。

    他自问没什么对不住永和公主的。

    永和公主却并不这么觉得,她愤恨得连眼睛都红了,看着沈琛的时候不再像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反倒是像是看见了仇人,好半响才冷声问:“我不好,你不喜欢我?”

    她笑了笑,目光终于从沈琛身上挪开投向了不远处的花树上,冷淡的紧跟着又问:“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的是谁?”

    沈琛沉默着没有说话。

    永和公主的脾气不大好,说的话也有些极端,如今的形象跟从前更是判若两人,他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就不想接话。

    更不想把话题扯到卫安身上去。

    可是永和公主却更愤怒了。

    她当然知道沈琛沉默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知道沈琛喜欢的是卫安了,也都知道沈琛现在在跟林三少打擂台,为了卫安还亲自去定北侯府坐着求亲。

    可是沈琛就是不肯把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就是觉得深宫深似海,所以她不会知道?还是根本就是怕她到时候迁怒卫安,找卫安的麻烦?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的话,现在,她心里已经连最后的一丝犹豫都没有了。

    她终于确认了一点。

    沈琛不喜欢她,这是真的。

    沈琛喜欢卫安,这也是真的。

    她在心里又笑了一声,有些想要笑又有些想要哭,到最后终于还是只是颓然的坐在了凳子上。

    沈琛见她又哭又笑的,沉默了一瞬才道:“公主喜欢我什么?”

    他轻声说:“公主跟我相处的多吗?认识的久吗?又了解我多少知道我多少的事?说不定公主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喜欢,真的是喜欢吗?又真的经得起年深日久的磋磨吗?”

    永和公主就冷笑了一声,没有抬头,带着哭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真心都不是真心了?”

    “不是这个意思。”沈琛坐在她对面,肃然了脸色道:“我的意思是,公主其实未必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您喜欢的,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吃喝玩乐都精通,对谁说话都温和客气带着调侃的沈琛罢了,您是觉得沈琛虽然纨绔,却没有一般纨绔的恶习,是不是?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有这样特性的人也多的很,为什么就非得是我?”

    他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慢慢的说:“而且,公主也听见我说过了,承蒙您错爱,可是我却并不敢领受这份厚重的心意。既然我不喜欢,公主一个人的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并不敢嫌弃公主,更不敢说公主有哪里不好,我只是想告诉您,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总要学着去接受的。”

    永和公主听了一些进去,又觉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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