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来,琢磨了又琢磨之后,就只是更加想要冷笑。

    说了这么多,其实不是沈琛的风格。

    他之所以这么耐心,不过是觉得她的行为有些诡异,跟从前不同了,下意识的担心她会做出什么错事来罢了。

    说到底,沈琛甚至或许还是为了卫安,所以才会耐着性子跟她说这么多的话。

    想到了这一点,她满腔的心事忽然就都尽数消散释然了,觉得其实也真的没什么话好再说的。

    说什么呢?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白白的说了,不会喜欢她。

    有这一点在前,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永和公主目光冷淡的抬起头来看着沈琛半响,才又垂下头嗯了一声:“我都知道了,从前是我错了,你走吧。”

    她的态度明显不对,沈琛便迟疑了一瞬没有动作。

    永和公主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才刚不是急着要走吗?现在我让你走,又不走了?”

    女人的情绪变化起来实在是快的像是天上的天气,沈琛见她没事,便摇了摇头:“是,那我便走了。”

    他出了宫,才想起了什么似地,忽然转头去问汉帛:“最近郡主那边有没有事狠么异常的事?”

    汉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见他问卫安,仔细的想了想以后才摇头:“没什么异常啊,就只有一件,说是推迟去福建的时间了,这事儿不是跟您说了吗?您还说到时候要亲自去问一问那边,看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后来就出了宫里召见的事,您就急着进宫了。”

    他说完了这么一大串的话,才有些困惑的看着他问:“对了,您怎么进去这么久啊?之前宫里便有公公跟我说,您已经被圣上放出来了……”

    沈琛咳嗽一声,吩咐他:“你去跟三少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晚上到凤凰台一趟。”

    等到汉帛答应了,他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城。

    永和公主这番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由不得他心里不起疑心。

    永和公主却也不管他到底起没起疑心,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是一定要除去卫安的了。

    卫安不仅抢走了她心爱的那个人,还把她的自尊和尊严都践踏在了脚底下。

    她不恨沈琛,可是对卫安却深恶痛绝。

    她为什么要恨沈琛呢?沈琛该是她的啊,要不是有了卫安,他合该喜欢她的,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也合该是她的。

    今天就已经是她最后给卫安的机会,可惜沈琛自己并不怎么珍惜。

    他要是不拒绝自己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他要是能够有些迟疑有些犹豫,她都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歇斯底里的痛恨他跟卫安,可惜,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也就是去陪着母后罢了。

    反正得不到的最后都得不到,那为什么还要在这个世上受苦?

    她笑了一声,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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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7章 事多

    凤凰台里闹腾的厉害,沈琛已经许久没过来了,几乎都忘记了这里头还住着一个关键人物,等到进了芳菲苑还能听见凄厉的哭叫声,才冷了脸,看了旁边的汉帛一眼,问:“怎么回事?”

    汉帛就缩了缩脖子,有些夸张的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那位仙容县主,咱们从前的世子妃呗!”

    他是经常在凤凰台拿消息的,来的多了,也被仙容县主的脾气折腾的够戗,一听沈琛问就忍不住抱怨:“总是哭总是闹,就没个能停的时候。袁驸马前一阵子不就已经亲自去圣上那里上表了吗?说是自己带着女儿走到一半去治病的路上听说长公主出了事,因此立即回来了。他们现在出现倒是理所应当的。可仙容县主却扬言说要去圣上哪里告御状,状告咱们合谋杀了……杀了世子……”

    汉帛提起仙容县主就是满腹的抱怨。

    他对楚景行跟仙容县主的怨恨说起来都是一样多的,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他朝着仙容县主的院子望了一眼,冷笑道:“不只如此,好笑的还在后头,听说她还写了信用重金买了袁大少爷给她送封信出去,托了镖局送去江西了。江西的路如今可不好走,谁不知道那里是在打仗?可是听说她一出手就是四千两,已经有镖局接了这笔生意了。”

    汉帛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很是自责:“是属下们的不是,原本我们是一直派人看着她的,可是袁大少爷却是自由的,我们也不好处处过问。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把信都送出去了,还给了袁大少爷一千两的跑路费……”

    沈琛倒是平静的很,连眉毛也并没有抬一抬,便沉声问:“那封信追回来了吗?”

    这回是刚进来的雪松摇头了:“没有,她去找的那家镖局是京城的老字号了,生意遍布两京十三省,动作快的很,不等我们找去,他们就已经把信送走了……”

    沈琛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见汉帛和雪松两个人都垂头丧气,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便挑了挑眉:“送出去便送出去了,她写信去江西无非就是给父王和母妃,我稍后自会写信去跟父王解释的。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别放在心上,”

    汉帛却更觉得内疚了。

    怎么会没事呢?

    临江王还好,可是自从楚景行死后,临江王妃就确确实实的把沈琛当作了仇人,竟然还趁着信使上京通报江西战况的时候,趁机想要信使告发沈琛,说沈琛跟晋王是同党。

    这事儿并没有闹大,立即就被临江王发现了并且处置妥当了。

    可是临江王妃对沈琛的仇恨之深,汉帛跟雪松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却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临江王妃本来就对沈琛已经厌恶至极,怎么经得起仙容县主的挑拨?

    她再多写几封信过去,恐怕临江王妃更过分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汉帛忍不住便有些委屈:“我们在京城拼死拼活的,难道不是为了王府?世子他一意孤行,我们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才想到这一步,也是被世子逼出来的……何况三爷也是同意的,现在出了事,王妃却只来怨恨您……”

    他替沈琛觉得委屈。

    沈琛却咳嗽了一声,板着脸冷冷的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0

    他看着仍旧不服气的汉帛,低声道:“三爷心里也不好受,何况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主导的。王妃心里不好过是必然的,你们多忍让一些就是了。”

    汉帛还想再说这件事不是忍让忍让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却被身后的雪松拉了一把,只好欲言又止的闭了嘴。

    雪松等汉帛冷静了,才跟沈琛提起来:“侯爷,王妃那里的事的确是该跟王爷提起了,这不单单是为了您,也是为了王府着想。她这么不顾后果,要是到时候真的牵累了王府,便后悔也晚了。还有仙容县主……她到底该如何处置才妥当,这也是个问题……”

    留着她在京城,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杀了她,对袁驸马又无法交代,袁驸马可是为了仙容县主跟袁大少爷,才答应帮忙并且最后湖了大力的。

    沈琛想了想,便道:“驸马呢?”

    说曹操曹操到,他的话音刚落,青枫便在外头敲了门禀报说是袁驸马来了,并且想要见沈琛一面。

    林三少还没来,沈琛看了一眼西洋钟,便道:“请驸马进来。”

    雪松跟汉帛便退下去了。

    出了门汉帛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一天到晚的折腾,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她以为谁都对不住她,却也不想想她走到这一步到底是怎么造成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夫妻作孽太多?”

    越说越不像话了,雪松伸手重重拍了他一下:“住声!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被人听见,不管怎么说你都有不是,也容易给侯爷招来麻烦,不管怎么说,侯爷自己心里总归是有数的,我们不要想那么多了,等侯爷跟驸马商量过后,再听命行事就是了,其他的不要多事。”

    汉帛是听雪松话的,见他这么认真,便哦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嘀咕:“话是这么说,可是侯爷也不是三头六臂,他也是人,现在又要忙着应付宫里,还得防备自家人吗?王妃简直走火入魔了,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我也是替侯爷担心……”

    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临江王妃的确是为了楚景行什么都做的出来。

    楚景吾虽然也有份参与设计楚景行,可是子啊她眼里,楚景吾终归也是她的亲生儿子,错事都是沈琛一个人做的,是沈琛勾引坏了楚景吾,是沈琛挑拨的他们兄弟失和。

    她要对付的,只会是沈琛而已。

    到时候沈琛简直防不胜防。

    雪松面色也不大好看,只好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她终究是王妃,也是三爷的亲生母亲,何况对侯爷还有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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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8章 离开

    袁驸马已经跟着青枫上楼了,雪松站定了脚,看了他一眼,才拍了拍汉帛的肩膀安慰:“这些事急也急不来的,顺其自然罢,不必过多去想了。”

    想了也没什么用处。

    沈琛显然也跟他一样,并没有过多的想临江王妃的事。

    他见了袁驸马便笑起来,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又亲自煮茶。

    袁驸马在他对面落座,见他煮茶分茶倒茶的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便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又道:“果然他们说的没错,吃喝玩乐这四个字,你沈琛算是占全了,所以就连纨绔也纨绔得这样令人喜欢。”

    沈琛便不由笑了一笑,伸手给他倒了杯茶:“驸马这样说我,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

    袁驸马端起茶喝了一口,沉默了一瞬便笑起来:“自然是夸你,好好的,我讽刺你又有什么好处?我是想跟你说,这次的事,实在是对你不住……阿晟任性惯了,她对楚景行又是真心真意,听说了他的死讯,一时控制不住……”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说到底,把这场战争扩大并且闹的不可挽回的不是沈琛,一开始就咄咄逼人恨不得把人逼到绝境的也不是沈琛,他不过是最后迫于无奈的反击罢了,说到底这个过错不是他的。

    可是仙容县主她们自己犯了错技不如人又死不放手,连最后都还在想着如何给人添堵,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

    仙容县主现在还不知道外头的形势,一天到晚还在跳脚骂人,可是袁驸马却清清楚楚的,他知道临江王现在越来越器重沈琛,也知道沈琛连隆庆帝哦度哄的很开心,隆庆帝也对他委以重任。

    就这个形势,仙容县主怎么跟沈琛斗?

    别说她,连她的母亲长安长公主不也一样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他定定的看了沈琛半响,才开口说出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我要带着阿晟和洪文走了。”

    沈琛手里的动作便停住了,抬头看着他:“是吗?相好了去哪里吗?”

    袁驸马有些意外,他以为沈琛是不会放他们走的-----毕竟仙容县主的身份实在是特殊,而他也知道不少东西。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沈琛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了。

    可是听沈琛这语气,竟半点儿也不惊讶跟反对。

    他诧异了片刻,便实话实说:“已经决定了,回袁家祖籍,这么多年了,总觉得还是故土难离,在京城当了这么多年驸马,竟还是觉得小时候在老家祖宅的时候最开心。阿晟身体不好,洪文胸无大志,留在京城也没什么好处,只会惹祸上身,不如回家去,过普通的日子。”

    沈琛便嗯了一声:“这样也好。”

    他说完了便又问:“什么时候走?”

    袁驸马一时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迟疑了一瞬才道:“打算跟你商量了之后再定日子的。”

    沈琛如今毕竟是临江王府在京城真正主事的人,他要是想带着袁洪文和仙容县主走,也得问过他才能算数。

    沈琛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很是平静的哦了一声,又道:“走了也好,最近京城怕是不会太平,能避开自然是要避开好一些。”

    他说了这么一句,见袁驸马梦de抬起了头,就跟他说:“驸马不必担心我不肯让你们走,事实上您顾虑的是,仙容县主总归是心结太深,她心里对我恨之入骨,现在能往临江王府写信,下次有机会了,说不定就真的能跑到圣上那里告御状,害死全府的人。她在乎的唯有一个楚景行而已,楚景行死了,她当然不会顾虑任何后果。”

    沈琛下了结论:“因此早些走了也好,走了以后,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袁驸马却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的回答,愣了片刻之后就忙不迭的点头:“是…到了老家了,我以后会好好的教导他们,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回京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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