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沈清随意问了嘴。

    “还没,”陆槿言答,伸手将手中包包交给管家。“一起?”

    “好。”

    两位商场女强人的交谈可谓是言简意赅。

    没有过多话语。

    沈清在前,陆槿言在后,二人迈步朝餐室而去。

    餐室内,佣人布餐结束,沈清便挥退了候在一旁的人,陆槿言看了她一眼,却未作声。

    一碗鲫鱼汤下肚,沈清伸手将汤碗放在一旁而后浅浅淡淡开口道;“莫夫人跟你有合作?”突兀的话题就此展开,让陆槿言多少有些不适应,望着沈清的眸光微微缩紧,而后平平开口;“没有。”

    “她今天来找了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将沈氏集团日化业拓展到海外去。”

    她如实回答。

    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反倒是陆槿言精明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你怎么说?”

    一口牛肉送进嘴里,她细细咀嚼着,动作不紧不慢,并未用多长时间,但陆槿言却觉得有些漫长;“如常回答。”

    闻言,陆槿言笑了,冷嗤了声。

    “知道她的场子为何在国外吗?”她问。

    沈清扬眸望向她,只听她在道;“因为陆家不允许她立足首都。”

    “那彭宇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高亦安相约

    彭娟身为彭家人,而彭家人有人身处总统高位,这一切看似是偶然,实则并非如此。

    陆槿言的一席话点名了主旨,陆家一直在压着彭家走。

    彭家,不同于严家。

    甚至说,他的存在比严家似乎还有高级别些。

    一个家族,是犯了怎样的错误才能让总统府将人赶去了国外。

    如陆景行所言,首都这个场子里,妖魔鬼怪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了,多的是那些埋藏在暗地里几十年的东西生根发芽将你一击致命。

    恐怖,实在是恐怖,沈清简短的三个字甩出来让陆槿言顿了下。

    而后望向她的眸子带着些许审视。

    彭宇呢?她在猜疑自己跟彭宇的关系,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原本用餐的人缓缓将手中筷子搁在桌面上,身子后移,靠在椅背上看着冷冷望着沈清,嘴角挂着一丝浅淡凉薄之笑,“你似乎很好奇彭家跟陆家是何关系。”沈清同样搁下手中筷子缓缓靠向椅背,嘴角冷笑牵起;“人之常情不是吗?毕竟彭副总统并非虾兵蟹将弱小之辈,若我不搞清楚局势,若是有朝一日枉死在他手上可怎么办?就像你当时想弄清楚江城局势一样。”沈清这话,自然是没错的,当初江城发生动荡,陆槿言这个长期驻守首都的人也不免兴趣知晓发什么了什么。

    坐在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对好奇心不该称为好奇心,应该称作求生欲。

    沼泽里面,弄不清局势,会死的很快。

    即便是要死,也要明明白白的不是?政治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一眨眼之间改朝换代实乃常事,倘若不将眼前的局势弄清楚了,若万一死于某些人手里,她岂不是死的冤枉不明不白。

    沈清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招惹是非之人,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弄清楚首都局势,日后在商场这条路上行走时更为稳妥,更为轻快,而不是事实被满在鼓里。

    那样的话,自己跟砧板上的鱼肉有什么区别?

    任人宰割?不不,那些不堪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她要成为王者主宰的人生。

    陆槿言灰暗的眸子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所言确实没错。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该知晓的。

    “你大可去问景行,该告诉你的他自然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你也别多想,政场上的事情,一瞬间瞬息万变,难以掌控的程度绝对不亚于九子夺嫡,求生欲?”陆槿言一声冷笑,似是不准备将接下来的话语说出来。

    首都不比江城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政商联合,那些看似平平凡凡的商人,比如像莫夫人那样,谁能想到她身后有副总统撑腰。

    自古以来,天子脚下,最为鱼龙混杂,谁都不好对付。陆槿言所告知的答案如她多想简直分毫不差。

    陆家这两兄妹啊。

    藏的深。如此想来,沈清也不问了,似是已经知晓答案了。

    伸手拿起筷子用餐,而陆槿言似是没想到沈清回如此结束这个话题,按照她对沈清的了解,此时她应该是穷追不舍继续逼问的。

    但、、、她今晚的举动有些令人吃惊。

    换句话来说,她只是想知道,并非特别感兴趣。

    如此一来,值得深究了。良久、沈清晚餐近乎结束,只听陆槿言轻启薄唇凉凉淡淡开口;“沈氏集团有莫夫人安插进去的眼线。”沈清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瞥了她一眼,似是并没有感谢陆槿言告知她此事的意思,只是恩了一声。

    不痛不痒的。

    “你知道?”陆槿言问,话语微杨。

    屋外,寒风萧瑟,吹的树枝胡乱摇摆,沈清搁下手中杯子一声冷笑响起,而后徐徐道;“自我入首都起,走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内。”

    幽暗冰凉的目光落在陆槿言身上带着一股子深邃的浅笑。

    让她为之一颤,这个每一步都在计划之内,包含了什么?

    “你似乎对我这句话感到很诧异?”沈清笑,清了清嗓子凉悠悠开腔道;“一个女人,想在一个陌生环境中跟一群大老爷们厮杀并不容易,何况对于首都来说,我还是个外来者,倘若不步步为营小心翼翼,陆董觉得我应该靠什么跟人抗衡?靠我这张江城第一的脸还是你陆家的这座大靠山?”

    一席反问,让陆槿言捏在掌心的筷子紧了紧,冷硬的目光落在沈清身上带着半分尖锐。

    她说、我想在首都立足是靠我这张江城第一的脸还是靠你们陆家?

    须臾之后一身冷笑在诺大的餐室响起,气氛瞬间逼仄,原本的舒坦气息似是被挤压了似的,一阵逼仄碾压过来。

    让屋子里的二人面色一场冷硬。

    沈清说的这番话与陆槿言听来是那般刺耳。

    靠江城第一的脸还是靠陆家?

    餐室里有片刻静默,片刻之后,一阵冰凉的堪比外面深秋冷厉寒风似的嗓音在餐室流淌开来;“沈清,景行一直觉得有了孩子你们之间的感情便算稳定,此时看来,不过是表面稳定罢了,你终究信不过他。”

    在这偌大的首都,陆家的存在是不可颠覆的,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那便是扞卫陆家,而沈清、、、、却不算这中间的一个。

    沈清静默。

    不反驳,也不辩解,等着陆槿言接下来的话语。“即便陆景行将他手中仅有的陆氏集团的股份悉数转到你名下,你信不过他,即便他为了你修建了清幽苑,你也防着他,即便他一心一意对你跟辰辰你也信不过他,还是说你觉得权利权势这些东西握在自己手中更实在?”

    她不否认陆景行当初为了家族做了些许伤害沈清的事情,也不否认沈清喜欢陆景行,但这喜欢,仅仅是喜欢而已,爱和喜欢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而这些东西,只要你用心看便能看出来。

    陆景行爱沈清,而沈清仅仅是喜欢陆景行而已。这种喜欢,或许还建立在眸中链接当中。

    一旦这种链接失去,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爱陆景行。

    沈清闻言落在大腿上的指尖倏然一紧,似是没想到陆槿言会告知她陆景行将股份转让道自己手中的事情。

    难怪、难怪她当初问陆琛那只老狐狸要股份的时候,他如此痛快应允,原来、原来。

    良久之后、清冷的面庞泛起一丝冷意,她笑了,视线缓缓落到窗外,指尖落在大腿处缓缓敲击着,慢慢的,慢慢的,一下一下,没有丝毫声响。“你错了、我是信不过陆家,”凉薄、森冷,无半分情感。

    用这些词语来形容沈清并不过分。

    她并非信不过陆景行,她信不过的是这个家族。

    这个为了扞卫权利而不惜付出一切的家族,倘若有朝一日陆景行又需要做出双重选择呢?

    她能有百分百的把握陆景行会选择自己吗?

    不见得。

    “那该让你感到失望,景行即便是到死,也只能入陆家园林,且还是葬在主陵园,”陆家陵园,能葬在主陵园的都是当过帝王的人物,陆景行往后即便是死,也只能入陆家陵园,怕是要让沈清失望了。

    “失望?”她冷笑,“不、我一点也不失望,自我想过要将辰辰生下来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了,做好陆景行这辈子不会离开陆家的准备。”半晌之后,陆槿言泛着凉意的目光望着她,紧紧的、分毫未曾移动。

    只听沈清继续开口;“你该感到庆幸,我现在想的是让自己更厉害,且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问题我都不会拖了陆景行的后腿,不求与他比肩而战,但求自保。”陆槿言冷意沛然,她以为沈清有着至高无上为了家庭做牺牲的高尚情怀,结果来一句只是为了自保。

    行行行、人的求生欲是很弄浓烈的,有如此想法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良久之后,她拉长声线回了如此一句话;“确实庆幸。”陆景行这辈子不会离开陆家,倘若沈清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很简单,站上高位,与之比肩而立。

    但显然,这条道路是及其漫长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陆景行竟然会将陆氏集团的股份转到了她名下。

    这件事情,沈清并未追问,只因已经知晓了事情大致。

    二人的交谈,由争锋相对到最后的平稳落地。

    过程跌至起伏,最终却成了二人靠在餐室木质座椅上端着水杯浅缓喝着手中温水。

    陆景行下来时便见如此一幕。

    看似和睦,实则空气里还蕴着刚刚逼仄。

    小家伙的哭声传来,让二位商场上心狠手辣的女强人自然而然的将冷厉的气息收了起来。

    换来的是沈清起身快步迎了出去,后者也是如此。

    “饿了?”伸手将在陆景行怀里哭闹的小家伙抱过来。

    “喂一下,该睡了,”陆景行说着伸手唤来佣人将沈清往楼上带。

    此时、陆槿言从餐室出来,手中温水端在掌心,迈步朝后方而去,目的很明确,去后院看看自己那只现在被一屋子人嫌我的蝴蝶犬。

    伸手脚步声跟随,陆槿言并未言语,反倒是笑着开腔;“你老婆怀孕生小孩,把我的狗扔在外面,真可怜。”“早就该扔了,”打火机额吧嗒声伴随着男人凉薄声。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沈清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只狗都容不下,”陆槿言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摸着蝴蝶犬的大耳朵,面上端着的是大家闺秀的浅笑。

    男人吸了口烟,站在身后吞云吐雾之际冷声开腔道;“分人。”他陆景行不轻易树敌,容不下这狗,主要是因为这蝴蝶泉委实惹人嫌,以往还好,现在、、、越看越讨人嫌。

    “狗是无辜的。”“它最好能一直无辜,”这是陆景行的原话。

    深秋寒风吹来,将陆槿言冻得一个寒颤,一身酒红色雪纺衫在身,跟本就抵御不了任何严寒。

    “沈清说前段时间看见他跟一个女人出现在军区医院妇产科,”男人低低徐徐开口,而后,迈步至一侧花盆里,伸手点了点烟灰;“那女人怀孕了。”板正清冷且硬邦邦的六个字甩出来,堪比这冬夜里的冰刀子戳进某人心脏,将她戳的鲜血淋漓,近乎面目全非。

    忽而、原本温顺的蝴蝶犬猛地一声吠了出来,狂躁了番,若非站在身后陆景行眼疾脚快一脚将蝴蝶犬踢到了一边,陆槿言此时怕是成了这狗嘴之下的新鲜物了。“干什么?”陆槿言猛然回首一声冷喝,望着陆景行的眸子带着浓浓的不满,眼圈猩红,冷眼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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