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安看了秦绵一眼,见她身子依然抖着,不由将她往怀里紧了紧。

    刘兆动作微小的摇头,生怕孟长安那把匕首拿不稳一下子划破他的脖子。“不不不,不是,她是,督主的人,是督主的人。”

    他说话声带着哭腔,微微抬眼向上看去,他垂涎了半天的女子此时正乖巧柔弱的藏在孟长安怀里,他看着那张脸却活像见了鬼,再生不出旖旎之心。

    孟长安眸光一冷,手下力气微重,刀尖瞬间刺进皮肤,血流了出来。刘兆感觉到脖子上凉凉地,又有一丝疼痛,以为他被孟长安割了喉,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孟长安收回手里的刀,冷嗤一声,问德喜:“他是沛国公哪个儿子?”

    “回督主,是沛国公府的二公子。”

    秦绵一听德喜的回答心头剧颤,沛国公府二公子?就是那个用胁迫手段娶秦柔做妾,害秦柔被他正室夫人折磨死的人。

    孟长安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可是害怕?放心,本督不在这处置他。”

    上次在刑房中吓到她,他当时存着几分试探并不后悔,可如今再要当着她的面做一些血腥残忍的事他却是不忍心。

    “督主,卑职在那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端阳郡主,她似乎中了烈性药,行为十分放荡无礼,卑职等差点招架不住!”一个东厂番役赶过来向孟长安汇报。

    孟长安视线冷冷地瞥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实诚了,顿时脸上一红,磕磕绊绊道:“敢,敢问督主如何处置,是否报给容王爷。”

    “打晕了拖过来。”孟长安想到那药原本是给秦绵下的就暴怒不已,多亏她机灵调换了,否则现在中药的就是她了。

    番役连忙应了声是,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人抬着端阳郡主放到孟长安面前的空地上。秦绵从孟长安怀里探出头,只见端阳郡主哪里还有之前那份端庄娴雅,她衣服散乱,脸蛋酡红,身体还不时的在地上蹭着。

    这药效如此霸道让人神智全无,秦绵不懂她究竟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歹毒至此,不仅对她下药,还将这附近所有的下人都撤走,那样即使她侥幸跑出来也无处求救,若不是孟长安今日来容王府找她,那她可能已经被……

    秦绵心底一寒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孟长安看她惨白着脸,神色骤然一冷,脚下使力,狠狠踹了刘兆一脚,刘兆被踹醒立时去摸自己的脖子,发现并没有被孟长安割喉,才惊喘一声爬起来,趴在地上给孟长安磕头。

    “督主,我错了,我不该打秦绵的主意,我一开始真没想这么做。”他猛地一指端阳郡主,道:“是她,是她说想帮我,已经把秦绵弄到那院子里下了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才会……”

    孟长安没等他说完上前又是一脚踹过去,刘兆嘴里呕着血倒在地上,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孟长安踹出来了,他想求饶,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德喜轻声提醒:“督主,再踹人就要没了。”

    刘兆吐了一大摊血,脸色发青,双眼微微涣散,孟长安发着狠,谁都不敢上前阻拦,秦绵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胳膊,道:“督主,别打了,我害怕。”

    她不想让孟长安在这里杀人,刘兆再怎么说也是沛国公府的二公子,当众杀一个国公的儿子后续的麻烦将是无穷无尽的……

    她温软的身子偎过来,撒娇一般,孟长安顿觉被她抱住那只手臂又酥又麻。他转身将她纳入怀中,不让她看到刘兆的样子。

    “来人,挑了他的手脚筋,扔到沛国公府后门。”

    番役走上来用麻袋将刘兆一裹,拖着离开。秦绵在他怀里小声问:“沛国公府会不会找你麻烦?”

    孟长安怔了怔,她这是在担心他?

    “不会。”不只不会,沛国公明日还要亲自上门赔礼谢罪,求他给条活路。

    听他这么说,秦绵宽了宽心,双手抵上他胸口,不好意思地退开一步,道:“我的两个妹妹还在那边的院子里,督主能跟我去救人吗?”

    孟长安轻笑,拉住她的手,道:“能,怎么不能?你说的事,本督哪一件没有答应过?”

    秦绵抿了抿唇,至少她不想嫁给他这件事,他从头至尾都没答应过。

    德喜在边上问:“督主,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孟长安森然的视线落在端阳郡主身上,又转到一边瘫在地上的小厮,挑眉一笑。

    “本督给你个机会如何?”孟长安扬起下巴,看着小厮,嘴角的弧度有些渗人。

    小厮连连磕头:“督主,督主说什么小的就做什么。”

    孟长安眼神阴翳,笑得意味深长:“你今日这趟王府来得值,很快就要有一个郡主做妻子了。”

    小厮心下一惊,看着地上喘息不止的端阳郡主吞了吞口水。

    “谢,谢督主。”他知道端阳郡主醒过来不会放过他,但比起端阳郡主和容王府,自然是眼前的孟长安要恐怖得多。

    孟长安:“放心,本督自然有法子让你娶到郡主。”

    小厮心中激动的直颤,娶郡主?还能遇见这样的好事?就算娶不到,端阳郡主这样的美人让他抱一抱也值了。

    “把他们带过来。”

    孟长安被秦绵拉着往桃花林尽头的院子走,番役听到吩咐,将小厮和端阳郡主拖起来跟在后面。

    他们来到小院里,秦绵指着东边的厢房,声音焦急:“就在那里。”

    番役冲上去一刀斩落门锁,秦绵推开门,秦柔晕在床边,周韵因为自小习武,人还清醒着,就是身体软绵绵的动不了。

    孟长安鼻子皱了皱,嫌弃道:“臭。”说罢便拉过秦绵的手送到鼻间,闻着她手上清甜的香气才眉目舒展。

    德喜分辨了一下房中的香味,对孟长安道:“督主,就是普通的迷香。”

    孟长安点头,有番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德喜,德喜走上前把瓶口打开,依次对着秦柔和周韵的鼻尖晃了晃,这东西见效奇快,秦柔立刻皱了皱眉捂着头醒转过来,周韵也恢复了力气。

    “表姐,你没事吧?”周韵站起身便上前抱住秦绵,孟长安眼看秦绵被她拉到一旁,眼神冷了冷。

    秦柔一直没声音,秦绵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在她额上一摸,顿时惊慌地道:“柔姐儿,你发烧了,咱们得马上回家。”

    秦柔身体不好,今天被茶水泼湿了衣裳,又在地上躺了半天,现在已经身体滚烫脸上冒虚汗了。她从小只要一染上风寒就得病上半个月才能好,所以秦绵才会如此着急要回家请大夫。

    屋子里气味难闻,小东西又满腹心神都在别人身上,孟长安心中烦躁,转身出门来到院中。端阳郡主瘫软在地不停地扯衣服,他厌恶地别过头,对番役道:“寻个空屋把他们丢进去。”又看着小厮,眼含威胁:“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厮被他凉凉的一眼吓得一抖,连声道:“小的明白,明白。”

    番役将他们扔到一间厢房里还贴心地带上了门,不一会儿,那道房门里便传出了男子压抑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嘤咛声。

    秦绵和周韵扶着秦柔出来,周韵面露疑惑:“什么声音?”

    秦绵先时没注意,现在听她一说便仔细听了听,那声音似痛苦又欢愉,秦绵心中颤了颤,面上不由染上一份红晕。

    “乱听什么!”孟长安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捂住她的耳朵,那边声音越发地大,他皱了皱眉将秦绵抱起来往外走。

    到了院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孟长安才把她放下,秦绵红着脸看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她背对着他,纤腰楚楚,身姿袅娜,乍一看便让人移不开眼。

    孟长安的目光长久地凝在她身上,他想将她藏起来,她再美也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但,她似乎是嫁过人的,那人曾经独有她所有的美好。

    孟长安双目微阖,敛去眼里令人心惊的嫉妒,再睁开眼,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本督听闻,梁世子快要成亲了。”他暗暗观察她的反应,毕竟他不止一次见过,秦绵为她那前夫哭。

    秦绵转过身,脸上平静无波,淡淡地道:“是吗?那真是一件大喜事。”

    孟长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好,她放下了。

    第48章

    德喜走到孟长安身边, 躬身道:“督主, 咱们的人已经撤出去了, 桃林那头有一群人正往这边来。”

    秦绵心中了然, 这是端阳郡主提前算好让人来“捉奸”了, 这时候,周韵也扶着秦柔出来了,秦绵要带着她们离开,孟长安却道:“来都来了, 不差这一时, 不如看场戏再走。”

    秦绵犹豫地看向两个妹妹,周韵一脸的兴奋, 显然很想留下来看热闹, 至于秦柔, 她眼睛也亮了亮,但还是欲言又止地看着秦绵,等她决定, 秦绵见状只好答应了。

    她们故意离小院远了些, 走到桃林边上, 东厂的人已经尽数退出去,孟长安身边只跟着一个德喜。

    不一会儿嘈杂的声音传来, 一群人乌央乌央地赶到了小院门口,走在前面的正是端阳郡主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言辞凿凿地道:“奴婢看见秦娘子和一个男子穿过桃林往这客院里去了, 就怕是有什么人想对秦娘子图谋不轨, 这才出去喊人的。”

    她这话一说, 大多数人已经猜到了定是秦绵和离后不甘寂寞出来勾搭人了,就是不知这勾搭的是谁了,不过今日来游园的人都是有数的,众人数了数就知道缺了沛国公府二公子刘兆,他的夫人王氏顿时脸色铁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秦绵的外祖母江氏和她的继母曹氏以及舅母杜氏身上,曹氏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江氏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别慌。

    走在后头的周琦裕恨不得跑起来越过前面那些对秦绵议论纷纷的妇人,他心中后悔,表妹不会像她们说的那样去与人偷情的,定是有人胁迫于她,他不该与同窗叙旧丢下她们的,可是她们明明是三个姑娘在一起的,怎么那丫鬟却说只看见秦绵和一个男子呢?

    周琦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暗想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都要护住秦绵……

    一群人刚进院门口,就听见西厢房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一个向来嫉妒秦绵相貌的贵女便大声说:“我就说秦绵是在与人偷情,这下你们信了吧。”

    “你说秦绵在与人偷情?与谁?本督吗?”孟长安带着德喜缓缓走进院子,众人之中有人认识他,有人不认识,但一听他自称本督便也猜到了,于是全都脸色惊惧的失了声。

    他侧身往身后看了一眼,秦绵和周韵扶着秦柔进来。众人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尤其是那丫鬟,见鬼一样地看着秦绵,嘴里不停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那里面是谁?”

    周琦裕在人群后没管这些人的反应,他眼睛里都是秦绵,见她安全无事他便放心了。孟长安冷凝的视线朝他一瞥,周琦裕顿觉身上一寒,像在与一条阴冷吐着信子的毒蛇对视。然而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没什么意思地移开了目光,落在秦绵泛着柔光的脸上。

    周韵突然冷笑一声,道:“里面是谁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完就几步冲到厢房门口,一脚踹开了门,众人赶紧上前去看。

    “啊……”一声尖叫震得人耳朵生疼,端阳郡主衣衫不整,香肩半露,被刘兆的小厮压在身下,发出刺耳的尖叫,众人赶紧偏过头,不想看这过于辣眼睛的画面,主要是刘兆那小厮长得十分丑,还突起两颗龅牙,端阳郡主在尖叫之前竟然是一脸沉迷……

    “咦,那不是端阳郡主吗?”

    “哎呀,真是,这怎么在家里就……”

    “那男的谁啊?长得太丑了。”

    刘兆的夫人王氏却忽然捂住嘴惊讶地道:“刘山,怎么是你?二公子呢?”

    小厮赶紧穿上衣服在人群里看见孟长安立刻低着头,语速飞快地道:“二公子身体不适提前回府了。”

    王氏心头松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依然沉稳的容王妃,呵斥小厮:“那你怎么还在这?”

    小厮闭了闭眼,道:“是……是郡主不让奴才走。”

    端阳郡主此时已经清醒,药效也散了,她裹着衣服怒骂:“你胡说,本郡主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是你,是刘兆联合秦绵那个贱人一起害我。”

    孟长安阴森森地开口:“郡主说话可要讲证据,秦绵一直与本督待在一起,难道你认为她能在本督眼皮子底下使出分身术去害你?”

    端阳郡主大叫:“不可能,她明明……”

    “住口,你个混账东西。”容王进来就是一声暴喝,打断了端阳郡主的话。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那女子见到端阳郡主就上前抱着她开始哭。“王爷,你可要为咱们的女儿做主啊,定是有人陷害她。”

    容王妃看了她们一眼,眼里带着讽意。她用帕子掩住嘴角的冷笑,再宠爱又如何?与身家性命相比宠爱一文不值,容王怎么敢跟孟长安叫板。

    孟长安凉凉地道:“王爷,令千金疑心本督为秦娘子作伪证,你觉得呢?”

    容王勉强挤出一丝笑,道:“督主,是本王没教好,您看在小女年纪还小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吧。”

    孟长安挑眉,意有所指道:“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督主。”容王声音颤抖,眼神中带着恳求。

    孟长安眼底一寒,笑的阴鸷:“孰轻孰重,王爷考虑清楚啊。”

    容王打了个冷颤,紧攥着拳头,然而他只挣扎了一瞬,下定决心对孟长安道:“督主说的是,本王立刻为他们筹备婚事。”

    女儿嫁的不如意,他还可以补偿,但若是王府的荣华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父王,您说什么?”端阳郡主怔怔地,似乎听不明白容王的话。片刻后,她身子剧颤,指着跪在一旁的小厮,声音拔高:“父王,你让我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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