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吧。”

    “那倒不用,骨头没事,只是外伤,去看医生一样得养。”乔巧觉得问题不大,也不想再下楼梯走远路。

    跑了大半天,乔巧出了一身汗,脚又有些不舒服,天也不早,又有鱼,准备先做一条,换换口味。

    胡晓娟一点都没让她费力,自己去把鱼收拾干净,又拿了姜和锅去走廊上炖。

    另一边,曾志国心里又高兴又有了危机意识,知道了乔巧已经离婚,这对他是近期最大的好消息,但另一方面,没想到两人已分开,洪学兵看样子还是死心不改。

    他得加快脚步才行。

    飞速骑车回了他妈家,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他忙问:“妈,我记得上次我爸的一个老战友给拿了一瓶药酒过来,说是治跌打很管用的,您帮我找出来,我急用。”

    “你受伤了?”杨利娟急着检查了儿子一遍。

    “我没事,是一个朋友。”看妈妈急成这样,曾志国无奈说:“我好好的呢,您快帮我找吧,我得赶回去。”

    “你看你急得,一脸的汗,衣服都要被汗浸湿了,先去洗把脸,收收汗,我这就去找。”不是儿子受伤,杨利娟心里放松许多。

    曾志国嗅了下自己,果然,身上都有些味道了,匆匆擦洗了下,又换了件灰色的短袖出来,他妈已把药酒拿出来了,“饭我都快要做好了,你吃过再过去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曾志国没答应,一手拿了个饼咬着,一手拿起药酒就走了。让杨利娟在他身后忍不住嘀咕,这是谁受伤了,饭都顾不上吃。

    这边,乔巧和胡晓娟分享一顿美味的鱼及汤后,突然有了个灵感,想画一幅丰收后的画,就拿起画纸及笔开始画了起来。胡晓娟在一边织毛衣陪着她。

    曾志国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乔巧安静坐在桌边,摇曳的烛光下,她自己也像一幅画一样静谧。

    他有些不舍得打断她。

    还是胡晓娟先看到了他,问:“同志,你找谁?”

    “我找乔巧,乔巧,你脚现在怎么样了?我带了药酒,这个很管用的,我再帮你抹后推拿下吧。”

    乔巧没想到曾志国又过来了,看到他,就想到曾思源叫她妈妈的事,心里有些别扭,就放下笔说:“谢谢你,不用了,我的脚都好了,没什么事。”明知道曾志国对她有意思,再欠曾志国人情她就说不过去了。

    胡晓娟则道:“怎么没事了呢?我看你的脚都有些肿了,我让你去看医生你说不用,现在这位同志都把药酒拿过来了,你还是抹下吧,不然也是自己多受罪。”

    曾志国说:“这位同志说得对啊。”他直接进了屋在乔巧身边蹲下,“有病还不忌医呢,把你的脚伸出来我看看!”

    乔巧无奈伸出了脚把鞋子脱掉了,心里庆幸她回来后就去洗漱了,不然跑了一天的脚更臭。

    曾志国看原本白晰的脚已经像发面馒头一样肿了起来,禁不住责备她,“你看脚都成什么样了,你还说没事。崴过一次后,不好好养护再次还容易受伤。”

    他话说得重,动作却轻柔,小心地把脚托在手里,又把药酒倒上去些慢慢揉开。

    脚下的手是热的,酒开始是凉的,慢慢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不过随着药酒扩散开,又开始变得清凉。

    乔巧觉得脚疼轻了许多。

    下蹲着的男子面目温柔,神情专注,好像在做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乔巧心里有点淡淡的异样。她把脚抽了出来说:“谢谢你了曾同志,我觉得不怎么疼了,你这药酒及推拿真是太管用了!”

    “这个药酒每天抹三遍,但不要自己推拿,不懂的人弄不好会让伤更严重,我明天再来帮你推下。”

    说完,他也没再等乔巧推辞就走了。

    胡晓娟连毛衣也不织了,目光里闪动着八卦的光,“乔巧,他是谁啊,长得也好,还对你这么体贴。如果我爱人对我有他一分体贴,我天天给他做牛做马也乐意啊!”

    乔巧含糊应了过去,可坐在桌前,心思纷乱,拿着笔半天才静下心来,重新画她的画。

    把画画好,又卷起来放在了柜子里,乔巧洗洗睡下,还有些苦恼地想,曾志国和洪学兵完全不一样。洪学兵爱面子,说他一句重话,他估计就老实不过来了。

    可同样的话,对曾志国完全不适用,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不但来了,还帮她抹了药,又推拿了脚,正是她需要的,再推辞就显得她矫情,可不推辞,又要欠他人情,总怕有一天还不起啊。

    曾志国却不然,出去后先去了他妈那里,说第二天早上有事,就让曾思源先住他们家几天。看他一脸地兴奋,杨利娟问:“你朋友好了?”

    曾志国含糊应了下,让曾思源乖乖听奶奶的话,这才要走。曾思源看着便宜老爸满面春风,疑惑地想,奶奶不明白,他还不明白吗?青春期男孩面对心怡的女孩时多是这种表情。难道便宜老爸有了喜欢的人?那他妈怎么办?

    他心里着急,直追着曾志国出了院门,杨利娟还唏嘘不已,还是父子亲啊,看思源这孩子平时也不黏他爸的,这才一天不见,都送到外面去了。

    第22章

    曾志国也觉得感动, 看,儿子对他多亲,他一把举起了曾思源, 来了好几个举高高,“儿子, 不用送我了, 你快回奶奶家吧。”

    “放我下来。”曾思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便宜老爸也太自作多情了,以为真是来送他的啊。他试探地说:“我想去看乔巧阿姨。”

    “行,想看就去看, 我明天下班, 不,后天下班带你一起去看她。”

    明明前一段还说让他不要去打搅自己妈, 为什么便宜老爸又变了态度?

    没等曾思源问出来,曾志国嘿嘿笑了下,又抱着他转了好几圈, 转得曾思源头都晕了,才在他的反对声中把他放在地上说:“儿子,还是你厉害看得准。你乔巧阿姨啊,她离婚了!我会努力把她追回来做你妈的。”

    离婚了?!

    曾思源先是高兴, 离婚了,太好了,终于可以不在洪家那个泥淖里待了。可接着就是疑惑,妈妈为什么这时候离婚?感觉事情像脱缰的野马一样。

    他满脑子的问号,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最后限于小孩的身体本能睡着了。不知一大早曾志国就起来去了乔巧的宿舍,满面春风地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带了油条,一起吃吧。”

    竟然是油条,多少人一年也吃不了一次的油条!胡晓娟忍不住看向了乔巧。她也太有福了吧,有人大清早就送油条过来,还是这么英俊的一个人,如果是她,恐怕早就忍不住心动了。

    吃人嘴短,欠得多了她怕还不清。乔巧却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不过她的肚子很不配合地出卖了她。

    乔巧忍不住有些脸红,只得还绷着脸说:“无功不受碌。”

    曾志国忍着笑,心里却想,明明饿着,却还对油条不妥协,可真是有原则。乔巧知不知道她的行为让他更欣赏她了?

    他咳了下,毫不客气地拿儿子作挡箭牌,“思源一直非常想见你,知道你脚崴伤了他非常着急,可是今天太早了,还专门嘱托我带油条过来。我也是受人之托,总不能带回去,不然我回去他非哭给我看不可。”

    他把油条放在桌子上,帮乔巧再一次推拿后走了。

    胡晓娟看人不在了,羡慕得直叹气,“怎么有这么好的男人呢?简直把我家那位比成了渣渣,乔巧,你这待遇实在是太好了!不但送上门来帮你推拿,还帮着带饭。油条这么贵,怎么舍得买的啊!”

    乔巧也被说得心里有些乱,她现在不想结婚啊。可是用药酒抹过脚,再经曾志国推拿后,是轻了许多。她现在走路只要不用力,只有微微的不适。她是明明白白受了人家情的。

    回头再说吧,临走前,她又请胡晓娟给桶里的鱼换了水,两人这才一块去上班了。到了自行车厂,乔巧找了机会问胡斌,说钓到了鱼,作为感谢,送他鱼,看他什么时候方便。

    胡斌双眼发光地看向乔巧,“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我老婆最爱吃鱼,我可是占大便宜了。对了,你回头去我家吧,我介绍我老婆给你认识。”

    两人约好了时间,晚上吃过晚饭,乔巧刚要出门去送鱼,曾志国又过来了,顺手接过了她的桶,“你去哪里?你脚不方便,我帮你拎着吧。”

    乔巧想了想,反正她也推不掉曾志国,她一个单身女子,晚上去别人家有些不方便,有曾志国跟着也好。

    像那天送乔巧回来时一样,曾志国把桶挂在车把上,让乔巧坐在后座,他带她过去。

    时间更早一些的胡家,当花志英听到胡斌说乔巧晚上来他们家时,不由皱起了眉头,“老胡,你老实交待,乔巧是不是和你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胡斌上前一把捂住了花志英的嘴,大惊失色,“有男女不正当关系,这话你也敢乱说?真传开了,我被打成坏分子怎么办?”

    花志英抬了下眉毛,“你还没说到底有没有?”

    “哎,志英,我向领袖他老人家发誓,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你可不能乱说话。不说别人,我敢有什么外心,咱姐都不放过我啊,你和咱姐处得那么好,有时候我都怀疑,估计我是抱养的,不是她亲弟弟,反而你是她亲妹妹。”

    胡斌半真半假地说,哄得花志英忍不住冷脸换了笑脸,胡斌这才松了口气,“你说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不伦不类的话啊,可千万不要相信啊,你真相信了,那可是亲者痛仇家快的事。”

    花志英嗔道:“说这话的人被我骂了一通,我当然相信你,这不是才私下问你嘛。有传言说你要不是和乔巧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会用她这个临时工,还是从大街上找来的。”这件事,她也真是狐疑,要真让她问出什么,她非得好好收拾胡斌不可。

    “幸好是遇上乔巧,这事我没和你说过,是不想你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闹心。杨来杰想让他小舅子进我们宣传组,但他这个人认为自己有才,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并且还以他的才能来威胁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就不干活了。”

    “哪有这样的人,他以为他是谁?太个人主义了,哪还有一点集体观念?”花志英为胡斌忿忿不平。

    “可不是嘛,不过他没明着反对,就说自己有病。这个活可不是谁都能来干的,要能写会画才行呢。你想啊,乔巧来工作,与别人并不相关,也只是影响到了杨来杰的小舅子。这则消息,我怀疑就是与他们家人有关。”

    夫妻两正说得热闹,就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及乔巧的声音。

    胡斌对花志英使个眼色,“估计是乔巧来了,关键时候,你可得有待客的样子啊。”

    花志英掐了他一下,“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胡斌去开了门,惊讶地发现门外竟然是两个人,一个正如所料是乔巧,另一个是他曾见过的曾志国,不过那次见曾志国,正是他逮坏人的时候,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现在的曾志国脸色很平和,胡斌却不敢怠慢,也不知道曾志国是不是来找他的,只好含糊说:“请进请进!”

    曾志国跟着乔巧一起时了胡家。胡家是两室一过道的房子,过道那里是一张四方桌,几把椅子,大家就围着桌子坐下。

    “志英,这是曾局长,这是乔巧,去打碗鸡蛋水。”

    曾志国拦着了她。他虽然这时看着挺平易近人的,花志英不知怎么,却不敢不听他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胡斌。

    胡斌也不敢违逆曾志国,可人来到了自己家,他一点都不招待也说不过去,只好道:“乔巧,你看你们第一次来我家,我连碗鸡蛋水都不让你们喝,这么不懂待客之道,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

    鸡蛋这时候是稀缺物资,乔巧也不好让人家给煮鸡蛋水,只好说:“刚吃过饭,鸡蛋水不必了,喝个水就成。”

    花志英偷窥了眼曾志国,见他没什么意见,忙去拿了家里珍藏的麦乳精给两人各冲了一杯。

    乔巧尝了一口,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喝麦乳精这种很少在外面见到的东西,甜甜的,带着淡淡的奶味。

    曾志国主动解释,“乔巧说很感谢你对她的帮助,她钓鱼后,哪怕脚都崴了,还是要记挂着送鱼过来。”他把桶放在了地上,“我不放心她的脚,就陪她过来了。”钓的鱼吃了一条,余下的乔巧全送过来了。

    胡斌有些尴尬,他根本没注意乔巧的脚受伤了,如果知道,肯定不会让她再跑这么远啊,还是曾局长陪她过来。

    花志英看了看桶里的鱼,没想到这是给他们家送的,客气了一番,这才收下了。等乔巧走后,她才松了口气,“那个曾局长是干什么的啊,他一说话,我下意识就觉得应该听他的。咱姐夫也没让我这么紧张。”

    “别说你,我也是啊。这还是他态度和气,你不知道,我原来见他的时候,真感觉他带着杀气。”胡斌打个寒噤,也不知道乔巧怎么能和他安然相处的。

    想到乔巧,他忙道:“这下你可该相信我了吧,她和曾局长那么亲近,我再加一个胆也不会和她有什么特别关系。”

    花志英白了他一眼,“我哪有不相信你,看来真是有人在传播流言,让我知道,非得撕烂他们的嘴不可,哪有这样的人,见不得别人一点儿好。”

    花志英骂了一通,灵机一动道:“既然乔巧和曾局长关系挺好的,这事又关系到乔巧的名誉,我们能不能暗中请他帮忙查一下看是谁传播的流言。”

    “花志英同志,你真是聪明绝顶,这个主意太棒了,我回头就去找他。”

    被两口子议论的曾志国,把乔巧送回了宿舍,这才告辞回家。曾思源正在他妈那里等着他,一见他就焦急地迎了上来,“乔巧阿姨脚怎么样了?”

    “你这个儿子,对你乔巧阿姨可对你爸爸我好太多了,我忙一天回来,也没见你问候我一声,替我倒个水什么的。”

    没想到这个便宜老爸还计较这个,曾思源要去倒水,把杨利娟心疼得不行,“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要喝水不会自己去倒嘛,思源这么小,万一烫着他怎么办?”

    曾志国被说了一顿,也不卖关子了,“你乔巧阿姨脚问题不大,自己走路都没问题了。我明天就带你去看她。”

    曾思源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乔巧,第二天一大早就醒来,让曾志国带他去看乔巧。

    第23章

    胡斌晚上是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

    看曾志国这样, 明显把乔巧放到了心尖上,连来他们家送条鱼,都要陪着来, 但流言偏偏说自己和乔巧关系不一般,如果被曾志国知道这个流言, 以为他真和乔巧有什么, 岂非冤死?

    不行, 哪怕曾志国真要知道流言,也得是从他嘴里知道的,这样他还能解释, 真让曾志国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他可真是有口难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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