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扬冷笑了一声,“怎么,早不道歉晚不道歉,我哥的身份一公布,你倒是想起道歉的事来了?”

    曹全当然不敢计较沈沐扬的态度,老老实实地说道:“是,我是怕了,希望你哥哥能放我们曹家一马。”

    沈沐扬并不知道沈沐白对曹家做过什么,不过曹全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也不好再讽刺什么,“好吧,我跟嫂子说一声,要不要见你,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那是自然,”曹全说:“只要你肯帮我转达一下,我已经很感激了。”

    ……

    阮攸攸正在检查老爷子的房间,他们搬了新家,邀请老爷子过来住两天,正好这几天她和沈沐白都在家里,家里也有厨师什么的,不用从再从外面点餐。

    老爷子欣然同意,大孙子的豪宅他当然要来看看,也认认门。再说这几天总有零星的鞭炮声,吵得他休息不好,小阿福也有点不安,它挺害怕这鞭炮声的。市中心是严禁烟花爆竹的,反倒比城郊安静得多。

    沈沐白给老爷子布置房间的时候,就是参照了城郊别墅老爷子卧房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这是免得老爷子不适应,比如晚上起夜的时候迷迷糊

    糊撞到了。

    阮攸攸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才回到客厅,准备把老爷子的饮食习惯一一叮嘱给家里的厨师。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沙发上的沈沐白探头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沈沐扬。

    阮攸攸拿起手机,一边接通一边坐到沈沐白身边,“沐扬?”

    “小嫂子,那个曹全……就是期末考试揭发你作弊的那个学生会副主席,你还记得吗?”

    阮攸攸靠着沈沐白的胳膊,“嗯,记得。”

    “他说要想当面给你赔礼道歉,把做过的错事都交代一遍,他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所以找了我。小嫂子,你要见他吗?”

    阮攸攸想了想,看了沈沐白一眼。

    沈沐白的身份刚一公布,曹全就要道歉,显然是怕了沈沐白。不过,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过的错事总是要承担后果的,就像陈玫一样。

    “见,让他明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过来。”阮攸攸说出了个地址。

    “那是哪里?小嫂子你们搬家了吗?”沈沐扬一边记着地址一边问。

    “嗯,搬家了,这边的房子比较大,爷爷和阿福今天都过来,一起住几天。”

    沈沐扬哇哇叫了起来,“我也要去!总不能哥哥和小嫂子的新家我还没去过曹全倒先去过了!”

    阮攸攸一笑:“你来吧,这边给你也准备了房间呢。”除了客房,还有一间是专门给沈沐扬留的。

    挂了电话,沈沐白问:“明天下午谁要来?”

    “曹全。”阮攸攸舒舒服服地靠着他的肩膀,“说是要当面赔礼道歉。”

    沈沐白黑黢黢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呵,曹家。”

    阮攸攸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对曹家做过什么了?”

    “嗯,给他们的生意添了点儿小麻烦。”沈沐白冷哼一声,“期末考试作弊那件事,曹家的儿子撇得倒是清,没有被人抓住把柄,可那里面绝对有他的手笔。”

    “小白……”阮攸攸抱住了沈沐白的胳膊,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比往常多了一份依恋,她仰着小脸,又圆又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

    “谢什么,傻丫头。”沈沐白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头上扎着的丸子给揉歪了。

    阮攸攸也不计较,抿着唇一笑。

    他老早就开始护着她了,试图欺负她的人,都让他给报复了回去。

    ……

    沈沐扬放下电话就开车过来了,倒是和老爷子前后脚到的。

    “哇——”看到眼前的别墅,沈沐扬有点傻眼,三层别墅不少,可带着前后大花园的可就罕见了。“哥,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他其实不爱在家里住,唐丛芳总是念叨着他不爱听的话,可老爷子那里是城郊,上学和去公司都太远不方便,唐丛芳又不让他在外面租房,只好在家里住着。

    沈沐白睨了他一眼,“随你,想住多久都行。”

    沈沐扬把别墅上下都参观了一遍,老爷子的车也开了进来,车门一开,阿福第一个蹿了出来,直奔阮攸攸,绕着她的腿疯狂地转了两圈,“呜汪呜汪”地叫着,前爪抬起扒着她的裤子,小尾巴都快摇成风火轮了。

    阮攸攸安抚地摸了摸它,又走到车边去迎老爷子。

    “爷爷。”沈沐白和沈沐扬一左一右扶着老爷子下车,三个人齐刷刷地喊了一声。

    老爷子笑眯眯地点点头,“好,这地方不错。”

    几个人一起进屋,陪着老爷子先大概看了看,又带老爷子进了卧室,阮攸攸说:“爷爷在这里多

    住些天,要是能住习惯的话,就干脆搬过来住吧。沐扬也喜欢这里,咱们几个住一起还热闹呢。”

    老爷子有点心动,他是舍不得城郊的好环境,不过这里有大孙子、小孙子和孙媳妇,也挺诱人的。

    沈沐扬笑嘻嘻地说:“爷爷,哥哥给我也专门准备了房间呢,在二楼东侧,嘿嘿,二楼西侧是儿童房,一个粉红色的小公主房,一个蓝色的小王子房,特别可爱!”

    小王子?小公主?哎呦,重孙和重孙女!

    老爷子一听就受不了了,非要上去亲自看一眼。

    他的身体早就恢复得很好,平时都能走到小山脚下了,上下楼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几个人一起到了二楼,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布置得不错,就等着小主人入住了。”

    阮攸攸小脸红红的,偷偷地看了沈沐白一眼。

    正对上他幽深漆黑的眼睛,她心里一慌,急忙移开了目光。

    沈沐白低低地笑了一声。

    ……

    曹全是第二天下午三点来的,按照阮攸攸定的时间,和曹爸爸一起上门。

    老爷子和沈沐扬没掺和这事,阮攸攸和沈沐白在书房见了他们。

    “阮同学,我正式向你道歉。”曹全很是严肃地站起来,对着阮攸攸鞠了一个躬,“对不起,我为我曾经做过的错事向你道歉。”

    阮攸攸抿了抿唇,“那你到底做过什么?”

    曹全一五一十地交代:“有两件事。第一,我说是我听到有人议论你准备了作弊小纸条,所以跟黄主任提了一句,其实不是,是我跟黄主任说,我亲眼看见了你在准备作弊小纸条,黄主任一向很信任我,所以她才会那么笃定你作弊了。”

    “第二呢?”沈沐白冷声问道。

    “第二,”曹全不安地舔了舔嘴唇,这件事其实没有人知道,但他不敢心存侥幸,那作弊小纸条凭空消失,万一阮攸攸知道些什么,而他隐瞒下来,那这次的道歉就会显得毫无诚意,曹家必然会走上陈家周家的老路。

    “第二,我在考英语的时候,就看好了阮同学的位置,因为高数和英语是在同一个考场,又都是按照学号纵向排列,所以,阮同学会在同一个座位上考高数。”

    他忐忑地看了看沈沐白,“所以,我提前准备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打印了高数公式,卷成一个细细的纸卷,放到了阮同学的桌膛里。”

    “哦,原来是你放的呀。我刚开始怀疑是陈玫,后来觉得可能不是她。”阮攸攸点点头,“幸好我在考试前发现了,不然被黄主任逮住人赃并获,都没处说理去,现在,估计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孽障!”曹爸爸在曹全的腿弯处猛踢一脚,曹全一个站立不稳,跪倒在阮攸攸面前。

    曹全低着头,“对不起,这事确实是我做的。”

    沈沐白问:“谁指使你的?”

    曹全摇摇头,“没人指使,是我自己想的主意。要说因由倒是有,那是周蓉蓉在我面前透露想要教训阮同学,我为了讨好她,想出了这么个栽赃陷害的法子。”

    “阮同学,我确实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我恳求你能放过曹家,我妈妈她身体不太好,恐怕没办法经历破产的风波。”

    “你别跪着了,起来吧。”阮攸攸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人做了多大的错事,就得承担多大的后果。陈玫在论坛诽谤我,我起诉她,至于法官怎么判,我想是有量刑依据的,不是我说多少就是多少。”

    “至于你——”阮攸攸看了看曹全,“你也一样,这件事就交给学校处理吧。等开学了,你就去校长那里自首,做过

    什么都跟校长去说,至于学校要怎么处罚,我想自然有学校的规章制度来衡量。”

    曹全大喜,“多谢阮同学!”学校怎么处罚都是有限的,大不了开除,总比曹家破产的好。

    阮攸攸补充道:“只是,这件事不能算你自首而获得学校更宽松的处理。”他们都心知肚明曹全为什么要坦诚这件已经过去了的事。

    曹全猛点头,“我知道,不算是我自首,没有宽大处理。阮同学放心,开学第一天我就去学校说清楚。”

    ……

    沈沐白的身份一公开,陈家认命,曹家认错,周家却差点疯了。

    周家这次破产连家里的房子都没保住,一家人租了个小两居勉强落脚,本来已经与燕城的豪门名流完全无关,可总有人好事,想起当初周家嫌弃沈沐白是个废物大少,硬生生地整出个“抱错孩子”的事,把沈家的婚事糊弄过去了,现在可好,原来沈沐白竟然是跃华当家人,要是周家知道,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所以,已经脱离豪门圈子的周家,还是得知了沈沐白的身份。

    周蓉蓉当场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把这件事细细一想,简直是剥皮抽筋般的疼痛。

    她一直想要嫁一个金字塔顶端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原来被她抛弃的未婚夫就是这样的人。她寻寻觅觅的人就在她的身边,甚至不用处心积虑地去得到,天生就是她的。

    可惜,她却没有认出来,直接转手给了阮攸攸。

    那可是跃华啊,和沈沐白相比,她一直想要嫁的宋锦明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光是周蓉蓉后悔,周国旺和潘如燕也后悔得要死。就好比守着金山银山钻石山,却被他们当成了垃圾堆,为了把垃圾堆处理掉,还认了个女儿回来。结果呢,金山归了别人,周家却破产了。

    “你们说,沈沐白要是咱家的女婿,咱们现在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潘如燕哭得眼睛都肿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周国旺不耐烦地训斥道,原本他也是优雅从容的绅士,破产之后生活条件的巨大落差将他体内的暴躁因子全都逼了出来,往日的夫妻恩爱全都成了泡影,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劣质的酒让他咳了半天,指着潘如燕骂道:“你除了哭还会干点别的吗?家里的卫生不会打扫,饭也不会做,难道要老子一直吃泡面啃馒头或者那没营养的外卖?!”

    潘如燕哭得更大声了,“你光说我,自己怎么不动手,我什么时候做过饭,以前都是保姆做的!”

    周国旺差点噎死,“保姆?!现在还想着保姆?你做梦呢吧?!老子哪来的钱给你请保姆!”

    潘如燕呜呜咽咽泪水不停,她确实从来没有做过饭,就算想做也无从下手,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做,她从来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么多年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沦落到这逼仄的小房子里都够难受得了,还得做饭洗衣伺候人。

    “别特么哭了,越哭越丧气!”周国旺一生气,手里的酒瓶子“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到处都是,一股浓浓的酒气在屋里弥散开。

    周蓉蓉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死死的,可是却关不住外面传来的吵闹声。

    她扑倒在床上,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哭有什么用呢,现在家里的情况确实太糟糕了,要不是指望着她能毕业工作赚钱,父亲连她的学费都不想出了。

    她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她现在还算有价值,长相不错,又是燕城大学的,这样一个落魄千金还是有希望嫁个有钱男人的。

    可是,再有钱又怎么样,能比得过

    沈沐白吗?

    再说,连那个油腻富商都放弃她了,她还能嫁个什么样的人,无非是家里有几套房子的小中产罢了,将来还不是得工作赚钱,朝九晚五地上班,回家来还得做饭洗衣伺候老公或者公婆,还得照顾孩子。

    不,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周蓉蓉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卧室的门,喊道:“别吵了!我们还有机会!”

    周国旺和潘如燕同时停止了吵闹,朝她看了过来。

    “沈沐白和阮攸攸不是还没结婚吗?”周蓉蓉的脸色闪过一丝疯狂,“和沈家的婚约本来就是我们周家的,既然阮攸攸不是周家人,那沈沐白就不能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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