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没想到庄珝竟与他同月同日生辰,抬头见庄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问他:“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

    庄珝垂眸,“无事。”

    叶勉也不再追问,只随意问道:“你往年生辰怎么过,定是很热闹吧。”

    “嗯,”庄珝点了点头,“我母亲喜欢热闹,我父亲又爱排场,每年我与庄瑜的生辰,整个金陵都要披彩,为我们布施祈福的粥铺在城外要设上几百个,还会在秦淮两岸上燃烟花,算是热闹吧。”

    “真好,”叶勉羡慕地点头赞叹。

    “还好吧,我幼时喜爱生辰贺寿,大了些便不喜欢了,”庄珝淡道,“我生辰,为什么要那些不相干的人比我还高兴?”

    叶勉喷笑出声,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儿。

    “不过,”庄珝话锋一转,“既你不能为自己贺生,那我日后便想法子把我每年的生辰做的更热闹些,你每回同我一起,想来能快活许多。”

    庄珝抬眼看向叶勉,小声道:“你虽不在意你的生辰,我却看不得你在这日子清清冷冷的,我会心疼。”

    叶勉心尖儿一颤。

    夜风吹过,夹杂着对面那人身上似有似无的清冷香气拂过面颊,叶勉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转头看向另一边,心里暗暗吐槽道,怪不得自古以来风流人物都喜欢在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月色已经够撩人了,眼前这美人比天上的月亮还会撩,这可如何是好。

    庄珝又倒了一杯给他,叶勉抬起眼角打量了他一眼,心道,都说城头看雪,灯前看花,月下观美人,此话果真不假,庄珝本就长得极好,如此整个人都沐浴在月晕中,更是如仙如画,恰似误入凡间。

    叶勉仰头一口喝了杯中酒,打破沉静,问他:“那你今年独自来京城便无人与你做寿了,岂不可怜?”

    庄珝摇了摇头,“皇舅舅和皇外祖母要留我在宫内做寿,我没应下。”

    叶勉手上一顿,一丝不好的预感,问他:“那你如何与他们说的?”

    “我说我要去雁栖为户部侍郎叶恒的庶女送嫁。”

    过了半晌,叶勉才道:“......哥你这是故意坑我?”

    庄珝笑了笑,“哥哥并无此意,只不过你前两日唤我为兄,还唤的十分开心,我自不能让你吃亏,昨日我已写信回金陵,我母亲不日便会与宫里请旨,收你为义子。”

    叶勉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庄珝又开心道:“我昨日也在皇舅舅和皇外祖母身前提过了,你放心便是。”

    “不是,”叶勉站起身,头内一丝眩晕,踉跄着稳住身子问他:“你这......这和他们提前说算什么,你得提前与我商量啊!”

    庄珝奇怪地看着他,皱眉道,“不是你开口叫我哥哥吗?”

    “我还叫过你爹!”叶勉气急败坏地喊道。

    庄珝垂眸想了想,“只要你愿意,倒也不是不可。”

    叶勉恨不得抬手把桌上的面条扣他头上,冷静了好一会才问,“庄珝,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一会儿说对我有意,一会儿又让你母亲认我为义子,那我们可真成兄弟了,你以后可......”

    叶勉说到这里,眼睛转了转,若与庄珝做兄弟倒还解了他这困局,想来他身边的亲人与兄友也不会抵触......

    哪想庄珝却道:“那有什么,兄弟为何不可结发?我恨不得你与庄瑜换换,是我的同胞兄弟。”

    叶勉:“......”

    庄珝歪着头看着他:“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叶璟吗,甚至是你的父亲,你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叶勉后颈上都起了粟粒,“你嫉妒什么?”

    庄珝没有说话,只直直地盯着他看。

    第70章 醉酒

    叶勉被庄珝这一番“虎狼之词”骇得头都疼了, 摇了摇发昏的脑袋,手指在额间揉按了两下。

    庄珝仔细地看了他两眼, 挑眉道:“怎地这几杯酒便醉了, 既如此,便早些回屋子里歇息,在外头吹了风, 第二天倒要头疼。”

    叶勉点了点头,道:“这秋露白后劲儿可真够足的,早知几杯都上头,刚刚我不如直接捧着酒壶喝。”

    “还没喝过瘾呢,这么好的酒, 真是可惜了,”叶勉小声嘟囔着抱怨。

    庄珝没理他, 抬手唤了侍人过来, 淡声吩咐道:“扶你们主子回去歇息,好生伺候着,一会儿我着人送醒酒汤来。”

    叶勉被丰今几人搀扶着回了屋子,如今天已经凉了, 叶勉又醉着,下人们不敢在府外给他沐浴,便用温水绞着巾子给他擦洗了一番。

    折腾了半晌,叶勉这边晕晕乎乎地刚爬上床躺下, 就听到门口有动静,懒懒地抬手拨开帐子眯着眼睛看去, 却是庄珝来送醒酒汤。

    “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嗯。”

    庄珝穿着绫白寝衣,外头松松地披着一件深色宽袍,头发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水气。

    “起来,喝下了再睡。”

    叶勉摇了摇头,“这酒虽醉人,却不磨人,我如此甚好。”

    晕陶陶的,很是舒服。

    庄珝没听他的,坐在床边把他扶了起来,“酒不磨人,可你一会儿会磨我。”

    叶勉略有些不耐地把喂到他嘴边的醒酒汤推到一边。

    庄珝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劝,只轻嗤了一声,“明日一早可别后悔。”

    说完便把醒酒汤递给一旁侍奉的下人,又吩咐人在香炉里多加了几块安神香,便也提脚上榻。

    叶勉微微皱眉,“你又上来做什么?”

    庄珝挨在他身侧,靠在床头的迎枕上,手里还拿着一只玉白瓷的小巧酒壶。

    “说了多少回了,把你灌醉,再趁你之危。”

    叶勉哼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庄珝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我平日里唬你,你每每当真,与你说真话,你却偏偏当假话听。”

    “你不敢。”叶勉眼睛都没睁,笃定道。

    庄珝满意地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况且今日醉的是你,倒是我要小心着些。”

    叶勉半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庄珝喝了口酒,“哦?我以为你垂涎我美色许久了,刚刚在院子里,不错眼地盯着我看,要不是我几次打断你,怕是人都要扑上来了。”

    叶勉都被气笑了,“你少胡说,我扑你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蝴蝶吗。”

    自恋狂!

    庄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叶勉“啧”了一声,胡搅蛮缠道:“看几眼怎地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大男人都敢长成那样,还不敢被人看?”

    庄珝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随即也半躺下来,侧着身子,手肘支着头,看着他轻道:“那你现在好好看看我。”

    “离我远些!”叶勉推了他一把,“早瞅够了。”

    叶勉偷瞧美人,被人掀底儿,老脸也有些抹不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庄珝被人推开也不甚在意,又往叶勉身边蹭了蹭,“怎地又不敢看了?”

    叶勉睁开眼睛怒瞪着他,“你这人怎地突然涎皮涎脸起来了?远着我些!”

    “那让我瞧瞧你。”

    庄珝说完果真支着头,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叶勉在薄被里的身形,目光清亮没有丝毫亵渎,却犹如实质,灼得叶勉本就因醉酒而燥热的身子隐隐发烫起来。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好看。”庄珝认真道。

    “那你怎地不去照镜子?”叶勉嘟囔道:“我若是你,日后连媳妇儿都不娶了,有了兴致直接对着镜子撸。”

    庄珝一愣,随即轻笑,“竟真的是醉了,”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眉毛一挑,“这么烫,你这身子也太不经酒了些。”

    叶勉燥热地掀了掀被角。

    “身子难受吗,可要我去拿醒酒汤给你?”庄珝问他。

    叶勉摇了摇脑袋,哼唧道:“别给我喝那玩意儿,比药还难喝。”

    “良药才会苦口,喝了身子舒坦些,”庄珝试探着劝哄道。

    “我现在就挺舒坦的,躺在云上一般,”叶勉嘿嘿笑道,“你那个酒可真不错,我们还没喝完呢,你可让人封好了,回去我们还能再吃上一回。”

    庄珝转过头去轻笑。

    “你笑什么?”叶勉皱眉不满道,又伸手去打庄珝执壶的手,“你少喝些,多给我留两口,不许这般小气。”

    庄珝手上躲了躲,也不在意他醉了胡缠,认真答道:“这不是刚刚我们喝的酒,别急。”

    “啊,那是什么?”

    叶勉嗅了嗅鼻子,“果然不是,怪好闻的。”

    “是寒潭香,宫里御酒房自己的方子。”

    “哦!”叶勉恍然道,“我听过,说是取自高山寒潭水酿成。”

    庄珝仰头又喝了一口,轻轻“嗯”了一声。

    “好喝吗?”叶勉迷蒙着眼睛看着庄珝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味道闻着倒是挺好。”

    “嗯。”

    “要么你给我喝一口?”

    “人都醉了,还喝什么?”

    叶勉突然生气起来,蹙着精致的眉间儿,伸手去夺庄珝手里的玉白壶,庄珝笑着伸长手臂躲开。

    叶勉瞪着他的眼睛晶亮无比,凶道:“给我!”

    “想要?”

    “要!”

    “叫哥哥。”

    叶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叫,再不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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