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萃水在了这几道纯粹的木元的驱动之下,往了傲世全身冲去。

    只是一瞬,傲世只觉得心目一清。萃水可洗涤世间不净之物,明心明目,自此凡尘俗念不可轻染其身。

    脚下细流之中,更有绿汁漫出,他还有些阴沉的脸上也好看了几分。

    黑玉疏导之后,身心乏软,灵体回到了若儿脖间。

    回到百花楼时,木卿君再来查看,更是喜出望外,先前淤塞的那股水汽,已经荡然无存,傲世的身体之内,多了股绵绵水元。

    若儿似真似假的将那河流里的情景都说了一遍,几人听了也是半信半疑,只以为是傲世体内的水汽蓄势已久,今日正是决堤使力之时。

    眼见傲世的身体已经痊愈,几人已商量着,下一站又要往何处而去。

    果酒虽好,却一时在了当地难以打开局面,当地人猎奇尝鲜的心思过后,生意还是大不如前。

    百楼主见了这个情景,再加上商头的一阵捣鼓,就生了远销果酒,在他处另辟一新楼的心思。

    果酒好制,这百花楼的第一间分号却不好早。百楼主也是个利落的人,就索性带了几名酒酿师父跟着商头四处寻找起来了。

    若儿和傲世尾随着商头一路边行边聊,讲起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百楼主这才想起来要将那果酒的主意钱取了给若儿。

    若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问道:“商头,我前些时候就是问过你了,这行商有什么讲究,也不见你回答。只怕是你起了‘惜售’的心。这会儿,我有了本钱,就用这主意钱和你换了行商的诀窍,这可合适?”

    那商头听罢,跟着笑道:“你身边就跟了个经商好手,还需要问我不成?”

    若儿也是不解,她身后哪来的什么人,只有秋膘一人,咂巴着喝着果酒。

    商头但笑不语,原来早些时候,他和百楼主正商量如何在花溪城推广这果酒,那秋膘凑上前来,讨酒喝。

    两人也懒得理会这闲汉,只是商量了半日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只见秋膘在旁嗑着酒花生,貌似无心的说了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东西没长脚,人生了胳膊跟腿,四处都走得的。”

    真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商头两人同时想到了,这酒水推销难,还不如将人送了出去,这店里店外可是都培养出了好些人手,到了各地,纷纷而立,也可以在全国创下了名号。

    商头和白楼主都是些老练之人,立刻都是看出了这人是深藏,这秋膘才算是个真正的经营好手。

    三人寥寥几杯酒,就定下了这接下来的目的地。等到两人道谢之后,秋膘才商头求道:“商头,你经商多年,秋膘只求你能教教那丫头,懂些经商的门路就好。”

    秋膘经历了前些日子的事情,心里也是明白了不少,这时对了若儿反倒是多了几分诚心,只是他先前却已经答应了傅瑶,嘴上不能再反悔。

    他少时习武成痴,只是在了这上面却并没有多少天赋,苦练多年身上也无半点武斗之气,蹉跎了大好光阴。

    而北原原长早发现秋膘经商眼光很是独到,比一般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只是他心不在此,重来都是敷衍了事。

    那一日生死之间,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人生在世,犹比白驹过隙。他痴醉武道,却非自己能力所及,还不如顺心经商,还可造福冰原。

    商人最重承诺,他平日虽然懒散,但答应了他日心上之人,誓必要做到,只得是委托了商头,希望他能面传心授,教导若儿通晓些商道。

    商头既然得了别人的示意,这时候,也存了真心教导之意。傲世在旁听了,也是躬身想问,他本好学之人,只可惜身旁几人虽然都是武术道术奇才,章博渊也是通晓各种知识,但却没一人知道经营之道。

    商头这时有心考验,就说道:“这经商如同人生在世,一言难以说尽,我们还是走着看着,前方为避暑城,我们到了那里,再好好说说。”

    车辆往前走,这商头也随口讲了些避暑城的由来。

    离了花溪之后,已算是彻底入了瞭苍的地界,风俗人情和玉阙相比都已经截然不同。

    这车队落脚的地方,名为避暑城,也正是商头和百花楼主选定要开办百花楼的第一家分店的地儿。

    商头也知这开店需要费了一番力气,索性在城中租了间民宅,独立院落,小巧别致。

    再领着众人城中闲逛,熟悉起当地情况。

    避暑城和了花溪相比,虽无花团锦簇,酒楼飘香,却也有另外一种味道。街道整齐,来往行人衣着光鲜,城中气候舒宜,早晚都是一般的暖凉,更是陆上各国避暑疗养的圣地。

    商头前后都看了一圈,再问道:“此处果然是风光别致,只是街道众多,市集分散,也不知何处才是合适的酒楼之地。”

    商头再笑道:“你们青年人腿脚利索,我就给你们三日工夫,你们每人各选个合适的楼址给我。如是对了,我就诚心教授你们经商要诀。”

    他说罢,就拉了另外几人,四处找酒、尝鲜去了。

    若儿和傲世被刻意落在了后头,两人都是奇怪商头这会儿安了什么心,但既然说明了三日,那两人只得选出个合适的楼址才行。

    傲世想了片刻,和若儿商量道:“我们分头行事,但有着一点,无论最后谁的主意更合适些,商头教授的东西,我们都要共同分享。”

    头几日,两人都跟着穿梭在了大街小巷里。商头倒还真放下心,和百花楼主也不急着找地方,而是在了住处开了棋盘,闲逸着下起了棋。

    若儿心里也是茫然,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才好,只得她四处游荡着。

    傲世则显得有分寸些,他就往人流密集的地方找去,穿梭在了闲汉牙婆最多的地盘。

    走了两天之后,若儿依旧是毫无收获,只认了个城中道路。

    这到了第三日,她也是有些急了,在了城中最兴旺的几家铺前,看了半晌。

    她心里合计,这选址自然是选在了最是繁荣的地方,这些店铺旁,女眷穿着华丽,男人披金戴银,准是选在这里最合适了。

    她心里琢磨着,也该是这样的地儿,百花楼开着才合适,正要转身之际,突然看到了前方坐着名老乞丐,盆中空无一物。

    039 巧遇神仙指明路

    人之思中曾说过,世上有四类人最是惹不得,分别是乞丐,和尚,闲汉,牙婆。

    自打上次吃了闲汉秋膘的亏后,若儿大老远看见这些人,都要退避三分。

    其中这闲汉和牙婆是明眼也认不得的,而这乞丐和和尚就显眼许多了。

    若儿先前还不明这身无所长的沿街乞丐为何有了这难惹的名头,这个把月走过的地方多了,也是发现了些端倪。

    都说十里不同天,每城的乞儿饮得水土不同,这品行言行也大不相同。

    先前在花溪城中,只因城中多雨,又四处香花簇拥,乞丐衣衫褴褛,却也落了个干净,周身也无难闻的异味。

    避暑城又有些不同,先前跟着车马行走时,若儿就发现沿路除了往来的同向车马外,还能见到露宿官道,沿路迁徙的乞丐。

    她很是不解,这乞儿以天为盖,以地为铺,怎么也跟着人群四处走动。

    商头在旁解释道:“你可是小看了他们。这些人身无负担,又不拖家带口,在了一个地方稍有不如意,就连人带着破碗走了。”

    这普通的乞丐也分了好几种类,有些并非以乞为生,而是些流浪汉,只因生性不羁,才做了个挂名乞儿。另外一些则是落魄潦倒之辈,无处可依,又为了躲避债主仇人,名则为乞,实则避祸。这真正的天生乞丐,反而最少。

    商头更是额外提点了几句,这无论是三类乞丐之中的哪一种都轻看不得,生人到了个地而儿,若真心要探听些事,还找个熟门路的老乞丐,费上些钱,再套上些交情,还能套出不少有用的讯息。

    眼前的这名麻衣老乞,地前搁着口缺角缸陶,里头不见钱币闪亮。

    那口破陶许久听不得钱币声响,这两旁来往的华衣行人,衣裳鲜亮,就无人停下来往老人的那口空缸了扔上一子半币的。

    若儿摸出了个子币丢了进去,听得那清脆的陶缸声,老人半阖的眼里才有了丝精神。他老眼看去,里头已经多了枚整币,嘴里忙是答谢了起来。

    “老人家,这里的生意可好。”若儿站在了他的前头,有心问道。

    老人嘿嘿笑了两声,回道:“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小姐问得是我这讨钱生意还是两边店铺的生计买卖?”

    若儿心想我当然是要问这两边的生意,又觉这老乞丐问得好笑,自己一寻常过路人,怎会有心问起这要饭的生意来。

    她刚想问话,忽想了起来,都说这大河涨水,小河满,这两边都是些旺财铺子,怎么这占了好门面的乞丐却守了个空钱缸,这里头难道还真有几分玄机。

    老人掂量了下缸中的那枚子币,也有五钱份量,这几日的饭钱也是够了,于是怀揣了那口破缸,就要拉过若儿。

    若儿见了袖上立时多了几个灰印,她也不嫌埋汰,跟着老乞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了下来。

    两人靠着个墙角根坐下,这附近想来也是老乞平日落脚的地方,他在了角落里翻腾几下,捡出了几张皱烟叶儿,卷成了一团,抽了起来。

    一阵吞云吐雾后,老人的兴致也提了起来,说道前头的街道,也算是了全城顶繁荣的地,这生意自然是好的。

    避暑城虽然不大,但因四季不变,一般凉爽,所以每年来此避暑的人也是很多,来往的人,也大多是前来避暑消遣的人,个个家境殷实厚实,携了家眷仆人,在此整季整季的消磨。

    若儿听着眼不禁又看向了那钱缸,照了老人这般说来,这行乞也是容易的事儿,怎么他一天枯坐下来,却分文难得。

    老乞猜出了她的心思:“小姐可是奇怪这样的地儿,我怎么一天也就没得几个钱?”

    若儿心中暗想:人之思果然有些门道,里头说得话也是不假,先不说前面说起的秋膘这样的闲汉拖累人的事情,这旁人眼里的乞丐眼力也是不俗,自己有了什么想法,他全摸透了般。

    前方又有一辆装扮豪华的游车当街而过,老人冲了那辆车啐了一口:“你可知世上什么人最是小气?”

    若儿想了片刻,脑里立时出现了陆竹轩克扣钱财的嘴脸,忙道:“奸商。”

    北原里的陆竹轩正对着灯火,研究着那几枚血鲨翅的成色,手中突地哆嗦了下,那鱼翅上已被熏黑了一处,他心疼了个半死。

    老者听着笑道:“在商言商,也是贪利,但这最是小气的人实则只是一类人,正是富人。我先前也是说了这条街上来往也都是些富人,这些人最是见不得的就是我们这类身无半文的人,他们宁可喝上最好的茶水,也不肯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子儿。”这话在了这么一个老迈的乞丐嘴里说出,还真有几分世态炎凉的味道。

    若儿看着老乞丐一身瘦骨,心里多了些不忍,于是口中劝道:“老人家,那你为何不换个地儿,或者是干脆去了其他城里,找些合适的事儿做或者更方便乞讨的地头不是更好。”

    她也是快人快语,全然不将行乞当作了什么可耻的事情,那老乞抽完了最后一寸焦烟叶,老脸笑得和绽开的残菊般,这姑娘还真是有些意思。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星子,眼前的少女依旧没有什么嫌恶的神情,他叹道:“这是哪家的好心姑娘,你可是刚出了门,没有见过真正的恶人善人,人情世故也是半点不懂。老汉活了这把年纪,运道好些,在了普通人家里,也是身子半截入土的人了,若是幸运有了对孝顺儿女,还能有点依靠,只是老汉福薄,孤寡一人,上代不荫,下无依靠,也没力气走出这城了。这条街虽然是得不了多钱财,但你看看,这不也让我碰到了你这么样的好心人家,图个温饱还是有的。“

    若儿听得一愣,这人说得话倒是和秋膘有些相似。

    那老乞丐今个儿也是真有了几分喜欢:“我虽老却还不糊涂,姑娘若真有想问的事儿,一并子说了出来,趁着老汉还有几分清醒。”

    听完若儿说了这城中何处可找得合适的地头修座酒楼,老乞丐脸上有了几分难色,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不过他倒说出了个人。

    这避暑城中,平日游客如梭,这乞丐流动也不小,前些日子,城中更来了名乞丐王。

    老乞说起这乞丐王还真有几分崇敬的意味,这人也是有些玄乎,他一日只乞上两个时辰,而且只是在了日落的时候,也就每日两个时辰,他就可以讨得盆满钵满。

    乍听之下,若儿还不信,这乞丐都是彻日在了外头行乞还得不到几个钱币,眼前的老人就是个活例,还少不得别人的白眼,又怎会真有这么个巧乞丐,不费力就可以坐享其成。

    她听着指点,往了那乞丐王的住处寻去,这乞丐王和一般的乞丐最是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不沿街乱宿,反而住在了全城香火最盛的庙里。

    庙堂里头,这时还是人头揣动,各地来的善男信女都是焚香点灯,忙得不亦乐乎。

    烧香拜佛的人群中,还真穿梭着个身影,若儿见了那人,发现他和其他乞丐相比,更像先前商头提过的流浪人,他全身也是收拾得很是干净,手中捧着的也不是个破旧要饭碗,而是一个干净的佛钵。

    先前那老乞曾骂过,富人都是一毛不拔,而这乞丐却专门找了那些衣裳亮丽的富贵人家,而让若儿更是奇怪的是,这些原本在了街头却是一眼都不瞧乞丐的人,这时反倒是慷慨了起来,十有八九,也会拿出一些钱财丢给了那名乞丐。

    只是一会儿工夫,那乞丐的钵子里已经装满了钱财,这时离了日头落下还有些时候,这些香客也是各自回到了家中。

    只见那乞丐这时还不立刻就停歇了下来,若儿算算时辰,还只是过了一个时辰。

    只见那乞丐王这时直直奔出了寺庙,往了外头走去。他七拐八拐,正是往了闹市走去,若儿跟在后头,只见那乞丐先是停了一会儿,用眼角扫了下身后的人影,也不阻止,往前头走去,

    这时的闹市,已经临了尾声,人潮已经退散,若儿在了后头听着也觉得奇怪,这时来了这里,能讨要到些什么。

    那些摊贩都是数着一天的钱财,那乞丐这时捧着个金色的镀碗,在了一旁要起了钱来,他也不是每家都要,而是隔了几家店依次要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他要的人,居然十之八九,也都给了钱,又是个把时辰,他又抱着一钵的钱往回走去。

    这个乞丐有些名堂,黑玉和若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都是惊奇连连,

    直到了一条巷口,那乞丐王才转过身来,说道:“这位小客人,你跟着我也足足有了两个时辰,这真要打劫,这一天的钱财都已经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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