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两字都是从朱由检的牙齿间迸出来的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第一日上朝就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自己不但没有一点成就感,反而被这些奸党逼迫得只有答应的份。

    “启奏吾皇,历任帝王皆有其年号,虽则按着祖宗的成法现在还不是更改帝号之时,但臣等还是为皇上拟了几个帝号,请皇上御览。”

    “不必了,朕早已经定下了自己的帝号,就不劳各位费心了。”终于忍不住的朱由检突然否了他的这个说法。其实以重要性来说,为新皇拟帝号是最重要的,但阉党的人为了压制皇帝,表现自己的权力赫然将之压到了最后,这是朱由检怎么都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一反常态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啊?”顾秉谦愣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缓和皇帝和众人之间关系的提议会被皇帝给否了。但他终是久经宦海的老臣了,马上就恢复了过来,便问道:“却不知皇上为自己所定的帝号是什么啊?”

    其实朱由检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想要驳对方一次罢了,现在突然要他说出一个帝号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就当这个时候,身在他下面一步的唐枫突然心里一动,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冲着皇帝比画了两个字。

    朱由检立刻就看到了唐枫的异动,在看他比画了三次之后才看清楚他所写的两个是什么字。在心里念了这两字几遍之后,他顿时就大喜,慢慢地张口道:“朕为自己定的帝号就是崇祯。不知各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第437章    茅塞顿开

    当唐枫离开皇宫回镇抚司的时候还是觉着有些荒唐,自己居然就这样影响了历史,以自己知道的历史,来给朱由检定了一个帝号。虽然他不知道真正的历史上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定下这个年号的,但异动不会像刚才那样,由一个侍立在皇帝身边的人给出的一个答案。

    在退朝之后,朱由检便将唐枫召到了自己的跟前,很是欣赏道:“唐卿果然不俗啊,居然能在短短的一转眼间就为朕定下了这个帝号,为朕扳回了一城。”

    “臣也是一时情急才会……不知皇上对这个帝号可还满意吗?”唐枫心里苦笑,同时又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不安,便小心地问道。

    “很好,朕对这个帝号很是满意,崇祯二字的寓意比之那些阉党所提出的只显示国泰民安的字眼可要好得多了。”朱由检满意地笑道,但当他一提起“阉党”二字时,脸上又不禁露出了厌恶之色:“这些人全无人臣之心,今日居然敢在朝会之上以势相压,朕真恨不能……”最后的狠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是从他眼里的杀意来看,朱由检的忍耐已经不多了。

    “皇上还请再忍耐一些时日吧,今日这些人的所为臣看了也很是不忿,不过他们毕竟把持朝政有了太长的日子,不是简单就能对付的。而皇上又才刚刚即位,朝中并无可以信任的人,想要将他们铲除恐怕是很不容易的。”唐枫急忙劝道。虽然朱由检在历史上的记载是一个有着不俗政治手腕的君王,但现在的他毕竟还不到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初登大位,受不得阉党的挑衅也是在情理中的。

    听了唐枫的话后,朱由检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无奈:“朕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虽然现在朕是天子,但是满朝文武会有多少人将我的话当真?便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出手怕也是不能够的。你放心的,朕在潜邸时能忍这么多年,今日也能忍得。”

    “这样臣就放心吧。现在阉党的势力遍布全国,要想将他们尽数铲除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只有慢慢地将他们的权力收回来,才能在不伤国本的情况下铲除奸佞。”

    想到自己对皇帝说的这一番话,已经端着茶碗在院中看着秋风扫落叶的唐枫再次露出了一丝苦笑。虽然自己是这么劝说皇帝的,可在他的心里却是恨不能当即就将那些阉党份子都捉了出来,挨个定罪,该杀的杀,该流的流。“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以前一直以为只要那魏忠贤没了皇帝的庇护,我就能将他除去。可现在一切都如我所愿了,天启和客氏都已经死去,可是要想把阉党铲除却还是遥遥无期……”说着叹了一口气。

    “大人可是在为朝中的局势忧心吗?”随着这一声询问,田镜慢慢地走了过来。

    “是田老啊,我的确是在为朝局担心哪。”唐枫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几棵已经被秋风吹得黄叶凋零的大树之后,才回头看向了田镜道:“虽然当今圣上对那阉党也是深恶痛绝的,也想着能尽早地将这些人除去,还天下百姓和我大明朝廷一个明朗的局势,奈何却因为这些人把持朝政,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而不得不投鼠忌器啊。”

    田镜慢慢地踱到了院中,也打量了那几棵大树一番后才回到唐枫身边:“大人以为这些原来在春夏之季有着蓬勃生机的树木为何会在如今凋零呢?”

    “嗯?”唐枫一呆,不知道两人在谈朝局的怎么就突然转变成了谈树了。不过看田镜那严肃的神情,唐枫还是觉着他是有意而问,便直接答道:“草木之枯荣乃是按时令而起,当秋起之时,这些草木便自然枯萎凋零了。”

    “正是这自然一词,其实大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因为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才会发出阉党不可除的慨叹。”田镜笑着一弯腰,吃力地从地上拾起了一张枯黄的叶子,然后将之捏得粉碎:“大人请看,这些落下的树叶早已没了生机,而那挂在枝头的树叶不也一样吗?阉党,在先帝驾崩之后,便已如这满园的草木一般失去了他们该有的生机了。”

    唐枫看着那些树木,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他们其实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不错,本朝历来当权的宦官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他们得势的时候,几乎能操纵这天下间的一切,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可一待皇帝真要对付他们了,便只需要一道圣旨,便能将之尽数斩杀,刘瑾、冯保莫不如是,这却是因何?”

    在顿了一顿之后,田镜又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的权势都是出自皇帝,一旦皇帝不肯给予他们这份权力和荣耀的时候,他们就只有土崩瓦解一个结局了。”

    “可是……这个魏忠贤及其党羽可不同啊,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了整个朝堂,便是皇上想要动他们,恐怕也会影起群臣的反弹啊,到时候只怕这天下可就要乱了。”唐枫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看法和担心,皱眉说道。

    “这便是老朽之前所说的大人你为那表象所迷惑的缘由所在了。”田镜呵呵一笑道:“道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吧,皇帝好比这大地,朝廷中的官员好比树叶,而那魏阉就是树干。当土地再不愿意将水分输送到大树中时,那树及附在它身上的叶子自然会慢慢地枯萎。有的时候因为这棵树很大的关系,在头前一段时间里看不出来,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无恙。当秋风一起,这满树的叶子就会离开树干,而这树干也会被人从土中挖出,砍碎了当柴烧。

    “如今的朝局也是如此,当皇帝已经不再信任魏忠贤,这些依附于他的官员又岂会不顾一切地继续跟在他的身后?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因为尚无外力去敲打罢了。”

    “可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况看来却不是如此啊。”唐枫虽然觉着他所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在回想起自己之前所见时还是没有信心,更将早朝的情况详细地说了出来。

    “大人,你这是为他们的假象给蒙蔽了,这一切不过是阉党所做的最后努力罢了。若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了恐惧,这些人会忙不迭地以这种方式来威胁皇上吗?只有怯懦的人,才会张牙舞爪地表现出自己的凶悍来。真要是阉党还能控制一切的话,他们只会静静地在旁看着,根本不必当面做出这些举动。”田镜满是信心地道。

    “唔,这话的确是有些道理,阉党今日的所为的确有所反常……”唐枫沉吟了一下道。

    “其实本朝哪一个当权的太监在掌权时不是如此呢?但他们的覆灭却也不过在短短的几日之内,这便是宦官当权最大的一个弊端了,他的权势只有来自于皇帝。一旦没了皇帝的庇护,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他魏忠贤如何能免俗?

    “再说这朝中的那些官员们,他们中的确是有一些是一心依附于魏忠贤的,但那毕竟是极少数,他们都是一些早已经位及人臣的官员,知道只有跟着他魏忠贤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地位。但其他人呢?其他的官员难道就会安于现状吗?当官的人,有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就因为上面的人与魏忠贤的关系更密切,自己就要被这些人所压制,这些三四品的官员会甘心吗?他们就不想除去上面的人自己取而代之吗?

    “或许在魏阉得势的时候,这些人纵然有心也不敢表露出来,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看清了形势,明白跟着他魏忠贤走下去只会越来越坏,他们会不起异心吗?只是因为那秋风不起,这些叶子才没有脱离魏阉这棵大树,只要大人给出一点暗示,这些原来就只为了权势,没有半点操守的人就会纷纷离开魏忠贤,转而倒戈。

    “京城的官员已经是如此,外省的地方官员就更如是了。他们与魏阉更多的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即便除去了他一个魏忠贤,对这些官员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所以大人根本不必为除魏阉会有诸多的阻挠而担心。”

    “田老你所说的只是除去魏阉,那这些阉党中的官员呢?”唐枫此时已经被田镜这番长篇大论给说动了,只有最后的一点疑问。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魏阉被除,这些官员早成一团散沙,朝廷有的是办法将他们分别定罪,又能成什么问题呢?”田镜笑看着唐枫问道。

    “不错,不错!田老这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啊!”唐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有了这个方针,我想在短期之内就能将阉党势力整个从朝廷里拔除了!”

    第438章    避实就虚

    唐枫虽然看过有关于崇祯即位之后铲除阉党的历史资料,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记忆上自然已经有些模糊,而那些历史所记载的未必全是事实,再加上如今的历史已经随着他的一系列的举动而发生了变化,所以导致他也已经全然猜不透如今该怎么对付阉党。

    但是在听了田镜的一番话后,唐枫再一次对铲除阉党充满了信心,虽然这些人目前看来很是强大,似乎无法战胜,但透过表象再看时,就能看出如今的阉党已经是明日黄花。丢去了最后的顾忌,他顿时就觉着精神为之一振,同时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次日上完早朝之后,唐枫再一次被皇帝留在了身边。虽然因为昨天早朝上的事情使得朱由检的心里很是不快,但一心想要重振山河的他并没有想过放弃,所以这早朝还是不可少的。只是这一次改成到太和殿的朝会依旧没能让皇帝感到舒心,朝事皆不用他判断,一旦有人提出一个看法,就有许多的官员跟了上来,纷纷附议,使得皇帝想要反对都不能够。

    当下朝之后,皇帝的脸色依旧是一片灰暗,就连唐枫进前叩见时都不见他有任何的笑脸。在喝了几口香茶,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朱由检才恨声道:“唐枫,你也看到了!这些魏阉一党的官员全不把朕当作一回事,一切大事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在殿上循例说上一说。若是这么下去,朕这个天子还有何权可言?”比起他那对政事全不上心的哥哥来,朱由检是走了另一个极端,对大权的渴求并不比大明的开国之君朱元璋稍逊。

    不等唐枫回话,朱由检又说道:“若总是如此,只怕天下人都不知道有朕这个皇帝,而只知有那什么九千岁和他属下的官员了!朕不能再坐看着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吗?无论如何,冒险也是值得的!”

    “皇上还请放宽心,微臣昨日回去之后曾与家中的幕僚谈起过此事,经他一点拨,我已然有了新的看法。”唐枫的话立刻就引起了朱由检的兴趣,他急忙道:“哦?你有了什么主意,且说来听听?”

    于是唐枫就把昨天自己和田镜的对话说了一遍,听完他的叙述之后,朱由检的眼中顿时就闪出了一丝精光:“你们说的是啊,朕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不过此事还得一步步来,在直取魏忠贤之前,我们还要稍稍放缓一些脚步,先争取一些人过来,然后用他们的人先对其发起攻击。”唐枫又将自己在昨天夜里仔细所想的对策说了出来:“一些四品以下的朝廷官员并非阉党的核心,他们之所以唯魏阉之命是从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而已。一旦他们被我所逼迫,而皇上又能给他们一些允诺的话,我想这些人很快就会倒向我们这一边。到时候我们便能用他们来对付阉党了。”

    “唔,唐卿所言有理,只要能除去魏阉一党,该拉拢的人朕一定会满足他们的需求。只是……这些人真的会为我们所用吗?”

    “这一点陛下还请放心,臣已经有了计划,这两天就能针对他们而实施。”

    “好,那朕就将一切都交托给你了。”朱由检郑重其事地看向唐枫道。

    “臣必不辱命!只是到时候或许陛下会感到来自魏阉一党的压力,还请皇上能全力助臣。”唐枫最后说道。朱由检哈哈一笑:“朕省得,你就放手去干吧!”

    阉党的人这几日的朝会上次次都是占据了主动,无论大事小情都是由他们一言而定,皇帝彻底成了摆设,这让原来因为新帝继位而疏远魏忠贤,从而心有所惧的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觉着只要再这么坚持几日,皇帝必然会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到那时天下还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正是有着如此的心态,所以虽然是在国丧期间,魏忠贤的府上还是大宴宾朋,许多在京的官员都前来相聚,魏忠贤的权势可以说是到了颠峰。在魏府正堂之上,不过十多人团团而坐,那都是阉党中的骨干,都是朝中执掌着大权的人,此时他们也一个个的神情兴奋,开怀而饮。自从八月十五唐枫来那么一下之后,这些人还没有如此开怀过。

    魏忠贤笑盈盈地端着酒杯对顾秉谦道:“咱家今日要特意敬顾首辅一杯,正是因为他的这一计策,才会让我们的形势一片大好。”说着一口就将酒喝了个干净。

    见魏公公都干了杯中酒,顾秉谦自然不敢不干了,喝了酒后,他才矜持地道:“得九千岁如此夸奖,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啊。”的确,魏忠贤以前叫这些人都是直呼其名的,还从来没有如此客气过,这让他很是受宠若惊。“若是没有九千岁原来就打下的坚实基础,下官便是那诸葛武侯在世,也是解不了这个局的。所以我们该当敬九千岁一杯才是。”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满上了一杯后又喝了下去。

    听他说得如此谦虚,魏忠贤的心里就更喜了,咯咯笑着也陪喝了一杯。几杯酒下肚,这些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开始有人用调侃的声音道:“谁说不是呢?有九千岁和诸位大人在,即便是再难的局面我们也能应付自如。可笑那个唐枫,只当自己与当今皇帝有着旧时的交情,就妄想着能与九千岁为敌,我想在看了现在的局势之后,他应该是早就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唐枫”二字传入耳中,原来还满是笑意的魏忠贤顿时就变了颜色,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唐枫还真是不简单,上次差点就要了咱家的命,这次更是借着新帝的信任而得了圣宠,咱家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能耐呢?不过他是嚣张不了几日了,等到将皇上彻底把控住之后,咱家有的是手段来对付他!咱家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见魏公公有些生气了,那些人除了应几声之外,就都没了声响。发现众人的不安之后,魏忠贤才恢复了笑容:“今日这么高兴就不要提那个人了。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同知还不在咱家的眼里。”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重新活跃起来,又是一次觥筹交错,满堂皆欢。

    但是整个魏府里并不是全都如此乐观和高兴的,就在某个偏僻的酒席处,就有几个官员正自唉声叹气地喝着苦酒和闷酒。他们也是阉党的人,但是和那些大人们比,这些人是那么的不起眼,不起眼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魏阉一党。

    要说不算嘛,他们又都在魏府饮宴,而且那些大人们有什么意思传达下来他们也会尽心竭力地做好。但是这却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真正的阉党中人,因为他们除了是在阉党的手下办差当官之外,就与阉党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了。当然,逢年过节该给上官和九千岁的孝敬是一点都不会少的。只是光这样的联系,却并不能让这些五六品往下的各衙门官员有一种自己是某党的认同感,他们不过是随大势而行罢了。

    这一桌上的几人便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如今阉党在朝堂上春风得意,但对他们来说却并无多大关系,而且其中几人还麻烦缠身。

    “李大人,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啊?”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受不了席间的沉闷,有一人便开了口。在这桌上也只有这个人似乎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不要提了,这次我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原来想着在新帝即位的当口朝廷应该会消停些了吧,谁成想那些锦衣卫的人却偏不这么做。就在前日里,他们的人就突然来到我所在的吏部,将我经手的一些文书给拿了去。这些年来你也是知道,又要过活,又要巴结着那些大人们,我这么点俸禄根本就不够花的,于是就只有在自己的权限里动动脑筋了。可谁想以前从不曾被人查的事情前日却被锦衣卫给……”这人喝多了几杯闷酒,便把心里的不痛快给说了出来。

    受他这么一开头,那些其他正喝着闷酒的人也都被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便有人接着他的话道:“谁说不是呢?我们与李兄一比不也一样,就在这两日里,锦衣卫的人几次上门来,看来他们是盯上我们了。想想也是,那唐枫现在得了圣眷总要做出点什么来的,既然对付不了九千岁和那些大人们,只有拿我们过不去了。”话说到这里,众人皆是一阵叹息。

    “既然如此,你们怎么就不想着去求助九千岁呢?九千岁和那唐枫可是有着新仇旧怨的,现在他老人家又如日中天,还帮不了你们吗?”

    “别提了,光是见九千岁一面都是千难万难,更不要说求他相帮了。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小官小吏的。看来这次我们是都要遭殃了。”

    众人纷纷叹息着,却没有发现那个刚刚打开这个话题的官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第439章    众叛

    “太好了,一切果然如我所料一般地发生了!”在得知了魏府宴会上那些被自己下手对付的五六品官员的表现之后,唐枫喜得一拍手站了起来。

    一名看着与寻常的京城低级官员一般的中年人忙陪着笑了几声:“大人果然洞悉人心哪,只这一手,就已经使得这些官员对阉党有离心离德之意了。”

    唐枫呼着一口气,这才肃然道:“这也并非我一人之功,若不是锦衣卫的兄弟们无孔不入地查察,若不是你这样的好兄弟在这些人中的试探,我的这个计划也未必能成事。所以此事若真能成的话,你们都是有大功的。好了,你先回去吧,出去时小心在意,莫要被魏阉的人察觉了,还有你身边的那些同僚的反应你要时时记在心上,他们的反应是全京城数百中低级官员想法的一个体现。”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在应了这一声后,这名看着是朝中官员,但却有着锦衣卫身份的人便走了出去。为了对付阉党,唐枫早就已经安排了一些人入了他们的圈子,只是因为这些人出身低微,所以直到现在依旧只是位卑职低,但是现在这些人却成了唐枫的得力臂助,这是当时的他无论怎么都想不到的。

    当那人离开之后,田镜才走了进来:“大人一切可都顺利吗?”

    “当然,我想像魏忠贤这样只是把眼睛盯在几部尚书、侍郎和左右都御史的阉党高官们是全然不会留意到这些小角色的境遇的。即便他们真的发现了我们有对这些人下手,魏阉也不会把这些人当回事,在他们看来控制了六部和言路,就可以控制朝局了。”唐枫半是欣喜,半是嘲弄地笑道。

    “这就好。却不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动用这些人手呢?”田镜也有些兴奋地问道。作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一生都只是在县衙里与那些八九品乃至于完全没有品级的人斗,如今能有操纵朝中这些大人们成败生死的一天,也不由得他顿生豪气。

    “还要再等上一等,钓鱼最要紧的不是拉钓竿,而在遛鱼,不把他们逼到了绝境,这些人是不会真的听从我的摆布的。现在他们只是感到不安,再之后我会让他们感到恐惧,甚至对见难不救的魏阉起怨怼之心,到时候我们就能实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一旦到了大事临头的关口,唐枫就变得很沉得住气,他能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出现。

    朝中的那些五六品官员们遇到的情况越发严重,他们每日里都会发现自己的周围出现一些看似平常,但却绝不寻常的人,而那些被锦衣卫强制取走的公文也没有被人送回来。虽然这些东西他们都做过了掩饰,但是真落在方家的眼中却还是能看出破绽的。与这相反的是锦衣卫却并没有急着对他们下手,看来似乎是想搜集更多的证据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成擒。

    这样担惊受怕地过了几日之后,这些官员中的一些人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而硬着头皮,不顾一切地前去求见魏忠贤。希望这个自己名义上的老大能看在自己一向对他恭敬有加,做事勤恳的份上帮自己一把。这其中的绝大多数根本连魏府的门都没有进就被下人们给送了出去,但几日下来总算是有人得以见到了魏公公。

    听完了他们的诉苦后,魏忠贤却全不当回事,正如唐枫所料想的那样,对这些京城中最不缺的小官小吏,魏公公如此身份的人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他要关心的只是各省的孝敬,宫里的皇上对自己的态度,以及锦衣卫的唐枫有什么异动这样的大事。虽然此事和锦衣卫也有着关系,在他却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只是看在这些人也算是阉党的一份子,他才敷衍着答应了几声,说了句:“咱家知道了,你们放心吧!只要咱家在一日,就没有人敢动你们。”这样的废话,就打发了这些人离开了。

    “什么?魏公公居然不肯当即就帮着我们说话?完了完了完了……”魏忠贤的态度被传出来之后,一众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人更是绝望了。要知道一旦当锦衣卫的人真的查出了一些他们贪污纳贿,以及其他方面的罪责之后,便是皇帝开口都保不住他们的官职,甚至连性命都会丢掉,而他魏忠贤到时候更不会相帮了。所以对他的这句完全是敷衍的话,大家自然是一眼就给看穿了。

    “魏公公他日理万机,怎么会为我们这些小人物伤脑筋呢?”在这绝望和无奈的想法之中,也有人提出了另一个观点:“他根本从来就没有将我们这些低品级的官员当成过自己人,只知道从我们的身上得到好处!”

    这个明显带着怨怼和愤怒的论调很快就被原来就已经六神无主的人所接受,仔细想来一切还真是如此。虽然自己趁着朝廷一片污秽的当口捞了不少的好处,但是自己所得到的却有大半落在了那些上官们的袋中,尤其是魏公公,每年都要孝敬他不少的银子。而这些官员们换来的只是能继续在朝廷里为官,继续从百姓的身上搜刮银两而已。

    而到了这个需要这些自己往日里像菩萨一样供奉的大人们对自己伸出援手的时候,这些人却又将自己等人视成了全不相干的人,只会对自己说一些全无用处的话。难道自己就要因为巴结他而入罪,最后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都搭进去吗?

    到了这个事关自己生死的大关口前,所有人都开始产生了仇恨的心理,他们恨的不是将要对自己不利的以唐枫为首的锦衣卫,而是那些只知道盘剥自己,到了要紧关头却不知道帮上自己一把的阉党官员们。而在这个时候,唐枫安插在这些人中的自己人开始做自己当做的事情了。

    “你们可知道那锦衣卫为何要对付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要知道如今的朝廷贪腐成风,哪个大人们不贪,他们怎么不去调查这些人呢?”

    “这个还用说,自然是因为那个唐枫想要对付魏忠贤及其下面的人而没有能力,只得向我们这些人下手的了,为的就是让魏忠贤知道他们依然还有着不俗的能力。可惜啊,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

    “一语中的!锦衣卫是为了对付魏忠贤才会拿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开刀的,因为他们认为我们是魏忠贤下面的人,打我们就是打他魏忠贤。但是魏忠贤呢?收银子的时候就把我们当自己人,需要我们办事的时候把我们当自己人,可一旦我们有了麻烦,他当过我们是自己人?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将这些人供奉起来?”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是他先放任我们为人所欺凌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只有自救了。既然锦衣卫的真正目的不是对付我们这些人而是对付魏忠贤,那么我们索性就向那唐枫投诚,成为他们的人,这样自然就能保住我们的一切了。”

    “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遭到魏忠贤的攻击了吗?”

    “事到如今,怎么做都有危险,我们怎么都要赌上一把了。这个唐枫如今才不过一个锦衣卫的力量,若是能得到我们的投诚一定会倒履相迎,说不定等那魏忠贤想对付我们时他会挺身保护呢。”

    “可是……以他的实力,能是如今已经完全把持朝事的魏忠贤的对手吗?”

    “你们也应该知道当今圣上对魏忠贤很不以为然,而对这个唐枫却是青眼有加,有皇帝作为大靠山,他唐枫的势力怎么也不会轻易为魏忠贤所灭吧?这样一来,我们便保住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甚至还为今后的更进一步打下了基础呢!”

    “这还真是个理儿,我们这就想办法向唐枫投诚吧。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会相信我们的诚意吗?还有,我们该怎么去见他呢?”

    “这个不太难办,他不是派了人总是在盯着我们吗?只要通过这些人传递一下我们的心意,想必他就会知道了。而且以他现在的局势,对我们的加入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不会猜忌我们的诚意,毕竟我们的生死可操在他手啊。”

    “好,为了今后的前程,我们就依此而行吧!”

    这些不被阉党当政者所看重的中低级官员们就这样在几个有心人的鼓动下萌生了转投唐枫麾下的想法,并很快将之付诸于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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