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已经吃好了,下午儿臣跟礼部的大人说好了商议后头的仪程,儿臣想先行告退。”

    “婚事是大事,既吃好了便去吧。”皇后说完,还没等赵泰起身,皇后抚额道,“出来转悠这么一大圈,本宫着实困乏。”

    赵泰关切道:“母后若是乏了,可去旁边的瑶光阁小憩一会儿,那边布置得倒雅致,东西也还齐全。”

    皇后今日的确是累了,点了点头。

    “儿臣送母后过去吧。”

    “好。”皇后回过头,对赵谟道,“在这坐会儿,本宫去眯一会儿再来。”她还有话想对赵谟说。

    赵泰站起身,将皇后扶起来,冲赵谟点了点头,离开了映月楼。

    早在皇后起身的时候,陆湘便想过去扶她,随她一同离开,可她嘴上手上全是蟹黄的油,若是这时候去扶,实在太过刻意。

    但是现在,映月楼之中,只剩下陆湘和赵谟还坐着。

    剩下的半只蟹,陆湘着实食之无味。

    偏生赵谟拿着筷子,替她添了一件香酥鸭。

    “九爷不必客气,奴婢自己来。”

    “若是六哥给你夹,你还这么坐立难安么?”赵谟看着她眼中的抗拒,压低了声音开了口。

    方才皇后一走,呼啦啦地带走一群内侍,此刻阁楼中,除了陆湘和赵谟,便只有两三个宫女还在。

    陆湘听他如此说,飞快地放下银夹子,拿起帕子擦手。

    “别慌,我不会再说那话了。”赵谟看着陆湘匆忙想走的模样,继而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宫女道,“在外头候着。”

    宫女们应声退下。

    “九爷,你还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跟你多说几句话罢了。”赵谟苦笑了一声,“那日你在城墙上走了之后,我就已经想好了,不再理你,也不再想你,我要用功读书,用功练武,娶沐霜霜走好母后和六哥给我想好的每一步。”

    “原是该这般的。”陆湘低声叹道。

    “可我见了你,我还是想你。”见陆湘的眸中又起了恼意,赵谟低下头,将目光收回来,“你真要离宫了?”

    “是。”尚膳监呈上来的蟹着实肥美,陆湘方才只是略微碰过,只拿着帕子擦却怎么都擦不利索。

    “哪日走?”

    “等敬事房的差事交接妥当就走。”

    “父皇让你走的?”

    陆湘道:“若无万岁爷恩准,谁能在宫里来去自如呢?”

    赵谟笑了一下,点头道:“说得也是。六哥今日就到扬州,也不知扬州是什么天气。”

    ……

    赵斐坐在船头的龙首旁,望着远处的扬州城。

    “王爷,扬州府的官员已经在码头上等待了。”身后有一人定定看着轮椅上的赵斐,等了一会儿,沉声开了口。

    赵斐回过头,淡淡瞥了那人一眼,登船之前,赵斐从来没见过此人。

    此人名叫竹影,是皇帝此次派来协助他的影卫首领,一路上竹影如影随形,不管赵斐做什么,他都一直跟着。

    赵斐冷冷问道:“不是说到了扬州就改道么?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竹影脸上既无笑,也无怒,语气平缓无波:“主子万岁爷送王爷来扬州养病,自然得叫人看一下,等上了马车,属下不会叫他们跟着,径直便往要去的地方去。”

    “找到入口了?”

    竹影只是点头,却并不说明要去往何处。

    “王爷,福地入口比想象得要大,请王爷派人去江北大营调两百精锐前来。”说着,竹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事先写好的信函,捧到赵斐身边,“请王爷盖上兵符,属下即刻派人去江北大营调兵。”

    赵斐扫了一眼那信函,伸出两指接过,轻轻一抛,将信函往船下一扔。

    那信函晃晃悠悠地,像落叶一般打着转儿往下掉,缓缓落在河面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打湿,眼见得上头的字迹越发模糊。

    “属下不明白王爷是何用意?”

    赵斐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只望着江面。

    陈锦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主子,东厂的人到码头了,等着求见主子。”

    赵斐“嗯”了一声。

    很快陈锦领了个一身深蓝色劲装的人上前,这人个子不高,太阳穴微微突起,看着极为凶神恶煞。见到赵斐,那人跪地问安:“奴婢东厂李方,拜见越王殿下。”

    赵斐问:“你是封勇礼差过来的人?”

    他这么一问,李方顿时满脸堆笑,与他的一脸凶相既不相称。

    “是,奴婢奉封公公旨意,今日特来码头迎接王爷。”

    赵斐又问:“封勇礼有没有告诉你,这次的差事,听谁调遣。”

    “封公公说了,王爷没到之前,奴婢有便宜行事之权,王爷到了扬州,一切听王爷差遣。”

    赵斐冷笑一声,目光缓缓移到竹影身上,“江北大营的兵符是父皇临行前赐给本王的,江南亦是本王的封地,该不该调人,调多少人,何时调人,恐怕得由本王说了算。”

    李方自然从赵斐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顿时笑了起来:“莫非这里还有人想教王爷办事不成?”

    赵斐的手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或许是瞅着本王不中用了。”

    “王爷此言差矣,人家可能是想抢头功。”李方常年在东厂办最见不得光的事,说话丝毫没有顾忌,“听说影卫的大爷个个是万里挑一的精锐,都是万岁爷最信任的人,平常连封老祖宗的面子都不给,不把东厂的奴婢当人也就罢了,怎么着,还想踩到王爷头上去?”

    竹影“砰”地一声跪下,因他力气极大,膝盖撞得甲板一声巨响。

    “王爷恕罪,属下只是想尽快为主子万岁爷办妥差事。”

    “你不必拿父皇来压我,父皇要本王全权处理此事,你若不想干,尽可回京。”

    “属下不敢。”

    “不敢?”赵斐盯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不敢就好。依你之见,本王现在应该做什么?”

    竹影的喉结动了动,沉声道:“属下悉听王爷吩咐。”

    赵斐这才转向陈锦,“你若当真知罪,去行宫的路上,自有你恕罪的时间。”

    “是,属下明白。”竹影低下头。

    赵斐懒得再给他眼神:“下船吧。”

    陈锦走到赵斐身后,推着轮椅往船下去。

    赵斐神色淡淡的,心里已然有了计较,这个竹影是个麻烦人物,倒是这个李方或许可以利用。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我拿你当姐妹,你却勾了我儿子的魂儿?

    陆湘:是两个。

    99:汪汪。

    66:汪汪汪。

    第85章

    “姑姑,你今日就要走?”玉漱站在门前,望着陆湘,颇有不舍。

    陆湘见她到来,起身走到门口:“一会儿就走了。我瞧着陈姑姑选了对面的屋子,你要不要搬到我这边来?”陆湘这屋子敞亮,家具陈设虽然简单,却件件考究。

    “多谢姑姑关心,不知姑姑这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什么要帮的,都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十日里,陆湘陆陆续续搬了三次东西,已经把屋子里的东西全搬走了,包括沈平洲的书稿,方才她将角落里都翻捡了一遍,的确没有什么东西了。

    那日皇后赐下的银票,陆湘全留给了雪瑶。

    雪瑶总说她偏心盼夏,这一次要分别了,便偏心一下雪瑶吧。

    玉漱道:“那便好,今日姑姑离开,也不知几时还能相见?”

    “我总还在京城,将来有机会的。”陆湘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长春宫的事,有眉目了么?”

    玉漱垂眸:“有长春宫的宫人告发,说郑采女以压胜之术谋害皇嗣。”

    陆湘早就猜到李昭仪布这个局是为了烧郑丝竹,但她依然好奇李昭仪到底是怎么做的。

    “郑采女原来居住的偏殿里有一盆石榴盆景,从里头挖出了她诅咒李昭仪腹中孩儿的证物。”

    “什么石榴盆景?”陆湘对这东西没什么印象。

    “郑采女报了喜讯过后,养心殿赐下来的,是一株玛瑙做的石榴树,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石榴,郑采女十分珍爱此物,每日都要亲自擦拭。”

    陆湘道:“郑采女搬去善岚苑居住已久,那玛瑙石榴树被人动过也未可知。”

    玉漱颔首:“的确如此,所以陈姑姑又审问了长春宫的宫人,大部分人都说,自从郑采女有身孕之后就对李昭仪诸多不敬。”

    “不敬归不敬,配殿中空无一人,谁去动过了都不知道。”

    “光是这些的确不能认定是郑采女做的,因此陈姑姑仔细查了那做压胜的小人儿,是一段殷红色蜀锦做的,查过这匹蜀锦进宫的日子,正是在郑采女有身孕之后依例赐下来的,赐下来的时候,她还没进冷宫。依照这个时间,郑采女的确有动手的机会。”

    “光凭这些也不能定罪吧?莫非她招认了?”陆湘问。

    玉漱摇头。

    “没有招认,如何定罪?”

    玉漱垂了垂眼眸:“这事,郑采女还不知道呢!”

    “怎么讲?”

    “李昭仪还在月子里就闯到了养心殿,惊了圣驾,万岁爷怜她丧子,并未追究,李昭仪在御前痛沉丧子之心,又说自己不知郑采女心怀叵测云云,如今抓不到真凭实据就此作罢。”

    “作罢?”陆湘满腹狐疑。

    李昭仪演了那么大一出戏,怎么肯轻易作罢?

    “想是万岁爷怜她痛失孩子,便说等着郑采女生了孩子,抱来给李昭仪养着。”

    陆湘顿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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