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接连失手,狼狈后退。

    四位壮汉也是立足不稳,五人撞作一团。

    而四周依然是风云密布,更为强大的杀机汹汹逼近。

    “兄弟们站稳了——”

    年纪人怒了,猛地往前两步,收起剑光,抬手扯出一张白骨大弓,“嘎吱”弓弦炸响,“嘣”的一道烈焰箭矢射出。

    “轰——”

    一声惊雷巨响,刚刚显威的阵法突然炸开。霎时火光刺目,轰鸣震耳,杀机狂虐,狂烈的威势骤然释放。

    年轻人站立不住,离地飞起。他身后的四个汉子,也是凌空倒卷而去。

    与之瞬间,曾经消失的老者,显出身形,竟也极其的狼狈,连连踉跄着,而“扑通”坐在地上,却已无力应变,只管盯着某人手中的大弓,失声道——

    “无咎……你莫非便是无咎……”

    随着阵法的崩溃,小岛也现出原貌,却飞沙走石,惊涛拍岸。旋即又有五、六道人影,从地下冒出,惊愕道——

    “师尊……”

    年轻人与他的兄弟们,摔在礁石上,非但不见慌乱,反而翻身跃起。尤其是年轻人,踏空而行,手持大弓,怒气冲冲道——

    “老东西,你飞仙九层,也不过如此,我一箭射死你!”

    四位壮汉,挥舞铁棒、铁斧,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从地下冒出来的五六人,均为地仙高手,“哗啦”一下围住老者,摆出结阵御敌的架势。而老者却连连摆手,急声道——

    “住手——”

    而年轻人不理不睬,手中弓弦炸响。

    老者挣扎起身,又道:“你若是无咎,便不该与老夫动手,否则被人耻笑……”

    “我是受人驱使的鹰犬……”

    “纯属误会……”

    “谁会耻笑……”

    “观海子啊,你我为他所害,却相互争斗,岂不惹他耻笑……”

    足足六位地仙高手,有壮年、也有老者,各自飞剑在手,将苦云子紧紧围住,俨然要舍命一拼。

    年轻人的眼光一闪,在十丈外收住去势,却依然举着大弓,气势凌人道:“哼,苦云子,我敬你是位长者,谁料你也欺软怕硬……”

    “哎呀,果然是你!”

    苦云子意外之余,又颇感庆幸——

    “而你突然寻至此处,又谎称神人,老夫伤势在身,岂敢信你?”

    “苦云子,是你将我当成神人……”

    “试探而已,你竟满口的谎言……”

    “哼,我也不过趁势为之,探听一二,你却设阵相害,岂有此理……”

    “既然如此,你我扯平了!”

    “扯平了?”

    “你我并无恩怨纠葛,却同有一个仇家,便是观海子,又何必相互争斗而便宜了他人呢。何况我的阵法毁了,你也安然无恙,理当就此扯平,难道不是么?”

    “倒也是……”

    年轻人,或无咎,他的怒气渐消,飘然落地,收起大弓,不忘捡回他的捆仙索,又与四位兄弟使个眼色,而后仰起头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前传送出错,虚空崩乱,意外陷入结界,一时进退两难。最终借助神弓,将天地结界撕开一个小小的豁口。而摆脱困境之后,依然位于高空之中,云板没了用处,四位兄弟便如石头般的往下坠去。无咎只得连拉带拽,跟着一路急冲,神识之中恰见海中孤岛,旋即没作多想直奔而来。

    谁料竟然遇到一位老者,自称苦云子。为了弄清对方的虚实,他索性以神人自居。而相互试探的结果,便是大打出手。怎奈双方的强弱悬殊,胜负难料,倒也不必拼命,且静观其变。

    苦云子,乃是星云宗的宗主,观海子的师兄,虽然久闻其名,却从未有过交集的一位高人。

    只听说他遭致追杀,早已下落不明,缘何躲在此处,这也太巧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浮云遮月

    ………………

    “……想当年,在玉神殿的相助之下,我推翻了星海宗,重创了观海子,占据了十二峰。谁料短短的二十年过后,我也落得同样的下场。而观海子夺回了十二峰,捣毁了星云宗的山门,依然没有罢休,趁势将不肯降服者逐一铲除。迫不得已,我只得流亡海外。所幸尚有几个弟子跟随,不然老朽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看来你老兄弟俩的恩怨,从此无解……”

    “哦,你怎会知晓那段往事?观海子莫非是说,我欺师灭祖,丧尽天良,而他委曲求全,受尽屈辱?呵呵,他看似敦厚质朴,待人随和,却表里不一,实属小人一个。他口中的是非曲直,只怕也要颠倒过来……”

    “此事与我无关……”

    “而你我之间,也并非没有纠葛。当年,我欲借助夫道子之手,彻底铲除瑞祥与他的元天门。因为瑞祥与观海子,同为一丘之貉,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最为卑鄙无耻。而事后获悉,是你从中作梗,使得瑞祥逃脱。我很是不敢相信呢。一个玄武崖的晚辈弟子,怎会如此神勇?熟料想你大有来头,之后也果然在卢洲闯下了赫赫威名。一张神弓,所向披靡啊。本想彼此无缘,谁料今日巧遇……”

    “着实凑巧啊!”

    “据说你在卢洲,遭致鬼妖二族的围攻,之后又被观海子骗到了贺洲,如今怎会从天而降呢?”

    “还不是拜瑞祥所赐,他在金吒峰,害我不成,便趁我离开扎罗峰时,毁了传送阵,致使传送崩乱,而陷入天地结界之中。”

    “哦,瑞祥仍在部洲?”

    “嗯,他如今在扎罗峰,重建仙门,放眼部洲,一家独尊呢……”

    “你何不返回部洲,报仇雪恨?”

    “我的仇家,不止于此!”

    “还有观海子,老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彼此联手……?”

    “为何不呢……”

    海边的礁石上,两人在坐着叙话。

    正如所说,无咎与苦云子,从未打过交道,也没有任何的恩怨纠葛。今日猝然相遇,虽然过于凑巧,却犯不着拼命。何况双方的仇家一致,便是观海子与瑞祥。且和和气气的叙谈一番,或有裨益亦未可知。

    既然两人化解了敌意,四位月族的汉子,与苦云子的六位弟子,也躲到了一旁各自歇息。

    苦云子,乃是星云宗的宗主,曾经的贺州至尊,如今虽然身子有伤,很是落魄的模样,却依然不失高人的风范。他盘膝而坐,手拈长须,眼光闪烁,一边打量着三丈外的年轻人,一边暗暗摇头而感慨莫名。

    论说那个年轻人,也曾是他星云宗的弟子,却今非昔比,而成为了一位名动四方的人物。倘若当年与其结识,多加招揽……唉,谁又能想到呢。而今日倒也有缘……

    无咎则是神态如常,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遇上苦云子,实属巧合。且不管他是如何的遭遇,如何的落魄,眼下又是如何的用意,他毕竟是位成名已久的人物,心机、智谋,以及阅历,绝非常人可比。

    “前辈所说的上昆洲,闻所未闻,却不知位于何方,能否指教一二?”

    “唤我道兄便是……”

    “仅凭着前辈的见识阅历,便当得一声尊称!”

    “枉活了数千年啊……”

    苦云子见无咎含笑不语,还以为他在权衡利弊,谁想竟以讨教的口吻,提起了一个地名。他稍作沉吟,出声道——

    “一个传说吧……”

    无咎微微诧异——

    “哦,上昆洲,并不存在?”

    “并非如此,上昆洲,曾与神洲、卢洲、部洲、贺洲,并称上古五洲。却因浩劫降临,而沉入大海,踪迹全无,故而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

    “既然如此,亦当有个大致的方位,缘何从来不曾耳闻,亦没人找寻?”

    “有关上昆洲,所知者寥寥无几,又何谈耳闻,或是找寻呢,即使老朽,也是无意中获悉这个地名,却仅此而已!”

    “玉神殿,是否知晓?”

    “这个……”

    苦云子摇了摇头,神色自嘲。

    他虽然与几位祭司打过交道,而终究只是一个外人,根本弄不清玉神殿的虚实,否则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无咎笑了笑,接着问道:“而我想不明白啊,玉神殿帮着前辈,夺取了贺洲,却出尔反尔,如此折腾又为哪般?”

    “唉……”

    苦云子叹了口气,道:“还能为了哪般,我不愿接受摆布,玉神殿便要让贺洲大乱……”

    “接受摆布?”

    “是啊,让我带着地仙弟子,前往原界……”

    “卢洲原界?”

    “嗯!”

    “余下的弟子,如何处置?”

    “当然是留下来,打造六合通天阵法……”

    “哦,玉神殿要将你囚为人质,逼迫贺洲仙门降服。而据说通天阵法,共有九座,虚假难辨……”

    “不!”

    苦云子转身看向大海,疲倦的神色中透着一丝冷意。

    “玉神殿要我抛弃贺州仙门,彻底归顺。至于通天阵法,并非虚假,用处各异罢了,详情不甚了了……”

    “阵法的用处呢?”

    “该说的,我没有隐瞒。不该说的,我也如实相告!”

    苦云子看向无咎,意味深长道:“而知道的愈多,劫难愈重。我也正因如此,而遭到玉神殿的猜忌,惹来灭顶之灾,道友又何必多问呢!”

    高人说话,点到为止。能否明白其中的玄机,全凭机缘造化。

    相较于观海子,或瑞祥,这位星云宗的宗主,虽然多了几分矜持与傲慢,却也少了圆滑世故。至少他道出了自身的艰难,与几个不为人知的隐秘。

    无咎颇为识趣,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而苦云子却旧话重提,期待道:“无咎道友,愿否与我携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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