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外,谢宝林便也不欲做些虚的,便没让合姜扶,而是自己踩下了马车。不过她没注意脚凳高低,踩到地面上之时才恍然发觉这脚凳偏高,她险些没站稳。
    王令宜的腿实在短得不够用,谢宝林忍不住暗想。
    老板娘眼皮儿活,原本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看这一行人衣着普通,面貌气质却不一般,因而便绕到门前来热情迎客。老板娘舌灿莲花,在谈笑风生间生生把房价涨了五倍。
    谢宝林静心听着,却并不曾答话,最后递给老板娘一个钱袋,道:“五间房。”
    合姜嘴角忍不住抽了几抽,据她的了解,她家主子是个人傻钱多的,这一钱袋子砸出去,不知又浪费了多少。
    老板娘先是食指大拇指夹起一拎,知道数额不少,心花怒放,于是忙引着众人去往后院,将这些人安顿好之后,方笑吟吟地回到前厅。待她打开钱袋子一看,面上的笑容就僵死在嘴角。
    多半袋子铜板,跟没涨价之前相差无几。
    谢宝林估摸着那老板娘此刻正憋气,心下舒畅起来。还涨价?给她那么多房钱做什么?留下来,不知道能给王令宜买几罐梅子呢。
    谢皇后感慨,自己精打细算,堪称持家典范。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谢宝林其中一个护卫便奉命悄然离开客栈,直奔青云观去了。回来时,便已经清晨。
    谢宝林洗漱过后,便坐在屋中,听那护卫讲青云观情况,却一言不发。
    待到护卫讲完,谢宝林道:“你先回去休息,正午上山。”
    正午时分,一行人在老板娘怨念的目光中,坦然走出了客栈。
    虽是正午,山中却沁凉无比,许是有山泉流下,隐约听得见泉水打击石块的声响。石阶比及一般台阶要更陡,因而上不了多高,谢宝林便微微喘气。反观合姜,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看起来行走十分轻松。
    谢宝林多看了合姜一眼。
    “前面便是了吧?”合姜远远望了望。
    护卫道:“正是。”
    青云观似乎是许久没有外人涉足,里面十分安静。门口牌匾虽擦得干净,可还是能发现这匾时日已久。护卫上前敲了三下门。不出一会儿,观里便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开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往外看,只见门外有个长得像画本子里的妖精一样的女子就站在几个人中间,当即道:“何人?”
    谢宝林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居然还是因为长相。
    “听说上善道长在闭关?”谢宝林忽然问。
    少年立刻反驳:“谁说在闭关的。”
    “哦,那上善道长确实是在了。”谢宝林略略笑了,“开门吧。”
    “道长说今天不给你开。”少年急得脸都红了。
    谢宝林笑意盈盈道:“你又怎知道是不给我开?方才我们前面还有一个人,敲了门你没听见,那人便走了。道长不让你给那人开,可没说不给我开吧。”
    合姜闻言,默默捂脸,她家娘娘这瞎话怎么编得一溜儿一溜儿的。
    少年梗着脖子道:“骗人,道长说就是一个长得特别不是人的娘娘。”
    长得特别不是人?
    怎么能这么说王令宜?谢宝林脸渐渐黑下来了。
    虽然王令宜长得确实不太像个人。
    这么说来,上善知道他们过来?谢宝林原本觉得所谓神通之类都是胡诌来的,可自从自己跟王令宜互换,谢宝林才不得不信这种怪事。
    换魂之事都有可能,道长提前知道他们来,自然也还可以想见。
    观里此时却又来了一个少年,比开门这个要稳重些,他稳稳当当地打开门,举手投足彬彬有礼,道:“诸位请进。”
    谢宝林脚步微微抬起,略有迟疑,还是踏步走进。
    *
    今日狩猎比赛,最大的看点不必说,定然是皇后与明德公主之间的比试。不过除她们二人外,还有其他郡主,世家女。
    榕西担心得很,替王令宜整理骑装时,一个劲儿说:“娘娘,听说明德公主马术十分了得,在西南无人能出其右。您许久没有这么比过,娘娘可千万小心。”
    王令宜安抚地笑笑:“放心。”
    比赛人各自去马厩牵了自己的马来,王令宜轻轻抚摸着踏雪的马脸,低声道:“踏雪,靠你了。”
    说完,王令宜踩上马镫。
    作者有话要说:  和编编商量过之后,决定是本周三,也就是8.17号入V,当天万字更新(感觉我会一口老血喷出去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爱泥萌么么哒~
    然而作者菌手速渣,今天这章更了之后,明天就更不动了,要攒一万字,嗯。
    最后,感谢清安浅酩、CLL和脚镣砸的地雷~~
    感谢CLL灌溉的营养液~
    你们看见我的面条泪了吗?
    8.17号再见~
    ——鱼唇的作者菌8.15日留
    ☆、王贵妃与谢皇后的VVV
    马背上,王令宜背挺得笔直,下巴微收。
    明德骑着马慢慢走到王令宜旁边,看她认真的样子,便眉宇舒展,莞尔笑道:“不必紧张。”
    哪个紧张了?王令宜很想恶声恶气地回上一句,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谢皇后是不会说出口的。就像谢宝林,她只会端着架子,在心里说。
    王令宜按着谢宝林教自己的法子,把注意力转移到踏雪身上,自己才不会总想着方便。不过在这种情景之下,当她发现注意踏雪也没有办法让她按捺冲动时,王令宜就立刻自己默默背了两首诗。
    背诗的痛苦总大于其它。那感觉果真就减轻许多。
    王令宜摸着踏雪的鬃毛,背完一首,就背另一首,另一首背完了……就接着背回这首。
    来回背了三四遍,计时宫人方一声令下。王令宜听令,一夹马肚子。踏雪很有灵性,几乎是王令宜发出信号的同时,踏雪便向树林里跑去了。
    众人在树林中渐渐分散开,去往各个方向。
    狩猎一道,速度要快,箭法要好。王令宜策马疾驰,在密林中来回穿梭,直到她远远地望见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鸡。那只山鸡正停在草丛中休息。于是王令宜放慢速度,最后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从背后箭筒中摸出一支箭来,搭弓,对准那只山鸡,缓缓将弓拉开。
    箭刚射出的那刻,王令宜就知道射偏了。
    山鸡的翅膀擦伤,但尚有性命,它立刻挣扎着飞开,速度比平时又快得多。王令宜一时也没有再搭第二支。
    “你这样,能打到猎物么?”
    王令宜立刻向左后方看去,只见明德的布袋里已经装了不少了。而明德额上发了些汗,那撮不甚听话的头发便服服帖帖地按在明德的额头上。
    王令宜道:“不劳公主费心。”
    她随即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明德却也厚颜跟了过来。王令宜心气儿不顺,便让踏雪跑得快了些,也没成想,她快,明德也快,她慢下来,明德也跟着慢下来。
    唯一不变的,是明德距离她一直保持在两丈远之外。
    说她说不动,再跟她计较,王令宜恐怕又得心口闷。于是她明智地忽视身后的明德,只当她不存在,该往哪儿走往哪儿走,该打猎打猎。
    明德在后头也不再打猎,只跟着她,看王令宜渐渐进了状态,从一开始箭射得偏了,到收了一只又一只猎物,也算是小有收获。
    近半个时辰,人和马都有些疲惫,王令宜示意踏雪慢慢走,直到听见山溪叮咚声音,王令宜才循着声音过去。
    绕过几棵大树,踏过矮小的灌木丛,一条细小的山泉偶尔携带着几片草叶汩汩流下,形成一个方圆不到一丈的小水池。王令宜拽紧缰绳,翻身下马,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两根胡萝卜喂给踏雪吃。
    明德就把马拴在水池旁的一棵大树上,任凭它吃草饮水。而明德自己也不在意,随便坐在树下,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这半个时辰里,明德一句话也没跟王令宜说,就一直这么跟着。
    王令宜喂过踏雪,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子,也没栓它,让它自己在附近活动。然后她直接扔给明德一根洗都没洗过的胡萝卜,便道:“吃吧。”
    明德道:“你喂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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