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若败……楚天涯愿与青云堡众生,共赴黄泉!”

    少时过后,两名青壮取来了一面新制的巨大白旗,问孟德道:“大哥,何时悬挂到城门上?”

    孟德转头看向楚天涯,“兄弟,你说呢?”

    “准备妥当后,随时可以!”

    “那好——”孟德大声喝道:“兄弟们,喝下亲人的壮行酒,准备启程!”

    ……

    此时,张独眼还一身精光的趴在几个女人的身上,呼呼大睡。左右的大小头领们却是着急了,壮着胆子来叫他。

    张独眼被吵醒了清梦,当下大怒,也不穿衣服提起刀子就冲了出来要砍人。

    “大哥息怒,有大事禀报!”一名头领惊慌道。

    张独眼回过了神来,仿佛想起今日有大事。这才收起了刀,“何事?”

    “那个辽国女人,一大清早就站在了青云堡的寨门前一百步处。她还说,让我们就在寨前设下香烛案台,就让大哥在那里当众和孟老七结拜兄弟!”小头领报道。

    “什么?!”张独眼不由得脸色一变,“快把那娘们拉回来!……咦,慢着!”

    小头领凑上前来,低声道:“大哥,那娘们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计策,因此故意破坏?”

    “对,不能现在拉她回来。否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她,我们已经在那里埋伏了弓弩?”张独眼招了一下手,示意小喽罗给他取来衣物穿上,“我亲自去看看!”

    随后,张独眼就带着一群大小头领出了寨门,朝青云堡大寨门走近。

    青云堡本就是建在一个大山坳里,城门左右皆是山坡草灌,极好伏兵。张独眼等人站在山坡上朝下窥望,看到寨前有百十来个男人往来的忙碌,似在搭建什么台子。而萧玲珑则是面对青云堡的寨门负手长身而立,宛如男子一般昂然站在那里。

    “大哥,那些应该是马二哥的人吧?在那里帮着那小娘们搭台子、摆香案?”旁边的小头领道

    “这臭娘们,分明是要坏我大事!”张独眼恨得牙痒痒,拳头也捏得骨骨作响,一时又急又恼。

    “大哥,现在咱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小头领急道,“那臭娘们摆明了是在帮青云堡,要坏大哥的事!我看,她许诺要嫁给你也九成是假!不如等会儿孟老七等人出来后,将他们一并乱箭射死——还有马扩,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并射死!!”

    “啪!”

    重重的一记耳光,就甩在了那小头领的脸上。张独眼怒斥道:“你他娘的脑子里尽装了大粪!——谁都能杀,唯独萧玲珑不能杀!那臭娘们是七星山的五寨主。杀了她,就等于与七星寨为敌、与太行九山为敌、甚至是与整个河东绿林为敌!直娘贼和蠢猪婆通奸才养出了你个鸟人,你还想不想混了?”

    “呜……那、那怎么办?”小头领捂着脸,委屈的叫道。

    张独眼死盯着远处昂然而立的萧玲珑,恨得将牙齿咬得骨骨作响,低声道:“传老子的号令下去,让那些弓弩手都把上弦的弓矢收起来,准备近身肉搏的朴刀与梭枪。稍后只等我在结义台上将酒碗一摔,就全部杀出来;除了萧玲珑,其他人一个人不留,全剁了!”

    “是,大哥!”小头领应了诺,又道,“可是按照昨日的约定,一会儿青云堡里挂起白旗,咱们的人马就要退回去。不然,那娘们肯定不依不挠的又要为难大哥,青云寨也不会自己打开寨门。可是,如果我们退了兵,万一孟老七率领青云堡的人一同杀出,咱们这一两千弓弩手,反而不是对手了啊!”

    “蠢货,他说退,咱们还真退啊?”张独眼气恼的骂道,“稍后就让徐二当家、老三把子和耶律兄弟,率领人马佯退躲进山林之中藏好,只要不被那臭娘们看到就行了。只等这边喊杀声一起,就一并杀过来助战!”

    “还是大哥英明!——我这就去给众头领和兄弟们,传达大哥的命令!”

    “记住,万不可伤到那娘们!——那个姓楚的白脸小子最好活捉,我要亲自活剐了他;敢在老子面前卖弄小聪明,还跟我抢女人!干!”张独眼恨恨的啐出一口浓痰。

    “是,大哥!”

    张独眼一只眼睛凶光毕露的瞪着远方的萧玲珑和寨门,咬牙低骂道:“天杀贼养出的孟老七,你那点残兵败卒算什么东西,就知道躲在乌龟壳里装死不出来!今日只要赚开了这寨门,我便叫你们有来无回、鸡犬不留!……萧玲珑你个臭娘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小白脸是在合谋算计老子!老子不过是将计就计,只为赚开这寨门——你等着,管你是谁,老子迟早要干得你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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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物以类聚

    冬日的黎明,霜如刀,寒彻骨。山中更显阴寒与干冷。

    整座天龙山就如同冬眠的黑熊,迟迟未能苏醒。直到一轮红日爬上山巅,万道金光洒下来,吸附在树林中的寒气与水露尽皆缓缓的蒸腾而起,给整个青云堡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雾障。

    “起雾了,看来得要误些时辰。”孟德对楚天涯道,“不然我等挂出白旗之后,张独眼是否真的撤走了人马,也是看不真切。”

    “那便不急,再等等。”楚天涯道,“或许萧郡主那边也正需要时间。”

    正当这时,把守寨门的头领来报,说寨门前百余步处,有一名女子一直站在那里。而在她身后,则有百余名丁壮在不停的忙碌,似在搭建什么台子。

    楚天涯便对孟德道:“可能是萧郡主,咱们一起去看看!”

    二人便在小头领的带领下,上了堡垒城墙,放眼朝下一看,一片雾霭中确实可以看到萧玲珑依稀的影子。

    “是她,没错。”楚天涯略皱了一下眉头,“她也太胆大了!”

    “怎么了?”孟德好奇道,“萧郡主为何不避严寒的独自站在这里?她身后的这些人,又是在搭建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萧郡主是在让人搭建结义台。让你出城后,就在那里和张独眼结拜兄弟。她想得很周全。如果是去了别的地方远离青云寨,那你无疑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地,一切被动只能任凭张独眼宰割。”楚天涯吸了一口冬日的凉气进去,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道,“至于她为什么站在这里……我想,你应该能猜到。”

    孟德不由得脸色变了一变,“莫非她知道张独眼已经在寨外布下了弓弩埋伏,因此自己站在那里当了活靶子?却是为了让张独眼投鼠忌器,不敢放箭?”

    “没错……”楚天涯点了点头,拧眉看着前方长身而立的萧玲珑,叹息道,“这个女人的智慧胆色,丝毫不输给任何男子。她知道,一来张独眼觊觎她的美色,二来也不敢伤了她得罪七星山。于是她把自己当作了一面盾牌立在了寨门前。到时你我出寨,大可不必担心被乱箭射杀!……只是她这样,未免太过玩命了。张独眼毕竟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真要逼急了,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巾帼英雄!”孟德大赞了一声,明知道萧玲珑看他不到,还对着她抱拳拜下,“青云堡上下,感佩郡主大义,五体投地!——兄弟你别担心,稍后咱们全堡上下的人拼了性命,也不会让萧郡主受到伤害!”

    楚天涯点了点头,微拧眉头看着远处的萧玲珑。雾霭之中略显朦胧看不清表情,只见她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临风。

    “天气这么冷,她既没有棉袄也没披个披风,还不冻死?”楚天涯不自觉的心中想了这一句,却是恍然一怔:我是在心疼她?……难道,我会喜欢她这种凶巴巴的男人婆?

    楚天涯自己都好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个!

    一轮红日,仿佛是心不甘情不愿,懒洋洋的爬上了半空。雾汽散去了许多,气温也回升了一点。

    眼看着萧玲珑那边的台子也快搭好了,孟德便叫挂起了白旗。

    这一面用来投降的白旗刚刚挂起,却如同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青云堡、和尚洞两方的人马,都开始紧张与躁动。这一方天地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肃杀起来。

    站在城下的萧玲珑看到城楼上飘起了若大的一面白旗,将便马扩请来,对他道:“马二哥,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马扩严肃的回了一句,仰头看了一看城楼顶上,依稀可以看到楚天涯的身影,他忍不住低声道,“郡主,一切小心啊!”

    “我会的。”萧玲珑回了一句,淡然道,“想必,张独眼也对马二哥不是那么信任了。因此,稍后你不要有任何异举。他如何下令,你便如何行事。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会找借口将你远远的调走。那么,就请马二哥将计就计,前去疏通山路,准备接应我二哥前来!”

    “七星寨二寨主要来?”马扩惊讶道,“你们早有约定?”

    “没有。我昨夜才派人去请的。”萧玲珑说道,“但我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来!”

    “怎么可能!”马扩惊道,“此处离太行山极是遥远,山路更是难行!”

    “我说会,就一定会。”萧玲珑微微一笑,“马二哥,就请你依计而行,千万不可出错。这一路上山行来,沿途有不少埋伏与卡哨。就请你将这些东西都清除,以便我二哥能一马平川的及时赶到!”

    “好是好。只是我如果不留在这里,万一杀将起来,你和我兄弟势单力薄,如何敌得过张独眼?”马扩担心的道。

    “这不是一场正面硬碰的较量,比的是耐心、果决与应变。”萧玲珑淡淡道,“马二哥若是执意不走偏要留在这里,张独眼必定当场跟你翻脸,把你当内奸处置。说不定,青云堡大寨之门还未打开,马二哥就先做了张独眼的刀下之鬼。所以……马二哥不如主动避嫌,请命离开。这反而能让张独眼放松对你的警惕,马二哥也能抽出有用之身,去办些有用之事。”

    “……好!”马扩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不得不服气的点头应承,至此他更对萧玲珑刮目相看,心说这个女子还真是临危不乱、智珠在握。这和我那兄弟,大有一点相似之处!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吗?

    “那就请马二哥即刻回报张独眼,就说青云堡已经张挂白旗。”萧玲珑说道,“按照约定,张独眼也该是时候撤走围寨兵马了!”

    马扩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张独眼是一头冷血狂暴的饿狼,惹急了他,天王老子他也敢拔刀相拼。所以萧郡主,你千万小心!”

    “我知道了。”

    马扩便带着这些搭台子的手下,一起离开回了军营。张独眼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帐里喝酒嚼肉享用早饭,小喽罗来报说,青云堡已经挂起了白旗,马扩也过来了。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张独眼冷笑的将一根带肉的骨头扔掉,扯过披风来抹了一把嘴,说道,“兄弟们,你们说,如何处置这马扩?”

    “杀了他!”几名头领不约而同的沉喝道。

    张独眼咧了咧嘴阴森的冷笑了两声,说道:“姓楚的小白脸,马扩,萧玲珑,这三个人都蛮会自作聪明的。背底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以为我不知道,还以为这样就能谋算我。按寨里的规矩,吃里扒外出卖兄弟者,当属第一罪——要处以臽刑!——但现在,马扩还不能杀。”

    “为什么,大哥?”

    “因为青云寨还没到手。如果早早的杀了马扩打草惊蛇,那青云堡的人势必又会缩进龟壳里,再也不出来了。”张独眼嘿嘿的怪笑了两声,“且都先寄着这些鸟人的项上人头。只待寨子到手之后,再取这些瓮中之鳖的贱命便是易如反掌!——当然,萧玲珑例外!这么销魂的娘们要是不干她个千百万次却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

    “哈哈!”众山贼全都得意又淫猥的大笑起来。

    “好,众兄弟们听令!”张独眼站起身来,威风凛凛的发号施令道,“徐二当家、老三把子,只等青云堡的人将兵器运到,你二人便去传令,让兄弟们拔寨起营往回撤。至此去往和尚洞的路上,东北方向有一个大貃子林,就是到了冬天也是树大叶密极易藏身。你带兄弟们半道拐进去,偃旗息鼓的藏在那里。只等我这边喊杀声一起,你们就一同翻身杀回前来助战!”

    “是,大哥!”

    张独眼又转头看向了一对双胞胎,对他们道:“耶律兄弟,你们不会因为萧玲珑是你们以前的郡主,就胳膊肘往外拐,倒戈一击反助她来杀我吧?”

    “小弟怎敢!”耶律兄弟慌忙跪倒在地,“我兄弟二人与萧郡主也只是旧识,一无主臣名分二无私下交情;况且辽国已亡,她一个空头郡主对我兄弟来讲已是毫无意义!我兄弟二人早已立志誓死追随大哥,又怎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干出这等天杀的不义之举?”

    “嘿嘿,说得好。别紧张,我张独眼一向是有一说一、直来直去,并非便是怀疑你兄弟二人了。”张独眼笑道,“快起来,都是刀头舔血一起走过来的自家兄弟,我还能信不过你们吗?”

    “谢大哥!”耶律兄弟心有余悸的站了起来,两人的脖脊下已都是一层冷汗。张独眼的这一出敲山震虎,着实将他二人吓了一吓。方才若是有半句话回得不好,以张独眼的作风那定是两颗大好人头落地——耶律兄弟,心里实在太清楚!

    “那你兄弟二人,现在就去干一件大事。”张独眼说道,“马扩和那个姓楚的小子毕竟都是官军,老子担心趁我两方人马斗得正凶之时,会有官军前来围捕坐收渔翁之利。因此,你二人率领手下的契丹勇士们去把守各处上山的要道险阻,不得我令,不许任何人上山;但凡有半点可疑的,全都格杀勿论;若有重大情况,马上放火示警!”

    “是,大哥!”耶律兄弟接了令,这才略略放心,眼下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其他兄弟,随我一同前往青云堡前,接受孟老七的投降!”张独眼哈哈的笑道,“我那没过门的夫人好不体贴,都在那里搭好了台子。怎么说,咱们也该卖给她面子,登台扮一回梨园子弟,唱好这一出大戏嘛!”

    “哈哈!”众头领和喽罗们都大笑起来。

    正当此时,马扩进来了。看到众人一片大笑,他却有点心惊肉跳之感。走上前来,马扩对张独眼道:“大哥,小弟看到青云堡上已经挂起了白旗,咱们也差不多快要撤走人马了。这行寨里的营房、城栅全是小弟带着手下的兄弟,按大宋官军的制式搭建起来的。若要拆除,小弟的手脚也会麻利一些。因此小弟请命,带兄弟们去准备拔寨起营,运送辎重回和尚洞。”

    “好。这些事情也就只有马二哥办得最是利索稳妥,那便交给你了。”张独眼抹了抹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扩,心说你倒是挺识相,不敢再赖在这里。就让你再苟活两日,且回和尚洞先洗干净脖子。待我收取了青云堡,再回来将你这反水的贼汉榨成了肉泥烙饼吃!

    马扩便抱拳应了诺出了帐,叫上手下的五百心腹军士,准备去搬卸粮草辎重。这时他心忖道:那个萧郡主还真是有几分未卜先知的本事,张独眼果然准许我现在离开……好吧,我得按她说的,尽快去拔除卡哨、疏通山路了!

    第50章 结义台

    过了辰牌时分,青云寨里走出了六七辆大车,满载各种兵器拖了出来。约摸半个时辰后,和尚洞围寨的一万多人马,也陆续从青云寨外撤走了。

    此时雾也散去了大半,楚天涯与孟德站在高高的哨塔上,看了个真切。但是,附近皆是起伏的山峦,又兼树林广密。这大队的人马过了前山的山坡之后,便全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孟德说道:“兄弟,那些人马看起来是走远了;但是万一他们藏身在前方不远处的山林之中,我们一时也是无法查知。以张独眼之狡诈为人,这是极有可能的。”

    “七哥言之有理。”楚天涯拧眉沉思,说道,“从整体上看,和尚洞人多势众全面占优。但是在稍后极短的一段时间、极小的某个局部,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那就是在稍后的结义台上。也就是说,我们可利用的时间极短,务必要抓住这稍闪即逝的瞬间,将张独眼格杀!——成功之后,迅速撤回青云堡,以防他们大队人马的疯狂反扑!”

    “兄弟足智多谋,想得周全。”孟德说道,“但我其实还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就算我们杀了张独眼,又能如何?他们马上会推举出一个新的首领,率众前来攻打青云堡,为张独眼报仇。或许,比会以前更加的气急败坏,无所不用其极。”

    “七哥问得好。其实这一层,我在进堡献策之前,就已经考察思虑过了。”楚天涯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张独眼一向极为跋扈,和尚洞实行的是完全独裁。至他以下,和尚洞再无一人有服众的威望。因此他一死,和尚洞必然群龙无首。要么是众首领为争夺寨主之位而开始内讧,以么就彻底陷入混乱之中。此外,原本七星山的大寨主与张独眼还有渊源。但如果张独眼被杀,事情却跟七星山的五寨主萧玲珑有关,那七星山就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借用七星山实力与威望,对和尚洞的残部进行整改与收编。再者,山贼毕竟是山贼,不是军队或者部族。一但失了主心骨,就极有可能树倒猢狲散变作一盘散沙。这时候,七哥大可以率领团结勇猛的青云堡兄弟们乘胜追击,对其各个击破,蚕食也好鲸吞也罢,务必最大的程序的收编和尚洞的力量。就算不是为了壮大自己,也不能让这些人四下散落下去。否则,必将为害周边的村庄镇甸——如此双管齐下,我相信能够彻底解决和尚洞的问题!”

    孟德听完后,惊诧不已的抱拳拜服,“兄弟,原来你早已将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考虑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兄弟真是智慧过人神鬼莫测啊!”

    “哈哈,哪有如此夸张!”楚天涯笑道,“性命攸头,我也只是急中生智,不得不考虑周全了——七哥你看,张独眼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孟德放眼朝前一看,果然,前方的山坡处,正有一群人走来。人数不少,大约有七八百。为首一个身材巨大的大汉,穿了一身招摇的红甲黑袍,身边有人掌着一面怒马大旗。

    “没错,那就是张独眼!”孟德深吸了一口气,拧眉头,“那厮无论春夏秋冬都只披件黑袍子从来不穿衣服,唯有上阵博杀时才穿上一副大红铠甲。据说这甲的来历还不寻常。当年和尚洞还没有如此强大实力的时候,他狗胆包天劫掠了一大批官军饷银,因此才一夜暴富迅速壮大。那铠甲,正是他亲手杀死了一个指挥使、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直引为珍瑰极少穿戴。”

    楚天涯不禁笑了,“土匪就是土匪啊,一副铠甲就宝贝成这样了。”

    “兄弟你别这么说。”孟德也笑道,“咱们这些山里人,有几个能得到军中将校所穿的铠甲?寻常的头领能得到一副步人甲就很开怀了。”

    楚天涯笑道:“早知如此,我就该把我那副涂金脊铁甲拿来,送给七哥当见面礼。反正我在军队里,要弄到铠甲却是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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