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没人犹豫了,所有人异口同声:“菜——鸟——”

    *

    聂素问在家等了几天消息,最后是叶子给她打的电话:“我还是不建议你解约,不管你找再好的律师,违约金都得照付,以你现在的收入,违约金你付不起。”

    素问的收入,都是经叶子过手的,她有多少钱,叶子再清楚不过。

    “况且你不是结婚吗?我看你那心思,结婚以后也不打算付出了,你就这么点积蓄,你打算就这么都挥霍完吗?那你以后怎么办,靠男人养?”

    “……”素问沉默了,“可是我不想再留在公司……”

    “我也不问你什么原因了,相信你愿意说的话,早就说了。如果你不想拍戏的话,可以自动雪藏,这是萧总的原话。你认为可以的话,就这么办。”

    叶子的语气有点冷淡。她带了这么多艺人,没一个像聂素问这样,自动要求雪藏的。

    “……”

    素问也明白叶子对自己失望至极。其实她很喜欢拍戏,当初会进电影院学并不是她本意,但是在一部部电影电视的拍摄中,她却真正的爱上了这行,沉浸在每个角色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可经历了这么多,她更明白与虎谋皮的危险。

    她宁可放弃自己的事业,也要离萧溶这个危险人物远一点。

    素问默认了。

    叶子叹口气:“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公司的公关会解决。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一个好好的明星,也不能说雪藏了就雪藏,公司也没法对粉丝交待。现在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让她逐渐退出娱乐圈。

    素素隐隐猜到这个解决办法。

    果然,第二天的电视,娱报上,都大幅刊登了聂素问秘密新婚的消息,家里,楼下,各处都围满了记者,询问她结婚的事情。

    华谊专门为她召开了记者会澄清。全程都有叶子代她回答记者问题,公式化的官方回答,一切答案早已在稿子上草拟好。什么相恋多年,恋爱长跑抵达终点,决定淡出演艺圈,相夫教子,做豪门富太太。关于她的神秘丈夫,却是只字未提。任由媒体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在京城几位名少中猜度,聂素问由始至终只是微笑抿唇,闭口不谈,她需要把她的幸福让所有人看见,才能让人相信她与丈夫如胶似漆,没有时间再工作。

    从记者会上下来,薛绍峰不认同的看着她:“丫头,你想清楚了吗?这么年轻就嫁人不干了,真不像你。”

    聂素问笑笑:“峰哥,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就想好好经营一个家庭。”

    薛绍峰皱眉:“丫头,你把我当外人吗?那些话骗骗记者还行,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独居吗?”

    “……”素问噎了下,转念一想,薛绍峰与小艾那么熟,要打听点她的消息,太简单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把自己雪藏了,你甘心吗?你真的舍得放弃演戏?”

    聂素问抿抿唇,她一直把薛绍峰当作亲大哥,也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她最终还是没有瞒他:“峰哥,我是真的已经结婚了,只不过他……是个当兵的,要服役。至于我退出,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跟萧先生有些意见不合。我觉得我不适合继续待在公司,但是违约金我也付不起,所以两方协商,决定用自动雪藏这个方式。”

    “这……”薛绍峰感叹了一声。一方面他没想到聂素问是真的结婚了,更没想到她会找个当兵的。娱乐圈的女明星,要么是嫁圈内人,要么就嫁富豪,诧异之余难免有些遗憾,另一方面,聂素问的苦衷让他也为难起来,薛绍峰做为公司台柱,自然跟萧溶有点交情,在一起吃过几次饭,他挺欣赏萧溶,觉得他年轻有为,有经济头脑。

    这下子连他也犯难了:“如果不解约你就不拍戏了吗?”

    “……”素问没答他,但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太可惜了,我还一直期待着能跟你再合作。丫头,说真的,跟你一起拍戏很过瘾,你的演技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专注的,常常能让跟你对戏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深陷角色中。”

    素问不好意思的笑了:“峰哥,你太过奖了。”

    “不是我夸你,晓川也这么说。”薛绍峰转念一想,“既然你只是暂时不打算拍戏,有没有继续深造的想法?我可以帮你联系香港电影大学的戏剧专业,你在那边读研究生,等到毕业跟华谊的合约也差不多到期了,到时你想去别的公司再复出拍戏都可以,我一定力挺你。”

    聂素问也愣了:“去香港继续深造?……我可以吗?”

    薛绍峰见她心动了,立马拍板:“没问题,你还记得卫导吧?他是那里的荣誉外聘教授,有他给你写推荐表,一定没问题。”

    *

    训练营的日子没日没夜,当菜鸟们头顶烈日已经习惯了各种非人的折磨,最后的综合素质考核,终于来临了。

    “这是演习,也是一次考试,将决定你们之间的名次,和哪些人最终能进入狼牙特种大队。”

    涂上了伪装油彩的菜鸟们在帐篷前列队整齐,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有四十公斤标准的野战背囊,配备各项基础作战装备和补给。

    顾淮安一个个扫视过他们:“现在,你们这里的二十四人将分成ab两小队,每队十二人,正好是一标准的作战行动小组,进行红蓝对抗。蓝方抓捕了我军重要情报人员,红方负责突击营救。任务过程当中,有任何违反演习规则的行为,立刻剔除演习,取消考试资格。我将和大队领导考核你们在对抗中的表现,记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菜鸟们大声回答。

    顾淮安看表:“行动开始,这是你们的情报和任务简报。”

    红蓝两小队更派出一名队长接过地图等情报,敬礼。

    “准备登车——”倪况在旁高吼道。两辆伞兵突击车携着沙尘歪歪扭扭驶来,菜鸟们快速上车,车粗暴的向着机场驶去。

    顾淮安看着车开走,然后转身,以标准姿势跑步抵达指挥中心。

    平日里只有雪狼小组的人进出的指挥室,今日气氛严肃,主位坐着一名鬓角染霜的高级将领,军装常服上两颗耀眼的金星,武装带束腰,中将军衔,正是西南军区副司令员傅学良同志。

    他的身后,站着狼牙特种大队建队以来的第一位大队长,何志军上校。另一边,是一位身穿女装常服,头戴军帽,留齐耳短发的女士官。

    顾淮安一怔,立刻挺直腰板敬礼,用洪亮的声音喊道:“报告首长,菜鸟们已经出发完毕,请指示。”

    傅学良道:“稍息。”

    顾淮安才放下手臂。

    傅学良指着他,转身冲身后的何志军笑着道:“小顾啊,好几年没见,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顾淮安也放下姿态,轻松咧嘴:“首长,您今晚怎么这么有空,到咱狼窝里来散步啊?”

    顾淮安的父亲与傅学良曾经是一个团的战友,所以傅学良对顾淮安也亲切有加,两人之间说话就没那些架子。

    何志军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没看见这还有人呢。”

    顾淮安这才假装眼睛一抹,亮道:“呦,这位是……”

    那位女士官不等他问话,就主动跳出来说:“我是总后卫生部的下士傅晓雅,少校同志你好。”

    说着已经伸出素白的手来要与他握手。

    虽说是同志,顾淮安哪敢碰这位女护士的手,一个下士,就能跟着首长来特种部队的基地视察,再一听她姓傅,这头腹黑狼还能觉不出什么来吗?

    果然,那边傅学良已经无奈的笑道:“晓雅这丫头啊,一天到晚的就崇拜你们狼牙特战队,一听说我要来视察,急了火了的要跟着来。我就说,反正也不是什么正规视察,我就来看看老何和小顾,带着女儿来看朋友,也不算玩忽职守了。”

    顾淮安赶忙溜须拍马的跟上:“那是,首长您啥时来,我们都欢迎。”

    傅中将笑着捋了捋毛寸,说:“晓雅这丫头待在总后,娇生惯养的,是该让她见识见识一线部队最精锐的战士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作战的。”

    傅晓雅一听,急了:“首长同志,您这么一说,好像我就是来玩似的。我可是带着医疗设备来的,狼牙预备队选拔,都是真枪实弹,搞不好出个一两个伤员,还得用直升机运到军总,我在这不就省事了吗?”

    看这对父女的对话模式,其他特种兵都笑了。连傅中将也拿这个小傅同志没辙啊。

    顾淮安呵呵笑:“是是是,小傅同志说的对,有你在,我们都放心了。”

    傅晓雅洋洋得意。

    监视器里,直升机已经低空盘旋降落。菜鸟红队和菜鸟蓝队全副武装,满身满脸迷彩,手持步枪逐次跳下飞机。

    直升机丢下他们就拔地而起。

    丛林上空,回荡着无线电的嗡嗡声,红队指挥官打开地图卡片,为了地图在丛林中不会受潮,特种部队的地图都是采用塑料卡片形式,组合起来就是一张完整地图。

    他指着地图中心某点:“这里就是蓝军降落的b控制点,现在每两人一组行动,从各方向向b控制点行动,小心路上蓝军可能设置的各种陷阱,明白了就出发?”

    红军十二人一起击拳响应,迅速打散成六只小队消失在丛林中。

    陆铮与项前进为一组,在这个完全陌生与世隔绝的地方,通过头顶的夜视仪在灌木丛中辨认方向,不断的向指挥官报告方位。

    半小时过后,红队菜鸟甲和菜鸟乙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发现军车一辆。

    菜鸟甲惊疑的“嘿”了一声:“老鸟们对咱还不错啊,知道丛林路难走,还给咱准备了车。”

    菜鸟乙上前阻止:“这恐怕是蓝军的陷阱。”

    菜鸟甲不啻:“蓝军也是跟咱们一样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难道他们还能带着车跳下来?”

    在菜鸟乙沉默的瞬间,菜鸟甲已经拉开车门跳上车。

    指挥室里,顾淮安和何志军嘴角都拉开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

    车钥匙就插在上面,菜鸟甲刚一旋动钥匙,突然一团白烟从驾驶室窜出。

    “妈的,有炸弹!”菜鸟甲怒骂了一声,无奈的甩下佩枪。

    按照演习规则,他们已经被炸死,只能原地待命等到直升机找到他们把他们带走,不能再继续参加考试了。

    指挥室里,傅晓雅不解的问:“那这车到底是你们布置的还是蓝军布置的?”

    何志军看看顾淮安,笑道:“每年总有一两个菜鸟要跌倒在这地方,真是太没新意了。雪狼啊,我看明年得换招儿了,不然菜鸟们各个都知道了。”

    然而此时深陷丛林的菜鸟们并不知道,他们除了要警惕来自对抗方的偷袭外,还要提防老鸟们埋伏下的各项陷阱。

    很快,陆铮就从无线电里得知了两名队友“阵亡”的消息。而此时,陆铮和项前进已经到达b控制点外围的一处高地。从这里可以观察到b控制点整个为一个低洼的谷地,从望远镜看不到任何一个守卫的蓝军队员,然而四面却处处都是伪装点,处处都有绝佳的狙击阵地,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现在他们已经阵亡两名队员,若贸然攻进,则会立刻成为狙击手的点名对象。恐怕连人质的营帐还没看见就全军覆没了。

    项前进在旁边搭起狙击枪防卫,陆铮拿着观察镜继续观察周边情况,忽然他指着远处山洼里的一处灯火:“那是什么地方?”

    项前进把狙击镜转过去,也看了眼:“不知道,山里的防卫队吧。”

    “不可能,大队既然选在这里演习,绝对不会让无辜山民卷入进来。”

    他们把情况报告给指挥员,指挥员拿出塑料地图卡片,在卡片上一搜索,回道:“那里是边防武警中队。”

    陆铮眼睛一亮:“边防武警在山地使用的军马巡逻,比汽车和摩托车好用。”

    项前进一愣:“你的意思是……?”

    “用军马绑上炸药,冲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的狙击手看到绑着炸药的军马,黑夜中肯定会以为我们要发动进攻了,当他们进行射击时就会暴露目标。到时咱们再逐个击破,清除了他们的狙击手就好办了。”

    项前进“啊”了一声:“武警可都是实弹,咱们去他们的营房偷马……”

    陆铮拿肘子撞了他一下:“你小声点。”

    既然意见不合,那就问指挥官吧。

    指挥员根据陆铮的坐标赶到,统一了大家的意见:“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没有?”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同意。

    “好!现在明确一下,我们要潜入边防武警中队盗取军马。任何情况下不要开枪,如果招来边防武警部队的实弹还击,那问题就复杂化了。一旦得手,立即把所有马匹驱散,纵马原路返回,明确没有!”

    大家低声道:“明确!”

    指挥员挥挥手。大家无声滑下山坡,潜身进山。

    指挥中心,几人方才的轻松笑意早已不复,傅中将指指画面上的陆铮:“这个小伙子有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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