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平鞋庄的女庄主,虽没甚么官衔,在京城里却也算得有名声的人物。不仅巧手慧心,而且与东方爷的关系极深。荷花屠夫妇若是知道她们的身份,怕会有距离感了去。何况薛浅芜受伤这件事儿,牵涉太多,一个不慎,就会把无辜的局外人卷了进来。

    以上这些综合起来,薛浅芜撒了个善意的谎言道:“我和姐姐,家在城西的一个旮旯胡同里,爹爹在外经商,母亲和姐姐都是巧手的,常给富贵人家做些鞋子,家境还算优越。就我是个吃闲饭的,喜欢败家,母亲说我只要不败到家里来,在外面胡鼓捣,随我怎么闹腾!说来正好,我早看上了大哥嫂子家的莲藕塘,就承包过来玩玩儿!大哥你可答应好的,断不能反悔哦。”

    荷花屠钝得很,听着这番情由,想想凝聚自己心血的莲藕塘,就要被她拿去败坏,怎么都觉难舍。

    荷妇人体会得她的苦心,对丈夫道:“你就任她去吧!相信妹妹,她是个嘴上硬心里软的,肯定会好好照看的!”

    荷花屠这才吞了声,不再说什么了。薛浅芜还怕他反悔,调皮地拿来根木棒,沾了锅底里的灰道:“画押为证!”

    荷妇人忍不住莞尔一笑,却感动得泪都快出来了。

    吃完了饭,荷妇人说什么也不听,执意起床,要送她们一程。最后在绣姑和薛浅芜的双双阻劝下,方在距离门前几十步远,停顿住了脚步。

    为了不让目送的荷花屠夫妇起疑,她俩向西转了一圈儿,才往坎平鞋庄回了。

    距离坎平鞋庄的大门,还有好远时,伙计们辨出了两人身形,欢喜得几乎哭出来,团团上来把她俩围住了。好一阵子亲热之后,薛浅芜问荆岢和蓉儿道:“这段时间,没人来吗?”

    蓉儿脆生生地答道:“秦延大哥,就在后院子里住着!”

    荆岢听得秦延的名字,颇是不快,闷闷站到一旁,低声咕哝着道:“那人枉自学了一身本事,也不知四下里寻找两位庄主,整天跑到师傅房里发愣!”

    蓉儿笑道:“人家秦延大哥,是想看看师傅回来了没!哪个像你这样,不好好待东方爷的客人也就罢了,还总火来气去,想找茬儿!”

    绣姑听不得他们拌下去,忙问:“他现在呢?在我哪间房里?”

    “就是你早起时,做鞋、吃饭、更衣都在一处的那间房。”绣姑的心登时跳得紧了,什么话也不再说,急匆匆去查看了。

    薛浅芜听出了内中味道,悄悄跟着绣姑姐姐,也往那房间的方向去了。走到窗子下方,薛浅芜不敢再冒昧向前,害怕惊了相逢的人。偷偷地往里看,只见绣姑姐姐顿了一顿,似乎有些犹豫,走近那立着的男子,淡声问了一句:“站在这儿作甚?”

    只闻声音,秦延便已虎躯巨震。猛地转过了身,一双眼睛绽出喜悦激动的光芒,张了好几下嘴,才结巴地难成句道:“你回来了?”

    绣姑冷着脸道:“咱们出去说话。”

    “在这儿不好吗?”秦延有些抱怨:“他们久不见你,若去外面,就没我说话的机会了!”

    绣姑闻此言不做声。秦延也不好说话了,呆呆地看着她,目光细致而且热烈。绣姑不自在了,再次问道:“你整日里,都在这儿?”

    “找你们不到时,一回来就直接进这屋了……”秦延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来,忙四下里望道:“嫂子人呢?嫂子她回来没?”

    薛浅芜在外面摇摇头,长长暗叹一声,终于想起我了。赶紧退后几步,离窗子远了些,装作是刚刚来到这儿的样子。

    秦延跟着绣姑一道出来,看见薛浅芜时,哑着嗓门喊了一句:“嫂子!……”似包含着太多言语,只汇成这一句,就哽在了那里。

    薛浅芜的眼里,亦有些酸:“好端端的,该高兴才是啊!怎么一副鳏夫表情?”

    “嫂子还有心情说笑!”秦延急道:“东方爷担心你,四处又寻不到,再加上各种烦心事,现在病倒在床,好几天没怎么进食了!”

    薛浅芜肝脏肺腑俱在打颤,心揪也似的疼,失声问道:“他在哪儿?在新府还是宰相府?”

    秦延答道:“原本爷是在新府养病的,老夫人放不下,说什么要把爷接了回去,现在宰相府书房里,安置了一床铺,爷在那儿住着……”

    薛浅芜心稍宽,只要不是在婚房里住着就行。心下滋味复杂,又酸又痛,完全没了主意,面对东方爷亲近的侍卫,再也吐不出半字来。

    绣姑也着急了,说道:“我看他的病啊,多半是因心而起!不然照他那体质,又通医理,怎会病倒了去?耽误不得,丐儿妹妹还是赶快去看看他!你这一去,肯定药到病除!”

    秦延亦附和道:“现在就过去吧!”

    薛浅芜心里忧且急,步履却很沉重,勉强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道:“我还是不去了!秦延捎个信儿过去,就说我已平安回到鞋庄,一切都好,叫他静心养病,不要挂念……”

    “这怎么能行呢?”秦延虽然知道梅老夫人极不待见嫂子,但这次关乎到爷的身体,她应该不会再刻薄了吧?于是恳求着道:“嫂子还是去看看吧!爷他现在处于昏睡状态,一两天难得醒一次!真是叫人忧心啊!”

    薛浅芜想起宰相府,觉得那好比是个骨灰盒,让她望而却步。第一次去招骂;第二次去,不仅招骂而且还招追杀;第三次会是什么结果呢?

    背上未痊愈的伤疤,似乎又开始作痛了。那股子痛,透过皮肤直渗到血液里,随着每次呼吸而苏醒着。内心挣扎,纠结了无数遍,终是狠狠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第一三八章情投意合苞,销魂祛病药

    到底是没有去宰相府。薛浅芜横了心,除非梅老夫人派人来请,她才肯去。不然只会自讨没趣,自绝生路。

    如果梅老夫人执意要置自己于死地,如今却见她又鲜活地出现在宰相府,就算她的出现,对东方爷病情有扭转性作用,怕也难逃一劫的。所以对薛浅芜而言,从此信奉一条箴言,珍惜生命,远离宰相府。

    绣姑秦延二人劝不动薛浅芜,也就作罢。毕竟梅老夫人与她水火不容,避免见面倒是明智之举。

    秦延曾问起过她俩这些天来流落到哪去了,绣姑和薛浅芜都一致选择了隐瞒。关于被老夫人派人追杀这事,还是憋进肚里为好。一是没有足够证据,二是事情已经发生,何必要把矛盾挑到了白热化?那样平息不了老夫人的杀心,反而越来越炽,夹到中间最为难的,莫过于东方爷了。

    不可说的,永远都不能说。否则就要付出代价。

    薛浅芜誓不去,谁也强逼不得。秦延回宰相府了一趟,凭的可是正正经经身份。爷是他的主子,他回去看东方爷,旁人有什么可说的。

    待东方碧仁醒来时,秦延对他耳语了只一句:“嫂子回鞋庄了!”

    东方碧仁的脸,瞬间绽发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神采,把连日来的灰沉全掩映了去,眸子间也有了生机,身体虽是虚着,难以下床走路,人已坐直了身。

    秦延着急地道:“爷您不能下床啊!”

    东方碧仁问了一句:“她不愿来看我,对么?”

    秦延肯定回答也不是,否定回答也不是,面有难色。东方碧仁大约猜出七八分缘由的,母亲不待见她,宰相府又多出来个名义上的东方媳妇,以丐儿的性格,不来看他也是正常。

    对她挂念良深,东方碧仁不顾秦延苦口婆心劝阻,人已蹒跚地下床走路了。

    东方碧仁的状态,类似于练功时轻微走火入魔,精神疲惫,体力聚不到一起去,脚步虚浮,难以为撑。梅老夫人、素蔻公主闻听动静,都急忙赶了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劝说着。

    东方爷坚定道:“谁也不用管我!她来的时候,你们不待见她,如今她失踪了好久,终于有个消息,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她呢?”

    梅老夫人知道儿子意念决绝,再看他的状态,如果不让他去,怕就更难好了。只得老泪满脸,放他去了。

    没走几步,东方碧仁脚底一歪,勉强扶着墙壁靠在那儿了。梅老夫人担心至极,叫人备了一辆马车,几位侍卫把他扶了上去。秦延和东方爷一起坐了。

    东方碧仁受不住一路的轻微颠簸,走到中途,就难撑身,躺在了马车里。好像大病初愈的人,须得躺着,才不至于左摇右晃。秦延看着半眯眼的东方爷,他们乘着马车前往坎平鞋庄,这种情形颇有些抬着病床去见人的感觉。那人之于病床上的病人,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梅老夫人、素蔻公主目送东方爷的马车远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任不得,拦不得,在这两者之间纠结,为了东方碧仁的病,终是做了些微退让,没阻拦他这次的自由。

    素蔻公主看向梅老夫人,婆婆如何打算?梅老夫人一言不发,眼下关键先让儿子病好,之后想要怎样,再说不迟。如果操之过急,使儿子抱着病体难康复,麻烦可就大了。不是任着儿子,也不是接受了那小叫花,而是她还有些用途。权衡利弊之间,梅老夫人向来都没怎么输过,何况道理如此简单,她又岂能乱了方寸。

    来到坎平鞋庄,绣姑和薛浅芜早已听得禀报,在大门口等着。马车停了下来,秦延打开帘子,东方碧仁张开了眼。薛浅芜凑上前去看,两人眼光相遇,一人愣着,一人呆着,谁也不肯开口说话。

    秦延绣姑俱都看得着急,也不好去撮合,何况给人的感觉是,他们亦不需要撮合。那种深情都已很碎很黏,如同芝麻粒糊成的糕点了。若是再撮,碎成如何?若是再合,凑成如何?是故他们两个,无需撮合。

    薛浅芜和东方碧仁彼此互看的时候,绣姑悄悄地退了去,秦延有些放不下东方爷,微微停了片刻,也退去了。

    东方碧仁伸出手来,然而因为无力,竟没能够到薛浅芜,就那样悬在了半空,有些颤抖。

    薛浅芜咬着唇,把手递了过去,两人握在一起。

    薛浅芜在车外站着,东方爷在车里卧着,她垂着眼往下看,他仰着面朝上看。高高在上的东方爷,或许一开始和她相遇时,就注定了她在上他在下。烟岚城的怡园,那次凌空一扑,她在三楼顶层,他在底院茶楼,她骑坐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尴尬居在下,扎着马步举手端扶着她的腰。单就地理空间位置来说,她总是处在上,纵使众生眼中,他是如神祗般的东方爷。

    东方碧仁的指关节有些苍白,亦如他的脸色,带了不自然的病态,那样让人心疼。

    想要开口问候,喉咙犹如堵着,怎么也发不出声来。该问他的身体,还是该问他的新婚生活?

    东方碧仁用力把她的手往怀里拉,想要放到他的心口处来,究竟是有阻隔,距离心口三分远的地方,薛浅芜的手臂已拉伸至极限。

    “离我再近一些。”东方碧仁温和而又固执地道。

    薛浅芜难拒绝,抽回了手。打开那马车门,弯身进去。

    容了两个人的马车,显得有些狭隘。却未必不是件好事。东方碧仁揽过了她,让她的头伏在他的胸膛。她怕他病体不堪重,只把头停靠了,身子却侧躺着,不想让他承受全部重量。

    东方碧仁显然不依,一手搂过她的脖颈,另一只臂环过她的腰身,让她整个压在他的身上。仿佛这样的质感,才能平抵一些心中潜在的慌。生怕自己的存在感不够,那抹时常起浮的缥缈幻觉,让他难以踏实。

    薛浅芜乖乖地安静着,看着他的面庞。完美如月,只是为何有些憔悴疲惫。

    他因何病,她不用问,多少是懂得一些的。东方爷这种人,或许正如绣姑姐姐所言,病的绝非身体。心倦而怠,心烦而乱,心忧而思,是故病也。

    薛浅芜的眼泪,不觉间涌出来。那么大的几滴,落在了东方碧仁耳畔。

    他的身子一僵,于一瞬间,忽似聚集起了气力,那副恹恹之态全然不见,翻了个身,已把薛浅芜置在了怀抱下方,深情地凝视着,温润的唇向薛浅芜眼上吻去。

    薛浅芜思维停滞,脑袋结块,如搁放了好几天的浆糊,半点儿反应不过来,只温顺地闭了眼,睫毛上还挂着荷露似的泪痕。

    东方碧仁的吻,在她闭着的眼睑上,轻轻游走。那样柔缓,却又软到了骨子里,让人醉得忘语的同时,身魂共颤。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仅可以放飞那些明亮的幸福和忧伤,还可以看清蓬莱仙境的风景。薛浅芜眼是闭着的,然而吻的触觉,从眼直通到了心里,如同刀刻镂雕,经年难忘。薛浅芜的双臂,亦抱在了他的腰间,两人纠缠一起。

    吻干薛浅芜的泪痕,东方碧仁的唇,继续攻掠着游走,在她脸颊、耳垂、纤颈上,落下印痕。薛浅芜的呼吸越发局促,伴着轻吟之声响起。东方碧仁好似很久没品尝过这种美妙的感觉了,竟是不肯停止,那吻密密麻麻如同绵柔雨点,在薛浅芜的心湖上砸响,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和他的丐儿,仿佛又回到了在新府度过的那些夏夜,吻得不知世事,吻得颠倒错乱,吻得喘息粗重,吻得一个几乎瘫软一个却越发来劲儿。

    本来病着的东方爷,竟能释放如此大的张力,是相当让人吃惊的。世间常有吻能减压忘忧之说,却没听过吻能治病健体,东方爷的例子,真真堪称是奇迹了。

    薛浅芜的肌肤,在汗水浸润下,越发显得白嫩细腻,陶瓷一般泛着亮光。他们两人在狭隘空间里,憋屈蜷着身子,依然紧紧抱着翻滚。吻得契合是好,然忽略了一个事实,此时他们在马车上。

    车身剧烈震晃,使车轱辘有着不堪负重的脆弱感,来来回回往前往后地移动着,吱扭扭以示着反抗。马也有些受了惊吓,耳朵竖着,焦灼不安徘徊,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扬蹄飞奔起来。

    外面的人,估计是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个状况。只见车身晃荡得不成样,车门处垂着的帘子,因被里面的气流冲撞着,波涛一般起伏汹涌。但是终不曾掀开了缝儿,似乎在替里面的人儿苦守着秘密,尽了所有力量防止隐私外露。

    喘息/娇/吟交织在了一起,实在是有些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远远站着,都傻了眼。蓉儿年龄最小,还不太知人事,瞪着纯真的眼问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荆岢懂得稍微多些,却是个口无遮拦的,实话答道:“就是抱在一起,来回翻滚。”

    蓉儿又道:“在马车内,有什么好滚的?能滚得开吗?”

    荆岢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说道:“滚水在哪儿都滚得开!不仅在大锅里能滚开,在茶壶里也一样!”

    绣姑早听不下去了,脸红着瞪了两人一眼。秦延的表情怪极了,眼神似在绣姑身上,口中却想不通地喃喃自语道:“还真不要命了!嫂子太不知道体贴人了,爷都病得成那样了,她还不肯放过!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回去后我该如何交待啊?”

    绣姑听得不满,啐他一口,冷声说道:“怎么就是丐儿妹妹的问题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东方爷乐意呢!”

    秦延登时听得哑口无言,很久才重复道:“对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却说车中,薛浅芜已喘不过气儿了,东方爷这次却不肯怜香惜玉,抵死的缠绵着,有好几次,两人撞在了车壁上,把马惊得癫出好远。他们仍旧浑然不知的样子。

    秦延、绣姑等人看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听得面赤腮烧,尴尬不已,然而也不好上前去,提醒车中人停歇一会儿。可怜了那匹马,承受着忽疾忽缓的震动,惴惴难安,不时地勾回头,巨大而清澈的马目,懵懂未知地瞅一眼那神秘的车厢。

    直到丐儿嘤泣声起,娇艳的小嘴来回躲闪着,再也不能被东方爷堵下去时,他才恋恋不舍离开了她的唇,沿着脖颈一路绵延下去,拱进了薛浅芜的衣领内,吻上了她肩膀。

    全身酥麻之时,那道刀伤带着撕魂裂骨的被惊醒般的痛,卷席了薛浅芜,她不由得“啊”的尖叫出来。

    外面懂事的人,脸色俱变。绣姑的心咯噔一声,丐儿妹妹好是草率,以前那些次都勉强熬过了关,这次竟没防守住吗?还是在马车中!旋又想起东方爷挂名的妻子还在宰相府里住着,更担忧薛浅芜会后悔了去,于是满脸忧心忡忡,急得几乎站不住脚。

    却说东方碧仁,被这吃痛惊叫骇得停住,温柔地道一句“怎么了”,同时把她衣服退至了肩膀下,眼光看向她的肩背肌肤。那道如蛇状的粉色痕迹,瞬间击中了东方爷的神经。他的脸色阴沉起来,眼里闪过深痛怜惜,夹杂了愠怒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谁弄下的?”

    薛浅芜的眩晕幸福感,早被这骤然来的痛惊得退却。她的理智从涣散中清醒起来,赶忙答道:“是我不小心碰到了树枝,挂伤成这样的!”

    东方碧仁的眼,紧紧地盯着她,晃着她道:“不要瞒我,快给我说实话!”

    薛浅芜咬牙忍痛道:“我说的本就是实话!”

    东方碧仁出现了怒容道:“这明明是刀伤!”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我,你是拿着菜刀玩,不小心砍到了背上!”

    薛浅芜心惊着,怎么话没出口,就被他堵死了?于是嘿嘿笑着,好奇地咦了声道:“你是怎么猜得到的?”

    东方碧仁此刻,胸腔嗡嗡震着,极力压制着怒火道:“不要再用这些拙劣谎言,来骗我了!对于刀伤箭伤这类,在我面前,你永远处在穿着开档裤的小屁孩水准!只看伤口,我就能大致估摸得出来使刀人的功力深浅,以及路数!从你肩膀这道刀伤来看,此人刀法虽称不上精湛,却也是受过严谨训练的,绝非你这种乱砍歪砍的人,能比得上的!”

    薛浅芜听得又钦佩又汗颜,竟不知道该怎样答他的话儿。因为若说谎言,会被拆穿;若说实话,又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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