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的唇一勾,邪魅地道:“我正猜呢,只你一个,怎就这么轻易地出宫了?原来有军师啊!本太子决不能姑息迁就,如果丫鬟们都像她俩那样,帮着本太子喜欢的女人出逃,那我岂不是成了人见人笑话的苦憋?”

    薛浅芜焦急道:“不管她们的事!是我自己策划着出逃的,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何必要她们帮忙!太子不要怪罪她们,我不希望看到她们因我受到牵连。”

    “你啊!就是心善,所以很多时候把持不住,不打自招!”赵迁用臂弯把她往上提一提,暧昧地道:“今天本太子跟着你绕了那么远,现在累得筋疲力尽,你也不想着伺候我一番?帮我捶捶揉揉?”

    薛浅芜心里堵得慌,双拳狠狠地捶着他:“放我下来!”

    赵迁惊讶咦道:“谁让你在这儿捶了?咱们去寝宫好不好?”

    薛浅芜又急又窘,咬着牙喝骂道:“你有脸,我还没脸呢!若是惊醒了太子妃,以后我就不安稳了!陷进那些女人们的围攻中,只会让我更加厌倦宫内生活!”

    赵迁顿了一顿,转弯往干霖院。走了两步,停住脚步,忖思着道:“不行……不能让你回干霖院……”

    薛浅芜催促道:“有什么不行的!如谷和秋飒一整天没见我人影儿,不知急成了什么样!你不让我回去,她们一旦找起我来,还不惊动了所有人?”

    赵迁侧着头笑看她:“惊动所有人不好么?”

    薛浅芜简直要气煞过去,纤颈上青筋隐隐暴出了:“带我回干霖院!我不逃就是了!”

    赵迁放下她,拉她在怀里,紧紧搂着道:“我心里不踏实!”

    薛浅芜眼一闭,知道回干霖院的希望渺茫了。不再争辩,不再反抗,静静等着赵迁的安排:“随你吧……”

    赵迁在她耳际印了一吻,沙哑着嗓音道:“你别这么楚楚动人的绝望姿态,我看了更心痒!我又不会吃了你——而不吐骨头……”

    “赵迁!”薛浅芜忍无可忍地蹦出两字:“去死!”

    赵迁低低笑着,忽道:“我倒想起一处好地方来!我的书房,平时连太子妃也没怎么去过。书房底下,有一座地下室,堆着珍玩美玉,宽敞明亮,是个极清净的去处。还没人知道呢。”

    贪看着薛浅芜,声音越发低哑:“那里极为隐秘,正好趁着夜深人静,我带了你过去……既能遂了你的心愿,不与别的女人混住,也省得我时时刻刻对你放心不下。”

    薛浅芜几乎闭气了,这不是禁足吗?以后难见天日了吗?

    赵迁显然是极兴奋,不等她说什么,就抱着她疾步往地下室赶去。曲曲折折,九曲回廊,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被柔和的白玉光照得豁然开朗。薛浅芜奇,但还没能仔细欣赏室中布局,赵迁就有些喘息着,一把撂倒她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后他也躺在了她身侧。

    第一九〇章耻于承欢,何言仇恨

    薛浅芜勉强撑起身,情绪激动地皱眉反抗道:“我不要住这里!就算你把我强留在皇宫,我也只愿被拘禁在干霖院!”

    赵迁死死揽住她的肩膀:“这儿安全,也是放眼宫中最清净无纷扰的地方!你不是最向往这样的生活吗?如果你觉得孤单,我可以把如谷和秋飒带来,让她俩和你一起住。”

    薛浅芜冷声道:“我一个人住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也就罢了,还让她们一同遭罪?”

    赵迁眼中深情痴缠,低低地道:“说实在的,本太子也真不想让别人同住于此。你不会孤单的,只要一有空闲,我就过来陪你。”

    薛浅芜别过头:“谁稀罕你做陪?我倒愿意孤独为伴!只是如谷现在境况凄凉,免不了被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欺负,我放心不下。”

    赵迁笑道:“这有何难?你只放心好了。我保证妥当地安置她们,不让她们受苦。”

    薛浅芜顿了顿,不相信,道:“你说一说,怎么个安置法?”

    赵迁沉吟道:“就在我的书房外间当丫鬟如何?其实也就是挂个虚名头,偶尔扫扫地擦擦书架子罢了。这样你与她们仅有一壁之隔,心若有灵,也不会过于牵挂不下了。”

    薛浅芜道:“那好。太子现在就把她们带过来吧,省得白天人多眼杂,泄露出去。”

    赵迁虽然极累,但不想让丐儿失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赵迁匆匆离去。薛浅芜叹口气,何时自己竟这么妥协了?只是,宫门似海,又没有一身黑衣的邪魅侠客挟持她而去,她该如何脱身?

    脑子里不期然浮起了南宫峙礼。那个男子,好久好久都没出现过了。或者,他只是暗界里的一抹影子,你从来抓不到他,亦寻不到他的方向。像梦一般消失,彷佛仅存在过梦境里。

    罢了,还是不想那不靠谱的男子了。如今,囚于地室,东方爷也料想不到吧。在他眼里,在他心中,她不过是个背叛爱情的轻浮女子。

    薛浅芜浅浅地笑了,映在昏黄的镜子中,有一丝朦胧漠凉的味道。不久,头顶上传来碎碎的脚步声,薛浅芜猜测着,该是赵太子带着如谷和秋飒来了。

    隔着厚厚的石板顶,他们的声音嗡嗡着,听不甚清。大约是赵迁在对她们安排今后的任务吧。

    “从今不要迈出书房半步,嘴巴更要藏得严实些。”赵迁的脚步声顺着楼梯通道传来,这一句话也在逼仄的回廊里,传送到薛浅芜的耳朵中。

    他安排得也真够缜密的。切断了她与外界一切的联系。

    也好。久不见自己的东方爷,该会慢慢地选择遗忘吧。

    赵迁进来,掩上了门。听得“咔嚓”一声,想来门是带有机关暗锁的。赵迁看她侧身倚在床上,笑道:“明明累得撑不住了,怎还不睡?难道我不在身边你睡不着吗?”

    薛浅芜听不得他这样自作多情的暧昧,想反驳他几句,终是忍住。何必多搭理他,让他产生存在感呢?只微微闭了眼,不吱一声。

    赵迁把她往里面抱着放一放,然后他在外面,与她并行躺了。支着肘看着她,笑意满足而幸福:“这真是本太子这么多年来最美的光景。”

    薛浅芜幽幽道:“我是你最心爱的女子吗?”

    赵迁不期然她会如此问,微怔一下,点点头道:“你很特别。让我念念不忘。从没有过任何女子,她的一笑一泪,如此抓我的心,让我无法自制。”

    薛浅芜恍惚笑道:“你有虐心爱女子的癖好吗?”

    赵迁不解其意,只用疑惑含情的眼光看着她。

    薛浅芜继续道:“不然,你为何把我囚在地下室,不给我自由呢?你知道的,这样会让我很不快乐。”

    赵迁紧抓起她的手,捂在心口道:“我只是不自信。如果能够以心换心,你能像我爱你这般爱我,我就会恢复你自由。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天南海北的游。”

    薛浅芜叹息道:“最不能操纵的,是心。我都不能分辨出我的心,你又怎能强求我的爱呢?你囚禁我愈久,只怕我会恨你。”

    赵迁深望着她:“我却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对你无限好,你就会接纳我。我不要求太多,只要把你对东方弟的爱,全部转移到我身上,这就够了。”

    薛浅芜摇摇头,闭了眼道:“不可能的。他是我第一个爱的人,花尽了所有感情爱过的。纵使因为种种原因,被人设计,我和他没法在一起,但是曾经爱过,那份感觉就永不会消失。也不会有任何男人,能取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你这个坏女人!”赵迁满含伤痛与痴情道:“你就不能不那么实话实说吗?”

    薛浅芜沉默了会儿,推他一把,两人距离远了一些:“我很累了,想好好歇一歇。你也回寝宫吧,太子妃说不定正焦急盼着你归来呢!别叫女人担心,去吧!”

    赵迁不动,固执地道:“你可有担心我?”

    薛浅芜不回答,因为怕答了更惹他郁闷,只淡淡转移话题道:“我还不习惯与别的男子同床共枕。你在我的身边,我睡不着,心里也不踏实,长期下去,会神经衰弱的。如果变呆了变笨了,就再也伶俐不起来了。”

    赵迁摸摸她的脑瓜:“若再笨些,肯定会更招人怜爱。”

    薛浅芜无语气结,瞪着眼看他:“你真不打算让我睡着了?”

    赵迁拥她在怀:“我偏要在你身边睡。习惯了就好了,等你在我身边睡得踏实,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薛浅芜挣脱不动,只任他抱住。他的心跳那样剧烈,透背传来,仿佛把自己的心跳也带动了。

    最尴尬的是,他身体的每一分反应和变化,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不敢有丝毫动弹,因为她的动弹相当于激发的配合,只会让他更加火上浇油,自制不得。被情/欲/冲昏头脑的男人最可怕,好似没有理智、不顾一切的猛兽,那时薛浅芜就更无招架之力。

    事实证明,薛浅芜是对的。赵迁就那样抱着她,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后,赵迁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这漫漫一长夜,真把我折磨得心急火燎。”

    薛浅芜的脸颊禁不住通红了,想骂他几句,却骂不出来。晃了晃胳膊和腰身,才发现早已酸痛麻木了。原来,一夜僵持纹丝不动,也让自己深受苦楚。

    赵迁了然一笑,坏坏地道:“不运动肢体会变得无力,看来以后还是和你多多运动的好。”

    薛浅芜呸一声,竖起眉恼羞道:“你敢!”

    赵迁哈哈大笑:“你想歪了吧?我说的运动,就是和你一起跳跳热身舞什么的。”

    薛浅芜简直气炸了:“还不是你滥行在先!才导致我想歪!”

    “好好!是我的错!”赵迁笑得越发开怀,忍了好久,才伏在她的鬓角道:“别太紧张。我要让你习惯我的怀抱,而不是害怕我。所以,你没适应在我怀里安睡之前,我不会动你的。”

    薛浅芜往他胸前狠狠擂一拳,闷闷地跑开了。她还说呢,昨晚他居然能那么君子,原来是有阴谋的。想着他个淫虫,绝对不是什么素食的料。

    气闷发堵,铁青着脸。赵迁笑道:“别气坏了身子!都怪我好不好?谁让你给我下了蛊,我不抱着你,就睡得不快活呢!你若觉得昨晚那样不好,今晚再来些激烈的。”

    薛浅芜差点白眼晕过去。突然感觉,自己在这地室长久的住,一定会短命的。不是被闷的,而是被气的。

    赵迁道:“我去忙了。你白天补些觉,不然晚上哪有精力防备着我。”

    薛浅芜气呼呼地哼一声,不搭理他。赵迁眷眷不舍走了。

    薛浅芜估计他远去了,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摸索了大半天光景,也没摸透那门是个什么名堂。真是失败极了,遥想当年,飞墙逾室,哪把区区一扇门放在眼里呢。今非昔比,退化得钝极了。

    她不愿意承认变笨了,凭着极大的执拗和韧劲,一直半蹲在门后面至黄昏的时候,终于组合出了三个按钮,按下,门应声而开了。薛浅芜狂喜着,整颗心在颤抖,苍天不负有心人啊,看来只要努力,逃跑总有希望。

    不管三七二十一,顺着长长的曲折楼梯通道往外跑。跑了很久,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跑得天旋地转,却总没有尽头,好像几次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焦躁之中,薛浅芜明白了,这个楼梯通道,是个迷魂阵局。

    想来一时半刻是逃不掉了。为了不让赵迁知道自己已克服了一道难关,还是速速退回到地室里,安生呆着为妙。

    薛浅芜尝试着沿原路回去,竟找不到方向。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在墙壁上碰得脸颊肿痛。最后,索性不再走了。蜷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大约到了掌灯时分,听到赵迁若隐若现的焦急呼唤声:“丐儿!丐儿!”

    薛浅芜想应他,但声音卡在嗓子里,又咽回去。理他干嘛,让他多找一会儿吧。

    昏黄的灯光,在远远的尽头角落里亮了。越来越近,赵迁几近崩溃的脸,模糊呈现。他走到了她的身边,慢慢地蹲下来,颤着声道:“你就这么想逃跑吗?”

    薛浅芜道:“有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

    “你真有才能。”赵迁赞着,眼神却化成灰一般的冷寂绝望,一把抱起了她,扛在肩头,往室里走去。

    把她扔在床上,赵迁反身回到门前,默然摆弄片刻,说道:“这扇门的密码,可以有一百零八种随机设置方法。我又重新设了一个。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明天就再次尝试打开吧。”

    薛浅芜不服气地生气道:“你以为我真解不开?”

    赵迁一步步走至她面前,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地道:“以防万一,我不会再给你逃跑的机会了。就算你费了很长时间解开了密码,我还有更卑鄙的手段。”

    “什么手段?”薛浅芜心一紧,有不好的预感。

    赵迁缓缓地道:“不管什么手段,都是你逼我的。”

    薛浅芜咬着唇,等待他的决定。

    “这地下室没有旁人,最多也就我们两个……”赵迁一字一字地道:“为了防止你逃跑,我要把你穿的所有衣服都拿走,一件也不剩。”

    “什么?你要让我光溜溜的生活?”薛浅芜不可置信地睁眼大叫道。

    赵迁笑了一笑:“也不是不让你穿衣服。西南最近进贡了一批透明纱,穿在身上,轻薄宛若无物,光滑柔顺,对肌肤的保养极有用处。你只穿那个就行了。”

    薛浅芜拍床栏骂道:“卑鄙无耻!那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打死我也不穿!”

    “你的世界里只有我,穿那么多干什么?”赵迁眼里闪着狂热的笑意:“你是我的,却三番两次想着要逃跑。对付特别的人,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说完这句,赵迁神秘一笑:“你先等着……”然后他出去了。

    没过几时,他拿着一件比蝉翼还薄的织物来了。把薛浅芜挤到床的一角,连撕带扯去除掉了她的衣服,又给她强行换上了那一件透明纱。

    换毕,他满足地笑了,盯着薛浅芜的一双眼,炽热更加升温。

    薛浅芜则羞得快把他祖宗八代骂遍了,这是人穿的衣服吗?欲隐还露,欲遮还现,充满魅惑粉色迷情,还不如赤条条不穿的好!

    薛浅芜的手,放在腿上也不是,放在胸前也别扭,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伸手去抓原来的衣服。这才发现,狡猾而狠辣的赵迁,在撕扯中把她的衣物毁成了条条缕缕,完全没法穿了。

    薛浅芜脸颊绯红着,因为屈辱无助,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虽然她向来很坚强,也反复地提醒自己,不能在敌人的面前示弱,必须顽抗到底。

    但在此时,她仍是瑟缩了。如果和东方爷在一起,她会故意恶作剧地穿上这种衣服,引得君子如他,方寸大乱自制不住,她会非常开心。然而对于赵迁,她并不想与之发生亲密关系的人,这种穿着,无疑是在传递着一种性感勾引的讯息。这等同于在抽打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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