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旖滟明眸含着锐光盯着自己,咕噜吓得小脑袋一抖,冷汗直冒。

    这个女人的可怕程度它知道,连英明神武的主子都整日拿这女人没有办法,咕噜落在这个黑心黑肺,狠心毒辣的女人手中,咕噜完了,咕噜的命休矣。

    自打主子认识了这个女人,咕噜便没有好日子过,主子也变傻了……咕噜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女人,咕噜希望自己的死能够唤醒主子的心,令主子醒悟过来,早日认清这女人的毒辣本质也好得以解脱。

    这样念着,咕噜小眼睛一闭,扬了扬小脑袋,一脸的视死如归,咕噜死也是有傲骨的!

    旖滟见掌中小鸟被禁锢非但不挣扎,反倒一副认命模样,登时倒有些好笑。当日这只鹦鹉突然飞出来指证盛月红等人,她便觉着这鹦鹉有趣的紧,也知道它是凤帝修的宠物,此刻见状,她二话不说,将咕噜鸟嘴一撬便将一颗药丸给它塞了回去,拇指一推咕噜的喙,那药丸登时便进了咕噜的肚子。

    旖滟见咕噜睁开小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阴测测一笑,道:“敢往本小姐的浴桶中加料,好大的胆子,赏你一颗穿肠丸,一会叫你五腹六脏都化脓,身上羽毛都掉光。”

    跟着凤帝修,对毒药咕噜是常见的,有一次咕噜亲眼瞧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主子倒了一种药粉,那药粉沾染上肌肤,那人的身子便开始一点点溃烂,那人无法动弹,也叫喊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血肉模糊的水白骨上一点点脱落,那人当时狰狞凄厉的神情,他几乎凸出眼眶的双眼,那种只求速死的眼神,即便咕噜是只鹦鹉也能感受到那种惊恐和毛骨悚然。

    还有一回,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还是一个什么部族的公主,因中了主子的毒,肚子里便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那女人疼的用手将肚子抓开,红色的虫子混着肠子往外流……

    咕噜惊恐了,这个女人比主子毒辣,这个女人给他喂的药一定更厉害,咕噜想到自己变成一只脱毛鹦鹉的模样便浑身发抖,绝望地想哭,它可怜巴巴地瞧着旖滟,小黑眼珠中满是祈求。

    旖滟见小家伙示弱,这才扬了下眉,微微松了攒着它身子的手,咕噜得以喘息,却叫道:“毒药,毒药,大侠,饶命。”

    咕噜记得每次主子喂给别人毒药,那些人都是这样求饶的,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咕噜不想死都做秃毛鹦鹉,太难看了,它都还没有大婚娶媳妇呢。

    咕噜这厢开口求饶,倒是将旖滟乐的不行,扬了下眉,这才抬指点了点咕噜的小脑袋,道:“本姑娘见你悔过知趣,便暂且饶过你,回去找你主子解毒吧。”

    言罢一松手,咕噜没想到旖滟这就放了它,身子往下坠落,待落了两息才醒悟过来忙扑棱起翅膀,二话不说,一溜烟从窗口挤出去,逃之夭夭了。

    它这厢离开,旖滟才抿了唇,瞧着指间夹着的那枚黑色药丸蹙了下眉,将那药丸放在鼻翼间嗅了嗅,可她在现代时虽懂医,却皆是西医手段,她能给中弹之人开膛破肚取子弹,可却分辨不出这药丸里头有何药材,是何功效。只闻着药香隐隐,似不大像毒药的样子,不然那鹦鹉口衔着这药丸当早中毒了才是。

    那鹦鹉分明不是头一次干这事儿,瞧着娴熟得很,凤帝修在搞什么,这东西到底是作何用的。

    旖滟想着,将那药丸放在一边,沐浴后才寻了紫儿,将药丸拿给了她分辨,道:“可能瞧出此药有何用吗?”

    本尊的生母据说是通晓医术的,还曾妙手回春救过太后的命,可叶离早逝,且她似从没想过要教女儿医术,本尊半点医术都不懂。不过,因叶离之故,在弑修院后有很大一片苗圃,种植了不少草药。紫儿对这方面蛮有天赋,各种草药都认识,且也知道草药的用途。

    紫儿接了那药丸,细细闻了闻,蹙着眉,道:“这药丸用了不少草药,奴婢分辨不出来,不过好像有益母草和芦荟,小姐这药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小姐遇到了什么危险?若不然奴婢拿了这药去求狄谷主,谷主定然能瞧出此药的功效来的。”

    旖滟闻言暗翻白眼,凤帝修自然知道这药的用途了,药都是他做的,岂有不知之理?

    不过她想她是猜到这药的效用了,那益母草有祛疤的功效,而芦荟也是养肌之物,那个人是嫌弃她这一身伤痕累累的身子吗?他凭什么替她决定留不留这些伤疤?简直可笑!

    旖滟想着便冲紫儿道:“不必问他!”

    言罢又夺回那药丸,手一扬便扔了出去,紫儿见旖滟面色不好,似是在生气,吓得也不敢再言,心里狐疑不定,难道狄谷主又怎么惹到主子了?

    却说惜颜院中,咕噜扑棱着翅膀将懒懒躺在葡萄架下摇椅上的凤帝修唤醒,落在他的膝盖上,便焦躁地来来回回在他两个膝盖上蹦跳着,道:“毒药,毒药。”

    瞧它那样,凤帝修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揉了揉额角,这才道:“怎么?被发现了?”

    咕噜呜咽一声,好不委屈,凤帝修扬眉,道:“那女人给你喂了毒药?”

    咕噜又呜咽一声,再度振翅叫了起来,“毒药,毒药!”

    凤帝修倏忽一笑,屈指冲着咕噜的小脑袋便弹了一下,直将站在膝盖上的咕噜弹飞,方道:“没出息的,那女人骗你的,一边儿玩去,再打搅我休息,我便将你拴起来送给那女人。”

    咕噜被弹飞,忧伤地哀鸣了两声,见凤帝修已经闭上了眼睛,它素知主子睡觉时最不喜被打搅,登时也不敢再搅扰。而且咕噜现在最怕黑心黑肺的女人,它不想被送去给那女人啊,当即它绕着凤帝修飞了两圈,便跳到他的身上,拱了两下钻进凤帝修的广袖中没了动静。

    这日旁晚,晚霞炫彩,清风无痕。

    旖滟躺在院前廊下的美人榻上翻着本令蓝影寻来的《八国志》,间或抬头瞧瞧正和依瑶在院中玩弹珠的逸飞,倒是悠然自得。

    紫儿坐在软榻的一边,正缝制着一件夏裳,却是给逸飞做的,见逸飞玩的兴起,差点撞上依瑶,惊地忙站起身来,三两步到了依瑶面前,拉了她,道:“你去陪小姐,我陪这小子玩,你身子重,莫再出了什么事儿。”

    依瑶闻言一笑,冲紫儿点头,抹了抹额头轻汗,冲逸飞道:“紫儿姐姐陪逸飞玩好不好?”

    逸飞虽傻,却是个爱美的,弑修院的几个姐姐待他都好,可他最喜欢的就是好看的旖滟姐姐,下来是有点好看的依瑶姐姐,再下来是能和他一起练武过招的蓝影姐姐,最后才是有点丑的紫儿姐姐。

    当然,逸飞的漂亮标准是以他自己的相貌为基准的。他虽最喜欢好看的旖滟姐姐,可却不敢打扰旖滟看书,只能和有点好看的依瑶姐姐一起玩,此刻见依瑶姐姐也不和他玩了登时面露不乐,扯住了依瑶的手,道:“瑶姐姐陪逸飞玩,不要丑丑的紫儿姐姐。”

    紫儿闻言好气又好笑,上前扯了逸飞,抬指一点逸飞脑袋,便骂道:“枉费我还想着给你做衣裳,小没良心的,你依瑶姐姐肚子中有小侄子,你仔细撞坏了小侄子,姐姐们都不喜欢你了!走,紫儿姐姐带你去找好吃的。”

    逸飞一听有好吃的,登时便丢开了拉着依瑶的手,跟着紫儿便走,行了两步却又回头去瞧旖滟,道:“姐姐,逸飞去给姐姐找好吃的哦。”

    旖滟闻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见晚阳下逸飞笑容灿烂,不由心中一暖,点头应了,他才随着紫儿欢欢喜喜地走了弑修院。依瑶在紫儿方才做的地方坐下,捡起那针线活瞧,旖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瞧了她一眼,道:“孩子几个月了?你打算怎么办,当真要生下来?本小姐这里不是收容所,留你下来不是帮你安胎养娃的。”

    依瑶在醉仙楼下为了摆脱林泽的纠缠,这才扬言已经用堕胎药打掉了孩子,其实那孩子如今还在她的腹中。

    两日相处,依瑶明白旖滟是刀子嘴豆腐心,听她这样说反倒笑了起来,抚着肚子,道:“大越有三个来月了,不知怎的不大显怀,依瑶别的不会,如今身子重也做不了什么,平日给小姐弹琴做娱却还使得,且依瑶身在醉仙楼多年,倒还知道些京城富贵之家的秘事,倘使小姐想听依瑶倒可说说,等来日依瑶产下孩子,愿听从小姐安排,为小姐做牛做马,依瑶都心甘情愿。”

    旖滟闻言扬眉,勾起了唇角,道:“聪明又忠厚的人最难得,依瑶,你最好记好今日所言,不然我会叫你知道自作聪明的人会有何等下场!我难得看中喜欢一个人,不要叫我失望。”

    依瑶听闻此话郑重地起身缓缓跪下磕了个头,方道:“依瑶身来卑贱,又沦落在风尘,可却知道恩义两字怎么写,依瑶不会叫小姐失望的。”

    旖滟抬手,道:“起来吧,这孩子你当真要将他生下来?没有父亲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未必是福气呢。还是,你对那个混账还存有幻想?”

    在现代一个生而没有父亲的孩子尤且要面对各种压力,更何况是这封建的古代?依瑶闻言咬了咬唇,声音坚定,道:“小姐,这孩子没有错,他是无辜的,是我的骨肉,我不能狠心堕掉他!倘使以前,依瑶还会就此犹豫,可如今跟着小姐,依瑶踏实,依瑶相信有小姐给这孩子撑腰,他生下来不会比任何有父亲的孩子差。小姐,那林泽我已看不起他,只后悔当初识人不明,又怎会心存幻想呢。”

    旖滟听罢倒有笑了,道:“瞧不出你倒也是个嘴甜,会拍马屁的,你既非要生那便生吧,左右就是多养个人。这会子才后悔晚了,当初便不该被他的甜言蜜语迷了心迷了眼,这男人啊,你只以为在他一穷二白时跟着他,他便会念你一份情意,来日会和你同甘共苦,其实他们在成就地位后,只会想着那更娇更艳的,他们不会感激你当初的患难与共,只会觉着你是找不到更好的才委身于他,只会觉着他们自己的魅力大,甚至在功成名就后,他会急于抛弃你,谁叫你见证了他最不堪的时候呢?留着你就是提醒他当初的不堪,那些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已觉是给了你多大的恩典一样,呵呵,这样的恩典,谁稀罕呢。只有靠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你如今能想的明白也是个通透的,倒还不算晚。”

    依瑶听旖滟好言开解自己心头一暖,她尚未言语倒是眼前白影一晃,近前响起一个声音来,“滟滟说的好,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样的恩典不值得稀罕,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深情却是值得抓住的哦。”

    随着这话,凤帝修人已在美人榻前站定,依瑶忙站了起来,瞧了眼旖滟,见旖滟躺着没动也没指示,便起身缓缓退出了院子。凤帝修却双手撑着美人榻的两边,弯腰俯身盯着闭着眼眸沐浴在晚阳中的旖滟,道:“便那么不相信男人,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倒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话莫说的那么绝对!”

    旖滟闻声睁开眼眸,凤帝修的脸近在咫尺,眉眼间似有股沉定之色引人相信。旖滟很想说那种好时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坏时便翻脸无情,绝情狠心的男人她见的多了去了,所以心早锁了,叫他别白费心思了,可瞧着眼前凤帝修的双眸,这话不知怎么竟有些吐不出口。

    她沉默了下,终是不愿和他多谈,只道:“我这闺院是菜市场吗,任你想来便来!狄谷主,偷听别人说话不大君子吧。”

    这女人怎么就心冷至此,凉薄至厮!凤帝修咬了咬牙,才道:“我定是前世作孽太多,今生才会遇到你这女人!”

    旖滟抬手推开他,坐起身来,反唇相讥,道:“你今世作孽定也不少,少在我这儿装好男人了,省省吧。”

    凤帝修却笑了,一屁股在旖滟边儿上坐下,用肩膀挤了挤她,笑道:“你瞧,我是恶人,你这女人也非善类,咱们这不是天生一对吗?”

    旖滟也笑,一脸吃惊,道:“谁说我不是善类了?我收留老弱妇孺,连仇人都分外善待,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我是中紫国女子的表率,皇帝才刚因这个封赏我做霓裳郡主,你要检查圣旨吗?”

    凤帝修瞧着一脸正经,好似当真深以为自己是好人的旖滟有些无语,半响才摇头一笑,道:“我邪医谷救死扶伤,入世名医无数,我乃邪医谷主,受八国敬仰,自然也是好人,这样看,我和滟滟还是天生一对啊。”

    旖滟懒得和凤帝修斗嘴,站起身来便往阁楼走,凤帝修随之站起来,正欲提步跟上,旖滟却回头,道:“我要出恭,你要一起?那记得吩咐紫儿给你准备个恭桶。”

    凤帝修嘴角抽了抽,却道:“唔,方才管事来报我,千安王此刻正侯在花厅求医,我正考虑要不要出诊,想来问问滟滟的意思,看来滟滟是没时间给我建议了……”

    旖滟闻言停步,转身走向凤帝修,却道:“去啊,人家千安王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亲自来求医,多不容易啊。邪医谷主救死扶伤,怎能拒绝医治呢。去,这就去,邪医谷主出诊总得要个药童跟着不是,走,你给我按你脸上的易容法子捣鼓捣鼓,我好心替你充充门面,当当药童。”

    058 断绝关系

    旖滟说着拉了凤帝修便往惜颜院走,凤帝修勾唇一笑,任她拉着往外走。两刻钟后,旖滟坐在椅子上,像个好奇宝宝般瞧着凤帝修捣鼓出了一大堆东西,她闭上眼睛由着凤帝修往她脸上一点点地刷了些东西,接着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又覆在了她的脸上。

    他的动作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做完了这一切,旖滟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盯向镜子,只见那镜子中已出现了一张全然不同的脸,眉目清朗,虽是略显清秀,但一瞧便是一个男人的面孔,再没了半点原本的惊艳丽色,只不过若细细瞧,五官却还是残留着一些原面貌的痕迹。

    旖滟想这古代的易容术大概是和现代的化妆是一样的道理,越是要显得自然不刻板,便越是要尊重原面孔的一些特点和轮廓。只是这易容术也太神奇了,简直就堪比现代的整容了,人家这整容可没那么多副作用。

    她想着,伸手张臂便将凤帝修放在桌上的那些易容物件全部往怀中一揽,一副据为己有的模样,凤帝修瞧着好笑,扬眉道:“这些东西除了那一张人皮面具外都只能用此一次,一会儿就会变坏变硬无法往脸上涂抹,滟滟稀罕这些,倒不如稀罕我。”

    旖滟听罢哼了一声,撤回了手,却道:“这人皮面具我要了,你还有吗,再给我几张。”

    凤帝修好笑地摇头,却道:“你当这东西是烙饼啊,想要几张烙几张?没了,不过滟滟若是真想要,倒可以考虑嫁给我,聘礼我自然会精心准备些滟滟喜欢的东西的,虽然你这女人喜好有些古怪。”

    旖滟也觉这样精妙的东西只怕不容易得到,闻言便也不再多言,站起身来,道:“本公子爱美妞,不爱男人,你先变成美妞本公子再考虑此事。”

    她这话说出竟变了嗓音,那声音清朗浑厚,一听就是男人发出,凤帝修倒不想旖滟还有此本事,怔了怔才目光幽深地道:“滟滟,你可真是叫我吃惊。”

    “承蒙谷主夸奖,谷主可是要移驾了?”旖滟说话间已经化身药童,垂首静立。

    凤帝修挺了挺胸,将广袖一摆负手身后,道:“背上本谷主的药箱这便走吧,童儿。”

    他笑着唇角噙笑打前而去,旖滟背了小药箱跟在后头,出了屋,凤帝修才道:“童儿说本谷主该不该给那沈老太婆治好病?”

    旖滟当即道:“自然是要治好的,不然岂不是砸了邪医谷的招牌,谷主您的威名?童儿听说凡是神医能将人医治的面儿上像好了一般,实已病入膏肓,只消受些小小的刺激便一命呜呼,童儿一直都想见识一番此种能耐,想必凭借谷主的本事这样的事儿定是信手拈来。”

    凤帝修听闻旖滟的话勾起右边唇角,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旖滟点头,道:“你也不差啊,给人下了毒,扭脸又去当救命的大夫,啧啧,这份能耐我这毒妇也是自拂不如。”

    两人一路斗嘴到了前院花厅,果见一个头发胡须皆已花白的老者坐在主位上,一旁盛易阳陪坐在此位,老者目光精湛,苍老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那皱纹不掩他身上沙场磨砺的刚硬之气,正是千安王。

    旖滟随着凤帝修还没绕过屏风,千安王便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道:“谷主能应诊,在下感激不尽,原本也不想打搅谷主清净,实在是老妻病重,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竟连病因都查找不到,眼看着老妻已经病入膏肓,在下实在不得不冒昧打搅。下午时,犬子若有得罪之处,万望谷主莫放在心上。”

    旖滟低着头,差点没笑出来,头一次觉着大夫真是个好职业,瞧瞧这千安王,堂堂手握重权的王爷到了求医时也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儿子被打了也得和着血水往肚里吞,还要说大喊打得好!

    凤帝修闻言面色淡定,点头道:“本谷主既在中紫国的地盘上,自然不能不给首屈一指的千安王府的面子,不过要本谷主出诊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千安王忙应声,道:“是,是,谷主但请开口,只要我千安王府付得出的,在下定不推脱半分。”

    凤帝修便道:“如此甚好,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千安王也听说了本谷主住在盛府的原因,千安王只要承诺以后千安王府再不插手沈华娥的事儿,让本谷主在倾慕的女子面前博个好儿,本谷主这便让沈老太君药到病除。”

    千安王闻言脸上笑容僵了一下,不过也只一下他便点头,道:“好,在下答应谷主的要求,谷主这便随在下回府吧,马车已经恭候在府门。”

    凤帝修却一笑,抬手道:“不忙,来人,准备笔墨纸砚,千安王,还是立字为据,本谷主也好拿了你的字据讨佳人欢心。”

    凤帝修这话是不相信千安王的表现,也是对其人品的质疑,掌了千安王的老脸不说,更要紧的是,他这话说的就像千安王和博人笑的伶人一般。

    千安王一把年纪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登时面色涨红,喘息声都清晰可闻,只他双拳握了握到底点头,道:“单凭谷主安排。”

    旖滟听凤帝修提要求便觉这厮不是一般的腹黑,这样耍人玩,真是叫她……都有点忍不住欣赏了。不过他这样厚脸皮地坑人,想必千安王越发想不到沈老太婆的病就是拜这厮所赐了。只这千安王倒也算个人物,常年位居高位,倒还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能伸能缩,倒也不简单。

    只是他越是不简单,便越不会容忍有人挑衅他的权威,越是记仇,这千安王府,她不能不时刻提防啊。

    旖滟想着那边笔墨已经准备好,千安王一气呵成写好了承诺,凤帝修满意一笑将那纸张一抖便交给了旖滟,道:“童儿好生收着,这可是本谷主博得佳人倾心的法宝,万不可有失。”

    “是。”旖滟应声,抬手去接,凤帝修将纸张放在她掌中,撤手前在她掌心挠了一下,这才一本正经地转身,旖滟目光闪了下,跟随其后。

    马车一路畅通,很快便到了千安王府,旖滟随着凤帝修下了马车,一路跟着千安王向老太君所住的正院走,此刻太阳还未落,她垂着头,双眸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王府中的一草一木,景致尽数落入眼中,记在心间。

    还是上次她探的那间屋子,上次夜里光线不足,她又不敢多窥视,自然不曾将屋中瞧个清楚。这次却不同,她跟着凤帝修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屋中围着一堆人,瞧见凤帝修进来皆站起身来,莫敢拿大,千安王将凤帝修引到了床前,旖滟对屋中诸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关心凤帝修如何治病,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中的每一个物件和摆设,目光四扫之下蓦然亮了一下,接着她勾起了唇。

    而那边凤帝修给沈老太婆诊脉后,道:“童儿,取银针。”

    旖滟闻言打开药箱送了过去,见沈老太婆躺在那里脸色金黄,当真像是病入膏肓之人,较上次她夜探千安王府时明显状况糟了不少,她越发觉着凤帝修的毒药神奇。

    待奉上了银针,她退后一步,而凤帝修不过在沈老太君头上扎了数针,一直晕睡不醒的沈老太君便醒了过来,沈家众人为之一喜,凤帝修又像模像样地给沈老太君开了一副药方,这才道:“照此药房吃上十日,可保她十年阳寿,只是其间注意莫叫她再受任何刺激,莫劳心动神,倘使她再被气晕一次,必定药石不治,回天乏术了。”

    千安王等人听闻凤帝修说沈老太君的病已治,且还能活十年,一时皆喜,只连声答应定注意不让病人生气激动,凤帝修点头,也不多留,带着旖滟往外走。

    行了两步,沈聪又被人扶着上前道:“谷主可否给拙荆也瞧瞧……”

    凤帝修闻言头都未回,只道:“只治一人,概不多治。”

    沈聪听罢又见凤帝修态度强硬,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不由止步,眼睁睁瞧着凤帝修头也不回地远去。

    沈璧奉命送凤帝修离府,到了府门拱手作揖,道:“今日多劳谷主妙手回春救活了祖母,沈家感激不尽。”

    凤帝修一掌拍死了银霜马,沈璧心里何等痛恨,可如今却不得不压下心中情绪对凤帝修和颜悦色,满怀感激,心里憋的难受,神情也不大自然。

    凤帝修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沈璧,道:“假仁假义!”

    言罢带着旖滟便下了台阶,直堵地沈璧面上颜色七彩变幻,怎一个难看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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