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凤帝修离开,沈璧才回到了正房,见千安王坐在床边脸色疲惫,不由道:“祖父,那邪医谷主对我沈家似成见颇深,他又倾慕于盛二小姐,如今给祖母治病,璧儿总不能全然相信,可否再请太医来会诊看看。”

    千安王府揉了揉眉心道:“他并非没有条件,祖父给他写了一张字据,答应以后和你姑母断绝关系,再不擦手盛府之事,他这才肯来……再说,他是邪医谷主,不可能自砸招牌,既然是给你祖母瞧了病,你祖母当是会好转的。”

    沈老太君突然倒下,千安王和沈璧等人只以为沈老太君是年纪大了,又急火攻心才病倒的,加之太医等都没发现她是中毒,故而沈家人根本就没怀疑到凤帝修。也因为关心则乱,听闻邪医谷主在,又见沈老太君病入膏肓,念着其百年之后沈家定要丁忧,离开权力中心,这才急着求了凤帝修前来诊病。

    此刻沈璧听了千安王的话,又见老祖母这会子脸色已好了不少,便也点头,不再多疑。

    而旖滟和凤帝修坐上马车,一路车轮滚滚往盛府走,旖滟分明心情颇佳,唇角含笑,凤帝修不由凑近她,笑着道:“滟滟有什么收获吗?笑的这么狡猾。”

    旖滟扬了下眉却未答,她在沈老太君的屋中确实发现了些秘密,凤帝修见她不语便又笑道:“我为滟滟劳心劳肺的来回跑,滟滟怎么谢我?”

    旖滟仰身靠在车壁上,远离了凤帝修这才道:“我修炼你师母留下的内功心法,让你师母后继有人,也了却你一桩心事,还不算谢你吗?”

    凤帝修听罢气结反笑,抬手便捏了旖滟右颊脸皮扯了扯,满脸认真疑惑的道:“明明不厚啊,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旖滟拍掉凤帝修的手,却也紧盯着他,道:“明明爱穿白衣,装的一副仙骨,怎能做出给人下药又治病的事儿来。”

    两人笑闹着,待到了盛府,旖滟跳下马车便将怀中千安王写的字据拿了出来,一面跟着凤帝修往内院走,一面扬声道:“谷主,这千安王的字写的还真不错,只是心却太硬了些,这府中的大姨娘到底是他的嫡亲闺女,如今一张纸便断绝了关系,以后再不管她和她那两个女儿的事儿了,真够绝情的。不过这回谷主替二小姐找回了公道,定能博二小姐一笑的。”

    凤帝修知道旖滟是故意大声说给盛府下人们听的,便也大声道:“是啊,以前滟滟受了不少罪,都是大姨娘仗千安王府的势在欺人,如今千安王府再不管大姨娘了,倒看她还怎么折腾,恶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啊。”

    两人一唱一和地走远,已有不少盛府下人听到了这些话,一时间千安王府和大夫人彻底断绝关系的事瞬息传遍了整个盛府。

    大夫人自那日夜里被吓得差点疯掉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整日都抱着身体缩在墙角,稍有些风吹草动便大喊大叫,尤其到了夜里,她更是难以成眠,不过两日功夫她便已皮包骨头,双眼圆凸,状若阴鬼。

    如今又是一夜,她正六神无主缩成一团,却闻外头突然传来了喧嚣声,接着分明有火光从外头透进了柴房,她精神一震。这些天她还能撑着,就是靠着千安王府的一线希望,总以为只要王府来人,她就能从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出去,此刻见这无人来的柴房终于有了人声和火光,她只以为终于熬到头了,忙趴在门缝上往外瞧,这一瞧却见来人并非她心心念念的老爷和娘家人,更不是她的两个宝贝女儿,而是盛易阳的三个姨娘。

    她一诧,随即便想定然是王府来人替她撑腰,老爷要放她出去了,这几个骚蹄子便一起来巴结讨好,免得她事后算账,想到这些日,这几个姨娘都不曾来看过自己,放任她在这里担惊受怕,大夫人怒从中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出去以后,她第一个绕不了盛旖滟,第二个便是收拾了这几个姨娘。

    此刻,二姨娘等人已到了柴房门口,见大夫人趴着门看过来,火把和灯笼的光芒一照,大夫人披头散发,一脸阴鸷,再不附以往的威风凛凛,陡然一看简直比街上的疯子都骇人,二姨娘率先掩嘴笑了起来,道:“哎呦,这不是咱们千安王府的嫡出小姐,太傅府的大夫人嘛,怎么如此狼狈地趴在这种脏乱不堪的地方啊。”

    三姨娘接口,道:“是啊,咱们尊贵的太傅府大夫人怎么能如此模样呢,快来人,给大夫人洗脸梳妆啊。”

    三姨娘说罢,一个婆子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抡起滚圆的膀子便将手中端着大木盆中的水冲着大夫人一股脑地泼了出去。

    大夫人还在做着美梦,听了二姨娘阴阳怪调的话,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接着便是三姨娘的话,她这才意识到这些姨娘是在嘲讽于她,并不是在巴结讨好,她怒火攻心,还没来得及发怒,一盆水便兜头罩来,直冲进她圆瞪的双眼中,满头满身的湿。

    她被呛地咳嗽一声,头上的水滴答答往下流,鼻子中一股冲天的骚味往里灌,登时意识过来,这泼在身上的竟是一盆尿。她来不及谩骂发威,便胃中翻涌,扑到一边扶着墙壁便呕吐起来。她已好些日没怎么吃东西,如今胃中更是空空,吐了两下便成了干呕,胃中绞地难受。

    而外头二姨娘已妖妖娆娆地走到了柴房门边,一面用香帕在鼻前挥着,一面往里看,咯咯笑着道:“你瞧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奴才,怎么伺候的大夫人,怎么能将咱们金尊玉贵的大夫人给弄吐了呢,来人,开门,我们姐妹要进去亲自伺候大夫人。”

    二姨娘言罢,一个婆子上前面露为难,道:“老爷不让大夫人出来,也不让开门……”

    这婆子原便是大夫人提携上来的,前些日对大夫人多有照顾,只是这几日顾念着府中风向变了,这才不敢再亲近讨好大夫人,此刻见二姨娘等人明显是要进去作践大夫人,她却有些犹豫,依旧有些害怕大夫人真再有咸鱼翻身的一日。

    见她袒护,四姨娘上前便是一巴掌摔在了她的脸上,道:“叫你开门就开门,也不睁开你的老眼看看现在府中是什么风向,我们姐妹都上赶着寻机会巴结弑修院里的那位了,你这婆子倒还敢护着她,你长几个脑袋啊?”

    婆子闻言浑身一震,想到如今府中二小姐的手段,登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自裤腰上取了钥匙打开了柴房的门。

    二姨娘带头,一众人挤进了屋,大夫人刚从呕吐中喘息回来,见她们进来,气得大怒着往前冲,扬起手便要去掌二姨娘的脸,道:“你们这些贱蹄子,本夫人给你们一口饭吃,如今竟还翻了天了,看我不撕烂狐狸精的脸!”

    她还没靠近二姨娘便有两个婆子冲上来左右架住了她的身体,二姨娘面上狞色凝聚,上前左右开弓,对着大夫人的脸便是狠狠两下打。

    啪啪,随着这两声响,大夫人两眼发黑,头脑发晕,脸上瞬间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二姨娘仍旧不解气,又是两掌,她这两掌不仅用劲又大了两分,还故意竖起了长长的指甲,两下过去,大夫人的两颊上便各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大夫人挣扎起来,血眼猩红地瞪着二姨娘和正痴痴笑着的三姨娘和四姨娘,道:“你们等着,本夫人出去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来人,找老爷来,去王府,给本夫人准备车驾,本夫人要回娘家!你们等着!”

    她话落,三姨娘上前,笑着道:“大姐姐,你真当你还出得去这里?若千安王府要管你,找便来给你撑腰了,岂会到现在都没消息,大姐姐不是一向工于心计吗,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清楚呢。”

    大夫人闻言浑身一震,连挣扎都忘记了,惊恐万分地看着四姨娘,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可能从这里出去了?”

    大夫人这些天一直被关在柴房出不去,希望一点点破灭,随着时间消磨她也一点点开始怀疑猜测,自然知道外头的情况定然是不乐观,要不她不会一直被关着,也不会经受了那么可怕的一夜后,盛易阳都一点表示都没有,如今四姨娘的话牵出了她心中最深层的担忧和惊惧来,岂容她不怕?

    她大声嘶喊罢,四姨娘又掩唇一笑,道:“哎呦,这话都听不懂吗?就是说你那心心念念的王府,你那厉害的娘家不愿意管你了,将你扔出家门了呗。左右十多年前,你也已经被丢出来了一回,只是这回只怕你是再回不去了,哦,我忘了告诉你,你那疼你的老母亲听说是病入膏肓了……”

    “你说什么!你这贱人说什么?!我娘家怎么会不再管我,怎么会将我丢出家门!我是千安王府的嫡女,是唯一的嫡女!我母亲一向身子健朗,又怎么可能病入膏肓!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滚,我要见老爷,我要回娘家。”因惊惧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二姨娘见她如此,掏了掏耳朵,冲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道:“吵死了,让她安静安静。”

    婆子领命,当即一曲肘便砸在了大夫人的背上,大夫人剧烈咳嗽起来,却是再不能言语了。她疼的眼泪直流盯向眼前三个女人,那眼睛中全是怨毒。

    二姨娘上前一步,揪住大夫人的头发将她,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比大夫人更怨毒,道:“沈华娥,没想到你也有今日,你掌控太傅府内宅多年,明明和我们一样都是卑贱的姨娘,凭什么高高在上压着我们这么多年,凭什么阿你想怎么作践我们便怎么作践?凭什么你生的女儿能做嫡女,我们生的却都是杂草?时到今日,倒要看看你还怎么高贵!”

    三姨娘也围了上来,道:“你别心存幻想了,你那好闺女盛月欣一身伤到王府去告状,结果将沈老太婆气得晕厥不醒被沈璧送回太傅府,现在谁人不知盛府有个四小姐,心肠歹毒,虐待嫡姐,又自私自利,毫无孝道,被盛二小姐教训地成了京城第一丑女,你还指望着你的乖女儿能来救你?做梦吧!”

    “还要找老爷?呵呵,你瞅瞅你现在满是发臭的样子,老爷要是心里有你,这会子你能还被关在这种地方?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其实对你来说还有一件喜事呢。今儿邪医谷主亲自到沈府给你那病入膏肓的母亲看了病,听说续了她十年的阳寿呢……”

    四姨娘言罢,沈华娥双眼一亮,她的母亲她知道,母亲最疼爱她这个女儿,母亲是不会容许她在盛府被人欺负的!

    四姨娘就等沈华娥重燃希望呢,见大夫人面上一喜,她便又道:“可惜,人家邪医谷主出诊的条件便是要千安王写下字据,承诺和你沈华娥断绝父女关系,今后千安王府再不插手盛府之事,啧啧,真是狠心的父亲呢,听说千安王写那绝情书时可是眼睛都没眨动一下呢。”

    沈华娥听了四姨娘的话简直难以置信,她双眼圆瞪,眼前却什么都看不清,一阵阵发黑,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二姨娘见此又是痴痴一笑,道:“呵呵,大夫人一定还不知道为什么邪医谷主会提此要求吧?我好心告诉你啊,那是因为人家邪医谷主瞧上了咱们府上的二小姐,如今正死乞白赖地缠着咱们二小姐呢,你得罪了二小姐,真是惹到煞星了。”

    沈华娥听到这话差点吐出鲜血来,她平生最恨叶离,所以叶离死后她便想尽法子折磨盛旖滟,她最见不得盛旖滟比她生的女儿好。盛月欣本来是要说给沈璧做世子妃的,可如今沈璧竟将盛月欣给丢回了盛府,这分明便是不认这门亲事了,盛月欣容貌尽毁,以后是真嫁不出去了,可是如今盛旖滟竟然连邪医谷的谷主都倒追不放,这怎么可以!

    见沈华娥浑身发抖,几个姨娘又笑了起来,沈华娥咬牙,恨声道:“你们当初也和我一样欺负了那小贱人,我倒台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她这话倒是成功令三个姨娘停了笑声,二姨娘眯了眯眼,率先又笑了,只是她这笑却阴冷没达到眼底,道:“所以我们才来了这里,我们替二小姐出了气,二小姐兴许能看在过去我们都是受你逼迫的份儿上绕过我们呢。所以,大夫人,对不住了啊,既然你活不长了便成全妹妹们吧,也不枉费咱们姐妹跟你一场。”

    她说罢,一脚飞起便往沈华娥胸口狠踹,她一动手,三姨娘和四姨娘随后跟上,大夫人被两个婆子架着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一时间柴房中只剩下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大夫人的惨叫声。

    不过片刻功夫,待二姨娘等人从柴房中出来时,沈华娥已经像只死狗般瘫在地上没了动静,散乱的头发下一张脸鼻青脸肿,再没了先前的保养得当,风韵犹存。

    而二姨娘等人收拾了大夫人便一起往旖滟的弑修院去,她们求见时,旖滟正坐在罗汉床上和逸飞玩着翻绳,紫儿禀道:“小姐,方才二姨娘和三姨娘,四姨娘到柴房去将大姨娘狠狠修理了一顿,如今她们又一起来弑修院求见小姐……”

    今日小姐回来便说晚上定有好戏看让她派个小丫头守在柴房院外,这会子果真便传来了大姨娘挨打的消息,方才听那小丫头口齿伶俐地讲诉大姨娘挨打的经过,紫儿心里怎一个乐字了得,此刻她说话间仍是笑意满面。

    旖滟将逸飞手中的绳子翻到了自己手上,这才道:“叫她们等着。”

    紫儿听罢应了一声出去传话,旖滟才冲蓝影道:“按我吩咐的去做。”

    蓝影应声闪身也出了屋,旖滟微微勾起唇,轻扬了下眉,沈华娥欠本尊良多,如今是时候连本带利地讨还她欠本尊的那些债了。她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华娥的阴毒,要让她得到应有的惩处,世人的审判,给默默死去的盛旖滟一个交代,也算是她占用这个身体给本尊的答谢吧。

    旖滟想着,逸飞却突然道:“以后逸飞也帮姐姐打坏人!”

    旖滟见他挺着胸膛,神情坚定,被逗的一笑,道:“好,以后姐姐一说坏人,逸飞便帮姐姐打坏人,好不好?”

    逸飞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好。”

    如院,盛月茹听闻盛月欣被沈璧送了回来,又见母亲这么多日都被关在柴房出不来,再听着关于旖滟的种种事儿,她心里是当真怯了,六神无主,整日只知道对着镜子瞧她脸上的伤疤,寄望于早日养好伤,千万别破相弄地像妹妹一样。

    千安王写下绝情书的事情盛月茹自然也听说了,她最后的希望破灭,已经在如院中哭了一下午,这会子她派了丫鬟碧草出去打听消息,见碧草进了屋,她匆忙站起来,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

    碧草双眼微红,被盛月茹一问便又流了泪,道:“大小姐,如今可怎么办啊,刚才二姨娘和三姨娘,四姨娘一起到后头的柴房去把……把大夫人给打了一顿,奴婢听说,听说大夫人都快被打断气儿了,如今二姨娘三人已经到弑修院去请功了啊。”

    盛月茹闻言身子一晃,被碧草扶了下才勉强站住。她被大夫人保护着娇养着长大,大夫人就是她的天,虽然这些天外头情况不好,但是盛月茹还是寄希望于大夫人,总觉着只要母亲能出来,一定能为她撑腰,又觉着父亲平日那么疼爱母亲,总会放母亲出来的,可如今……如今竟然连二姨娘,三姨娘这些低贱之人都敢将母亲打个半死,她可该怎么办啊……

    若没了母亲,她是不是以后会成为第二个盛旖滟,每天都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盛月茹想着打了个哆嗦,身子又晃了起来,碧草见她面色惨白,一点主意都没有,忙道:“大小姐你可不能倒下,奴婢们都还指着您呢。大夫人如今那样,也得靠您啊,若是大夫人没了,以后大小姐和四小姐……”

    碧草这话算是戳到了盛月茹的心坎上,盛月茹闻言猛然一震,匆忙回身便去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半响她翻出几支赤金簪来交给碧草,道:“你去,快去再打探些消息来。”

    碧草郑重点头,快步又出了屋,她出了屋快步到了院门。屋中盛月茹见碧草出去脑子转了下,也跟着悄悄出了屋,远远地她见碧草冲守院看管她的婆子们磕头,又死拽着婆子的手往其手中塞金簪,这才得以出了如院,她才算放心下来,心道看来碧草还是个忠心的,是真的一门心思为她想。

    盛月茹放下心来回了闺房,却不知道那碧草出了如院行至隐蔽处,她却身影一闪到了一处假山后,那里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女子正等着她。

    她瞧见那女子忙上前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奴婢都按姐姐的吩咐和二小姐说了大夫人…,大姨娘被打的事儿,还劝大小姐要想法子应对,奴婢不敢有半分忤逆,求姐姐饶过奴婢吧……”

    碧草说着便磕起头来,蓝影点头,随手扔了一颗药丸在地上,碧草面上一喜忙捡起来也不嫌脏迫不及待就塞进了嘴里。蓝影这才道:“这颗解药只能管你一个月无事。”

    碧草心下一凛,却不敢忤逆,忙道:“是,是,奴婢定好好听话。”

    蓝影道:“你回去如此这般……”

    蓝影说着,碧草听着,不时点头,待蓝影吩咐罢,碧草又恭敬道:“奴婢这便回去定将事情办好。”

    蓝影摆摆手,碧草身影一闪又出了假山。

    她回到如院,又和守院婆子纠缠了一会儿又塞了金簪,这才和那婆子挤眉弄眼一下进了院,婆子将金簪收进怀中一阵高兴。没想到她们平日心软不曾欺负二小姐,这会子倒是有了好报,来给二小姐办事,不仅二小姐那边有丰厚的回报,这边配合大小姐的丫鬟演戏,竟还能从大小姐手中捞到这么好的金簪,真是好啊。

    屋中,盛月茹已经等的心急如焚,见碧草回来神情一震,碧草却面色慌张,上前也不见礼了,神情紧张急匆匆道:“大小姐,这回是真大祸临头了,奴婢打听到,盛旖滟如今正托了太子殿下在找当年大夫人给她安排的那个乳娘,就是那乳娘将二小姐好端端教成结巴的啊,倘若叫盛旖滟找到那乳娘,她便捏着了大夫人残害她的最大罪证,到时候……到时候大夫人就算是沉塘都不为过啊。”

    盛月茹吓得面色惨白,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道:“如今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碧草见她已完全没了主意,眸中轻松一闪,这才跪在了盛月茹面前,道:“大小姐,不能叫盛旖滟找到那乳娘,咱们要快快通知那乳娘隐藏起来才行啊,可是……可是咱们也不知道那乳娘藏身在什么地方,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若是叫盛旖滟寻到了那个乳娘,母亲的处境定会更糟,世人知道盛旖滟是从小学话时被教成了结巴,那……那该会怎么看待她们母女,她们会成为恶毒阴险的代名词,她以后还有什么人家愿意迎娶?

    盛月茹想着又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道:“不行,不能让她找到人,母亲……我这就去寻母亲,一定要将那乳娘藏起来,都怨母亲当年怎么就仁慈地放过那乳娘,就该处理干净的!”

    盛月茹说着脸上闪过狠戾,又道:“只是如今我被禁足,如何才能见到母亲……”

    碧草闻言便道:“大小姐放心,那几个守门的婆子都是贪财的,只要多给银子,大小姐扮成奴婢的样子定能出去见上大夫人一面。”

    盛月茹听了忙又去寻金银之物,那日旖滟就搬走了她的家具用品,她的金银财物都还收地好好的,这会子倒派上了用场,她又拿出几只金簪,玉镯给了碧草,道:“你快拿这些去疏通,倘使不够我这里还有。”

    碧草面露悲切,哽咽道:“大小姐……大夫人在时何曾如此委屈过大小姐……”

    她这样一说,盛月茹越发坚定了要改变现状,救出母亲的决心,第一步便是不能叫盛旖滟找到那个乳娘将她们母女彻底打倒,再没翻身机会。

    她双拳一握,道:“别说这些了,你快去吧。”

    碧草这才匆匆出去,片刻她面带难色进来,道:“大小姐,她们……她们嫌大小姐的赏赐太少,这些可恶的婆子如此作践大小姐,也不怕将来大夫人出来拧了她们的脑袋!”

    碧草言罢,盛月茹倒松了一口气,这些婆子嫌银子少好说,就怕她们两面三刀,如此贪心,她倒放心了一些。盛月茹又塞了张银票给碧草,道:“你再去,告诉她们多的我真没了,等母亲出来,定记她们一功。”

    碧草应命出去,片刻面带喜色地回来,道:“大小姐,成了!柴房那边看管大夫人的奴婢也都打点好了,大小姐快换上奴婢的衣裳出去吧。”

    盛月茹松了一口气忙和碧草互换了衣裳匆匆出了屋,她到了院门果真没有人拦她,一个婆子望了风见无人才道:“大小姐快去快回啊。”

    059 让我抱会儿

    盛月茹点头出了如院便往偏僻的柴房而去,到了柴房她顺利地进了屋,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墙角鼻青脸肿,瞧着不知死活的沈华娥,她简直难以相信,母亲竟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她扑过去,推了推大夫人,大夫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惊地叫了几声,大夫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夫人的两边眼睛都已经红肿充血,她根本瞧不清盛月茹的样子,只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看到了女儿的轮廓,她神情一震,一把抓住盛月茹的手便眼泪鼻涕一股脑往外流,道:“茹儿,你可算来了,你和娘说,你外公当真写了绝情书以后都不肯再管我们了吗?”

    盛月茹见母亲流泪,眼泪也坠落下来,哽咽道:“是,娘,外公怎么能那么心狠啊!娘,如今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她们正说着话,外头那守着的婆子却突然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急声道:“不好了,好像是来人了,大小姐话说完了没,快些走吧!”

    盛月茹一听面上露出慌乱,忙抓了大夫人的手,道:“娘,我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告诉我以前你给盛旖滟那小贱人找的那个乳娘如今在哪里?”

    大夫人听盛月茹问起这个不由一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婆子却在此时又催促道:“快些,来人了。”

    盛月茹一急,忙道:“娘,你就别问了,来不及说了,女儿还能害你不成?!快告诉我啊,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大夫人见盛月茹如此着急,也来不及多问,便道:“那乳娘就住在城西的苗圃胡同,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

    盛月茹一听那乳娘竟然还留在京城登时便觉自己这趟真是来对了,婆子又催促,盛月茹便匆匆站起身来,快步出了柴房。

    她跑出房果真见院外有灯影往这边儿来了,那守门的婆子重新锁了门,这才道:“大小姐快从后门走。”

    盛月茹点头,弯着腰匆匆往阴暗处而去。她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茹院,碧草忙上前伺候着盛月茹换了衣裳,这才问道:“大小姐可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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