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一样的恶臭从洞穴深处飘来,牙齿切割咀嚼鲜肉的咯吱声让人不寒而栗。

    傅延小心翼翼的退出,从洞口攀住绳索跃过溪流。

    “东西就在里面,省了我们继续寻找的功夫。小砚啊,你这能力帮了大忙,等任务完成一定要陈老大好好嘉奖你”

    俞砚自动过滤傅延对他的称呼,检查腰间的弹药就要往上冲。

    傅延喝道:“你干什么去!”

    俞砚满脸无辜,不解说:“把东西拿回来啊”

    “单枪匹马,敌暗我明,对方实力都不清楚就一股脑往前冲。俞砚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非得折腾才甘心”

    傅延黑着脸,“给我老实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发现一次扣零食一次!”

    他打开对讲机,“这里是傅延专属频道,各小队收到请回答”

    张明浩大嗓门一嚎:“延哥你一定是有消息了!皮糙肉厚都不够喂虫子,我要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他用树枝将一条钻进自己裤腿,趴在小腿上吸血的蚂蝗挑开,然后一脚踩死,继续鬼哭狼嚎,“我要回家找妈……爸爸,好吃的才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傅延甚无诚意:“张明浩同志,你妈妈老早就死了,下次号丧的时候请注意先打好腹稿。每次都来这一招,我都替你丢人!”

    “我不管!延哥你必须补偿我!”

    “下一个!”

    罗靳东平板的语气跟死人有得一拼,“收到”

    “收到”

    “很好”,傅延紧盯着洞口,“各小队请注意,目标已经出现请做好流血不流泪的准备。我已经给你们发送定位,马上!集合!”

    “是!”

    傅延拉着俞砚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靠近溪流的地方植被稀少,毒日头毫无遮拦晒下来,能剥掉一层皮。

    “趁有空吃点东西”,傅延从背包里拿出红红的苹果递给俞砚。

    水果在末世是一个稀少的物种,毕竟现在饭都开始吃不上了。果园无人打理很快被荒草覆盖,吃一个少一个。

    “从哪来的?”

    “陈萍给的,说是奖赏我思想觉悟高”

    俞砚接过双手掰住,轻轻松松就弄成两瓣,一半给傅延。

    “不用,我啃饼干就好了”,傅延就着水壶眼下嗓子眼的食物,“你呀,身体瘦还不爱吃饭,补充补充维生素。我老想要是把你喂胖点就好,转头一思索,灾难不发生我遇不上你,就算遇上估计也没我啥事。现在有心无力,想胖都没得吃的”

    俞砚不爱听这种话,他皱眉说:“延哥从不欠我什么,你一直照顾我也是情分并不是义务。我以前就饮食不规律,身体也没出毛病”

    傅延双手捂住脸颊,“我现在是队长,有义务关心每一个队员的身体状况”

    “真……没必要”,俞砚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挽救道:“张明浩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动的,延哥真的做得很好了”

    傅延使劲搓脸,黯然伤神,“你不用勉强安慰我,瞧瞧这瘦的咯手的骨头,延哥看一次心疼一次”

    “没——”,俞砚词穷,搜刮肠肚才憋出一句,“要不你摸摸,真的有肉!”

    “浩子他妈死的时候,也是没饭吃没钱花,我把自己仅有的积蓄贡献出去,到现在还没有还”,傅延摸着俞砚伸过来的手腕,字字血泪。

    他粗糙的指腹擦在俞砚苍白的皮肤上,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垂头。

    “我也没打算让他还,更何况现在钱不值钱,就想你吃好点”

    俞砚内心好像堵了一块砖头,不上不下有些难受,他主动抱住傅延的肩膀,笨拙的安慰:“没关系,我以后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延哥”

    傅延回搂过去,感动得稀里哗啦,就差流两滴眼泪,深情并茂:“俞砚同志你真是太暖心了!”

    两个大男人在树下紧紧相拥,这场面诡异中透着暧昧。傅延揭掉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松开双臂,抽抽鼻子,站起来理好衣服。

    俞砚轻舒一口气,单手放在膝盖上,心想男人年纪到了都喜欢多愁善感吗?

    不一会儿,张明浩就火烧火燎的赶过来。

    “延哥!我可想死你了”,张明浩直接一个熊抱扒住傅延的肩膀。

    傅延嫌弃的一脚踢开他,简单介绍情况:“手提箱就在那个洞里面”,他手指着,“有东西看守,我的计划是找人把它引出来,然后将箱子取出”

    “谁引?”,罗靳东双手抱胸。

    俞砚自告奋勇:“我去”

    “我和俞砚进洞把东西引出来,罗靳东和浩子找机会潜进去拿箱子,其他人埋伏。一旦我们出来,立刻轰死它”,傅延雷厉风行,“有问题没有?!”

    “没有”

    “很好,开始行动”

    两道人影顺着绳索攀上洞口,傅延看向从边缘落下的石块,说:“难不成是只大猴子?”

    “不知道”

    傅延带上夜视仪前进,阴冷的洞穴与外面高温形成极大的反差,水珠细密的粘附在石壁上。军靴落地时的声音被放大传入俞砚耳朵中,最让他作呕的还是那股浓郁的腐肉味。

    俞砚五感发达,傅延尚且能闻到,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很快,两人便来到洞穴最深处,食物被咀嚼的音量还在继续。俞砚放缓呼吸尽量和周围气流的频率一致,他朝傅延比了个ok的手势。

    下一秒,火舌从枪口汹涌而出,弹壳四溅。

    忽然的枪声如炸雷一般在洞穴里回荡,那双绿眼睛的主人发出暴怒哀嚎,它一巴掌拍在地上,脚一跺,竟有碎石从头顶簌簌掉落!

    “跑!”,傅延大喊一声。

    俞砚飞奔在长长的通道中,他能够听见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那是追上来的怪物!

    洞穴在震颤,俞砚自问逃跑速度一绝,没想到这玩意居然比他还快,转眼间就到了身后。

    洞穴有两三米高,俞砚背脊一寒,巨大的爪子带着啸戾风声重重拍来。

    一声闷哼,俞砚半边肩膀跟撞在坚硬的水泥钢筋上一样,在半空中被挥了出去。

    轰——

    “呕!”,俞砚口吐鲜血被拍飞在地上,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刚才那只爪子的运动轨迹虽然能够捕捉得到,但是身体躲避的速度明显吃力。

    “缺胳膊少腿没?”,傅延一把挡在俞砚身前,“去他姥姥的!”

    足有两米多高的怪物速度跟风一样,以肉眼捕捉不到的动作冲来。

    傅延换弹匣的速度惊人,半秒时间不到新一轮的火力全部射击在怪物身上。

    吼!

    “这样都不死?”

    刺鼻的臭味仿佛贴着鼻尖刮过,傅延刚才那一弹匣弹药只是让怪物被冲击力震后几步,它反而以更加咆哮。争分多秒间,蒲扇一样的爪子狠狠挥来!

    俞砚瞳孔骤然放大,那跟山一样的重量猝不及防的压倒。

    “你先走!”,傅延踩在地上的脚慢慢弯曲,脚踝陷入石头堆里面,要不是有军靴的保护,只怕皮肉鲜血淋漓。

    同时怪物厉声嘶吼,傅延手持军刀,准确的刺进那只爪子。力量的悬殊让傅延几乎咬碎牙龈才生生扛住这一击,手臂在巨力之下颤抖,关节爆发出咯吱,似乎下一秒就会坏掉。

    傅延只拖住了一秒,下一刻另一只爪子便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厉出击!

    俞砚脸色深沉得可怕,他以最快的速度上膛,五感发挥到极致,一秒……足够了。

    弹头跟长眼睛一样,在怪物即将触碰到傅延的时候先行一步洞穿它的眼睛。

    砰!吼!

    跟爆浆一样,怪物的眼珠整个炸掉。

    头顶的石土跟不要钱一样疯狂砸下。

    “不要恋战,等会这畜生把洞弄塌了,咱哭都没地方哭!”,傅延抽出尖刀,带出腥臭的液体。

    “*!”,傅延挨了半脸的臭液。

    光亮越来越近,两人拔腿狂奔。

    俞砚纵身一跃,从高高的洞口飞扑而下!

    怪物的牙齿贴着后脚跟紧随而至,巨大的咬合力让俞砚能清晰听见那恐怖的牙齿碰撞声。

    撕拉!

    俞砚小腿处的布料被叼住,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脱离,气流搅动带起的风声从小腿肚划擦。

    噗通,两人双双跌进溪流中。

    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从头顶飞过,无数子弹手雷在半空中钻进怪物身体。

    野鸟扑棱着翅膀从山林中乱窜进天幕,空气带着硝烟。

    俞砚一头从水中冒出来,才看清那个追了他们一路的怪物类似猩猩。为什么说类似猩猩,是因为它全身被黑色毛发覆盖,身足两米多,四肢异常粗大,全然畸形。

    “我去!这什么东西,怎么打不死?”,六蛮子的枪管还热气腾腾,惊讶道。

    傅延:“赶紧上岸”

    齐腰深的溪流开始浑浊,黑猩猩从中扑腾出来。

    俞砚双掌撑地劲腰一提,如拔葱般跃出水面。他抹掉眼睫毛上的水珠,成排的水迹沿着一撮撮头发流进脖子。

    黑猩猩完全被俞砚等人惹怒,他铜墙铁骨一般,那些枪炮只造成了皮肉伤,双手捶胸怒声啸天。

    不远处,罗靳东和张明浩从一边山壁闪进洞穴,俞砚边打便退,时不时回身放一枪。

    突突的枪声将山谷嘈成一片,黑猩猩疯狂追赶,所过之处草木尽折。

    傅延刚才所靠的大树被黑猩猩拦腰打断,他贴地一滚,跟俞砚躲进一个半米深长满野草的凹地。

    吼——吼!

    俞砚跟傅延同时屏气,见不到人影闻不到气味的大猩猩失去目标,将范围内的一切动植物嗜杀。

    巨大的重量让土地震颤,不断有泥土滚到脑袋上。

    傅延朝俞砚比划一个手势,然后飞速换弹匣。

    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两边的火力让黑猩猩倒退数步。

    傅延大吼:“这样不行!得上火箭炮!”

    “这东西原本是罗靳东扛着现在在六蛮子那里”

    “先拖一会儿”

    六蛮子是个普通人,自然没有傅延跟俞砚一样的脚力,正扛着火箭炮哼哧哼哧往这边赶。

    这边热火朝天,罗靳东那厢确是顺风顺水,他跟张明浩一路摸到洞穴最里边。黑色手提箱正安安静静放着。

    罗靳东手指刚碰到手提箱提柄,常年游走在黑色地带的第六感突然发作,一股森寒的凉意如阴冷蛇信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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