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枪口冰凉无机质,罗靳东背对着双手举起。

    吴遂手持沙漠之鹰,露出一头硬插插的黑发,英气的眉毛高高扬起,冷酷道:“抱头蹲下”

    罗靳东不动。

    “怎么?”,吴遂用枪管狠狠戳在罗靳东腰窝处,“嫌命太长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给老子蹲下!”

    吴遂一身腱子肉,那胳膊上的肌肉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而是真刀实枪在刀口上舔出来的。一枪管击下去,饶是罗靳东这种块头也趔趄。

    张明浩双眼滴溜溜的转,迅速认清形式,他手肘高过头顶,嬉笑:“大哥,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伤和气”

    他给罗靳东使眼色,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吴遂一脚踹在张明浩肩头,赞赏:“还是你小子识趣,滚一边去”

    罗靳东被两人围住,眼睁睁看着吴遂提起手提箱,朝洞口扬长而去。他怒极反笑,单手按在岩石上。

    手电筒强烈的光线将洞穴深处照亮恍若白昼,吴遂逆光单手提枪,漫不经心说:“都杀了”

    山林茂密处一片炮火枪响,俞砚狼狈的躲在一大截枯死的树干后。巨石从十多米外的黑猩猩手中飞来,狠狠砸断碗口粗大的松树,势不可挡的继续前进,带着余力一头撞击在语言藏身的树干上。

    木屑纷飞,躲藏在树皮里面的白蚁被突然迫害,蜂拥而出,伴随着产生的黄色泥粒掉在俞砚发旋上。

    密密麻麻的黄白虫子从背后一瀑而下,即使是俞砚也头皮发麻。他伸手拍掉脑袋上胳膊上的白蚁,低咒一句。

    被寄予厚望的六蛮子此时刚从树丛中冒头,冷不防就被树枝绊一跤。

    “哎呦!”

    俞砚闻声回头,心中顿生不好预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高声喊:“别出声!”

    大猩猩闻声定位,单只幽绿的可怕眼瞳牢牢锁在俞砚藏身的树干上,大吼一声便要杀过来。

    俞砚眼皮一跳,纵身一跃,滚出四五米远,刚刚还苟延残喘的树干支离破碎,烂成一节节横尸。

    撞针复位的声音经过某种东西被搜集到俞砚耳郭里,他面色霎时难看,眼睁睁看着六蛮子举起胸前的枪对准大猩猩。

    出膛的子弹宛如夺命之刀,不出俞砚所料砰一声射在大猩猩背后。

    吼——

    那只鬼气森绿的眼睛瞬间锁定双手双脚发颤的六蛮子,俞砚暴怒急喊:“躲开!”

    早就盛怒的怪物全身污臭,一掌踩踏地面,如离弦之箭一般弹跳转头。

    经过变异的速度根本不是六蛮子这种级别能够应对的,他手脚发虚愣在原地,直觉一阵腥风朝自己脑袋刮来,但是身体怎么都来不及动作。那一团黑影高高跃起,动能极大,转瞬间尽在眼前。

    火箭炮掉在地上,俞砚瞳孔中是黑猩猩尖利的爪牙和六蛮子呆滞的眼神。

    轰!

    俞砚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一声巨响之后,他睁开眼睛。只见六蛮子被傅延一脚踹飞,整个人扑出几米远刹车不及,硬生生啪叽在树上,眼白上翻双脚一蹬,晕过去了。

    傅延肱二头肌迅速拱起,野战服收进裤腰里面,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从头到脚如出鞘利剑死死挡在前面。

    不需多言,俞砚单膝跪地双手持枪,一梭子弹从头盖骨贯穿。

    傅延进化出速度,他放弃掉冲锋枪,钢刀光滑的刀身映出嗜血之意。两人被大猩猩追赶许久,傅延被彻底激发出血性,大吼一句贴身肉搏。

    鬼魅般的移动殃及周围,刀尖狠狠割掉毛发切进血肉,划破的血管迸飞出血箭。

    一刀。

    一团黑影一团绿影激烈交战,傅延双腿从背后夹住大猩猩脖子,巨大的爆发力惊人。

    轰隆!

    一人一怪物双双摔倒在地面上,俞砚乘机补枪,角度之刁钻准确,从大猩猩脊椎骨里洞穿。

    怪物虽然不死,除非整个炸成血泥拆到再也连接不起来,否则会一直存活,但是他移动的速度有停滞。

    傅延瞅准机会,将钢刀从颈窝斜捅进怪物脖子,身体凌空动起的瞬间带出大片肉块。

    “两刀”

    傅延绕到黑猩猩背后,从下往上穿进内脏。

    “第三刀”

    傅延被怪物甩出搏斗范围,他擦掉面颊血迹,滚落在六蛮子刚在摔倒的地方,狰狞一笑:“老子把你做成肉片也能宰了你!”

    “都闪开,延哥要放烟花了!”

    俞砚眉毛一挑,利落跑开几米远。

    傅延扛起火箭筒在肩膀上,冲天的火光从炮筒里夺目而出,巨大的爆炸声惊天动地,将怪物迎面撞来的身躯轰成一堆烂肉。

    爆炸过后,傅延双目一扫,没看到俞砚的身影,嗓门一嚎:“俞砚同志!你在哪里?”

    咳嗽声从土坑里面传来,俞砚摇晃被冲击波震荡过的脑袋,只觉一群蜜蜂在耳边乱鸣。傅延说话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湖水听不真切,他费力的爬起来,一只手盖在土坑边缘,干哑道:“这边”

    ——

    手电筒被扫落进石头缝里面,黑暗中,罗靳东肌肉暴涨,五指如精钢一般牢牢抓住巨石的边缘。

    吴遂背对着,两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将微冲枪口对准罗靳东。

    电光火石间,吴遂游走与刀锋上练出来的危机感如寒芒刺背,他豁然转身,抬手就是一枪。

    上千斤的岩石宛如玩具一般被罗靳东从地上托起,压出来的坑洼有几十厘米深,带着泥土碎肉块飞旋。

    砰!轰!

    弹头和岩石猛烈相撞,被打出深深的弹孔。

    激烈的交火声从洞穴深处传到洞口之外,罗靳东捂着腹部退到山壁的死角处,鲜血从手指缝中缓缓溢出。

    气氛一触即发,罗靳东在对面看到了张明浩,两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刚从里面探出半边头颅,一发子弹就贴着面皮削断头发钻进岩石中。

    吴遂把枪对准洞顶,食指扣在扳机上,嚣张欠揍:“乖乖出来求饶,爷让你们死舒服点”

    张明浩刚才被人一脚踹翻,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他向来能屈能伸恩怨分明,从瞄准装置中辨声识位,9毫米手枪弹迅疾出膛!

    这一枪没有正中目标,从吴遂的肩头擦破衣服。

    张明浩调笑:“哎呦,风大闪舌头,我送你的子弹味道怎么样?”

    吴遂看着肩头破碎的衣料满脸寒霜,他朝雇佣兵打手势。

    脚步声匆忙有序,张明浩眼神一凛,暗道不好。罗靳东也嗅到了不详气息,忙道:“别让他们先出去!”

    他顾不了这么多,搬起旁边的石头举在手中,同时张明浩躲在石头后面用冲锋枪扫荡。

    面积极大的岩石遮住两人的身影,吴遂等人的子弹全部打在石头上面,一层层石块脱落,厚度越来越薄,罗靳东咬牙:“还不叫你老大来救你!”

    张明浩对着对讲机一顿乱吼,转头嫌弃道:“你丫整天跟延哥对着干,要命时刻知道求助了?”

    豆大的汗珠从罗靳东额头滴到地上,他冷冰冰的看向张明浩,“要死也有你垫背,我就不信傅延不会赶来救你”

    承受了大量枪弹的巨石在半道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在即将分崩离析的前一刻,两人双双闪进拐角处。

    吴遂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将催泪弹扔进去。

    另一边,刚热火朝天干完一遭的傅延饿虎扑食一样,他攥住俞砚苍白的手腕使劲往上提。

    土坑下面的人毫不犹豫反手一扣,变被动为主动,脚尖点在坑壁上,从一米深的坑里跳出来。

    傅延被大力拉扯,幸亏下盘稳健,不然非得被俞砚拉着一道栽进去。

    他虎摸俞砚满是泥巴和臭味的头发,心疼道:“快让我看看伤着哪里了”

    俞砚打掉眼睫毛上的泥粒,搓下面颊上的湿土,摘开脑门上粘着的草叶,嗓音发闷:“脑仁疼”

    “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是火箭炮近距离发射下产生的后遗症,延哥也有”,傅延捧着俞砚的脑袋,“要吹吹抱抱亲亲吗?免费全套服务”

    俞砚下意识点头,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傅延已经蜻蜓点水亲在他头发上,并且迅速逃开三米远,潇洒至极的单手插兜,摆了个骚包的姿势。

    他眼瞳睁大,不可置信中还有些微其他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傅延爱惨俞砚这幅“懵懂诱人”的模样,心下欢喜的紧,满嘴胡说八道:“延哥这是帮你完成心愿,请克制住内心惊涛骇浪的情绪,更不要化激动为行动”

    “我不揍你”,俞砚一脸真诚,秀丽的面容相当具有欺骗性,“就是奇怪延哥怎么下得去嘴的”

    傅延心想亲的就是你,再脏俺眼一闭鼻子一拧冲下去也能开啃。

    俞砚眼尾有轻微的上挑,眼珠又黑又润,凝眉直视的时候有种纯澈。但他平常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鲜少有人能发现这种美感,偏生傅延就是那个万分之一种善于欣赏的alpha。

    “延哥”

    “嗯”

    俞砚一点也不踟蹰道:“刚才那怪物的脑浆泼在我头顶上了”

    傅延:“……”

    “没事,我不嫌弃,都炸成肉沫了,红的白的拌一起说不定味道更好”,傅延喉头滚动一下,“都是延哥自作自受,没算准距离,殃及俺小砚同志一头亮丽的秀发”

    俞砚太阳穴突突跳动,上下嘴皮一碰:“佩服”

    傅延尬笑:“哪里哪里”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吻,事后当事人貌似宠辱不惊的谈笑风生。

    沉寂了一分钟的森林被枪响重新燃起硝烟,傅延咽下喉咙处呼之欲出的呕吐感,不需要分析就辨出声源。因为在第一声枪响了之后,突突锐响接二连三。

    俞砚心中骇然,“是罗靳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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