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辰终于放了,他并未去看若樱逐渐远去的背影,而是失魂落魄地蹲下身子,把头埋入了手臂中。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南宫府的人都忙着四处清扫,整理,出府的路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秦枫走在若樱的身侧,几次拿眼偷瞥她。

    ”干嘛?我脸上有花?“若樱斜睨了他一眼。

    秦枫中等身材,眉目疏淡,但眼神很精明也很世故,肖似秦守英。若问若樱小时候谁欺负她少一些,她肯定会说是秦枫,但也仅仅是欺负的少一些,不代表不欺负,是助纣为虐的从犯,不是主犯而已。

    ”不是。“秦枫想了想道:”记得你和南宫辰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是你出去采药,掉在山沟中,是南宫辰把你抱回来的,后来你们就认识了,你们之间一直很好,为此若柔……算了,往事不用再提……我去看马车准备的如何了。“

    秦枫说着就先离开了。心道,自己吃错药了,说这些干什么?

    秦枫是个极为现实和势利的人,小时候若樱很漂亮,他也甚是喜欢这个妹妹,但后来爹娘告诉他,不可以喜欢这个妹妹,不是亲的,以后要把她如何如何……

    他自那以后果真不在把心思放在若樱身上,只把她视为一把钥匙,反正等他以后利用若樱找到那些东西以后,江山,金钱,美女要什么没有,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在他看来是不太能理解南宫辰的,他和若樱怎么会有未来?就算有也绝不会是好果子!早知结果,何必自讨苦吃。

    若樱不意秦枫还记得这事,低头一边走一边沉思起来。

    蓦地,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喂!你还没赔我银子就想走?“

    若樱抬头循声望去,纳兰明桑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屋顶上吹风。她抿了抿唇,今日心情太过糟糕,实在是不想理这无聊的人。权当是看到一棵树了,继续往门口走。

    ”你家阿旺把我的八朵解语花打坏了,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修好,你居然不赔我银子?“纳兰明桑见若樱又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马上从屋顶上跳下来,手一挥,暗处来了几个侍卫把若樱拦住。

    ”多少?“

    ”八千两黄金。“

    若樱想了想,从绣袋里摸出二两银子递给他,皱着眉头道:”一两二两的我还拿得出来,多了我一钱银子也没有,黄金什么的你就不要肖想了,你有我也没有,要不这样吧!八朵解语花给我,我修好还你。“

    纳兰明桑不接银子,讨债意味十中:”你是故意的是吧?我稀罕你那一两二两的银子,赶紧的,八千两不打折扣。“

    ”笑话,我还不稀得给你!警告你,等你把解语花修好了,我再叫阿旺给你打坏,叫你修!“若樱冷笑着收回银子。

    纳兰明桑闻得此言,反骨顿生:”你个死娘娘腔,我现在就把你打坏。“

    若樱冷哼:”长得像个妖孽,果然欠揍!“她虽然内力还未恢复,不代表怕他。

    ”成王世子,大妹?你们?……发生何事了?“秦枫见若樱还没出来,进来催促她。

    一见有人,纳兰明桑又变成那副俊美无俦,风度翩翩,观之可亲的模样:”哦!秦公子,无事。“

    他既然说是无事,若樱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大摇大摆的和秦枫扬长而去。

    ……

    回了秦家后,若樱稍做梳洗,便找了个理由出庄。她人虽在南宫府陪着安氏,但却让阿旺去寻找过远山。只是一直没找到,所以她想看看萧冠泓找到没有。

    庄外不远处,冷洌和另一个侍卫正驾着马车候着。

    若樱上得马车,还未站稳脚根,瞬间便被紧紧搂入一具火热而又宽阔的胸膛中。

    那双大手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膛,用他那独有的,低缓而又极具磁性的声音道:”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我怕我去晚了未能救得了你……“

    若樱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萧冠泓俊美如玉的面庞,墨润幽遂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好像怕眨一下眼睛,她便会消失了一般。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似喜似忧。心头一酸,便伸出双臂回抱住他,低声道:”我没事,他们想要我的命,还要看他们的命够不够硬……“

    ”胡说!“下一刻,萧冠泓完美得令人窒息的俊脸便罩了下来,他一只手微微用力抬起她精致的下巴,薄唇重重的印上那香软的红唇,狠狠的亲着她,似乎在惩罚她的胡言乱语。

    若樱被迫仰着头,整个身子倚在他怀中,张着樱唇承受那对她来说太过激烈的深吻。

    萧冠泓垂着眼帘,看着怀中娇娇软软的任他肆意轻薄的若樱,眸色顿暗。

    ”爷,回了!“马车外的冷冽提醒了一声,随后便用力一扯疆绳,马车疾飞如箭,直奔清泉山庄。

    马车内陷入迷乱激情的两人倏地惊醒。萧冠泓满脸情欲,气息急促,随后镇定自若的把脸红如桃花的若樱抱在怀中,静静等着蠢蠢欲动的身体平息下来。

    须臾,若樱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有些焦急的问道:”可有找到远山?“

    萧冠泓抿了抿薄唇,低头亲了亲她,沉声道:”找是找着了,只是他伤势甚重,幸而救治及时,这会子刚刚醒。“

    ”菩萨保佑!“若樱听着找着人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但听说伤势很严重,不免又有些忧心。

    但萧冠泓的话却还没说完:”紧要的是内伤严重,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和当初王芳菲死时身上的伤一般无二。“

    ”啊?“若樱怔住了。她是听说过王芳菲死时身上有个诡异的兽爪印,据说好像是虎爪,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两人说着话,没多大功夫就到了清泉别业。

    两人下了马车,就一起去看远山。

    刚踏进外间,若樱不由得一愣,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位支手托颐,似陷入沉思中的少女。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少女,她立刻抬头,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朝萧冠泓微微一笑,紧接着就把视线转向若樱,带着惊讶和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她,但只一会儿她就醒过神来,笑吟吟地道:”萧萧你来啦!哎,哪来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啊?“

    她说着就起身,嘴里问着萧冠泓,自己却是笑眯眯地向若樱走来。

    若樱趁着这会功夫已看清了少女的外表,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或者更小一点,身形轻巧,脸似新月,眸如秋水,丰姿绰约,妙若天成,居然是一个人比花娇,容光绝世的倾城佳人。

    转眼见少女已是分花拂柳般来到若樱的面前,很是自来熟的就要拉若樱的手。

    若樱有些犹豫,她素来不惯和陌生人如此亲密,不想就这犹豫的一刹那,手已经被少女柔软温润的小手拉住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好像在叫小太监

    “美人儿,你不怕啊,我不吃人!”少女不光人长的美,声音更是甜美动人,如黄莺出谷。

    若樱被她逗笑了,戏谑的话脱口而出:“可我吃人啊!”

    萧冠泓似笑非笑的看着若樱,不说话。

    少女一怔,随后马上醒悟过来,冲着若樱又是盈盈一笑,恰如美玉生晕,明珠莹光,就连若樱都被她的笑靥晃的失神。

    她拉着若樱的手不停的摇着,嘴里啧啧有声:“啧啧!这妹妹真是美,还会说笑话逗趣,并不是那些个木头美人,甚得我心。”

    说着又歪着头,调皮的问萧冠泓:“萧萧,在哪找这么个美人儿?先前是怕我看到抢了美人儿就跑,所以藏起来是吧?”

    若樱见那少女一派可爱之极,却把萧冠泓喊“萧萧”,颇觉好笑,不禁低着头,抿了嘴儿偷笑。

    萧冠泓从头至尾只是看着两女含笑不语,此时不由分说的就从少女手中把若樱的小手夺过来,不容若樱挣扎,自已紧紧握着,对着那少女一本正经地道:“她可不比你,你见人三分熟,她却是个怕生的,还有,警告你几百次了,要么叫王爷,要么叫兄长,切不可再像小时那般胡叫,小时是念着你开口晚,如今多大的人了!”

    说罢他侧头看着若樱,嘴角含着一丝宠溺笑容道:“平日这里都没个陪你说话解闷的,这倒是来了一个。”

    那少女可爱的跺了跺脚,微嘟着娇艳的唇瓣道:“叫你萧萧又怎么啦,王爷多生份啊!兄长我家里有好几个,烦人的紧。”

    萧冠泓不理少女那茬,只是指着她对若樱介绍:“孔安婕,乃是丰潢州节度使孔大人的掌上明珠,因孔夫人正好有事来西呈,便带着安婕一起来了,我年少时孔大人曾救过我一命,娘亲便和孔夫人结成了姐妹,此后来往甚密,安婕性子很是活泼脱跳,天真烂漫的很,可以逗你开开心。”

    若樱耳里听着,恰好抬眼,觑见孔安婕眼波流转,正瞧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窃笑,脸便微微有些发热。

    在她看来,萧冠泓和孔安婕两人之间很是自然熟稔,可萧冠泓却拉着她的手不放,使她越发有些羞赫,便悄悄用力把手挣脱出来,同孔安婕见礼:“孔小姐好,叫我若樱即可,我是来看看远山的伤势如何了。”

    “呀!看我这脑子。”孔安婕颇为懊恼地伸掌一拍自己的额头,动作自然随性,丝毫不做作:“来,来,他在内室,这会子应该醒了。”

    远山脸上的肤色原本是健康的古铜色,此时躺在床榻上的他,脸色却是奇异的青白色,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中了毒,所以才会如此。他虚弱的阖着眼睛,静静的养着神,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是王爷和若樱,还有孔安婕,忙挣扎的想要起身。

    “哎!你别动!”若樱急忙上前制止他,满是歉意地道:“都是我带累了你,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远山虚弱的笑笑,低声道:“是属下学艺不精,碰到一个厉害的蒙面人……没能把夫人从那里救出来……真是惭愧!”

    冷洌走后,他留在那里保护若樱,却在栖雁阁湖水那一面碰到一个蒙面人,那个人似乎在那里搜寻什么,见到远山便想杀人灭口。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远山的功夫极好,非寻常人能比,蒙面人功夫高深莫测,走的是刚猛一路,虽把远山打伤却一时杀他不得。

    蒙面人怕时辰久了被人发现踪迹,出了狠招把远山打成重伤后逃逸了。

    幸亏远山为救若樱不但放了两个霹雳弹,还把求教的信号也发出去。这才撑到王爷带人来把他救回,若非如此,要是在耽搁久一点,他的小命指不定就交待在南宫府了。

    若樱见他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却伤成这样,便知他内伤极重,心下内疚不已,怕扰他休息,便偕着萧冠泓和孔令婕出来,正好碰到柳生拓了一个钵子大的兽爪在外厅研究。

    柳生一直跟随着萧冠泓,明月等人既使不稍带上鲁厨子也必是会带上他。这次萧冠泓抓到若樱,柳生的医术便正好派上了用场,继续为若樱调理体质略寒的身体,同时也防着王爷春情频繁勃发,在国丧期间弄出了小包子被御史弹赅。咳,还有就是助纣为虐,顺代帮着王爷做做坏事。

    三人上前,若樱看着那兽爪有些眼熟,便“咦!”了一声。

    “怎么了?”萧冠泓见她惊奇,不免要跟她解释:“这就是远山右肩上的伤痕,忒像是个蓝色的虎爪印,大小跟柳生画的这么大,芳菲右肩上的那个兽爪跟这个并无二致,似乎是同一个人所为。”

    若樱微微颌首,沉吟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地道:“你还记得那个白无常吗?那日他要杀我时使的那一招黑虎掏心,我当时看到他的手有微微的蓝光,隐隐是个兽爪形,和这个有点像……不只是像,是很像。”

    萧冠泓俊眉一挑,如寒潭一样眸子精光闪现:“当日急着救你,未曾留意到,犹记得他手上套有金光灿灿的金护指,招式刚猛带有罡风,内息深厚,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可惜未能看到他的脸。”

    孔安婕不知他们说的什么,瞪大眼睛一脸迷茫。

    柳生在一旁听了半晌儿,突然盯着若樱道:“夫人中毒了……”

    “什么?”萧冠泓被柳生的话唬了一跳,脸色遽变,急忙拉着若樱的手道:“怎样?可有不适?”

    孔安睫一惊,顷刻间吓白了一张小脸。

    柳生安抚道:“王爷莫紧张,不是甚要紧的。”见王爷凤眸微眯,幽深的墨瞳更冷了,极度不悦地看着他,复又解释道:“王爷,夫人只是内力暂消,但于行动无碍,行事也与常人无异,这毒对于没有内力的人不起作用,仅是辖制武功高强之人。”

    “属下替夫人诊治诊治。”

    萧冠泓颌首,面色沉凝如阴云浓罩,眉宇间带着担忧,也不讲究那么多规矩,直接让柳生诊脉。

    孔安睫美眸流转,嘟着嘴白了柳生一眼,拉着若樱的手安慰道:“妹妹你别怕,这柳生就会大惊小怪,记得有一次在我们府中,我脸上只是长了一个小痘痘,他坏心眼的吓我,说是出天花,没得把我吓死,哭得我眼睛都肿了。”

    她放柔了声音说着话,本就甜美的声音越发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若樱反握她的手笑了笑,很是感激她给自己宽心,旋即便伸出手腕让柳生诊脉。

    须臾,柳生收手。

    萧冠泓沉声问道:“如何,对夫人身子可有妨害?”

    若樱却道:“是不是化功散?我先前就怀疑中了化功散,那会儿是一点内力也无,后来还逐渐恢复了一些,要不然我今日非得被冤个死罪不可。”

    萧冠泓漆黑的眸子里幽光一闪,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心说,叫你去见旧情人,可不就该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柳生搓着光溜溜地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可就是怪事了,夫人中的并不是化功散,是‘日息香’和‘月息香’,这两种香料单独嗅到就跟平日里的熏香一样,没甚奇特之处,但若是两种香一起闻到,有功夫在身的人暂时就会功力全消……可怪就怪在这里,按说这息香使用起来虽然麻烦,却比不得化功散那样霸道,用不了几日一身功力自会恢复,可……”

    说到这,他停住了,思索片刻后道:“夫人的功力现在怕是恢复了一半有余吧!”

    若樱黛眉微蹙,提气试了试,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柳生你好厉害。”听柳生说是两种香,她心里便渐渐有些明了,安氏内室那有熏香,自己去给她祝寿时闻到过,后来栖雁阁二楼雅室点着熏香,这两种香合在一起便让自己的功力消散了,难怪当时她虽怀疑那香有问题,却感觉不出任何异样。

    被人夸谁都高兴,柳生笑了笑:“这就是属下觉得怪异的地方,中了息香却这么快恢复功力的,怕是只有夫人了,只是不知是甚原因?待属下好好想想。”

    “不用开方子吃药吗?”萧冠泓倒不担心旁的,只关心会不会伤到若樱的身子。他心里巴之不得若樱没有武功,那样就可以跟他早点回去,省得她胡乱折腾。

    柳生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虽说可吃点药,但如今夫人本就吃了调养身子的温养之药,药性相生相克,还是不要吃混了的好。”

    他这样说,萧冠泓便放下心来。孔安婕也舒了一口气笑了。

    突然,院子里响起一阵爽朗明媚的笑声,一道带着笑意的温婉女声传来:“你们快去叫小泓子,睫儿,还有柳生来,本夫人亲自下厨做的点心,包管让你们这帮混小子吃的把舌头都吞下肚。”

    这道声音一落,院子里便响起明月和冷洌几人开心的笑声。

    “啊,是我娘。”孔安婕喜滋滋地道:“我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只可惜远山没口福咯!”末了拖着若樱的手就往外走:“走,妹妹,我带你去吃点心。”

    若樱装做撩耳边的头发,微微回首看萧冠泓,却看到他正襟危坐的垂着眼帘,一脸不苟言笑,白皙的面皮上却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红晕,连耳朵都似有些红了。

    若樱咬了咬唇,压抑住心底冒了来的笑意,这娘俩都爱叫萧冠泓小名,萧萧也还罢了,小泓子?这名字真喜庆,听起来好像在叫小太监……

    风景雅致的院落里,在绿树成荫的大树下摆放着几张桌子,桌子上皆铺着绣纹细致的雪白桌布,上有几个釉彩瓷瓶插着几束不知名的野花。一位明艳动人的中年妇人正在使唤着几个仆妇把点心吃食摆上,一边差谴围在桌边馋诞欲滴的几个少年侍卫去干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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