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笑笑,却也不无忧虑,“这样的话,姑爷会不会起疑心?”小姐的真实身份至今还没有让姑爷知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是不是先瞒着比较好一点。

    “随他,”对于这件事,紫凝显然已经有了计较,所以并不在意,“他早晚是要知道的,而且不是我不相信他,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哦?”夕月意外而吃惊的,“小姐的意思,姑爷暗里也有所准备不成?”

    “能没有吗?”紫凝冷然一笑,眼神睿智,“朝中分帮分派,夜离明面上又不得宠,而依他的个性,又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怎可能没有杀手锏!不说别的,只以前莫名出现的那些杀手,还有无极无华的诡异武功,就绝不是一般侍卫那么简单。”

    “小姐所言极是,”夕月深以为然地点头,“恕属下多嘴,属下觉得,姑爷之前不避讳让那些杀手出手,应该也是有意想让小姐知道他们的存在?”

    “你倒越来越聪明了,”紫凝瞄了她一眼,“应该如此,或许……”夜离跟她一样,也有什么事情想让她知道,又觉得一时无法开口,所以选择了这种比较“委婉”一点的方法?

    现在看起来,两个人好像一直在捉迷藏,而且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彼此知道的呢,猜来猜去的,别到最后真成了大事,再毁了两人之间的姻缘,那可就悔不当初了。

    所以,用这样的方法让他知道自己的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紫凝嘴角一挑,悠闲地撩拨起水来。

    沐浴完毕,紫凝一身轻快,换了身暖和而又利索的衣服,出门上了马车,夕月和卫瑜相陪,出府而去。

    其实夕月按照紫凝的吩咐,将替蓝德妃诊病的地点安排在了怡然居,只不过挑了个僻静些的房间,然后布置得诡异而深沉,让人难辩原委而已。

    蓝德妃是寻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求得宣景帝同意她出宫,避开宫中人的耳目,来到指定地点,已经有一个蒙面人在等候。“你们主子在何处,让他来见本宫。”

    蒙面人对她的颐指气使只当没看见,递上一块黑布,冷声道,“蒙上眼睛。”

    蓝德妃怒道,“你敢对本宫无礼?!”

    “这是规矩,”蒙面人丝毫不为所动,“要求我们主子出手,就按规矩办,否则请便。”

    “你——”

    “娘娘!”慕卉赶紧好言相劝,“既然是他们的规矩,就依了吧,也没什么打紧。”边说边暗暗使眼色,意即钱都花了,要是在这儿谈崩了,连海角小楼的主人都见不到,多亏。

    蓝德妃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只能强咽下怒火,不情不愿地“唔”了一声。

    慕卉松了口气,赶紧将黑布按过,替蓝德妃蒙住眼睛,“可以了,走吧。”

    蒙面人转身向前走,慕卉扶着蓝德妃随后跟上。

    结果拐过一街角之后,蒙面人又冷声道,“你在这里等候,我会带她进去。”

    慕卉一听就急了,“不行!我要侍候娘娘!”这她不跟进去,万一娘娘出个什么好歹,谁担这个责任!

    蒙面人哪容她废话,双指一并,点在她胸前穴道处,她登时动弹不得,“娘——”刚出半声,哑穴又被点,连话都说不了,只能干着急。

    蓝德妃听着有异,才要揭开脸上的黑面,蒙面人不耐烦起来,干脆一指点了她昏睡穴,扛在肩上,施展开轻功,如飞般而去。

    盏茶功夫过后,慕卉的穴道自行解开,一边用力跺脚以取暖,让冻到麻木的身体快些恢复知觉,一边顺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出去一段路,想了想又怕耽误事,只能再折回来,在原地跺脚转圈,焦急等待。

    进了那间小屋之后,紫凝已经在等待,见卫瑜居然把人给扛了进来,暗暗好笑,“让她醒来。”

    蒙面人当然就是卫瑜,他扯下蒙面巾,解开蓝德妃的穴道,随即退了出去。

    “嗯……”蓝德妃呻吟一声,意识慢慢清醒,一把抓下脸上的黑布,“慕卉——”

    “不是要诊病吗,手伸出来。”紫凝坐在一层半透明的纱幕后,冷声吩咐。她精通各种声音的频率,想要改变自己的声音,简直轻而易举,加上屋中光线昏暗,她又戴了面纱,任蓝德妃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最恨不得她死之人。

    蓝德妃早被屋中这异乎寻常的气氛给震慑到,哪里敢多言,乖乖伸进一只手去。少顷,冰凉的感觉传来,她不禁打个哆嗦,不敢稍有异动。

    其实之前紫凝已经仔细替她把过脉了,对她的身体状况大致有数,不过为了陷害自己,她擅自服用了不合时宜的药,身体又给伤了一下,比之前还要麻烦而已。

    当然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只是像蓝德妃这种情况下,要仔细调理,并且还要在合适的时候侍寝,怀孕的机率才会大大增加。

    诊过脉之后,紫凝一言不发,收回手去,开始写药方。

    蓝德妃惴惴不安地道,“神医,你看本宫——”话都不说一句,这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啊,可别那五万两银子都打了水漂,最后人财两空!

    “只要照我的药方服药调理,再按我的吩咐做,你一定会怀上龙胎。”紫凝笔走游龙,快速写下药方,递了出去,“吃过六副后再来,我会随时调整药方,现在回去抓药,照方煎服即可。”

    “有劳神医。”蓝德妃顿时信心大增,接过药方,还极为客气地点头施礼,转身走了出去。依旧是黑布蒙眼,在一名丫环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七拐八拐的,不知道走了多久,领路之人突然停了下来,四周更是安静得可怕。蓝德妃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怎么了……”

    “娘娘!”正焦急等待的慕卉一见到主子,立刻奔过来,长舒一口气,“娘娘,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奴婢了!”边说边帮主子解下蒙面巾,确定主子无恙,这才放心。

    “慕卉?”蓝德妃也松了一口气,看一看黑下来的天,匆匆道,“本宫没事,天色不早,快些回宫吧。”

    “是,娘娘。”主仆二人赶紧换个方向,回宫不提。

    ——

    快要到年下了,宫中早在一入腊月就开始准备,将各处都挂上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而更让人垂涎三尺的,是宫中的各色美食,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值得期待。

    每年新年之时,宫中都有各式各样的杂耍、戏剧、摔跤之类的比赛,当然以玩闹为主,输赢什么的,都没人会在乎,大家高兴就好。

    这是紫凝穿越到异世之后第一次与旁人一起过新年,多少也感染了些他们的喜悦气氛,可以暂时放下心里的诸多杂事,轻松一刻是一刻。

    君夜离知道紫凝的心性,不喜欢太热闹,就吩咐手下在府上打点一切,到时候入宫陪父皇太后他们应个景,还是回府来,两人甜甜蜜蜜,亲亲抱抱的好。

    无华和夕月一起挂灯笼,边扯线边问,“夕月,我们的事,你想好了吗?”

    夕月已经被他这个问题“折磨”了无数回,有了抵抗力了,闻言面不改色地道,“还没。”

    “快点想啊,”无华用胳膊肘顶顶她,“殿下跟王妃都说了,六国赛后就成亲,然后不就轮到我们了?”

    “唔,”夕月用牙齿咬断线头,含糊应了一声,“六国赛上肯定高手如云,不能大意。”

    无华看了她一眼,眼里尽是无奈和宽容之色:每次说到关键时候,她就故意绕开话题,不知道他很着急么……

    几天后的除夕之夜,按照往年惯例,宣景帝会与梅霜皇后、众皇子、皇妃同坐,名为“守岁”,借此将这一年的霉运冲一冲,来年有个好的开始。

    众人都早早到齐,分别见过礼后,各自就座,宣景帝难得露出几许笑颜,举杯道,“今日是守岁家宴,不必拘礼,随意即可。”

    “谢皇上(父皇)。”

    众人都知道宣景帝因为寒妃与蓝德妃之事,心情不佳,都不敢稍有懈怠,小心翼翼地陪着,饮了此杯。

    蓝德妃举了举杯,重又放了下去。她正按照紫凝的吩咐服药调理身体,是沾不得酒的。

    宣景帝偏生又注意到她,颇有些不悦地道,“云儿怎么不喝?”

    蓝德妃忙陪笑道,“皇上恕罪,臣妾身子还伤着,太医嘱咐不可饮酒,万望皇上海涵。”

    宣景帝终究还是念着跟她之间的一点情份,脸色缓和了些,“既如此,你身子要紧,不喝也罢。”

    蓝德妃登时感激涕零,“谢皇上体谅!”说罢还趁无人注意,得意地瞥了紫凝一眼:没有你帮我,一样有海角小楼,早晚有一天我会怀上龙胎,到时候我绝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紫凝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有意无意看向寒妃。

    寒妃自是心性敏锐,立刻察觉到她的目光,转目与之迎上,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宣景帝想起一事,向君夜离道,“离儿,年后六国赛就快开始了,文试之事已大致定了下来,武试方面,准备得如何了?”

    君夜离正色道,“父皇放心,儿臣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准备,心中有数,必会竭尽全力。”

    宣景帝满意地道,“如此最好,若我西池能再赢下五年的统治权,朕自会论功行赏,绝不食言!”

    众人齐声道,“谢皇上!”

    宣景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随意,随意。”

    君夜辰虽没有太明显的不悦之色,心中早气得够呛:合着父皇的注意力都在大皇兄身上,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就这么笃定他不是大皇兄的对手,不能帮父皇打赢其他各国是怎么的?

    梅霜皇后看出他不高兴,不想他惹怒宣景帝,悄悄使个眼色给他,趁着大家都安静下来的当儿,她柔声道,“皇上,过了这个年,辰儿也满二十了,纳太子妃之事,是不是该定下日子了?”

    “此事吗,也好,”宣景帝也就点了点头,“与景将军说过了吗?”

    “还不曾,不过景将军是明整理之人,必不会有异议。”既然宣景帝不反对,梅霜皇后也就放了大半的心,笑着回应。

    君夜澜笑道,“景将军之女温柔贤淑,太子哥哥很相配。”

    他这原本是好话,却不知道君夜燎正在气头上,闻言不冷不热地道,“要立妃的是你,还是我?相配不相配,你说了就算?”

    此言一出,顿时冷了场,君夜澜更是意外而且尴尬,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这……我……”

    紫凝无声冷笑:原来君夜辰也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当着宣景帝的面就如此不待见自己的兄弟,能落到好处去?

    不等宣景帝开口,梅霜皇后已不悦地训斥道,“辰儿,穆王原是一片好意,言辞亦无不当之处,你怎能如此说话,太没道理了些!”

    宣景帝皱着浓眉,明显是对君夜辰很不满意。

    君夜辰其实也懊悔不迭,暗道自己这是喝多了吗,怎么如此不知轻重!“是,儿臣知错,”跟着转向君夜澜,诚挚地道,“四弟,我是与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不妨事,是我多嘴,太子哥哥莫气才是。”君夜澜欠了欠身,随后举起举杯,很聪明地降低身段,“向太子哥哥赔不是了,太子哥哥大人不计小人过,请。”

    “自己兄弟,不必客气。”君夜辰也找着台阶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点不愉快才算过去。

    接下来的宴席在还算融洽的氛围当中度过,深夜散了之后,紫凝和君夜离手牵手往回走,说起宴席上的事,紫凝道,“夜离,你说太子今晚是什么意思?”

    “示威而已,”君夜离嘲讽一笑,“确切地说,二弟开始慌了,朝中形势日渐紧张,二弟是感觉到了压力,父皇又把六国赛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他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快要沉不住气了。”

    “看来是,”紫凝往他怀里靠了靠,“所以梅霜皇后才想着尽快让太子跟景将军之女成亲,是想多拉一份外力相助自己。”

    “这是皇室惯用的伎俩,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君夜离傲然抬高下巴,“就让他们算计好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呢。”

    紫凝笑笑,“那是自然。”

    今晚晚上特别冷,两人穿得都不少,但回到王府时也冻了个透心凉,所幸府上下人们烧了一大桶热水,两人各自仔细沐浴一番,将浑身上下都清洗干净,也算是辞旧迎新嘛,搏个好彩头。

    虽说已经半夜,但君夜离却神彩奕奕,目光炯炯,毫无睡意,与紫凝互换内力,运行一周天之后,就越发精神了,干脆拥着棉被坐着,说些闲话。

    这美人在前,两人又是抵足而坐,说着说着,君夜离就心不在焉了,满脑子都是些坏念头,贼笑两声,忽地扑到紫凝身前,扶着她肩膀,不由分说地亲了下去。

    “唔……”被吻得透不过气来,紫凝好气又好笑,不是好好说话么,怎么突然又“发情”!不过,她却并不反对他的亲近,不自觉地抬起胳膊,搂住了他。

    君夜离自是满心欢喜,眼睛越发清亮,像宝石一样,发出令人目炫的光。亲吻过一阵之后,紫凝双颊绯红,微有些气喘,越发娇艳无双,犹如一池春水,柔情无限。

    君夜离呼出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燥动,抱紧紫凝,苦笑道,“爱妃,为夫早晚被你折磨死……”再这么忍下去,他一定会憋坏的,真要命……

    紫凝忍不住轻笑,拍了拍他的背,“既然你如此有精神,那练功,早一日练成,也好早一日部署六国赛的策略。”

    君夜离放开她,无奈地道,“知道了,爱妃。”

    于是这一夜,紫凝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好觉,君夜离则苦、逼地练了一夜的功……

    第二日就是大年初一,比起现代社会,西池国宫里宫外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紫凝都玩得颇有兴致,更不用说夕颜夕月兄妹和无华这几个孩子了,而且君夜离和紫凝手牵手玩乐,他们几个不用寸步不离地跟着,玩得好不开心。

    逛了半天,直到晌午时分,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一路走一路买些好玩好看的东西,不亦乐乎。

    结果众人才回到王府,在门口与五皇子、腾王君夜凌、穆王君夜澜遇上,他两立刻笑着行礼,“大皇兄,大皇嫂。”

    “四弟,五弟,你们怎么会来,”君夜离没什么特别反应,将他们让进府里,“有事吗?”

    四弟此人没什么心机,会偶尔找他说话,倒也不稀奇,可五弟却一向不冷不热,他母妃是一名不起眼的贵人,他自己也不怎么得皇上宠爱,平时都是跟太子走的近些,今日会跟着四弟一起过来,倒也新鲜。

    “没什么特别的事,大皇兄跟大皇嫂去逛年会了?”君夜凌看一眼他们买回来的东西,笑着问。

    君夜澜则对这一大堆小玩意儿很感兴趣,过去拨拉着拿起一个大头娃娃,拿在手上捏来捏去,哈哈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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