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逛了一圈,蛮有意思的,”君夜离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点头道,“紫凝虽说不喜热闹,可老在府上闷着也不好,今儿初一,是该好好玩乐一番。”

    紫凝瞄了他一眼,故意群嘲地道,“爱静有什么不好,难道像你一样,处处出风头,不是一样不讨人喜。”

    君夜离眼底精光一闪,已明白她是要试君夜凌的底,便很配合地握住她的手,宠溺地笑道,“不讨旁人喜不要紧,你喜欢我就够了。”

    君夜澜惊奇地瞪大眼睛,没想到大皇兄跟大皇兄亲热时都不避讳有人在,他们两个不脸红,他却红着脸不好意思看他们,窘死了。

    紫凝忍不住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滕王殿下和穆王殿下在此,你胡说什么,让人笑话!”这个君夜离,知道是演戏,差不多就行了,说情话也不看看时候,他不嫌丢人,她还不想让君夜燎看好戏呢!

    “没事的,没事的,”君夜澜赶紧摇头还手,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君夜离暗暗叹息一声,可惜了四弟这份纯真的心性,若没个人好好照顾,他早晚是要吃亏的。

    君夜滕朗声一笑,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大皇兄跟大皇嫂恩爱无双,真是羡煞旁人,我怎么会你们?倒是看到你们这般好,我都想着快点找个可心之人来温存温存了。”

    紫凝安然道,“姻缘天注定,该来时自然会来,滕王殿下又何必着急。”

    君夜凌也就随口一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原来大皇嫂还会看人姻缘,果真有本事,小弟佩服。”

    “滕王殿下谬赞了。”紫凝无所谓地打住话头,不再多言。

    “说到姻缘,昨晚太子哥哥是有些过分了些,”君夜凌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扯到君夜辰身上去,“四哥,你还生太子哥哥的气吗?”

    这话问的,还真有水平,君夜澜不管回答是或者不是,都表示他跟君夜辰之间有芥蒂,君夜凌这一问,绝对别有所图。

    不过,君夜澜虽笨了点,这次却没上当,摇头道,“我没生气,是我说话不周,挨训是应该的。”

    “你倒豁达,”君夜凌挑了挑眉,一副关切的样子,“不过我倒是觉得,太子哥哥是有意针对你,四哥,你要小心。”

    “太子哥哥干嘛要针对我,我又没有得罪他,”君夜澜瞪大眼睛,一副茫然无撒旦的样子,看向君夜离,“大皇兄,你也是这么看吗?”

    君夜离淡然一笑,“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弟怎么看。”

    等于没说。君夜澜不高兴了,又转向君夜凌,“五北,到底怎么回事?”

    “四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君夜凌一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的坦然样,“朝中形势你不可能不清楚,太子哥哥是国之储君,自然不想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我们彼此势单力孤,他必是担心的,不过么,最近我们兄弟之间走的近些,怕是引起太子哥哥疑忌了。”

    他这话乍一听是替君夜澜担忧,其实仔细一想,另一层深意不言自明,像君夜离、紫凝这般聪明人,脑子只消稍稍转个弯,就清楚得很。

    君夜澜脸色有些发白,一脸的为难,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也没想跟太子哥哥争,他想太多了。”

    “别人都这么想吗?”君夜凌存心不让这个傻四哥好过,逼上一句,“太子哥哥呢,他跟你想的是不是一样?”

    君夜澜闭紧了唇,说不出话来反驳。

    君夜凌瞄了君夜离一眼,知道他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当然不用像对四哥这样,还要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去。

    待他们两个走后,紫凝拍了拍君夜离的手背,“你的五弟沉不住气了,这是要与你和穆王联手,共同对付太子?”

    “自然是,党同伐异,没什么奇怪,不过我倒没想到,他想联合四弟也就罢了,居然有胆量打我的主意,他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他联手?”君夜离神情高傲冷酷,隐有一丝凌厉的杀机。

    君夜凌平时一副无害样,原来野心也不小,真是不自量力!大概他也看出在紫凝相帮之下,君夜离日渐强势,不好对付,就立刻改变策略,想要兄弟联手,共同对付太子——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倒好。

    “他想必也知道,你未必会同他联手,”紫凝睿智一笑,“他此举不过是投石问路,就算你不跟他合作,但知道太子已经开始对付自己的兄弟,你绝不会坐以待毙,必将起而反之,他好坐收渔人之利,不过,他这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君夜离朗声大笑,“说的对!知我者,紫凝也!”

    管他什么明枪暗箭,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接下来十几天,皇宫和京城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当中,忙碌了一年的人们也就这些日子可以放下一切事务,高高兴兴地玩上几天,所以整个京城气氛都很详和,一时风平浪静,很是惬意。

    正月过后,年味儿散去,人们重又开始新一年的忙碌,而对于皇室来说,六国赛之事就被放在了最最重要的位置,因为这关系着西池国接下来五年是否能继续统治西六国,继续享受其他五国对自己的进贡,享受各国贸易往来之一成的抽成,有这样的巨大利益在,其他五国当然也不甘落于人后了。

    这天一大早,皇上的圣旨就到了魅王府,韩公公极其恭敬地将圣旨打开,尖声尖气地读了一遍,再小心地递过去,“魅王殿下,接旨吧。”

    “父皇万岁万万岁,”君夜离接过圣旨,沉着脸道,“韩公公辛苦了,请入内用杯茶。”

    韩公公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何况他也不敢单独跟君夜离同坐,客气地道,“多谢魅王殿下,老奴还要回宫复命,不敢打扰。”

    “如此,韩公公慢走。”君夜离命无华将他送出去,气道,“父皇又给我添什么乱!”好端端的突然就让所有参加六国赛的选手每日过来受他指点,以便提高应变能力,在六国赛上取得好成绩——是看他日子太闲了吗?

    “谁不知道你是上一次六国赛的大功臣,能力超强,又经验丰富,”紫凝颇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皇上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

    君夜离知道她又跟自己闹,过去一把抱住她,“反正你是要跟我一起的,你也别想清闲!”他和紫凝都是喜欢清静的主,突然来一帮人吵吵闹闹,尤其还有司徒静言跟沐烟箩那两个阴魂不散的,想想就头疼。

    “想都别想。”紫凝挑挑眉,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要研究解情蛊和君夜离体内“复毒”的法子,没空陪他们玩儿。

    君夜离却是不依不饶,跟她闹了一个早上,早饭都没好好吃,让人哭笑不得。

    早饭过后,众人陆续到来,彼此见礼之后,除丞相梅盛尧坐下来之外,其余众人都站着等候吩咐。君夜辰虽然也是胜出者,不过他肯定不可能跟这帮人一起,旁人谁又勉强得了他。

    简虎他们三个早就领教过紫凝的厉害,而且根据她传授的驯马之法,这一段时间颇有大成,个个都乐颠颠地,想着一定要找魅王妃多讨教几招,个个都抢着向紫凝见礼,挤眉弄眼,很是有趣。

    紫凝也看出他们几个都是性情中人,向他们颔首示意,要他们稍安勿躁。

    君夜离道,“丞相大人,文试之事,往年并无惯例可循,大人学识渊博,可全权做主,不必每日过府来,如此辛劳,本王甚是过意不去。”

    梅盛尧捋须呵呵一笑,“魅王殿下客气了,臣对文试之事亦是见识浅薄,恐怕有负皇上所托。”

    君夜离知道他是有意谦让,也就不再多说,客气几句之后,即命无华将梅盛尧和几名学子一起带到一间宽敞的书房去,呤诗做对弄文。

    司徒阳烨也起身跟了上去,明明不想让人误会什么,却还是不经意间多看了紫凝两眼,明显有些失落:如果自己早些遇上她……

    司徒静言自是看的分明,而且她显然有了某种打算,笑得很是阴森。

    ☆、卷二 计中计 美人谋 084 自己哥哥也算计

    夕月随即将一干众人带到练武之处,这是一个很大的阁楼,除了靠墙摆着几组武器之外,空旷得很,四周角落摆放了一些火盆,借以取暖。好在正月过后,天气渐渐回暖,这些又都是习武之人,并不会觉得太冷。

    司徒静言扫视一圈,看向君夜离,“殿下,我们要如何练习?”

    君夜离也不看她,淡然道,“让夕月陪你练就是。”

    什么?司徒静言当场就怒了,“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安宁公主才是胜出者,夕月一个丫环,有什么资格跟我动手?”

    夕月扬眉,没有言语。

    “别小看任何人,”君夜离眼神一冷,且带着明显的嘲讽之色,“司徒静言,你的武功比不过夕月。”

    “殿下这是爱屋及乌吗?”司徒静言怒极反笑,一脸的高傲,“我的武功虽不敢说天下无双,但也是打败了所有对手才站到这里,怎会连个丫环都打不过!安宁公主,你现在就跟我比试比试,看到底谁高谁低!”

    “我劝你最好别动不动就找我挑战,”紫凝同样对她的叫嚣不屑一顾,“夜离的话没错,你根本不是夕月的对手,更何如我,省省吧。”

    “你——”司徒静言不停地冷笑,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表明她对紫凝的不屑一样,“你是不敢吧?几次三番都不肯跟我交手,若是技不如人,那就早说,硬撑着做什么,到时候丢脸丢得更到家!”

    也不知道是谁丢脸。夕月翻了个白眼,暗道这位郡主就真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都不知道?

    “罢了,”紫凝挥了挥衣袖,“既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就该受些教训。司徒静言,你把话说到如此份上,我若再不出手,倒显得我胆怯,就当是我中了你的激将法,我跟你比。”

    夕月顿时要欢呼起来,好久没有见到小姐出手了,最好把司徒静言揍的满地找牙,看她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司徒静言顿时觉得有了露脸的机会,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跳到场中,“唰”一下甩开手中长鞭,“请安宁公主赐教!”、

    君夜离一点都不担心,坐到桌边,侍卫送上茶来,他端起茶杯,边喝边看。

    紫凝脱下披风交给夕月,利索地走进场中,单手一伸,“请。”

    能够看到紫凝出手,简虎、凌亦封、左兮晨都兴奋得要命,拼命拍巴掌,还很有节奏地叫,“魅王妃,必胜!魅王妃,必胜!”

    夕月好笑不已,这三人真有趣,也不怕得罪司徒静言。

    “你不用兵器?”司徒静言怒瞪他们三个一眼,回头没好气地道,“安宁公主,你少瞧不起人!等下若是伤了你,你可别后悔。”

    紫凝眉一扬,“你先伤到我再说。”

    “好!”司徒静言大喝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话落她一个飞身上前,长鞭猛地甩出,攻向紫凝面门,招式凌厉,虎虎生风。

    若是一般人,想必已经中招,可惜她的对手不是别人,是海角小楼的主人,天上公子的嫡传弟子,现代顶级雇佣兵“水银”,又岂是能够用常理来推断的!

    在司徒静言自己看来,这一招雷霆万钧,必定会打到紫凝倒地不起,无比狼狈,但在紫凝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女孩子向男孩子撒娇差不多,她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也不闪不避,待到长鞭逼近,脚下不动,上身一个灵巧地转动,长鞭堪堪擦着她的鼻尖过去,多一分就会击中她,端的是惊险无比。

    司徒静言原以为会打中,才要大喜,再一瞧,紫凝已一式“移形换位”,让开两步,没事人一样。她登时大怒,喝道,“再来!”说罢又是一鞭,直取紫凝天灵。

    “出招还真是不留情。”紫凝低语一句,怎可能给她第二次攻击自己的机会,忽地发动,如同出膛的子弹一样,速度快到非言语所能形容,非常人所能想像!

    司徒静言就觉得只是眨了下眼睛——确切地说,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眨眼,紫凝绝美的脸就已经近在咫尺,她大吃一惊,知道不妙,立刻回鞭自救。

    然长鞭施展开来,威力是很惊人,可弊端就在于,若是被敌人近身,那就麻烦了!就见紫凝忽地清冷一笑,五指如钩,已紧紧扣住她持鞭的手腕,使力一拧。

    “啊!”司徒静言猝不及防,登时痛叫出声,别说是手腕了,整条手臂都瞬间没了知觉,长鞭“啪”一声掉到地上,下一秒,她的咽喉已落入紫凝手中。

    “魅王妃好功夫!”简虎等三人早就看不惯司徒静言的嚣张跋扈,见她吃亏,都兴奋莫名,用力鼓掌,“魅王妃天下无敌,哦!哦!”

    司徒静言脸色惨青,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替自己挽回点面子,喉咙却跟堵上了似的,出不了半声!

    两招未到,紫凝就彻底制住她的要害,让她动弹不得,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之前紫凝的柔弱都是假装来的,为的就是骗她上当!

    “你输了,”紫凝缓缓收手,退开两步,神情很淡漠,“我早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相信了?”

    “你、你使诈!”司徒静言脸色由青转红,拼命找借口,“你、你那是妖术——”

    “你管我是什么术!”紫凝冷冷道,“能赢才是王道!你有本事的,什么招术都可以使,输了就耍无赖,你的本事,不过尔尔。”

    “你——”司徒静言恼羞成怒,却也着实见识到了紫凝的深不可测,何况又有君夜离在,她哪里敢放肆!咬牙怒瞪了一会,终于还是一跺脚,弯腰捡起长鞭,非常没有面子地跑了出去。

    “不自量力,活该。”简虎小小声说一句,得意地像捡到了宝。

    君夜离忍着笑起身,正色道,“夕月,送紫凝回去休息。”既然父皇有吩咐,他总得指点简虎他们三个如何应对,否则到时真出了岔子,岂不麻烦。

    夕月应道,“是,殿下!”随即过去帮紫凝穿上披风,“小姐,请。”

    紫凝点头,与她一起出去。

    啪,啪,一鞭又一鞭,司徒静言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些无奈的小树上,抽的它们的枯枝四下飞散,一片狼籍。

    可恶的北堂紫凝,居然装柔弱,把她给骗了,刚刚在人前失了那么大的面子,事情若传了出去,以后她要如何在京城立足?

    事实上他们一起到魅王府来练习,也是她和沐烟箩不约而同想到的,跟君夜离亲近的好机会,才撺掇得太后向宣景帝提议,最终得成行的。可现在倒好,一上手她就栽在紫凝手里,君夜离对她,岂非越发瞧不上眼?

    而更糟糕的是,紫凝的武功这么厉害,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的确不是紫凝的对手,那六国赛上她岂不是要输给紫凝,还怎么成为魅王妃?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武功并非朝夕之间练成,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也不可能胜过紫凝,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不成?

    “不,我绝不!”司徒静言咬牙,目露凶光,“我不甘心!北堂紫凝,你别得意,我绝对不会让你胜过我的,你等着瞧!”明的不行,不会来暗的吗?反正到六国赛还有一段时间,谁能保证在这期间,不出什么意外呢?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沐烟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夸张地拍着胸口,“姐姐在想什么呢,表情好吓人哦!”

    司徒静言惊了一下,随即白眼一翻,“关你什么事。”

    自从那天被紫凝一语点醒,她跟沐烟箩是敌非友,她就越发不待见自己这个情敌了,每次见面都没有好声气。

    “是不关我的事啊,”沐烟箩笑笑,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我只是看姐姐生气,担心姐姐气坏了身体,所以才来问一下而已,姐姐不想说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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