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而言,她才是聪明的那一个,知道避人锋芒,并且很聪明地不与紫凝正面为敌,所以在君夜离面前,她要受待见得多。至于她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那就无人得知了,反正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笑到最后,成为魅王妃,继而是未来的皇后!

    可惜的是,直到现在,司徒静言还是没有看清楚这一点,固执地以为只要把紫凝比下去,她就心想事成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急不可耐地想要打败紫凝,以证明自己,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你会有这么好心,来关心我?”司徒静言岂会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不屑地冷笑一声,斜眼看她,“沐烟箩,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不用跟我演戏,来假惺惺那一套!你还不是一样,想要挤走北堂紫凝,好当魅王妃,装什么无辜!”

    “姐姐这话说的,我可就不懂了,”沐烟箩依旧笑的无害,“是太后定下的规矩,谁能在六国赛上获胜,谁就是魅王妃,我可没说自己不想。再说,魅王殿下对安宁公主,那可是喜欢的紧,即使娶了正妃,也可以将她纳为侧妃,我为什么要挤走她?”

    这话说的,她还得有这本事,能把紫凝挤走,何况如果不是知道君夜离对自己倾心,凭着紫凝的骄傲,早就如同对待慕容冽一样,弃之如同敝履,走的决绝,还用得着别人挤?

    “你真大度,”司徒静言不屑地冷笑,“要不要现在就跟魅王殿下说,你愿意跟北堂紫凝共侍一夫,这六国赛,你也不用参加了,岂不皆大欢喜?”

    沐烟箩笑笑,嘴一张,忽然又闭了起来。

    “说呀,怎么不说了?”司徒静言以为她被自己堵的说不出话来,好不得意,“你的意思果真如此了?不过你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六国赛还没到,结果会怎样,谁也说不准,到时候有你跟北堂紫凝好看!”

    “郡主好气派,”紫凝缓步过来,眸光清冷,“这是要除我而后快吗?”

    司徒静言脸色一变,万没想到自己这话被紫凝听到,登时脸色红了又白,狠瞪了沐烟箩一眼:方才她肯定是看到紫凝过来,才故意住口不言,而自己却是背对着紫凝来的方向,居然被摆了一道,简直可恶!“我……没这意思……”

    “有也无妨,”紫凝扬了扬眉,“比武么,一向是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郡主对魅王妃之位势在必行,这气势上先胜了一筹,好吓人呢。”

    夕月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方才小姐跟司徒静言两招比试,胜的很没有悬念,还说什么怕不怕,这是故意主司徒静言难堪吧?

    司徒静言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偏生又说出什么,咬牙道,“我——”

    “静言!”司徒阳烨匆匆过来,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妹妹的脾气他很清楚,上来就把人拉到一边,沉着脸道,“不得对魅王妃无礼!”

    司徒静言原也不能将紫凝怎样,倒正好借这个机会下台,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司徒阳烨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向紫凝道,“王妃恕罪,舍妹若有得罪之处,臣替她向王妃陪罪,王妃大人大量,万勿放在心上。”

    “无妨,”紫凝淡然一笑,“我只是与郡主、沐小姐随意聊聊,并无其他,司徒世子多虑了。”

    她这一笑虽只是不经意间,也并没有其他意思,司徒阳烨却仍旧脸上一红,哪还好意思看她,话都要说不顺畅,“多、多谢王妃海涵,臣、臣不胜感激……”

    “司徒世子言重了,”紫凝微一摇首,“我不会放在心上,世子请。”

    “请、请!”司徒阳烨一揖到地,这礼行的好彻底。

    沐烟箩含笑在一旁看着,已约略看出些端倪,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待紫凝走远,司徒阳烨又沉下脸来训斥道,“静言,这里怎么说都是魅王府,你怎么能乱来?我听说你方才跟王妃比武了,是不是真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徒静言气得捶了他一下,“你管我真的假的,不准问!”

    司徒阳烨吃痛,好气又好笑,“你呀,就是这脾气!好了,别闹了,不然惹怒魅王殿下,你日后想进魅王府都难!”

    司徒静言气得瞪他,忽然又想到什么,诡异地一笑,“哥哥,你不是喜欢北堂紫凝吗,把她抢过来啊,只是看着,有什么意思!”

    这倒是正好了,北堂紫凝跟了哥哥,她则做魅王妃,各隧心愿,司徒家跟魅王联手,西池国谁与争锋!

    “你胡说什么!”司徒阳烨大吃一惊,但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脸,为掩饰心慌,他板起脸道,“魅王妃玉洁冰清,岂容你胡言乱语,再要胡说,我——”

    “你喜不喜欢北堂紫凝?”司徒静言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问,“哥哥,不可以说谎哦?”

    司徒阳烨被逼问的好不狼狈,“我、我根本——”他一向性子耿直纯正,谎话么,自然不会说,可要承认喜欢北堂紫凝,又太不仁义,被亲生妹妹逼到如此地步,真是要命。

    “哥哥,你真有本事,”司徒静言满眼不屑,“我是女孩子,喜欢魅王殿下都可以说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却婆婆妈妈——”

    “你说谁婆婆妈妈!”司徒阳烨登时怒了,咬牙脱口而出,“我是对魅王妃有好感又如何,但不一定要把她抢过来,她跟魅王情投意合,过的幸福就好,我为什么要去破坏他们?!”

    “那是你胆小,你根本不敢争取自己想要的,”司徒静言惟恐他受到的刺激不够大一样,再添一把火,“再说,你又怎么知道北堂紫凝跟魅王在一起是幸福的?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你问清楚了吗?”

    司徒阳烨一呆,“我——”这个他可从来没有想过,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魅王妃怎么会不幸福,她、她跟魅王殿下同进同出——”

    “别自己骗自己了,哥哥,”目的达到,司徒静言暗暗得意,继续鼓动哥哥,“要想知道北堂紫凝是如何想的,你除非亲自去问她,确定了她的想法,你不就放心了?”

    “这……”司徒阳烨犹豫地咬嘴唇,“不太好吧……”别人的事,他一个外人去问,会不会太突兀了些。

    “那就由得北堂紫凝不开心好了,”司徒静言无所谓地挑挑眉,“而且我知道京城第一庄的庄主哥舒笑对北堂紫凝也颇有些意思,还有穆王殿下也一直想要亲近她,她不是没有人喜欢的。”

    司徒阳烨脸色骤然发白,思虑了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去问清楚的。”

    很好。司徒静言得意莫名,尽管算计的是自己的哥哥,可她也是为了哥哥的幸福着想,不会害他的。今天这事儿,必定得成!

    晌午时分,府上的厨子一起做了顿丰盛的饭菜,招待一干众人。梅盛尧以家中有事为由,先行离开,其实也是不想自己一个老头子在,他们这帮小辈们会放不开。

    众人推辞了一番,也就各自坐下,君夜离道,“各位辛苦,不必拘礼,请随意。”

    “谢魅王殿下。”

    紫凝看一眼简虎他们三个,俱都是一脸的汗,兴奋得脸通红,方才必定打的起劲,问道,“王爷,他们几位练得如何?”

    平日里在私底下她会直呼君夜离名讳,但在下属或者不相熟的人面前,她还是会尊称他一声“王爷”,以显出他的威仪,可谓细心之至。

    君夜离点头,“还好,不过六国赛上高手如云,不能大意。”

    “是,魅王殿下!”

    众人齐声答应,简虎更是高兴地道,“魅王妃真是好算计,臣回去照着法子驯马,如今臣的马儿已经能照臣的指令行事,再过一阵子,必定有大成,此番还要多谢魅王妃了!”

    紫凝淡然一笑,“简副将客气了,众位侠肝义胆,忠心为国,六国赛上必定有所作为,令人敬佩。”

    “臣等不敢!”

    众人寒暄过一阵,吃吃喝喝,倒也自在。

    司徒阳烨的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偷瞄紫凝一眼,待她有察觉之时,又立刻移开视线,脸红到耳根,颇有些可笑。

    紫凝知道他必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过在这席上也不好多问,便不动声色,寻个机会问个清楚就是了。

    用过午饭后,众人各自休息,君夜离与紫凝互换了内力,留在房中调息,这种时候他是不能受到任何打扰的,自己留下也只会让他分心,就嘱咐无华好生看着,她到外面走走。

    二月里的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些,西池国所处之地又是最早接受春风洗礼之处,所以在阳光比较充满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有嫩嫩的绿色出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魅王妃?”司徒阳烨从另一边转过来,一眼看到紫凝,居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真是巧啊,王妃没有休息吗?”

    “我不累,无妨,”紫凝表情淡然,“司徒世子似乎有心事,是为六国赛之事吗?”

    她问的倒直接,可怜司徒阳烨完全没防备,心里的事又不好对紫凝说,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我不是……不不不,我是……哦哦,我不是……”

    也不怪他语无伦次,实在紫凝这问题不好回答:说是吧,他明明就是在担心紫凝会受委屈,与六国赛之事无关,却又不想让紫凝觉得,他只知道忧心儿女私事,大战在即,却置国事于不顾,说不是吧,那就更不对,心性耿直的他,这回糗大了。

    紫凝略感诧异,她不过随口一问,司徒阳烨好大的反应,这是要闹哪样?“司徒世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六国赛马上就要到了,大意不得。”

    “这……”司徒阳烨脸红了又白,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此严重?紫凝目光一凝,心道可别是跟夜离有关,那就更大意不得了,“也好,请。”说罢转身,将司徒阳烨带到了另一间侧房,关上了门,“此间没有外人,司徒世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司徒阳烨却是嗫嚅着,一脸为难,显然这话不怎么好说出口,几番挣扎之下,话没说出来,大冷天的,他却出了一头的汗,自己都尴尬得要死,赶紧掏出手帕来擦汗,手一个劲儿地哆嗦。

    紫凝暗暗好笑,这司徒阳烨怎么说也是益阳王世子,应该见过不少大世面,怎么只是在她面前而已,就如此放不开,这样的人能应付得了六国赛之事吗?“司徒世子何必紧张,有话就说。”

    “王妃见笑了……”司徒阳烨越发窘得无以复加,局促地笑了笑,“我……我是想说,魅王殿下对王妃……好吗?”

    原本满腹经纶的他在紫凝面前,整个变成拙嘴笨舌的傻瓜,脑子里搜索了半天委婉而又比较能够表达他对她担心、关切的词句,谁想到说出口时,却变成了如此苍白的两个字“好吗”,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然只是这一句,紫凝脸上淡淡的笑容已消失,冷冷道,“司徒世子管的还真宽,我与夜离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王妃息怒!”她一生气,司徒阳烨登时急了,上前几步,几乎要冲到她身上去,“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看王妃脸色不好,满脸忧愁,所以……”

    紫凝气极想要笑:你哪眼睛看到我满脸忧愁了,简直莫名其妙!“我的事与你无关,司徒阳烨,你再多管闲事,以后就别踏进魅王府一步!”说完她转身就走,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司徒阳烨顿时尴尬得要死,可他真是一番好意,更不想紫凝误会他,追上去道,“王妃,你听我解释,我……”头脑忽然一晕,身体也莫名空虚燥热,膝盖一软,他一个踉跄,已跪倒在地。

    “你——”紫凝一愣,本能地伸手相扶,“怎么了?”她相信司徒阳烨绝对不是会耍阴谋阴诡计之人,可这怎么会突然不舒服的?

    “我……没事……”司徒阳烨想要起来,这样太难看了,可身体却一阵一阵颤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支撑着地面的手臂一软,扑地倒了下去。

    “司徒阳烨?”紫凝惊了一下,赶紧蹲下身,将他扶起来——好么,他额头上碰起一好大个包,鼻子嘴上也沾了些灰土,真是有够狼狈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边问边用袖子替他擦拭嘴唇和鼻子上的污渍,眼里不自觉地透出关切之色。

    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鼻端唇间,照顾自己的又是他魂萦梦牵的意中人,司徒阳烨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眼神一片迷离,周遭的一切更是不复存在了一样,他忽然一个挺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向着紫凝就反扑过去!

    饶是紫凝武功超绝,可根本没防备他说动手就动手,加上她从未想过真的伤害司徒阳烨,不过略一迟疑间,后背一阵钝痛,已经被他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司徒阳烨?!”紫凝又惊又怒,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疯了?!走开!”

    司徒阳烨的脸被狠狠打过一边,再回转来时,嘴角已经见血,神情却越发迷乱,脸颊潮红,口中呼出的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甜香,分明就是……

    “在这里了!”是沐烟箩的一声惊呼,“魅王殿下,快!”

    紫凝心中一凛,约略明白此番又中了计,心中如何不恼,原是想一掌将其打飞,然心念电转之下,她忽地无声冷笑,打消此念头,只是用力推搡,“司徒阳烨,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无礼!”

    司徒阳烨似乎略略清醒了些,一时有些发愣,粗重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掌劈开,君夜离当先闯入,随后进来的是沐烟箩、司徒静言和夕月,众人一见这情景,顿时都愣在了当地:

    紫凝仰躺在地面,虽说衣服还算整齐,但被拉扯之下,也露出些许春光,司徒阳烨压在她身上,两手抓着她的手腕,俯着身体,脸离紫凝的脸不及尺余,两人的姿势暧昧之及。

    成了。

    司徒静言得意莫名,忍不住要仰天狂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吃惊又无奈的样子来,“哥哥,你怎么……”

    沐烟箩在人后瞪了她一眼:这摆明就是你们兄妹的计谋,你装什么无辜?司徒静言,你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撮合成北堂紫凝跟司徒阳烨,你再成了魅王妃,你们就成了一家人,联起手来,何愁大事不成?

    正是因为看出司徒阳烨对紫凝的心思,沐烟箩才不想他们两家联手,所以时时注意着他的动静,好破坏他们的合作。结果方才看到他跟紫凝在一起,她当然不能让他们成了好事,才借故去找紫凝,君夜离不见了紫凝,如何不急,四处找过来,正好将她和司徒阳烨堵在了这屋里。

    “夜离!”紫凝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司徒世子他对我无礼……”

    君夜离眼中是狂怒的火,二话不说,上前去一把提起司徒阳烨,甩手就扔了出去!碰一声响过后,可怜的某世子叫都叫不出来,伏在地上没了动静——他应该感激君夜离,如果是别人的话,依着魅王的脾气,早将他碎尸万段了,如何还会让他活着!

    “哥哥!”司徒静言吓了一跳,赶紧跳出门去扶他,“哥哥,你怎么样……”

    司徒阳烨紧紧抱着右胳膊,惨白着脸哆嗦个不停,右胳膊软软的不着力,必定伤的不轻。

    君夜离小心地扶起紫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疼的无以复加,“紫凝,没事吗,有未受伤……”还好他还的及时,不然——

    “没事……”紫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般柔弱,眼神却冷酷而锐利,“司徒世子他……他突然就……”

    “我不会饶过他,”君夜离冷然说一句,将紫凝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房。”

    “我相信司徒世子不是故意的,”紫凝搂住他的脖子,有意做给司徒静言和沐烟箩看,气死她们!“他肯定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他——”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君夜离冷傲地抬高下巴,“益阳王此番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过我这一关!”

    沐烟箩一脸惋惜样,摇了摇头,“魅王殿下所言甚是,司徒世子此番也太过分了!真是看不出啊,平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原来竟是这般……”说罢连连摇头,满眼嘲讽,让人受不了。

    司徒静言火了,站起来一指戳过去,“沐烟箩,你说什么?!我哥哥跟北堂紫凝那是两情相悦——”

    “司徒静言,你敢胡说?!”君夜离森寒的目光“唰”地射过去,“纵使你是女人,本王也绝不会客气,你要不要试试?”

    “……”在他杀人的一般的瞪视之下,司徒静言怎可能不心虚,喉咙哽了哽,只能把气撒在沐烟箩身上,“魅王殿下息怒,是沐烟箩诬蔑臣女的哥哥,臣女气不过,才——”

    “是我要诬蔑世子吗,事实摆在眼前吧?”沐烟箩得了这机会,怎可能轻易放过,“明明就是他不知礼仪,对魅王妃无礼,他做都做了,还怕说?真是没想到啊,上次是姐姐你,这次又是世子,难不成你们这是家学渊源?”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彻底破坏掉司徒兄妹在君夜离眼里的形象,她的机会就无形中增加一半,所以出语尖酸刻薄不说,还挑起了司徒静言的难堪过往,可谓恶毒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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