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却叫住他道:“仲德,你先不忙走,我还有事问你,”

    程昱慌忙拱手道:“主公请讲,”

    刘欣沉吟道:“我欲讨伐董卓,却取道西川,荆州文武都不以为然,你对此有何看法,”

    程昱抬头看了看刘欣,拱手说道:“属下不敢讲,”

    刘欣笑了笑,说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我不会怪你,”

    程昱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主公想要讨伐董卓,从南阳出武关,便可直取长安,即使不取武关,洛阳现为无主之地,也可以先占洛阳,再进兵弘农,攻函谷关,亦可长驱直入,主公现在舍近而求远,其志必不在董卓,而在刘焉,”

    刘欣抚掌大笑:“知我者仲德也,董卓我也是要讨伐的,但西凉有数十万大军,不可急在一时,等我取了西川,则可对董贼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到时候长安城一鼓可下,”

    有一句话,刘欣沒有说,他不急于攻打董卓,除了不想过早地损耗实力以外,还想看看沒有了貂婵,王允能不能想出其他办法离间董卓、吕布这对父子,历史上,西凉军盛极一时,后來经过董卓、吕布和李傕、郭汜两次内乱,这才实力大减,为曹操所灭,

    而程昱也有一句话沒有敢讲,他已经看出刘欣所谋者甚大,刘欣如果直接灭掉董卓,很快就要面对一件难題,那就是如何处置刘协,按照刘欣的说法,他是不承认这个皇帝的,那就只有废了他,而这样一來就面临着另立新君的问題,显然刘欣想立的是他自己,可是他的名望还沒有达到这个高度,士林之中对他的看法还是贬多于褒,这时候自立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程昱清楚,刘欣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迟迟不向董卓用兵,他是在慢慢壮大自己的实力,等等时机,程昱也正是因为看到刘欣的宏图大略才主动投效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钱庄的人气终于旺了起來,但基本上都是去钱庄取钱的,存钱的一个也看不到,原來,那些领到银票做俸禄的官员,第一时间便是赶到钱庄,将手中的银票兑现,而卖粮大户们,许多人更是一开始就不愿意接受银票,后來看到别的银票已经换成了真金白银,这才勉强接受,而他们收到银票后的第一件事也是立即兑现,

    这样的结果仍然不是刘欣想看到的,但是受到程昱所献计策的启发,刘欣又采取了进一步的举措,首先是墨香斋和马芸她们开设的几家店铺都开始接受银票作为支付凭证,墨香斋本來就是刘欣让沮授秘密开设的,拥有纸张的特许经营权,生意向來火爆,自然要支持大汉钱庄的生意了,而马芸她们开设的那几家店铺规模虽然不算很大,但生意出奇地好,尤其是经营女性用品的那家店铺,里面出售的胭脂水粉、衣物首饰是荆襄贵族妇女们最喜爱的物品,大汉钱庄本來就是马芸提出的主意,银票的使用当然要一路绿灯了,

    不仅如此,刘欣还宣布,银票还可以用來缴纳税款,过去人们纳税,所缴物品可谓是五花八门,有金银,有铜钱,有粮食,有布帛,甚至还有猪羊鸡鸭之类的家禽家畜,这些东西既占地方,又不好处理,折算起來也十分麻烦,如果全部换成银票,就简单多了,

    这样一來,银票的使用范围是扩大了,信誉也有了,但是主动存钱的人还是不多,不得已,刘欣使出了杀手锏,研究院设在城郊的作坊已经生产出了大量精美的白瓷,这些瓷器已经从日用器具发展到了各种装饰摆件,只是由于制瓷技术的限制,器型都不太大,这些白瓷并沒有公开销售,只有在荆州身份地位比较特殊的那个群体,才有可能得到一点样品,还都舍不得使用,都珍藏在家中,

    刘欣狠了狠心,决定在襄阳正式推出白瓷销售,一套白瓷餐具就可以换來貂婵这样的绝世尤物,十几个白瓷碗就可以换來张辽前往徐州一路畅通,难道还不能换來大家主动将金银存入钱庄吗,

    荆州瓷庄的开业,成为襄阳近年來最轰动的一件事,它开业的那一天,几乎全襄阳城的人都赶了过來,引发的人潮完全超过了幻术馆开业的那一天,瓷庄里琳琅满目,精美绝伦的白色瓷器,上面还描绘着各种图案纹饰、动物花卉、人文故事,凡是看过的人都觉得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进行描述,

    襄阳城里的有钱人很多,而且还有不少外地來的大客商,看到这样的宝贝,谁为心动,纷纷询问这些瓷器开价几何,结果一问之下,全都傻了眼,这些瓷器,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当然了,对这些富人來说,钱不是问題,问題是人家瓷庄只收银票,不收现钱,

    于是,大汉钱庄开业以來,最热闹的场景出现了,存钱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大街上,许多來晚了的人,甚至驾起马车,赶往其他郡城的钱庄,因为瓷庄的白瓷数量是有限的,必须赶紧兑换银票,

    困扰刘欣一个多月的大汉钱庄的业务问題,终于迎刃而解了,不仅如此,销售白瓷带來的高额利润还直接充实了荆州的府库,

    又过了一个月,孙策的身体渐渐复原,除了胸、腹、背部仍留有许多伤疤,已经看不出來他离死神曾经只有一步之遥,他也不再住在医学院,而是搬进了城东那片宅子,与母亲和兄弟们住在一起,而孙坚去世的消息仍然瞒着吴贤和几个孩子,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孙策停下手里的长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叹一声,说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这里是程普他们居住的小院,离着吴淑姐妹住的那处院子隔了两条街,刘欣为了不影响吴贤的心情,到现在也沒有让程普他们与吴贤见面,而孙策从医学院回來以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除了给父亲上坟烧香,就是來到这里,和程普他们谈谈心,练练武,

    听了孙策的话,众人都低下了头,他们的家人都陷落在庐洒城中,他们的心里更不好受,韩当抬了抬那条重伤的胳膊,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普看到大家的情绪都十分低落,皱了皱眉头,走到孙策面前,拱手说道:“启禀少主,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11章逼真的佯攻

    孙策将手中的长枪插回兵器架上,转回身朝着程普施了一礼,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常教导孙策要聆听诸位叔父的教诲,何况现在,程将军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程普还礼道:“少主如果有心恢复祖宗基业,末将等自当誓死相随,但是咱们现在无钱无粮又无兵马,唯有依托刘欣方可成事,主公在洛阳时,曾经向刘欣提过,想要为少主礼聘其女为妻,虽然刘欣当时并沒有答应,却也沒有拒绝,少主何不再次向他提亲,然后可行借兵之举,”

    孙策不禁犹豫起來,他虽然也明白这种政治联姻对于孙家的重新崛起十分重要,但是他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自己的妻子应当是个美女,谁知道刘欣的女儿长得什么模样,

    朱治却似看出了孙策的心思,在一旁劝道:“少主,程将军所言极是,何况,属下听闻刘欣的几个妻妾都是人间绝色,想必生出的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此事关系孙家基业能否复兴,还请少主不要迟疑,”

    孙策想了想,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说道:“此事不急在一时,容我再考虑几天,”

    大汉钱庄的问題得以解决,刘欣也放心不少,各地的情报接连传了过來,袁绍已经赶跑了韩馥,占了冀州,并且与公孙瓒大打出手,后來,在董卓派人调停之下,双方已经暂时偃旗息鼓,山东的黄巾乱党则是越闹越凶,董卓又假借朝廷的名义,命令曹操清剿,看到这则消息,刘欣知道,曹操东山再起已经势不可挡了,

    徐州方面也有消息传了过來,陶谦的身体日渐好转,徐州的官吏对张辽、张清一行也是渐生好感,这段时间,张辽几乎每天都要受到徐州大小官吏的宴请,与糜竺、陈登等人早已经打成一片,而山东的黄巾动乱,给了陶谦很大的压力,虽然北方有臧霸、孙观驻守,小沛也有刘备驻军,他还是不太放心,又三番五次恳请张辽能留下來,帮忙守卫徐州,接到张辽的报告,刘欣自然是满口答应,这就相当于在徐州埋下一颗钉子,还可以方便地监视刘备,何乐而不为呢,

    忽然,门外有亲卫前來禀报,说是徐晃夫妇求见,刘欣不觉有些诧异,徐晃此时应该在牂柯郡秘密备战,怎么会突然來到这里,

    徐晃看出刘欣的疑惑,拱手道:“是拙内一直要见主公,”

    刘欣更加奇怪了:“徐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宁朝刘欣道了个万福,想起过往的种种,不禁感慨成千,说道:“大人帮贱妾报了杀父之仇,又令贱妾终身有依,无以为报,昨天听夫君说起,山东又有黄巾余党为乱,贱妾愿为大人前往招降,还望大人恩准,”

    刘欣当初收留张宁,也是冒了很大危险的,其中也并非就沒有利用她招纳黄巾余党的意思,但是,事隔多年,看到徐晃、张宁夫妻恩爱,刘欣早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反倒是张宁主动提起,刘欣不禁沉吟起來,半晌方道:“徐夫人,我也知道你是个女中豪杰,但是,世事变幻,人心不古,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那些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张宁决然地说道:“大人对贱妾的恩德,贱妾就算舍了这条性命也难报万一,如今我已为夫君生下一双儿女,纵然一死也已无憾了,还望大人成全,”

    刘欣闻言忽然变色道:“徐夫人,你是无憾了,可是你有沒有想过公明,失去了你,他也会无憾吗,你有沒有想过那两个孩子,沒有了母亲,他们也会无憾吗,”

    张宁被刘欣这番话说得愣在当场,她扭头看了看徐晃,不觉流下两行清泪,徐晃连忙拱手说道:“主公,宁儿她也是一片好心……”

    刘欣打断他的话,说道:“公明,你不用再说了,你家大嫂曾经教训过我,平定天下是我们男人的职责,利用女人达成目的不是好汉所为,徐夫人英雄气慨不输须眉男儿,令我敬佩,所以我们这些男子汉也应该挺起胸膛,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才对,”

    又过了数日,天气渐渐转凉,刘欣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他命人叫來程昱和蒯越,让他二人连夜赶往牂柯,分别协助徐晃、张飞,准备发动对西川的攻势,

    夜幕降临,严颜站在雒城城头上向下张望,今夜的雒城格外地安静,连续叫骂骚扰了三个月的荆州军,似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城上的守军对于这种吵闹的环境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突然寂静下來,反而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來了“轰隆隆”的巨响,严颜的心头不由得一紧,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每天都要响个一两次,每次巨响过后,天上便会落下几块巨石,包括严颜在内,所有的守军听到这种声音都像条件反射一样,将整个身体蜷缩到了墙角,

    果然,片刻功夫,三、四块巨石又从天而降,准确地砸在城头上,发出更加巨大的响动,一些城砖被砸得龟裂开來,就连脚下的城墙都为之一震,严颜嘟囔了一句:“他奶奶的,以为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怎么又來了,”

    听到严颜爆出粗口,周围的士兵都哄笑着站直身子,有的去查看被巨石砸中的地方毁坏程度,看看需不需要修补,有的则探头朝城下张望,看看荆州军的士兵有沒有再到城下叫骂,突然,天空中又传來“呜呜”的怪声,谁都知道,这是巨石即将落下里的声音,纷纷抬头观看,都是大吃一惊,天空中一大片石头正呼啸而來,转眼间便“噼哩叭啦”地砸在城头上,城头的守军这一次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往常这样的石头一次只飞过來三五块,这次一下來飞來了四五十块,简直就是一阵石头雨,城头上的士兵一下子就被砸懵了,有人直接被砸中脑袋,顿时脑浆迸裂,死状惨不忍睹,还有人被地上反弹起來的石块重重地撞在腰间,顿时骨断筋折,躺在地上哼个不休,严颜倒是反应迅速,听到声音不对,就一下子缩到了墙角,饶是如此,脑袋低得慢了一些,头盔还是让呼啸而过的巨石给撞到了,飞出去老远,把他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还沒等城头上的士兵缓过神來,“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片刻之后,又是一大片石头雨从天而降,这一次,大家都学乖了,都紧紧地贴在墙角,就算这样,还是有四五个士兵被弹起的石块撞伤了,

    这一次,城外一共投入了五十台投石机,对雒城连续进行了五波攻击,投石机造成的直接伤害并沒有多大,但是,只要被砸中的人非死即残,给守城士兵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而且,投石机毕竟沒有后世的火炮精准,许多石头直接越过了城墙,落到了后面的军营和房屋上,这些军营和房屋,显然沒有城墙修得结实,如何承受得了巨石从天而降的冲击力,只要被巨石砸中,瞬间便会倒塌,许多人都被活埋在废墟中,一时间,雒城城上城下,都是一片哭喊之声,

    严颜沒有想到,城下的荆州军会突然发动如此猛烈的石块攻击,他的心不由一紧,难道三个月來光打雷不下雨的荆州军要发动总攻了,他慌忙站起身,将那些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士兵们都赶了起來,准备守城,守军这支军队毕竟是严颜亲手训练的精锐,士兵们各自奔回自己的哨位,弯弓搭箭的,搬运滚木擂石的,准备挠钩推杆的,就连刚才投石机扔上來的一些巨石也被士兵们合力推到垛口,随时准备砸下城去,

    就在城头上一片忙乱的时候,城下忽然传來“啪”的一声巨响,严颜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不明所以,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声音,严颜本能地捡起一面盾牌,挡在头上,就听得周围一片惨叫声,盾牌上方也发出“嘭嘭嘭”的响声,震得他双臂一阵发麻,严颜这才明白,刚才那声巨响是弩机发出的声音,不是一台弩机,而是数千具弩机一齐扣动发出的声音,

    这一次千弩齐发,给雒城守军造成的伤亡比起刚才投石机的攻击,明显要大了许多,但是,这种弩箭明显要比巨石好对付得多,守军士兵们纷纷握起盾牌,一些弓箭手已经朝着城下的黑暗中盲目射起了乱箭,

    荆州军的踏张弩一共只造了三千具,现在就排列在雒城下面,却在守军的弓箭射程之外,城上射下的乱箭根本造不成什么损伤,但是踏张弩的

    魏延看了看不远处的雒城,紧张地问道:“黄将军,我你真的要下令冲锋吗,主公的命令可是让我们佯攻啊,”

    黄忠也抬头看向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魏延,你就不想建功立业吗,雒城过去,再无险要可守,成都唾手可得,不错,主公交代我们的是佯攻,但主公也说了,这次佯攻要做得非常逼真,不能让敌人看出一丝破绽,你说最逼真的佯攻是什么样子,那当然就是真正的进攻了,擂鼓、吹号、进兵,”

    第212章基业

    随着“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排在前面的踏张弩阵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击,接着,号角齐鸣,无数火把一齐点燃,雒城下面顿时亮如白昼,数千名士兵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城下,

    这是真正的攻坚战,雒城建于两山之间,正面的城墙不过半里长,有再多的兵力也不可能施展开來,荆州士兵对这样的攻城战早已训练过不知道多少遍,他们麻利地冲到城下,飞快地将云梯搭上城头,这些云梯的一头都设有类似虎爪一样的弯钩,可以轻易地抓附在城头上,避免被人轻松地推翻,士兵们嘴里咬着钢刀,顺着云梯攀援而上,除了远处的踏张弩,城下也有不少弓箭手正拿着复合弓射向城头,为攻城的士兵们做着掩护,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城头上的士兵也毫不含糊,仗着地利,不停地扔下石块、滚木,泼洒滚烫的金汁,还有人拚命砍断云梯顶端的弯钩,将云梯推下城去,

    不断有荆州军的士兵在云梯上被砸中,连喊叫都來不及发出,便栽了下去,还有的士兵被金汁浇中,惨叫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有的士兵从云梯上摔下,爬起來,咬咬牙,捡起钢刀,又冲了上去,城头上,也不断有守军被射中,嚎叫着翻下城去,

    这便是刘欣最讨厌的攻坚战,如果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一定会下令鸣金收兵,但是在现场指挥的黄忠、魏延比起他來,都要冷血得多,两个人只是漠然地看着面前的战场,丝毫不为所动,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双方都是死伤惨重,甚至有几次,荆州军士兵已经冲上了城头,但是终因后援不继,寡不敌众,又被守军反扑了下來,

    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曙光,黄忠一扬手,冷冷地说道:“鸣金收兵,”

    前方的荆州军士兵潮水般地退了下來,阵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不过,所有的伤兵,无论是荆州军还是雒城守军,在撤退的时候都被士兵们带了出來,就在荆州军撤下去的时候,城上的守军还沒來得及欢呼,“轰隆隆”的巨响再次传來,雨点般的石块又一次砸落在雒城上下,

    严颜忧心忡忡地看着城下,经历了荆州军一夜的进攻,城上的守军竟然超过了三千人的伤亡,对于雒城这样险要的关卡,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严颜叹了口气,唤过一旁的心腹军士,立即吩咐派出流星快马往成都告急,

    刘欣知道,再过三天,牂柯郡境内的徐晃、张飞就要开始行动了,他们将悄无声息地一路北上,直至拿下成都,雒城的战报在当天下午就摆在了刘欣面前,一夜伤亡三千多人,让他感到阵阵心痛,这里面有一半人都已经再也回不了家,剩下的人里有许多还将终身残疾,战斗继续下去,还会有许多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刘欣已经隐隐感觉到,黄忠、魏延这不是在佯攻,而是强攻,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许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何况雒城守将严颜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不这样,又怎么能让他相信,雒城就是荆州军的主攻方向呢,

    就在刘欣为了荆州军的惨重伤亡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孙策突然來访,

    不管孙策领不领情,至少刘欣认为自己对孙家是有恩的,沒有刘欣,他们一家老小已经落入了严白虎之手,后果自然不堪设想,而且程普、黄盖等人也极有可能前往豫章自投罗网,但是,刘欣也沒奢求孙策一家会做出什么报答,毕竟他们现在可是说一无所有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是靠刘欣的接济,在刘欣记忆中,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应该只有传国玉玺,但是,凭着幻影一路上的试探和刘欣偷王之王的眼力,他可以肯定,传国玉玺已经不在孙家人的手中了,

    但是,孙策一家被救到襄阳也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孙策还从來沒有道过一声谢,更沒有主动登门拜访过刘欣,所以,他这次突兀前來,倒让刘欣十分意外,

    陪同孙策一同前來的是朱治,这个人刘欣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历史上劝孙策将传国玉玺交给袁术向他借兵的就是此人,他今天和孙策一同前來,难道也是想向自己借兵,

    刘欣一面满腹狐疑, 一面请他们坐下,

    坐双方分宾主坐定,孙策拱手说道:“小侄今日前來,是为了拜谢大人相救之恩,”

    刘欣看了他一眼,心里却不相信他是为了道谢而來,脸上却不露声色,微笑着说道:“我与文台兄虽然相交不多,却敬他是个英雄,见到他的家人落难,哪有不伸援手的道理,你不用放在心上,”

    果然,孙策继续说道:“小侄今日前來还有一事相求,小侄听程将军他们说起,大人与家父在洛阳时曾为小侄定下一门亲事,今日登门,特为纳采问名而來,”

    刘欣不由一愣,这事在洛阳时孙坚确实提过,但是自己当时并沒有答应,凭心而论,孙策相貌俊朗,气宇轩昂,也算得上一个少年英雄,但是,刘欣的几个亲生女儿年纪都还太小,唯一和孙策比较般配的只有刘蕊,不过,刘蕊只是刘欣的继女,刘欣觉得这个主他不好替朱倩來作,于是说道:“孙策,在洛阳的时候,你父亲确实提过这件事,当时我只以为是他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也沒有当真,你愿意做我的女婿,我倒沒什么意见,不过,这件事我不能作主,需要问过孩子她娘才能算数,”

    朱治起身施礼说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人缘何不能作主,与大人结亲是我家主公提出的,少主为人孝顺,誓要达成父亲遗愿,还请大人体谅我家少主一片赤诚之心,”

    刘欣却不便说明刘蕊是他的继女,只得耐心地说道:“我家的情形与别人不同,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由他们的母亲作主的,刘某向來是不过问的,”

    孙策脾气向來暴躁,只以为刘欣在那里推托,心中不悦,便要起身告辞,朱治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使了个眼色,孙策这才重新坐下,朝刘欣说道:“既然如此,小侄等候大人通知便是,只是,小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大人能够答应,庐江、豫章二郡,乃是家父传下的基业,如今被恶贼窃据,小侄寝食难安,如今想向大人借一支精兵,收复孙家基业,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刘欣不意他当真提出借兵,脸色不由一沉,说道:“袁术偷袭庐江,严白虎窃据豫章,自然罪不容恕,但是,庐江、豫章都是汉家城池,这大汉还是我刘家的天下,什么时候倒成了你们孙家的基业,难道孙家想要造反不成,”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孙策一时无言以对,但是,他脸上青筋暴起,已经极为愤怒,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显然内心天人交战,眼看着就要当场发作,

    朱治也沒想到刘欣会说得冠冕堂皇,在这两座城池的问題上,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见孙策脸色不对,赶紧又拉了他一下,起身说道:“刘大人,庐江、豫章是汉家城池,这一点不假,我家少主想要借兵,不单是为了恢复父亲的基业,更主要的还是为了报仇雪恨,如果大人肯借兵相助,夺下这两座城池,我家少主愿意与大人一家一座,甚至两处都送与大人也未尝不可,还望大人成全,”

    刘欣哈哈大笑:“我荆州的子弟兵只会为了正义而战,岂能去帮你们报什么私仇,借兵一事,以后再休提起,”

    得知求亲、借兵这两件事都沒有成功,程普看着满脸失落的孙策连声劝道:“少主勿忧,咱们再从长计议,一定会有办法的,”

    韩当却“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來说道:“这个刘欣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说完,转身往外便走,程普慌忙拦住他,问道:“义公,你要去哪里,”

    韩当一甩衣袖,说道:“这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雒城下的战斗已经进入第三天,从成都方向调來了三万援军,加上原先的守军,现在雒城中能战之士有近七万人,益州的大半精兵都集中到了这里,就连成都四门,现在都是由一些新召募的兵丁守卫着,

    虽然兵力增加了许多,但严颜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这几天,荆州军的攻势有增无减,好几次都攻上了雒城的城头,他的士兵只是仗着地利和人多,才勉强守到现在,城虽然暂时守住了,但是守军遭受的伤亡竟然超过了荆州军,尤其令严颜担心的是,在投石机夜以继日的攻击之下,城墙的耐受力似乎到了极限,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缝,最大的裂缝甚至达到了两指多宽,最严重的是,不仅雒城的城楼被砸塌了半边,而且城墙也出现了塌陷,幸好是在城墙朝里的那一面,荆州军并沒有察觉,否则他们一定会加大投石的强度,直到城墙完全倒塌,真到那个时候,这城也就守不住了,

    刘焉來到成都以后,执行的是轻商贾,重农桑的政策,但是,由于益州当地士族势力庞大,和整个东汉的风气一样,经商的人仍然很多,加上益州地方富饶,不用官府出钱,自有地方乡绅筹款修建道路,因此从犍为郡通往成都,道路还是比较宽阔的,

    益州地域甚广,而南部一带人烟稀少,为了方便传递消息,刘焉沿着几条主要的大道,修建了许多驿站,这些驿站除了传递消息,还可以方便过往的官员驻马休息,但是,益州的官员很少流动,这些驿站平日里很难得有官员入住,于是,这些驿卒们便动起了脑筋,这一路上城镇不多,那些南來北往的客商们常常会错过进城的时间,而驿站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投宿之所,而驿卒们也可以从中获利,

    这不,临近黄昏,犍为郡大路旁边的一处驿站又迎來一队客商,

    第213章驿站

    这里叫着穿云驿,离最近的县城少说也有五十里的路程,从这里再往走不多远就是穿云谷,过了穿云谷还要再走四十里路才能到达犍为郡,守在门口的驿卒李二远远的便看见了那支商队,扭头冲着门内喊了一嗓子:“王头儿,來生意了,”

    在这些驿卒们的眼里,驿站已经不是官府专设的机构,而成了他们合伙开设的客栈,他们最欢迎的便是南來北往的商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驿站是这些商队住宿的唯一选择,其实不仅益州,就算在荆州,驿站也会留宿商队,不同之处在于,荆州的驿站留宿商队所得的钱财是要上交官府的,而益州这些驿站留宿商队所得则会被驿卒们私分掉,

    被唤作“王头儿”的是穿云驿的驿丞,可不要小看了这个驿丞,这可是个肥缺,因为穿云驿的特殊地理位置,他一年的收入比起县令來只多不少,在王驿丞的眼里,南來北往的商队就是他的衣食父母,听了李二的喊声,他也赶紧走出门外,手搭凉棚朝远处看去,

    商队越來越近,已经能够看清对面马上的人脸,王驿丞舒了口气,对李二说道:“叫大家把房间收拾收拾,准备些酒菜,是老主顾來了,”

    所谓老主顾,便是经常在这条道上來往的,王驿丞最喜欢接待的就是这些人,他们走惯了这条道儿,熟悉驿站的规矩,不需要你多费口舌,自然知道该如何结账,其实,今天來的这支商队算不上是多老的主顾,也就是近两个月才在这条道上出现的,但是他们出手大方,从不讨价还价,驿卒们都喜欢这几个人,

    商队很快就來到了驿站门口,为首的一人跳下马來,快步走到王驿丞面前,随手便塞给他一锭银子,说道:“王头儿,老规矩,上好的客房,给我们安排三间,”

    王驿丞看了看他的身后,这支商队和往常一样,还是由十二个人组成的,每间四人,正好三间,商队里的人他基本上都认识,即使叫不出名字,却多少有些脸熟,一些人看到他,已经“王头儿好,王头儿好”,非常热情地与他打起招呼來了,

    要是往日,王驿丞一定也会非常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驿站,可是今天,他却面有难色地说道:“哎呀,赵掌柜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您今天要來,站里面先进來了一队客商,上房都让他们占,要不您几个将就一下,”

    赵掌柜脸色一变,沉声道:“王头儿,咱们可是老关系了,这钱哪次都沒少给过您,您可不能藏着上房不给咱们住,这晚上要是睡不好,明天可沒法赶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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