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歌又给兰心使了个眼色,“去拿些银子。”

    兰心知道所剩钱财不多,若是再拨出去,恐怕今后她要和小姐和西北风了。

    兰心摇摇头,装傻道,“小姐,我不知道您放在哪里?”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小姐不要这般大手大脚。

    夏倾歌笑了笑,捏了捏兰心的鼻子,兰心倒吸一口气,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小姐!”

    “快去啊!”

    兰心无奈把一摞摞银子放入锦盒中,小脸嘟着,很是不情愿,“给你!”

    她双手递给管事。

    管事懵了,不知接还是不接。

    “小姐说给你就是给你的。”

    夏倾歌挥挥手,示意管事坐下,很是客气,“既然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我也成全你们,你拿着这些银子把姑娘们娶了。”

    “小姐!”管事颤巍巍的接过,银子铮亮发光,很是刺眼。

    “我知道你月禄少的可怜,今日我成全你,等事情过后,你像老爷说一声,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这点小事老爷自会答应。”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管事一下子匍匐于地,磕了几个响头。

    夏倾歌和兰心不禁笑了笑,男人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娶媳妇。

    夏倾歌扶起管事,又问道,“你明天可愿意为我出面,靠在我这一边。”

    管事摇摇头,有点点头,面露踌躇,“我……”

    兰心见状很是生气,“小姐对你这般好,你还不同意。”

    夏倾歌挥挥手,示意兰心不要多嘴,“你说,我听你解释。”

    “夫人从前对小的很好,若是小的帮忙平账,她也会给我些好处,还帮我老母亲治病。”

    “治病?”

    管事扶额苦笑,说起迈入古稀之年的老母亲,泪水横生,“前两年,我母亲一次感染风寒,咳疾久久不愈,夫人好心,请郎中过来看病,才维持病情。”

    夏倾歌柳眉一蹙,“那现在可好了?”

    “没有,一直缠绵卧榻,不曾起床,家中有婢子服侍,但没请郎中之前,病情很严重,这两年喝着药,勉强撑着而已。”

    夏倾歌了然,既然知道管事的处境,就算管事不想帮忙,她也不想看到年迈的老人被病缠身,度日如年。

    “我去看看你母亲,我会医术。”

    管事表情绝望,目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不用了,老母亲的身体我知道。”

    “相信我。”

    管事闻言抬眸,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尾音拉长,似是不太相信她所说的话!

    “带我去吧。”

    兰心突然拽住小姐的衣袖,夏倾歌欲要抬起的双脚一顿,回头问,“怎么了?”

    “她母亲都这样了,还这么花花肠子,真是可恨,为什么要帮她!”

    “他母亲久病不治,常年卧于床榻,也是不易,虽然他难掩风流本性,但心地还是好的,若是知足,拿钱娶了媳妇,对媳妇好,她娘也高兴,至于以后,如若再敢招蜂引蝶,我打断他的狗腿!”

    兰心也软了心,低垂着眉眼,“小姐说的对。”

    随后,主仆二人随管事前往家中。

    弯弯绕绕了几条街道,终于在一个小小的胡同前停下。

    这地方极为偏僻,乌烟瘴气,尘土漫天,孩童经常途经此处,手拿石子击打木门。

    这样的环境之下,管事的老母亲也不会休息好吧?

    “到了,进来吧。”

    老人家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眸中毫无波澜,神色呆滞。

    “娘,这是夏家的大小姐。”

    管事只字片语的介绍了一下夏倾歌,老人家只是点点头,手微微一抬,示意她听见了。

    管事转过头来,搬过一个木凳,“坐吧,大小姐。”

    他看着老母亲,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满满,偏过头来,又用袖口把眼泪擦干。

    “她晚上病情就会加重,几乎夜夜不能安睡。”

    夏倾歌懂一点医理,看她面色稍稍苍白,嘴唇发紫,并无大碍,只是因病缠身,不能下地,所以血淤体寒,才导致气色不佳。“

    夏倾歌挪动了一下木凳,语气温柔,“老人家,我给您把一下脉。”

    管事把老母亲的身子挪向夏倾歌这里,掀开袖口,下面放着一个柔软的织金飞鸟染花角枕。

    夏倾歌两指放于手腕上,柳眉微蹙,“脉象平稳。”

    管事无奈笑笑,看来真不应该相信这小姑娘,她会医术吗?

    夏倾歌见管事面露狐疑之色,淡淡道,“我会治好你母亲的,相信我。”

    “大小姐,老父母常年如此,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安慰。”

    心许是刚刚认识,彼此不了解,也不足够信任。

    夏倾歌无奈一笑,“相信我。”

    管事起身,继续让夏倾歌检查老母亲的身体。

    “把郎中的药方子给我!”

    “好!”

    管事从柜子中拿出一张破旧的宣纸,夏倾歌接过,“风寒染肺,伴有喘息。”

    “是!”

    “一到晚上咳喘不断。”

    夏倾歌又看了看着方子,总觉得哪里对,她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查出端倪。

    “管事,你这方子缺了一味药。”

    “什么药!”

    夏倾歌放下方子,又用宣笔在纸上添了一行字,“缺了半夏。”

    管事不懂,为何小姐写了这么多名字。

    夏倾歌写好,旋即让兰心去取药方子,“老人家痰浊阻肺,从而呼吸不畅,再加之卧榻时间已久,全身血淤,鼻塞难耐,才会久久不愈。”

    夏倾歌又继续解释道,“风寒袭肺,痰黄粘稠,肺气不通,才会如此。所以先祛痰,晚上睡得香甜。”

    “我在单子上加了,橘梗,百步,川贝,前胡,这都是止咳祛痰的方子。”夏倾歌看了看久病在床的老人家,“有空扶她到太阳底下走走,吃些温补的东西,活血舒筋,精神头才会好些。”

    管事如梦初醒,怔怔的杵在原地,“所以夫人是让郎中故意如此?”

    “其实你母亲本身就没有什么大病,若是请个普通的大夫,自然会痊愈,夫人到底有没有这层意思,我不好说,但半夏一类祛痰的药乃是常见的药,不应不知道的。”

    管事双脚发颤,一时之间没站稳,双手扶墙,恍然无助的摸样。

    从前夫人是假好心,说是不治之症,故意拿母亲的身体说事,借此讨好自己。

    他帮夫人做了多少事,如今只觉得自己太傻。

    夏倾歌让他坐下,等他回过神来,才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揭穿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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