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柔。

    这是一个他竭力想要忘记的名字,可无论怎样努力,那个名字扎在脑袋里的根就会更深一些。

    当初是他魔障了吧。他多少次那样想。

    可是为什么,那种心动的感觉已经不在,他还是那样痛苦呢?

    旁边的安春急得发冷汗,喝道:“大胆,当今王后的名号也是你能念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真是条护住忠心的好狗啊,可惜我身边没有。”少年不怒反笑,似乎还在微微感叹,语气中不乏难过失落,“取了名字不就是给人念的?就算她做了王后又如何?黄柔,不就是黄柔?”

    “你……你这是对王后的不敬!”安春被对方堵得不行,喏嗫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句干巴巴的话。

    少年低声笑一声,不再言语。

    他更想要的是罗君浮的回答,不过就算没有罗君浮,他也是有的其他人选帮他。毕竟有一个比罗君浮还要优秀的弟弟,要帮成这件事一点都不难。

    罗君浮沉吟半晌,犹豫分散的眸子忽然坚定起来,“你说。”

    如果真的,真的可以解开这个疑惑的话,他或许就能摆脱这种痛苦的境地。他不想在面对罗君斐的黑脸时,不能坚定的说出那个答案。

    他不能再叫那个人伤心失望了。

    少年呵呵一笑,抬手给了罗君浮一张薄薄的纸张,“这是你需要的,但只有一半。另一半,等你办成了我再给你。”

    闻言,罗君浮接过纸张。

    安春阻止不及,暗自苦恼,如果被罗君斐知道了,只怕又要同罗君浮闹了。好不容易缓和的兄弟关系,啥时候才能不再生什么波澜?

    罗君浮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先给让自己需要的东西,站在商人的一方,对方做的却是出乎意料。他定了定心神,冷凝着神色将纸张收入袖中,“你想要什么?”

    “公子……”

    “我需要的很简单。”少年笑意盈盈,却无端让罗君浮的心境沉重几分,“我想要能控制焰云军的火符。”

    话一出,令人惊撼。

    火符?

    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东蒙前太子的东西,而焰云军是他手中一支锐利精兵,一人抵三人,可谓非常强大。可是这支军队对左煜忠心得很,也唯有火符这个东西能控制他们。

    众人不敢肯定,却也能猜测说焰云军听左煜的话,完全是火符的功劳。到了左煜女儿身被揭穿那一刻,众人说这话便更有了底气。

    一个女子,就算再强大,也没有那份殊荣。

    这般惊世骇俗的事件过后,焰云军会听从左煜的话的人,还能有多少?

    现在只怕军心分散。

    可是,如今传言左煜再次复活,且已经重新带着焰云军行至隐族边境防地。

    那火符不就……

    “火符不在左苓身上。”少年说,信誓旦旦。

    罗君浮挑眉,“传言当年东蒙宫变,左苓被囚,火符下落不明。我怎么知道,到哪儿去找那东西?”

    他是不知道去哪里找,可是他敢肯定,面前这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肯定是知道的。

    他能出现在这里,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风波微撩,少年的帷帽被吹开了几分,只能瞥见对方的下巴以及含笑的嘴角,“果然是罗崇的儿子。你猜得不错,火符现在正在水泠城之中,且在你认识的人手上。”

    罗君浮判断此人虽看起来稚嫩,办事却狠辣精明,运筹帷幄的模样让他像一个野心勃勃的上位者。

    这是他在别人身上不曾见过的。

    这个人,可能出身王室。南荣国的王室里已经没有这般兽性的少年了,只怕是来自其他三国的。

    若是要比野心,也就东蒙国的左氏王族最为当仁不让。

    只要出身东蒙王室,身体里流的是左家的血脉,那份不分人性的兽性野心是最为明显的特征。

    “这种事,罗某一介商人,怎……”

    他只想赚钱,不想掺和到这种王室之争去。

    “那火符,当初被沐中成给偷走了。”少年并不理会罗君浮的拒绝,自顾自的说,“如今,又回到沐潇湘手里了哦。”

    他想表达什么?

    罗君浮不明所以,他刚刚说了回到?

    什么意思?

    这事和潇湘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火符如果真在沐潇湘手上,那她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吧。对于左家人的心狠手辣,他不想让沐潇湘出事。

    “我……”

    “公子!这是咱们不能沾啊!公子,你想想夫人老爷他们,想想二公子啊。”安春急了,他就是再傻也听得出其中厉害。

    这事不管成不成,肯定会殃及性命。

    闻言,罗君浮更加犹豫了。他不是孤身一人,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罗君浮了。

    这件事,他不能这般决绝任性。

    “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

    半晌,罗君浮才道,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袖中藏好的纸张,有一瞬的不忍。

    谁知少年却并没有接,周身不见任何不悦,“我等你的好消息,这东西你便先留着吧。如果确定好了,就来福镇找我。”

    说罢,他拱手告辞。此时,从屋顶上跳下来一个深蓝色男子,他全身被捂得严实,只能看到露出的面皮上有一道疤。

    身后背着两支弯刀,已经拿下过无数人的头颅。

    男子身上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罗君浮更加确定了此人身份的不简单。

    只是黄柔……

    他敛下眸,不明深浅明暗。

    “公子,这件事,你得三思啊。”安春急了,就怕自家公子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罗家情圣大公子,一个糊涂惹事。

    想相比起其他,所有人都更属意稳重成熟的二公子罗君斐。可惜罗君斐却也是个爱做梦的,偏偏要考什么科举。

    也不知罗家事遭了什么罪。

    “不用说了,回府。”罗君浮眸色阴沉,语气也冷了几分。

    那张纸被他紧紧攥住,似乎并不想轻易放开。安春只看得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等回了府,他一定要找二少爷说一说,罗君斐对罗君浮总是宽容的。这件事,有叫罗君斐说的意义。

    二人回到府,罗夫人似乎心情很好,特地给罗君浮留了饭菜。罗君浮受宠若惊,可心里却隐隐有了预感。

    他看了眼面色黑沉的罗君斐,便知道了。

    罗君斐不喜欢别人安排替他和罗君浮安排什么,尤其是女人。而且对罗君浮,他就更严格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心情不好直接就扔出去,心情若好便给罗君浮个讨好的机会。

    这泼辣霸道的性情,是腿出事前没有的。所以罗君浮也只能认命的受着,只是偶然还是会因为受不了而吵一句。

    兄弟二人经过这么些年的磨合,关系倒是缓和不少。罗夫人欣慰不已,既然兄弟关系好了,何不趁热打铁再娶个媳妇?有了两个妯娌在其中调和,那岂不是更好?

    她越想越好,越想越觉得这事儿美得很。

    今日,更像是撞大运了一般,给她捡了个好的。

    然而罗君浮却无心罗夫人的劝说,一心看向罗君斐,希望对方能过来救场。殊不知对方之前才被罗夫人念叨过,如今耳朵已经被棉花堵住了。

    他冷冷的扫了罗君浮一眼,罗君浮只觉得下身凉嗖嗖的。

    “浮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娘说话?”罗夫人见自己说了半天,罗君浮也没个表示,不由有些气闷。

    罗君浮心不在这,“听听听,你看儿子这不吃饭呢嘛?要不娘你再等会儿?不然分心了我容易消化不良啊。”

    说着,他还使劲往嘴巴里扒拉饭菜,做出一副用心吃饭无心说话的模样。

    罗夫人岂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冷哼一声道:“你们怎么装也没用。二斐你也是,把耳塞拿了。”

    她表示很难过,自己这不是为了儿子们好吗?娶了媳妇他们肯定得感激自己,现在这般做派只怕将来得后悔。到时候,带耳塞的就是她了。

    罗君斐喜怒不辨,“我听得到。”

    “你……好吧好吧,儿子大了,翅膀肥了,都不听娘的话了。”罗夫人更加难过了,怎么就没有人体谅体谅她呢?

    早知如此,当初她还不如生个女儿的好。求神拜佛生出来的儿子都不知道关心她,体谅她。

    罗君浮呱唧呱唧的吃着菜,等着自己吃饱了就带着罗君斐跑路。

    要娶妻,他觉得太早了。

    自己的小侄子毛都没长齐呢,不急。

    小侄子:……???

    罗夫人见兄弟二人都不理会自己,伤神念叨道:“哎,儿子大了不由娘,我还是得快点找两个儿媳妇的好。今日那两个王小姐就是好的,改日你们去见一见吧,王柔只是王家的养女,和王香月一同嫁你们兄弟二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什么?”兄弟两异口同声,不可置信地道。

    王柔?

    王香月?

    偏偏是这两个瘟神?

    水泠城就这么小吗?

    还是说缘,妙不可言?

    我的天,月老怕不是老眼昏花了吧?

    罗夫人不明两个儿子为何如此大的动静,嘟着嘴解释说:“可不是?今日娘去青山寺给你们求姻缘了,那里的菩萨很灵的。如今城中青男俊女那么多,青山寺人山人海的,下山时娘不知道被哪个思春求偶的王八蛋给推了,你们看,手臂都骨折了,脚也扭了,若不是王家那两丫头帮忙扶住,只怕娘今天就要死在青山寺脚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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