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放,城市一片辉煌。尾号为505的白色宝马轿车开到虹都宾馆门口停下了。司机杨木下车来绕过去打开后车门。雅致老总华玉凤提着包从车上下来。她看了一下表,对杨木说:“才八点正,还早。木瓜,侬把车停好后上来陪阿拉说说话。不知怎么搞的,阿拉心里像有很多虫子在爬似的,十分难受。”

    杨木说:“好的,你先上去,我把车停好后就上来。”

    杨木今年二十三岁,是从部队复员回来的义务兵。由于在部队给首长开过小车,三年从部队复员回红阳后便被雅致公司招聘为小车司机,专门给华玉凤老总开车。小伙子长得特帅,一米七几的个子,浓浓的眉,大大的眼,高高的鼻梁,白净的脸。自从给华玉凤开宝马车后,他便既是华玉凤的司机,又是华玉凤的生活秘书。华玉凤是上海人,对四川生活不习惯,全靠杨木周旋照顾。华玉凤有时因工作不顺心,她就叫杨木到宾馆来陪她谈谈心,说说话,有时还到河边散散步,直到华玉凤开朗起来,他才回去。

    杨木人年轻又会说,还有一股使华玉凤羡慕的青春活力。因此,不管华玉凤有多少烦恼,只要杨木一疏通一切便烟消云散了。只是,自从凤凰园98号别墅凶案发生后,华玉凤就很少叫他上她这儿来过了。

    华玉凤住在虹都宾馆8楼8号,出了电梯往右拐第四间便是。华玉凤出了电梯,心事重重,萎靡不振地来到8号房门前,伸手用摇控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开灯,放包,然后进卫生间。这是她每次回来的习惯也是程序。下一步就是方便后要么洗手照镜子,要么就脱衣服洗澡。洗完澡后,就用电风吹把头发吹干,然后穿上浴衣走进客厅,再打开厨柜拿上一瓶饮料和瓜子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上海人最喜欢嗑瓜子。

    但是,今晚,她似乎忘了叫了司机杨木停好车后上来陪她说话一事。她方便后便脱去衣服开始洗澡。瞬即,淅淅沥沥的热水从喷头里温柔地喷洒出来,洒在华玉凤虽然年近四十,但仍风韵犹存,依旧红颜如花,素姿百态的玉体上。

    杨木出了电梯,几步便到了8号房门口。他先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他才用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也说不清这是杨木几次来华玉凤的房间。反正,华玉凤一遇上烦心事,总要叫他上来陪陪她说上一阵子话。杨木也从不拒绝,一直陪到华玉凤开心了他才走。

    一年多来,他俩的关系处得十分融洽。华玉凤几乎到了除了上班和睡觉时间,都离不开他的地步。

    华玉凤比杨木的母亲小十来岁,杨木便把她当小姨那么看。华玉凤也把他当侄子处。工作的时候,华玉凤对他特严,可以说要求他无论开车做事都要一丝不苟。但工作之余又对他特宽,什么事都让他随便。

    幸好门没关死,杨木推门便进来了。他走进客厅一看没人,便喊道:“华总!”还是没人应,他又大声喊,“华总!”

    “谁呀?”声音从卫生间出来,“哦,木瓜呀,侬看,阿拉忘特了。依先坐坐啊,括括电视,阿拉在打游,一会就好!”

    “好,你慢慢洗,不急。”杨木看着那水雾迷漫的卫生间说。

    说起这套房,还是华玉凤三年前从上海来红阳投标卖土地建商品房时,认识了赵前新以后给她换的。她原来住在4楼4号。赵前新说:“4楼4号不好。按四川人的话说,4就是死,4楼4号,谐音就是死喽死哈,很不吉利。所以凡是生意人不管卖车上牌照还是卖房选房号都忌讳用这两个字。干脆我给你换了,住8楼8号,你听8楼8号,谐音就是发喽发哈,多好多吉利呀!就这么定了,我去给前台说,现在就换。”就这样,华玉凤从4楼4号换到这8楼8号。

    杨木虽然长得帅,人又年轻,而且还没老婆,从部队下来后一心找工作,连恋爱也没来得及谈。但他不是不想女人。特别是看见性感突出的女人,他连做梦也想。

    华玉凤是从中国第一大都市上海来的女人,成熟,美丽,华贵加不可替代的老总身份,自然是杨木这个乡下人向往的女人。所以,当初他应聘司机的时候,华玉凤对他说:“侬不仅为阿拉开车,而且还要在生活中帮助阿拉。因为阿拉对四川生活很不习惯,侬就当着是阿拉的司机加生活中的响导好了,侬同意吗?不同意也勿勉强。”杨木哽都不打一下便同意了。但他在华玉凤面前从不放肆。比如今夜,他并没有打开电视,也没有随便走动,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等华玉凤把澡洗完。

    一会儿,华玉凤穿着浴衣从卫生间款款走了出来。杨木抬头一看,不禁心中惊叹。此刻,她完全看不出这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反而像一个青春少女。

    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她凤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削葱。总之,华玉凤是他一生从未见过的如此让他动人心魂而又十分敬佩的女人。

    华玉凤见杨木电视没开,傻不溜秋地坐着,于是说:“木瓜呀木瓜,侬真是木,真是瓜啊!电视不开,水也不喝,侬干啥呢?”说着,她就亮着两条洁白的腿走去把电视打开,又用纤细的手冲了杯龙井端到他面前,“侬先坐坐,喝口热茶,括括电视,阿拉穿好衣服便来。”说着,她便走进了她的卧室。

    也不知是龙井茶的香味还是华玉凤洗澡后的体香,也许是两者香味的混合,反正这香味一直在往杨木的鼻子里钻。甚至钻得他舒舒服服,心神荡漾。

    “啊!”忽然,卧室里传来一声惊叫。

    杨木放下茶杯冲了进去,见华玉凤侧着身子,弯曲着双腿躺在床前的地板上。原来,华玉凤不知是怎么的,她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晃,脚被床角一绊便摔倒了。

    杨木急忙将她扶起。就在他弯下腰去,牵着华玉凤的双手时往上扶时,他看见了他不应该看到的部位。顿时,他的心猛地一跳,脸一红,牵她的手一松,华玉凤差点又摔下去。幸好,她赶忙用一只手把杨木的胳膊抓住,另一只手撑住床沿,才勉强站了起来。

    杨木为刚才松手的事感到内疚,他语无伦次地,问:“华总,我......你,你没......伤着吧?”

    杨木问这话时,不敢看华玉凤的眼睛。在他的脑海里还浮现着华玉凤浴衣下那一道抹不去的美丽风景。那风景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真实的女人身上看到啊!那么清晰,那么让他惊心动魄,热血奔腾。

    “勿来舍,就绊了一跤而已,啥也没伤着。下下侬及时来扶阿拉。”忽然,华玉凤发现杨木表现很不自然,说话又看着别处,于是费解地问,“侬,侬怎么啦?”

    “只要华总没伤着就好。我在客厅等你。”说着,杨木就很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头走出卧室。华玉凤真想一把将他的手拽住上问过究竟,但考虑这样不妥,便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杨木像逃离危险境地一样走出了卧室。

    杨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华玉凤出来。他喝了一口龙井茶,又在电视节目的调和下,他无比缴动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这时他才开始责备自己,甚至骂自己太污秽了,怎么能往那上面想呢?人家华总可是冰清玉洁的小姨啊!她不仅是小姨,还是自已的顶头上司,雅致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老板。

    其实杨木没有错。因为人是有七情六欲的高级动物。尤其是青年时期,像杨木这样还没经历过爱河洗涤的男人,忽然看到想看又不该看的东西时,所引起心理和身理上的反映是无可厚非的。关键是要适时控制和规僻。在这个问题上,杨木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不一会儿,华玉凤穿好衣服出来了。她的精神比刚才好多了。见杨木坐在沙发上没啥吃的,便去打开厨柜,拿出几包从超市买来的面包饼干什么的摆在茶几上,然后坐下打开,对杨木说:“侬好久都没来阿拉这里了,来,且,边且边岗。”说着就把一个黄橙橙的皮上还点有冰糖渣的高级面包递给杨木。

    杨木接住面包没吃,便急着问:“华总不是说要回上海吗,怎么又不走了呢?眼看春节就要到了,家里人可着急了。”杨木这么急着说话,本意是借问话,把他心中不健康的杂念赶走,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华玉凤顿了一下,好像很不高兴地说:“警方不让阿拉走。”

    “为什么?”杨木问。

    “那行队长岗,案子还没破,要阿拉留下来协助警方破案。木瓜啊,阿拉就为这事纳闷呢!侬说阿拉该怎么协助警方才好啊?”

    “华总,”杨木说,“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死者赵前新和鲜素芳都是你非常熟悉的人,鲜素芳还是你的部下。你应该如实地把他俩之间的关系向警方讲清楚,不能就这么捂着掩着。还有那98号别墅……”

    “98号别墅是赵前新用钱买的,这有错吗?”

    “是的,从账面上讲没错。但实际呢?华总,赵前新贪得无厌你不是不知道。你把他在你这里得到的好处.......”

    “侬不要岗了!”华玉凤真的生气了,“阿拉叫侬来陪阿拉说说话,就是想在侬那里得到点安慰。没想侬没完没了的指责阿拉,不谈了,依走吧!”

    杨木说:“华总,我可是好心好意哦!赵前新不值得你保护。”

    “侬走,快走呀!”华玉凤吼道。杨木还站着不动。

    华玉凤的气更大了,把他推出房门,“哐啷"一声把门关上了。

    门外,杨木站了大约一分多钟,听里面没啥动静才无奈地离去。

    杨木走后,华玉凤先背贴着站了很久。然后又轻轻开门,在确认杨木走后,她才内锁上门,关了客厅的灯走进卧室。她脱了衣服,灯也不关便一头倒在床上准备睡觉。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杨木刚才对她说的话总在她耳边不断的回响---

    “华总,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死者赵前新和鲜素芳都是你非常熟悉的人,鲜素芳还是你的部下。你应该如实地把他俩之间的关系向警方讲清楚,不能就这么捂着掩着。还有那98号别墅……”

    “是的,从账面上讲没错。但实际呢?华总,赵前新贪得无厌你不是不知道。你把他在你这里得到的好处.......”

    “华总,我可是好心好意哦!赵前新不值得你保护。”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眼睛盯着卧室墙上那幅壁画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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