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她所料,皇贵妃对着某处角落轻瞥一眼,而后便有个侍卫,疾步走了出来,对着皇上便跪了下去。

    “卑职有罪,卑职与楚贵妃心意相通,两情相悦,还请皇上成全!”侍卫抬起一张闪耀全场的国字脸,声音洪亮。

    沈楚楚:“…………”这是什么品种的蛤蟆?

    皇贵妃这也太过分了吧?

    好歹给她找个模样俊俏的郎君,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这侍卫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囧字眉,还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蒜头鼻,简直让她这个外貌协会不忍直视。

    她就算脑子长泡了,也不会放着绝世美男的狗皇帝不要,去和一个长得很有特色的男人通奸。

    司马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这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若是说这侍卫相貌丑陋,她便瞧不上,那她的奸夫定然是要比他长得俊美才是。

    放眼晋国,长得比他俊美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其中能经常出入皇宫的,便更是所剩无几。

    若是这般说来,楚贵妃有没有奸夫这事,似乎还有待商榷?

    司马致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瞥了侍卫一眼:“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侍卫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硬着头皮道:“卑,卑职与贵妃娘娘情投意合……若是皇上不信,卑职还有娘娘的信物作证!”

    说罢,他便颤颤巍巍的将一条手帕递给了皇上。

    “那张纸条,是卑职写给娘娘的情诗,本以为娘娘给烧毁了,没想到娘娘竟然将情诗留在了锦囊中。”侍卫抬起双眸,满脸深情道:“娘娘这般心悦卑职,卑职又怎敢让娘娘独自一人承担相思之苦。”

    侍卫的话音一落,原本安静的宫殿,瞬时间便热闹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楚贵妃怎么和一个侍卫扯上关系了?”

    “瞧那侍卫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这般真情实意,想来此事或许是真的。”

    “后宫嫔妃与人私通,那可是要受剐刑的!这侍卫莫不是疯了吧?”

    “若是疯子,怎么会手持楚贵妃的帕子,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这种私密的物什,便不可能会落到侍卫手中。”

    ……

    司马致越听脸色越黑,他侧身挡在了楚贵妃身前。

    刚要说话,便听到背后传来楚贵妃的呵斥声:“一派胡言!那情诗是本宫写给皇上的!何时成了你写的东西?!”

    司马致:“……?”

    “上纸笔砚墨来!”沈楚楚对着碧月吩咐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侍卫:“既然你说那是你写的情诗,便当众再写一次,且看看咱们字迹哪个像便是了。”

    碧月有些迟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

    她每日陪着主子,自然清楚主子有没有给皇上写情诗,主子除了那日抄佛经时算是坐在了书桌前,平日里压根没去过那里。

    但主子既然敢说,想来定然是胸有成竹的。

    碧月去找纸笔砚墨,宫殿里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沈楚楚,沈丞相皱着眉朝她走了过去:“楚……娘娘,这侍卫血口喷人,臣自会令他口吐真言,娘娘无需用此方法自证。”

    沈楚楚那一手烂字,他看了脑浆子都疼,他自然相信她是清白的,可她就算气昏了头,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辩解。

    所以说当初他就不同意她入宫,这后宫之中勾心斗角,岂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应付的过来的?

    偏偏她就是随了他的性子,犟得像头牛一样,认准了皇上,便死活都要嫁过去。

    她认为他不让她入宫是因为沈嘉嘉,心中恨他怨他,可她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羽翼之下。

    本来他都给她寻摸了一门好的婚事,虽然那男人不如皇上优秀,却是他观察了一年之久精挑细选的好夫婿,若是她嫁过去,这一生绝不会受一点委屈。

    他只盼着她余生能平安康乐,可她却一心只有皇上,甚至不惜与家中闹翻,以绝食胁迫,非要嫁给未来的储君,宁愿往后被关在犹如囚笼的皇宫中度过一生。

    入宫之后,她几乎不与家中联系,每每看到他,总是一脸疏离和冷漠。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她和沈嘉嘉不一样,他们亏欠了她太多,相处之时便只能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她,她便彻底与家里断绝来往。

    她生性单纯善良,又容易被人骗,入宫这一年之间,他和夫人整日提心吊胆,唯一能做的便是托人在后宫之中帮忙打点。

    他只恨不得自己能飞进皇宫里,哪怕是做永和宫里的一个太监,只要能日日守护在女儿身边,护得她平安,也是值得的。

    思量之间,碧月已经将纸笔砚墨取来,沈丞相皱紧了眉头,恨不得将笔抢来折断。

    沈楚楚听出沈丞相言语间的担忧,她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沈丞相,对着他笑了笑:“无妨的。”

    起初学起书法时,便是从临摹字体开始,临摹的时间久了,掌握了一定的技巧之后,就将名人字帖置于案前,观察字帖的形态结构和笔划,进行临帖。

    她练书法也有十几年的时间,并不是只会写正楷小字,若是对着纸条上的字体进行临帖,完全不成问题。

    方才狗皇帝将纸条给她之后,她便一直在垂眸观察纸条上的字体,也不是很难,就是普通的行草字体,写笔划时用些力道罢了。

    沈楚楚将白纸分别铺在两张矮几之前,而后对着那跪在地上的侍卫道:“你先写。”

    侍卫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皇贵妃,皇贵妃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才缓缓起了身,迟疑着走了过去。

    就在侍卫走到矮几前正准备写字的时候,沈丞相却突然笑出了声。

    众人:“???”

    侍卫被那魔性的笑容吓得手指一抖,差点没把笔甩出去。

    沈丞相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可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快要咧到了耳朵边。

    楚楚对他笑了!

    一年了,整整一年,楚楚都没有对他笑过一次了。

    便是因为起初他不同意她入宫,她就再也没对他笑过,每次看到她对着皇上笑的时候,他都羡慕的恨不得把皇上的脑袋安在自己头上。

    沈楚楚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沈丞相在笑什么,可他笑起来真的好吓人,还是他不笑的时候,看着更舒服一些。

    侍卫很快便写完了那首诗,许是被沈丞相吓到了,他写的字有些虚浮,甚至那字体的结构都不大对,和纸条上的字迹最多也就有三四分相似之处。

    沈楚楚见他写完,便走到矮几旁,也写了起来。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也就是眨眼之间,她便一气呵成,将那首情诗写在了纸上。

    只见白纸上赫然躺着两行姿态横生,纵情洒脱的行草,相比于侍卫写出那一手草书,沈楚楚的行草更有九霄拔世的放海之势。

    从沈楚楚开始书写时,她的身边便围过来不少大臣,他们望着沈楚楚的行草,不禁自惭形秽。

    这般洒脱的行草,便是用心练上几年,只怕也很少有人能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沈丞相更是看呆了眼,若不是有旁人在场,沈丞相只想将矮几上的白纸抢回家,拿个框框裱起来挂在书房中日日观摩。

    他的女儿,何时竟练成了这一手好字,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司马致挑了挑眉,看起来楚贵妃身上,应该藏着不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若是说之前那一手正楷小字,还能练几个月俗称,这纸上的行草没个三五年的功夫,可写不成这样。

    沈楚楚将纸条拍在矮几上:“都过来瞧一瞧,看看是谁更像是这纸上的字迹?”

    众人对比之下,发现那纸条上的字迹,的确是和楚贵妃刚刚书写的字迹一模一样。

    侍卫一下便慌了神,那纸上的字其实根本就不是他写的,他压根就不认字,是皇贵妃强迫他日夜不眠的练了三天,强制性的逼他学会了那几个字。

    他一家老小都在皇贵妃手中,若是不按照她的话去做,妻儿父母都要丧命在她手里。

    他也是被逼无奈,明知道私通嫔妃是什么罪名,还是必须要去做,他一个人死,总比全家人死要强上很多。

    侍卫强装镇静,他指了指皇上手中的手帕:“这帕子……”

    不等他说完,司马致便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帕子是你偷走的,楚贵妃前日跟朕在一起时,便说起丢了一条帕子,原来是你偷的。”

    “你不光偷窃,还妄图污蔑贵妃,来人!将他拉下去杖毙!”他眯起眸子,冷声说道。

    沈楚楚愣了愣,她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才能化解皇贵妃的栽赃陷害。

    没想到狗皇帝竟然会帮她说话,莫非是因为听到她给他写情诗,所以觉得很感动?

    司马致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了太后。

    伴随着侍卫的哀嚎,这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只是皇贵妃面色有些发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斋宴总算是继续进行了下去,沈楚楚却一直心不在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皇贵妃能拿到她的帕子,定然是通过嘉嫔之手,可嘉嫔今日安静的有些反常,方才皇贵妃污蔑她时,嘉嫔也没有开口帮腔一句。

    斋宴进行到中途,皖嫔一声不吭的绕着走出了正殿,旁人以为她是去小解,便也没人在意。

    沈楚楚注意到了皖嫔离去时,面上似乎有些急切,就仿佛是要去见什么人似的。

    她微微有些失神,皖嫔是要去见谁?

    或许皖嫔的奸夫就是在场的某一个达官贵人,可现在斋宴进行到一半,有很多人都中途去上茅房,她也不确定皖嫔要见的那个男人是谁。

    正在她失神之时,身旁倒茶的宫女,不慎打翻了她矮几上的茶杯,茶水淌了她一身。

    沈楚楚皱起眉:“你怎么倒的茶?”

    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在地上求饶,沈楚楚注意到旁边的人都在看她,她叹息一声:“起来吧,下次看着点。”

    她站起身来,带着碧月走出了正殿。

    幸好斋宫里向来都是备有替换的宫装,若不然她这一身狼狈,让太后注意到,定是要训斥她的。

    沈楚楚走到侧殿里,便让碧月在外头等着,她进去换衣裳。

    将门关好后,她褪去了身上弄脏的衣裙,拿起了崭新的宫装,缓缓的整理着衣裳。

    她还没刚把衿带系好,便感觉身后一凉,有一只冰冷的大掌捂上了她的嘴。

    第30章 三十条咸鱼

    沈楚楚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 那人便伸出手, 利索的对着她的后颈点了两下, 她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试图抵抗,却感觉到浑身僵硬无力,酸麻的痛感贯穿了全身的血脉, 她甚至连抬手都费劲, 更不要提如何去反抗了。

    那人不紧不慢的抽出了准备好的黑布条,绑在了她的双眸上, 只听见门外传来‘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殿门。

    沈楚楚眼前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开门的人是谁,但既然她身后的那个人没有慌忙躲避, 说明进来的人不是碧月, 而是他的同伙。

    若是这样说来, 只怕碧月也和她一样遭了毒手。

    这侧殿只是用作更衣的地方, 是以殿内除了简单的花瓶摆设、一个衣柜和屏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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