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便侧脸去看庄莲鹤,幸灾乐祸:“哟,可是不巧阻了庄大人的艳福呢。”

    庄莲鹤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梢,叶乐乐若有所觉的再次和王后对上了目光,只见她眼中略有同情之色,叶乐乐便纳闷起来。

    只见这十一名舞姬都自发的伴到下座的几位大黎官员身边,媚眼如丝的含情而睇,倒弄得一干人等不忍端起架子来拒绝,只好齐齐望向庄莲鹤:待要不收却不舍得,待要收下——顶头上司却还没落着个好处呢,岂敢随意就收?

    太非王哈哈一笑,出言安抚:“若说这些舞姬,本已是绝色,然而庄大人本已是人品出众,寻常绝色岂可近身?本王只得忍疼割爱了。”

    说着就侧目看向王座的左侧,一时将众人目光都引了去。

    只听铃场轻响,一名女子缓步从帷幄后出来,她却是穿得严实,一身宝蓝织花的曳地长裙,头上裹着暗红的头纱,连着口鼻掩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这一小片皮肤上可看出她有着不同于寻常太非人的白晳肌肤,眉毛被勾描得上挑,眉端微卷,倒勾得人心痒痒的,眉心一抹淡粉色桃花形胎记,下边一对有如小鹿似的眼睛,莹润灵动,天真可爱。

    她站在那,微有些怯生生的用一手抱着自己的半边臂膀,让人一下怜到了骨子里,仅凭这露在外头的半张脸,就让人觉得只有四个字衬得上她:国色天香。引得众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叶乐乐倒是头次看到能与庄莲鹤能比肩的容貌,不自禁的心里就一酸:这样的女人,谁能拒绝呢?庄莲鹤自身是容貌出色不错,但他总归不能搬面镜子日日自照,眼前能多个赏心悦目至极的女人,他如何不乐意?

    果然庄莲鹤起身答谢太非王:“多谢王上这番厚礼,却之未免不恭,我等便笑纳了。”

    叶乐乐一时便觉索然无味,席意饮食也如嚼蜡一般,勉强想维持仪表,仍是板起脸来。

    好容易出了宫,她便一声不吭的回了房歇息。

    庄莲鹤也不知是事务繁忙,还是真被美人迷了魂魄,居然也没来寻找叶乐乐。

    虽是意料中的事,叶乐乐也觉心中酸疼得很,只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还好没有陷得太深,果然男人靠不住。

    等到了第二日,测定了风向,众人便由着太非殿相一路相送,重回了船上,重新启程。

    叶乐乐心中一口怨气,也不耐烦出去与太非臣子上演十八相送,径自回了房半倚在床上着看书。

    符儿多少也知道一点她的心思,此刻一脸内疚的表情,倒像是她负了叶乐乐似的。

    叶乐乐对她视而不见,耳边听得外边又响起了礼花,船身微微一动,已是慢慢启动。

    直到她在船上闷了两日,也不见庄莲鹤的踪影,心中暗恨便生,寻思着他有了新欢也罢,只被他撩拨一番,要想了法子出了这口恶气才算。

    但此人不好对付,如今似乎对着他“不要脸”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实在是不好下手。

    这样纠结着种种方法,她在睡梦中都拧着眉头。

    只觉有人轻轻的抹平她的眉心,本就睡得不沉,便睁开眼一看,见是庄莲鹤坐在床侧,静静的看着她。

    她微微一愣,便撑着床坐起,还未来得及说话,庄莲鹤反倒开口了:“这两日刚启程事情多,也不见你来探视于我,果然是没心没肺,到现在,我连晚膳还未进呢。”

    。。。。。。这是,传说中的恶人先告状?

    叶乐乐一下给他说得哭笑不得,气恼都去了大半,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真忙于事务,还是忙于搂着新得的美人享乐。”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酸,本来就打算不和他牵扯了,再酸就不是情趣,是不识趣了。当下板着脸别过头去。

    庄莲鹤有些诧异:“什么美人?”

    他这人,总能轻易撩拨起人的怒火,故意装作不知,真让人恨不能撕了他的脸。

    见她气得用指扣住了缎被,庄莲鹤终是轻笑一起,用指捏着她的下巴,强令她转过脸来:“忙完了这两日,谢大人等此刻倒真是在享用美人,只是我却还掂记着个没心没肺的叶娘子。”

    叶乐乐心中一动,终于肯正色看他。

    庄莲鹤长眉一挑,正经说道:“太非王相赠的那名绝色女子,若是放在以前,我自是收用了。只不过,如今身边有个替我忧心的女子,我亦想要保住天子荣宠她令其无忧,少不得要投其所好,将这美人转赠于皇上,只是——”

    话音拖得长长的,叶乐乐听到这里,已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什么?”

    “只是我耳力过人,此刻听得谢大人等是如何享乐的,自身却无人慰藉。。。。。。”

    叶乐乐的脸又倏然转红,啐了他一口:“你深更半夜的闯入我房中,又是这番说辞,打量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

    庄莲鹤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叶乐乐一个激灵,已是明白了他这其中的心思:想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看她反应,欲擒故纵,令她心思随之浮动。

    可是明白归明白,受用还照样受用——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没被美色所惑,心思还在她的身上。而且他这也属于小情趣,依他的心机,真要用计,她也没这般容易看得出来。

    当下叶乐乐想明白关节,对着庄莲鹤就嗔也不是,笑也不是。

    倒是庄莲鹤俯□来,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安心,我不会变。”

    叶乐乐一颤,不想他费了一番心思,竟是要证了这句,不免百感交结,只拿眼看着他,心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庄莲鹤伸出修长的手,扶住了她的脸侧,大拇指顶着她的下巴尖儿,使她的脸高高的仰起,他便缠绵的加深了这个吻。

    叶乐乐揪着他的领口,心中乱成一团,也不知该迎还是该拒。

    还没想个明白,他已手上用力,将她搂在了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膝上,扶在她脸侧的手慢慢的,充满暗示的下滑,在她的颈侧摩挲着。引得叶乐乐阵阵战憟,她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拒绝,只好听之任之,任他微凉的手慢慢顺着宽松的中衣领口滑了进去。

    也不知何时就被他解了衣衫,两人滚到了床上,他薄薄的唇吻在她白腻的身子上,越发让她有如中了迷香一般昏沉,只知道勾着他的脖子,沉沦其中。

    庄莲鹤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半阖的双目,微微露出笑意,低头在她眼角吻去她动情时溢出的泪花,伸手架起了她纤长的腿,挺身而入。

    叶乐乐哼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背,似欢喜又似痛苦的哆嗦了一下。

    庄莲鹤也不出声,一下又一下,重重的顶着她。

    叶乐乐觉得自己简直要死了,酸慰之中,想叫他停下来让她舒缓一会儿,他也不肯,反倒加重了力度,撞得她要散了架似的,愤恨之下就忍不住挠了他一爪子:“死人,这都第几次了。”话音都带着颤。

    庄莲鹤轻笑:“使力的是我,你怕甚么?”

    叶乐乐□一声,软绵绵的捶了他一下:“那来的胡言乱语!”一语未毕,最后一个字差些被他顶得叫嚷出来。

    等到了第二日日上了三竿,叶乐乐才全身酸软的苏醒,一睁开眼,就见庄莲鹤侧支着身子,大有深意的看着她。倒把她吓了个清醒。

    叶乐乐一时回想起昨夜种种,因她原本也没被强迫,是在神智清醒下委身于他的,此刻倒也没什么好怨,只觉着他有些刻意诱惑的成份在,两人发展得也太快了些。

    因此便背对着他,先要想想拿什么态度对着他。

    孰料还没能沉下心,就觉着他一只手在她光裸的身子上慢慢的游移,于是横下心来咬痛了唇,回身打开他的手:“你够了啊。”

    庄莲鹤伸手在她腰上按了按:“可是疼?我多年不近女色,难免失了节制,委屈你了。”

    叶乐乐眼珠一转:“怎会多年不近女色?”

    庄莲鹤帮她慢慢的按着腰,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不好此道。”

    叶乐乐翻了个白眼:不好此道?依她来看,他简直像要把人吃了似的。

    不禁猜测:“想来你年纪不小,家中当是早替你安排了通房,怕是她们争宠惹得你厌烦了?”

    看他默认,叶乐乐便知自己猜中了,心中一沉。

    庄莲鹤帮她将发丝别到耳后:“别胡思乱想,早在我被贬至景州,房中早散了个干净,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叶乐乐不肯承认自己为此有些欣喜,便挣扎着要起来,又被庄莲鹤按住:“你且躺着,我让柏隐来给你看看。纵/欲过度,亦怕伤了气血,让他替你开个平安方子,日后我们也好——”

    话没说完,意味深长的样子,反倒引得叶乐乐浮想联翩。

    终究是没有拗过他,庄莲鹤起身披了衣裳,开门叫了长随去召柏隐。

    柏隐估计是被他教训了一番,此番来得十分迅速,也不敢再拿架子给脸色,只看了叶乐乐的面色,扶了扶她的脉,便不自禁的瞟了庄莲鹤下/身一眼,嘟囔道:“果然是天赋异禀。”

    叶乐乐羞得差点把头埋到被子里去,庄莲鹤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柏隐留了张养生的方子,又赶着去赌钱,叶乐乐扶着床柱下了床,只觉自己都成了罗圈腿,还好有裙子遮住,只脸上的黑眼圈瞒不住人。

    她一嗅船舱中的迷乱气息,就执意要出去透透气。

    庄莲鹤便叫了符儿进来替她梳洗好,再扶了她出去。

    一路倒引得人不错眼的瞧着他们这一对儿。

    过了一会儿,叶乐乐承受不住,只好又回了舱闷着,只忍不住嘟嚷:“你害我颜面全失,日后怎好再出去走动。”

    庄莲鹤听若未闻,见她说得多了,方才慢悠悠的调侃:“你却不知别人倒羡慕着你。”

    这话也不算是乱造的:途中遇到的几个舞姬都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她,又拿眼去瞟庄莲鹤。

    叶乐乐不禁红着脸啐了他一声:“当谁稀罕似的。”

    又想起来问:“这几位大人即有这个心,当初怎不将家眷带上船?”

    庄莲鹤道:“他们出来是有皇命在身,却并不是来享乐的,且有两万余将士看着,怎么好做出这□的样子?如今是太非王相赠,自是有了由头。”

    叶乐乐顿了顿:“那么你,又怎的。。。。。。?”

    庄莲鹤微微一笑:“他们还想着要升迁,我却曾是位极了人臣,失了其中意趣,就有些破绽又何妨?”

    叶乐乐心中不悦:这么说,他是让陛下对他放心,故意露些不谨慎的轻狂样儿给皇上瞧,却拿了她叶乐乐做筏子?

    当下脸上一派冷色,倒动了真气。

    庄莲鹤一时倒真不知她好端端的如何就翻了脸。

    又听叶乐乐冷言冷语的道:“我累了,想自个儿歇着,你先出去吧。”

    他微微皱起了眉:“在闹那门子脾气?”

    “不要你管。”叶乐乐想着如今非但是上了贼船,此刻更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要说再寻着前头的源头来与他闹个不快,未免也有些无事生非的嫌疑,只是实在是有些郁闷,一时半刻想不通时也给不出好脸色来。

    庄莲鹤瞧了她一会,一言不发的,当真起身出去了。

    倒让叶乐乐胸口更闷,恨恨的捶了捶床板子。

    她独自又小睡了一阵,觉着满身的粘腻,便叫了符儿去烧水,洗浴了一番。

    刚梳好了头发,就听黄氏在外头敲门:“叶娘子。”

    符儿打开了门,叶乐乐一见黄氏的笑眼,就知她是手痒:“今儿我却是有些乏,船上又来了这么多太非舞姬,你们倒去与她们认识认识,熟了也好作耍。”

    黄氏啐了一声:“谁耐烦同这些番婆子作耍,一个个狐媚得很。咱们玩牌也是坐着,又不教叶娘子做什么体力活儿,这瘾头上来凑不成角儿,可最是急人的事,叶娘子千万要可怜我们这两个老婆子。”

    叶乐乐听了哈哈一笑,想着抹牌也是个消遣,省得想些愁人的事情。

    当下真由符儿扶着,几人去寻了间大些的舱室玩马吊牌。

    黄氏和牛氏都是老于此道的人,一看叶乐乐的样子,就知她“承受过度”。

    黄氏老神在在的道:“叶娘子,不是我老婆子吹,我多年行走于后院,这女人的有些事儿,就那被称作神医的毛头小子,也比不得我清楚。回头老婆子教你套法门,包管教男人把持不住,你也不用承受得辛苦。”

    这话说得相当露骨了,符儿云英未嫁,脸都快埋到牌里了。

    牛氏作势扇了她一耳光:“你这死老太婆,嘴上不把门的,这些粗俗的把戏,也好摆到台面上来说。”

    黄氏偏了偏头,放下一张牌,又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粗俗?任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咱们市井小民,这男人和女人,吹了灯,也都一个样。”

    牛氏嚷道:“这话越发该打。”

    叶乐乐也红着脸道:“行啦,要臊得符儿坐不住了。”

    黄氏方才住了嘴不说。

    叶乐乐心中想着这话其实也对,若真任庄莲鹤这般折腾,迟早要败了身子,不如想个法子每次催着他早些出来,只如今正闹着情绪,自己也还扭不过弯来在这上头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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