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胡思乱想,要糊弄您,直钩垂钓,愿者上钩,您没听说过?”沈妍毫不客气地坐在项老太爷身边,“还有一句话,叫直钩垂钓,不钓鱼虾钓王侯。”

    “小丫头,你倒打趣起我来了。”项老太爷钓到一条三寸长的鲤鱼,异常欣喜,他摘鱼入篓,又挂饵甩杆,动作极其熟练,“丫头,你有事?”

    沈妍干笑几声,说:“也没大事,就是想跟您聊聊,解解闷。”

    “说吧!自从吃了你的药,每天按你的方法锻炼,我的耳朵好使得狠。”

    “那可是好事。”沈妍又说出几句闲话,才聊到昨天在承恩伯府的事。她比照昨天跟项大太太等人讲述的内容,只是详述了她和项云珠遇到大皇子的细节。

    “你想请我推断是谁向你下的毒手,对吗?”项老太爷问话的语气很自然。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沈妍顿了顿,又补充说:“有人告诉我了。”

    项老太爷点点头,轻叹一声,说:“我也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我也猜到了。”

    “生姜还是老的辣,想不佩服都不行,我要奖励您。”沈妍拿起一只剥好的山竹,递给项老太爷,“这是山竹,吃山竹能清热解毒,延年益寿。”

    项老太爷吃了一瓣,点头说:“味道不错,以前还真没吃过。”

    “这山竹喜欢很热的气候,产于花朝国的最南部,我估计南疆也有,只不过没被发现而已。以前花朝国跟大秦皇朝没往来,大秦的人根本吃不上。”

    凭项老太爷的精明机敏,听她聊聊数语,就看透了昨天发生在承恩伯府的事。

    跟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沈妍差开话题,跟项老太爷聊起不同地域的特色特产、风土人情。项老太爷是文官,走的地方并不多,年轻时只放过几年外任,还是离京城很近城池。听沈妍讲起这些,他很感兴趣,边听边问,很认真的样子。

    “你这丫头知道得还真多,都是从哪听来的?”

    沈妍笑了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小时候跟我娘和我弟弟从彬州到永州,又从永州到京城,再从京城到金州,又从金州来京城,早就超过一万里了。八年前,我们从京城到金州,这几千里路,我们走了几个月,见识了很多新奇事物。等我闲下来,我还想去花朝国、去锦羽国,还有楚国和魏国。”

    “哈哈……你现在不闲吗?”

    “闲是闲,可我现在出不去呀!出门还要对牌,还要……”

    “只要你想出去,自然就出得去,墙再高也圈不住人。”项老太爷示意小厮扶他站起来,又说:“我散步的时间到了,你钓鱼吧!我出去走走。”

    “时候不早,我也该告退了。”沈妍抓起鱼篓子,笑嘻嘻地说:“以后我要再想出去玩,就借口给老太爷买东西,老太爷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就告诉我,我保证买回来孝敬。看在我这么乖巧的份儿上,就把篓子里这几条鱼送给我吧!”

    “好好好,你拿去吧!等我想要什么,就让人告诉你,先说好,我可没银子。”

    “别谈钱,谈钱伤感情。”沈妍让丫头拿上鱼篓子,主仆几人离开晚风苑。

    目送沈妍主仆走出大门,项老太爷沉下脸,长叹一声,抚额沉思。一个中年男子过来,扶着项老太爷,在园子间的小径里散步。

    “你知道向沈丫头下手的人是谁了?”

    中年男子点点头,又问:“是谁把真凶的身份告诉沈姑娘的?”

    “当然是慧宁公主了。”项老太爷重哼一声,又说:“在慧宁公主的府邸做这种事,那不是蠢到家了吗?自以为周密,人家轻而易举就能查出来。”

    沐元澈和慧宁公主都关注真凶,可出发点不一样。项老太爷只想到了慧宁公主,认为她告诉沈妍是为了承恩伯府的声誉,却不知道沐元澈更关心沈妍的安危。

    “老太爷,这怎么办?”

    项老太爷又叹了口气,说:“早想办法应付,希望能躲得过去,别让慧宁公主抓住把柄。去年同西魏打仗,项家功劳不小,安哥儿和谦小子都有了爵位。项家风头太盛,早有人红眼了,趁此机会压一压,免得再生事端。你去把老大、老大媳妇、平哥儿和平哥儿媳妇都叫来,等我散步回来和他们说话。”

    “是,老太爷。”

    半个时辰之后,项伯爷、项大太太、项怀平和项大奶奶都坐到晚风苑的外厅。

    项老太爷进来,没等众人行礼,就开门见山问:“珠丫头的亲事说成了吗?”

    项大太太赶紧施礼,说:“媳妇和平哥儿媳妇都属意于元信侯府,元家老侯爷去逝,这事就耽误了。孝期一过,才开始谈,可有相士说珠丫头和元家那孩子不是佳配。我和平哥儿媳妇商量了一下,怕不吉利,就把亲事推掉了。这些日子上门提亲的人不断,媳妇一直留心此事,想今年把这件事订下来。”

    为了项家的脸面,也怕项老太爷不高兴,项大太太为这门亲事没谈成找了一个妥善的借口,她当然不知道项云珠早已一气之下跟项云环说了原委。

    “今年把这件事办了,珠丫头年纪不算小了。”

    “是,老太爷。”四人齐声答应。

    这个时空的女孩子除了自幼订下的亲事,一般都是及笄前后说亲,十六七岁嫁人,超过十八岁未嫁,就算老姑娘了。项云珠今年十七了,直到现在还没说好亲事,确实不早了,明年要是再嫁不出去,可就要被人笑话了。

    屋里暂时安静下来,四个人都垂头抬眼,看向项老太爷。他们都知道项老太爷叫他们来,不只是为项云珠的婚事,肯定另有大事,但他们谁也不敢多嘴。

    项老太爷喝了一口茶,问:“上次不是说徐家长房要求娶吗?”

    项大奶奶忙说:“回老太爷,徐家长房确实看重了珠丫头,媳妇和太太推了。”

    “为什么?”

    “那孩子身子骨不结实,他怕自己重病带累了别人,才不想成亲。再说那孩子不喜欢读书,都过弱冠之年了,还是白身,没前途可言,不……”

    “就订他吧!”项老太爷一捶定音,“这几天请徐家两房的人过府,把这意思透露给他们,让他家上门提亲,今年就把珠丫头嫁出去。”

    “老太爷,这……”项大奶奶想劝项老太爷改变主意,被项怀平瞪了一眼。

    项老太爷不清楚徐慕轶的真实情况,就目前掌握的有关徐慕轶的资料,他也认为徐慕轶不是项云珠的良配。但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有多方考虑,主要是权衡项氏一族的得失,项云珠是不是愿意嫁给徐慕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徐慕轶是皇后的亲侄子,如大皇子真跟项云珠两情相悦,顾及皇后,大皇子也不敢再有什么举动。徐慕轶至今还是白身,又有病,在京城名门公子中条件很一般。项家长房嫡长女结成这门亲事,没人嫉妒,也能适当压一压项家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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