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飞回府之后,程氏已经添了次子沈云翔,云飞对程氏生疏,程氏对云飞也淡漠,母子情分,不觉地也就疏离了不少。

    程氏在旁的事上偏宠次子,也就罢了,偏还总想着叫次子承爵,幸而侯府一直是寿昌郡主当家,程氏不敢妄行,可程氏锲而不舍,此路不通走彼路,宣城侯爷到西北办差去了,她就百般地求婆婆寿昌郡主替次子谋一个尚主的机会,如果身为驸马,云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爵位了。

    寿昌郡主不是没想过沈云翔尚主的事,可是在她看来,皇家的公主岂是好娶的?云翔资质平庸,且不说能不能入公主的眼,就算侥幸尚了主,也要一辈子活在公主媳妇的阴影之下,而程氏却认为是婆婆偏疼长孙,才不肯为云翔的事走动。

    如果云飞是庶子,程氏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恐怕他倒更容易想通些,可自己明明与云翔是一母所生,为什么在母亲那里的待遇却总是不同呢?他又想起今日在五云溪畔,听到那位姑娘的话:真是不知道现在的日子算是遂心还是不遂心,好像是该遂心的,有时却又觉得不遂心,可是觉得不遂心的时候,仿佛又是自己不知足。

    云飞觉得比自己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要真切。

    寿昌郡主淡淡道:“你以为祖母是替云翔谋这个尚主的机会么?”她摇头,“错了,祖母是要为你谋这个机会!”

    云飞怔住,脸色却比方才更难看了,干脆道:“劳祖母为孙儿操心了,可孙儿不愿尚主!”

    这下轮到寿昌郡主发愣了,方才她已经把利害得失都摆明了,尚柔福公主,有利无害,没想到云飞这样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连考虑都不曾考虑一下。

    寿昌郡主想了想,温言道:“祖母知道你好学上进,日后不想只靠着爵禄混日子,想在朝堂上施展抱负,可是那朝堂之路,岂是好走的?远的不说,只说眼前诸首辅与严次辅的党争,就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这两个是位极人臣的,诸首辅还要想着法儿的与康亲王结成姻亲,又何况他人!”

    寿昌郡主说这番话是有用意的,云飞自幼与外祖家锦乡侯府的长女定亲,锦乡侯府早已是个空架子了,当时寿昌郡主就十分地不愿意,只是感念儿媳妇想帮衬娘家的一片孝心,才答应下来,后来侯府小姐长到四岁上夭折了,谁知程氏见大侄女没了,又想把小侄女拉来做媳妇。

    为着这事,寿昌郡主劈头盖脸的骂了程氏一顿,“你们程家的闺女没人要了?一个两个都要往沈家塞!云飞早晚是世子,他的媳妇是要做侯府主母的,你别妄想拿他的亲事来添补你的娘家!你若是这样喜欢拉侄女进门做媳妇,就把程家小姐定给云翔!”

    程氏当然不肯把小侄女定给最心爱的次子,她还盼着云翔借着妻族之力飞黄腾达呢!此事才暂且作罢,但程家人不死心,隔上一阵总要明里暗里地提一提这事,搅得寿昌郡主和云飞不胜烦恼。

    云飞摇头道:“祖母,您一向最疼孙儿,这终身大事上,也求祖母一如既往地照拂孙儿吧!”

    寿昌郡主是何等剔透的人,面对的又是从小看大的长孙,不禁一喜,问道:“难道我的乖孙儿有了心上人了!”

    云飞笑笑,道:“孙儿如今还不确定呢,等孙儿确定了,再来求祖母做主!”

    寿昌郡主大喜,笑道:“大哥儿说的是,是得多看看女孩儿的品性,不可急在一时,到底还是我的大哥儿,办事稳当!”又想了想,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告诉祖母,祖母也好给你从旁打听打听!”

    云飞拈着一枚辛夷花的面果子看,微笑道:“等孙儿心里有数了,再告诉祖母。”

    寿昌郡主知道云飞是个妥当的,必不肯随意把姑娘的名姓说出来,便也且由他去。

    云飞道:“孙儿的亲事,尚须等待缘分,明年的乡试,后年的会试,却是眼前就要下功夫的。子晟兄前几日打听过了,翁老先生的兄弟,准备从江南移居京城,他费了许多功夫,才说动了翁二先生到长宁侯府讲学,前几日子晟兄邀我到时候一起去听翁二先生的课,孙儿已经决定去长宁侯府了。”

    寿昌郡主一听,喜忧参半,这翁二先生的学问更胜他的兄长,只不过一生不愿入仕,只在江南,为赴考的学子们讲学,他教的学生里头,光进士就有二十多位,其中还有一位状元,两位探花,至于举人,那更是不计其数了。江南的世家大族,费尽心机地想要聘翁二先生,还难于上青天呢,这一回谢子晟居然请到了他,真是天赐良机。

    不过翁二先生虽然书讲得好,脾气也大得很,十五年前,福建巡抚的儿子,只因为在翁二先生的学堂上迟到了两次,就被老先生毫不客气地赶出去了。

    其实像谢子晟和沈云飞这样的权爵子弟,真是没有必要苦巴巴地考科举,到时候爵位唾手可得,一辈子衣食无忧,京城权爵子弟中,能如他们这样的真是很少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子晟童鞋走得格外亲近的,都是同样具有远大志向的一批有志青年。

    寿昌郡主道:“谢家的晟哥儿,的确是个难得的,你跟他交往,祖母也放心,不过听说翁二先生十分严苛,且谁的面子也不买,你这一去,怕是要吃苦了!”

    云飞笑道:“多少寒门子弟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凭什么我们就不成?听说子晟兄这回召集了几位待考的学子,还有谢家的旁支子弟,正好我们一起讨论学问。”

    寿昌郡主笑道:“那就随你吧,可有一样,读书要用心,亲事更不能误,云翔的亲事有你母亲盯着,云姜入宫做了公主伴读,到时候自然会有好婆家,祖母就只牵挂你,若有合心意的,就来告诉祖母一声,祖母无论如何也要遂了你的心愿!”

    云飞又拿起一枚面果子,眼中神采飞扬,笑道:“祖母放心!”

    蕊心没有心思继续在浣花庄逛下去了,万一再遇见什么人,又是一通麻烦。溜食儿也溜得差不多了,她吩咐同喜赶车,只想快点回凌云庄香香甜甜地睡一觉,晚上再来一顿野菜大餐。

    这样想着,情绪也好了起来,乡间大路上吹过来的风,从一侧的小窗中拥进来,浩浩地穿过发间,感觉人要飘起来了。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蕊心刚刚享受了一会儿明媚阳光,就觉得车子越走越慢,渐渐地停了下来,她感觉不大妙,隔着青色车篷,问同喜:“是不是咱们的车坏了?”

    同喜十分淡定地答道:“没有。”

    蕊心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停车做什么?”

    同喜道:“是前面一辆车坏了。”

    蕊心掀起窗上的淡色绡纱,再次确定了一下路的宽度,还好,这条大路勉强够得上双车道的标准,就吩咐道:“咱们从他们旁边小心些赶车过去吧。”此时天色尚早,实在修不好车还可以到庄子里借宿,她不会修车,没有学雷锋做好事的能力。

    同喜迟疑道:“三姑娘,咱们最好还是下去问一问,前面这人……奴才瞧着像英郡王!”

    蕊心顿时血气上涌,碰上什么人不好,偏偏碰上他!蕊心默然片刻,一咬牙,一跺脚,自我安慰: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怕见他!若是知道他车子坏了,不闻不问地过去,那才叫失礼呢!

    蕊心吐了一口浊气,说:“咱们下去看看问一声吧。”

    果然是英郡王和他的长随谷雨。谷雨显得十分焦灼,不住地在车夫身边转来转去,见到蕊心几个来了,阴云密布的脸上突然放了睛,喜滋滋地在英郡王耳边说了一句话,思淳蓦然转身,冲着缓步走来的蕊心绽出清朗的笑意。

    蕊心福了一福,问道:“王爷车子怎么了?”

    思淳道:“没什么,宁师傅说是拔了缝,正在修呢!”

    谷雨突然挤到前面,打了个千儿,努力作出愁苦的样子,却又憋不住满脸的喜气洋洋:“能遇上三姑娘真是太好了,宁师傅一个人修,不知要修到什么时候呢,还请姑娘帮我们个忙!”

    蕊心顿感不妙,迟疑道:“我……”

    她话音未落,身后的同喜已经满口应承道:“好说好说,请王爷放心,这浣花庄是咱们长宁侯府的庄子,庄子上的修车师傅我都认识,要使什么东西也都是齐全的。”

    同喜是侯府的小厮,在外面当差,与王府的小厮长随们都熟识的很,英郡王又是侯府姻亲,自然更要奉承。

    谷雨大喜道:“却没想到有这样巧的事,我们王爷真是有福之人!”

    蕊心恨不得一记兰花拂穴手,点了谷雨的哑穴,这时只听思淳温然道:“多谢三妹了,谷雨,你随同喜去庄子上请人,我在这里等着。”

    蕊心忽然灵机一动,殷勤道:“怎能叫王爷在这荒郊野外等着,谷雨,你带王爷去庄子里,找个地方歇一歇。”

    思淳才说了个“不必”,谷雨已经笑着抢言:“是啊是啊,我们王爷本就是出来踏青的,如今趁着这时逛逛,倒真是天赐的机缘。”

    思淳终于耐不住谷雨的油腔滑调了,肃声道:“还不快去!”

    谷雨吐了吐舌头,跟着同喜跑了。

    第19章 英郡王诉肺腑

    正午已过,白晃晃的日头却仍然挂在天上,照得蕊心脸上**辣的,思淳道:“这外头还有些热,三妹别中了暑气,去溪边阴凉处等一等吧。”

    蕊心拔脚就走,青鸾紧紧跟上,凭着身后的脚步声,蕊心听出思淳也在跟着她们走向溪边,她心里后悔,刚才应该装一下好人,叫他去一边凉快去,哪怕自己在大路上晒太阳呢,也比这时尬尴无言要好。

    她心如乱麻,步履就有些凌乱,溪边乱石又多,冷不丁被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了一下,向前一个趔趄,在青鸾过来搀扶之前,已经有一只大手稳稳地捞住她,蕊心的脸更红了,回头冷冷地看了思淳一眼,青鸾长着一副水晶心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一言不发,默默地退了下去。

    只剩他们两个了,蕊心一颗心反而放松下来,见到陌生男子就无所适从,那是古代深居幽闺的姑娘才会这样,对孟冰这样一个在现代文明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来说,小时候与男同桌手拉手放学,中学时代沾沾自喜于隔壁班的青涩男孩冲她放电,工作了与男同事既合作又斗争,面对思淳这样的帅锅,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窘,她之所以一直与思淳保持距离,对他屡屡示好不予理睬,不过担心哪天万一一个不小心,触犯了这万恶的旧社会的三从四德——她还准备在这个地方好好生活下去呢!

    思淳缓声问道:“三妹可是厌弃于我么?如果是,不妨直说,思淳保证日后绝不会让你为难!”

    蕊心暗想,蠢货,你是皇子,我敢说我讨厌皇子,那是活腻歪了!不过凭良心想想,蕊心其实也并不讨厌思淳,出身高贵(没法再高了),相貌端正(放现代也是帅锅一枚),受过正统教育(皇宫里请的都是名师),有固定收入(比公务员牛多了),肯对她用心,唯一的缺点是婚后可能要面对n个小三(不过这一点也没法苛求了,在这个时代,估计嫁给别人也是同样的情形),怎么看也是一个理想的丈夫人选,可是……

    蕊心正视思淳清澈的目光,嫣然一笑,道:“王爷这是说哪里话,您是天潢贵胄,这天下多少女子想求不求不来呢!不过俗话说:‘人言可畏’,世间专在这些事上挑人瑕疵的人多着呢,臣女虽不才,也是襄阳侯嫡女,凡事只想要光耀门楣,为父母脸上增光添彩的。”

    尽管自幼长于宫中,思淳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听了蕊心的话,喜悦依然悄悄蔓延到他的眼角眉梢,“思淳明白了,三妹果然是大家闺秀,谨慎守礼!”

    谨慎守礼?她倒是想跟这位追求者谈谈恋爱,看看性格是否合拍,对方是否花心,有无遗传病和另类的性取向呢,她做得到么?

    不过,蕊心到底还是个肯知足的人,凡事有弊就有利,至少这个媒妁之言的时代里,虽然你不能在婚前发现对方有没有脚气,但也不用担心被男友骗财骗色,虽然你没有牵着男友的手逛街吃烧烤的机会,却也不用担心失恋之后痛哭流涕,虽然你不能挡住合法小三的存在,但也不用担心,有着一日小三大战元配,拱掉嫡妻的位置。

    思淳看着蕊心的侧影,被筛落林间的阳光镶出一条亮金的滚边,脉脉道:“那日我在六哥的园子里见了三妹,魂牵梦萦。三妹有宫中女人的智慧,却不失纯真自然,很像……像我母妃年轻的时候。”

    思淳说到母妃,声音渐次的低沉下去,他的生母庄妃早逝,是他心上的一道磨灭不去的伤痕。

    蕊心安慰他道:“王爷请节哀,庄妃娘娘泉下有知,也不忍见王爷伤心的。”

    思淳振作精神,道:“三妹放心,我会尽快去求父皇作主,向长宁侯府提亲……”

    就这么定了?蕊心作好了力举千钧然准备,没想到举起来的只是一片羽毛。没想到终身大事也可以这么容易就解决掉!这样也好,省了多少事,当年她偶然撞破相恋多年的凤凰男友跟别人被翻红浪时,就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要谈这种马拉松式的恋爱,一旦无果,真是伤面子又伤肝肾!

    蕊心还未想到是该故作娇羞,还是该说点什么,只听不远处一个男子声音焦急地传了过来:“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思淳站了起来,蕊心听那声息就猜到不会有好事,想要回避,思淳却对蕊心摇了摇手,对着外头那人道:“只管说吧!”

    蕊心只得站在那里听,男子就说:“靖远将军被康亲王的人抓起来了,他受不住拷打,现在把事儿扯到敦亲王身上。”

    思淳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与方才温情脉脉的形像判若两人,俨然就是一个处于缜密思考状态中的权谋者,思淳问道:“二哥现在如何?”

    那人回禀道:“一般人自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是如果靖远将军吐的那些事被坐实了,那敦亲王……”那人适时的停住了。

    思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二哥,不可急躁,太急反而更容易叫人抓住把柄,晚上我与六哥再同去敦亲王府。”

    那人领了命,打个千儿走了。

    蕊心方才一直用脚尖碾着脚下的残叶,这时才抬起头来道:“王爷既有急事,我命同喜从浣花庄上借一辆车送您回去吧!”

    思淳清朗一笑,道:“这事急不来。还是等着他们把车修好吧!”说着,坐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蕊心回头找找,也寻了块石头坐下。

    思淳道:“靖远将军这两年一直很想往二哥身边靠,二哥是个没主意的,我与六哥都觉得此人不靠谱,一直劝着,二哥才没有与他走的太近,可在外人看来,靖远将军却一直很是奉承二哥。靖远将军在边境戍守,可是官声极差,还闹出过克扣军饷的事,六哥一直想办法弹压着,才没闹得太离谱,前几日听说又闹出了士兵哗变,六哥已经派了人手过去,没想到却被康亲王快了一步。”

    蕊心道:“若是闹到皇上跟前,敦亲王会如何?”

    思淳眸色沉沉,道:“二哥是先皇后留下的仅有的一点血脉,也是父皇唯一的嫡子,父皇当然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如果这次二哥被扣上一个勾结边将的罪名,纵然父皇有心把二哥护下来,往后的路,怕是难走。”

    蕊心明白了,敦亲王不会有生命危险,甚至不用担心被惩处,可是对于夺嫡的皇子来说,最怕是不是皇帝的惩罚,而是失去了帝王的信任,这次敦亲王如果陷在里面,坐上龙椅的难度恐怕就更大了。

    她忽然忧虑起来,她们长宁侯府也是绑在敦亲王战船上的,万一敦亲王夺嫡不成,那她们谢家往后的前程就会十分黯淡。

    思淳看出她眼中的焦虑,连忙带着清浅的笑意安慰她道:“三妹先放宽心,眼下只是靖远将军出事,父皇未必会迁罪于二哥,就算靖远将军咬出二哥来,难道康亲王这些年就没有纰漏?二哥身后,还有皇后,还有六哥和我以及众多朝臣的身家性命,父皇一定会仔细斟酌的。”

    蕊心还是不能宽心,可是只能这样了,一个女子,就算再能在后宅呼风唤雨,若是家门不幸,结局只能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片刻的沉默之后,谷雨轻快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他显然还不知道敦亲王的麻烦,“王爷,车修好了!”

    思淳站起来,先拱手谢了谢蕊心,“多谢三妹相助,不然宁师傅一个人还不知得忙活到多晚呢!”又吩咐谷雨,“府里有事,咱们尽快赶回城去。”

    蕊心与他一前一后,走回大路,思淳先送了蕊心她们离开,自己才与谷雨一起回城。

    接下来的几日,蕊心真是在凌云庄享足了清福,一日三餐吃着有机无公害蔬菜,呼吸着山野间清新的空气,吃完饭就去五云溪溜食儿。后来,崔嬷嬷把浣云庄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儿子儿媳,就收拾了行装,准备与蕊心一道回府。

    就在蕊心准备离开凌云庄的那日,青鸾娘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先打量了打量青鸾身上那一身玉色绣莲花的薄绸褙子,衣襟上一枝粉嫩嫩的莲花正迎风盛开,又看了看蕊心的一袭玫瑰紫越燕梅花的长襦,上头两三枝梅花开得红艳艳的,青鸾娘拊掌道:“你们快把衣裳换一换吧,挑几件素净的穿上,皇后忽然薨了!”

    皇后薨了!蕊心第一个念头是,皇后的薨逝,敦亲王该怎么办?。皇后无子,一辈子都在为胞姐所生的嫡子筹谋,敦亲王前些日子遇到了麻烦,现在皇后又薨逝了,敦亲王失去了一个有力的靠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是两件事之间有什么牵连?

    青鸾道:“老太太这个诰命,兴许还能向朝廷报个“夙疾未愈”,大太太是六品安人和太太是三品淑人,可是一定要入宫举哀的,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众人一听,都觉有理,七手八脚地给她们收拾行装,送她们走了。

    长宁侯府的仪门上果然都挂上了白灯笼,挂上了缟素的帏幔,蕊心她们一直转到角门,才下了车,见守着角门的小厮也都穿上了素净衣裳。

    入府一问,果然平氏杨氏已经入朝随班去了,蕊心的车上装满了新鲜的灰条菜,嫩葫芦,扁豆,就叫青鸾吩咐几个小子,往各个院子送过去,另外青鸾的娘还特地给蕊心挑了一竹篓野菜的尖儿。

    一径回到涵芬榭,枇杷已经站在白石小桥上翘首迎着了。见了蕊心一干人,迈着小碎步迎上来,笑道:“原得着了信,说姑娘用了午膳就回,不想却耽搁到这时候!”

    这丫头一点也不知收敛,到底国丧之中,她却笑得一张脸儿开了花,若是被外人瞧见,少不得又生是非。

    蕊心扶着她的手,道:“凌云庄的大道上新挖了一条沟渠,我们绕远路回来的。”

    枇杷“哦”了一声,满脸上仍旧是掩不住的喜色,蕊心实在见不得她这样,才踏进屋里,就肃然道:“不知你有什么喜事?赶紧说出来,没得憋着这一脸的喜气,叫外人看了去,又要生事!”

    枇杷摸摸自己的脸,才觉得是有些失态了,脸红道:“姑娘别生气,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呢!”

    第20章 小周后的谋算

    蕊心瞪了她一眼,枇杷这才低一低声音,悄悄笑道:“宫中已经传出消息来了,皇上准备立敦亲王为太子,册封大典择日举行。不仅如此,恪郡王和英郡王还被封为亲王,咱们家大小姐,也要由从一品的郡王妃变为正一品的亲王妃了!”

    蕊心大跌眼镜,抓住枇杷的手,问道:“你打哪儿听来的,这消息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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